福利小说不负相思意在线阅读由云深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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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不负相思意 作者:云深 | 书号:8565 时间:2017/2/3 字数:14517 |
上一章 第五章 下一章 ( → ) | |
大厅上一对新人満⾝红,依着司仪的指示,像傀儡似的左转右转。 “一拜天地…二拜⾼堂…夫拜…” 喜帕遮着她的脸,小初只能从盖头底下看到他一双大脚,稳稳当当的踩在青石地砖上。 磊哥哥以前脚有这么大吗?那他现在长得有多⾼了?从前他老爱笑说,抱她总像是老鹰抓小。大拇指一拎,就可以把她挂在半空中,现在呢,恐怕是一小指头就够了。这几年她好象也没长⾼多少。 回房后可不知要让他怎生取笑了… 昨⽇听闻他回来了,原来是立刻要奔去找他的,可他们说拜堂之前是不能见面的,而且丫鬟又着她试新⾐。唉!她就一个人,哪需要那么多新⾐裳呢! 罢了,她都等了十年了,又等过一个月,没道理几个时辰,她都等不了… 终于连这几个时辰,她都等过了… 她笑得眼睛弯了,儿也弯了,蔵在盖头底下,谁也没见着… 她已经不耐烦再等下去了。 枯坐在新房中几个时辰,也没谁来理会她。那顶凤冠庒得她头昏眼花。她先把喜帕取下,再小心移开凤冠,轻轻叹了口气。案上的龙凤喜烛都已经烧了一大半,看来她的新郞不知躲在哪儿生闷气了。 他当然是生气被強着娶了一个陌生的女子进门,可不知气得有多厉害呢!因为他不知道,他娶的人是他的小初妹妹啊! 索连嫁服也换下了,她换上一⾝穿惯了的旧⾐袍,石府的范围可不小,轻便的⾐衫才好一处一处找人。开了房门,左右张望了下,该先上哪儿去呢? 深夜不睡的人可真不少,一座凉亭半掩在隐密的树丛中,隐隐约约可听见几名女子的低声细语传了过来。有两个人的声音是她悉的,大概是冬梅和秋菊吧。另外两名,她认不出,正想上前问问她们知不知道石磊人在哪儿,她们的对话却随风吹送过来-- …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怎么配当我们的少夫人… …咱少爷何等人物,竟落得娶一个丑女为… …一年后再娶了表姐小,由变妾,表姐小怎能甘心,少爷喜的人明明是她啊… …也怪少爷事业心太重,把婚事一年一年的拖着,哪知到最后,却便宜了那个女人… …硬要把自己嫁进来,可丢人了吧!洞房花烛夜呢,少爷不进新房,反倒和表姐小在园子里卿卿我我… …夫人也真是的,毫不顾虑石家堡的面子,凭少夫人那副尊容,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觉得丢脸…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呢!居然好意思自己开口说要嫁给少爷… 不是这样的!小初再也听不下去,踉跄的转⾝走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不是这样又是怎样?是她自己开口求亲,她是个丑女…不,她不是丑女,磊哥哥说过就算她脸上有了十道疤,八道疤,都还是个美人… 颤巍巍的起⾝,她勉強定下心神,旁人说些什么有什么要紧?只有石磊说的才算数。 她们说他和他的心莲表妹在一起。 心莲表妹住在芙蓉楼,从塘边的小径走过去就是。小初宁愿那小路远一些,远得她永远都走不到… 他居然真的和他的表妹在一起… 她亲昵的偎在他怀中,两人共坐在一张窄窄的石椅上。 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孔,贴着另一个女子的脸,正和她絮絮低语。 夜太静,小初无法装做听不清楚… “表哥,你真的不会和她…”娇娇柔柔的美人儿轻声问道。 他的表情莫测⾼深,言语却明明⽩⽩。 “毕竟她治好了娘的病,-委屈些,我们一年后再成婚。” “可是,她若是先有了孩子…”贺心莲知道石家的传统,除非没有子嗣,否则不许纳妾。 “除非她偷人,否则怎会有孩子?”石磊有些不耐烦了,他不都说要娶她了吗? 贺心莲倒是情愿这位“表嫂”偷人,表哥就可以名正言顺休了她,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不用屈居人下了。 “可你们成了亲,睡同一间屋…”夜里熄了灯,是美是丑也分不出来了。 “我对女夜叉没有趣兴。”他没好气的答道。怎么心莲表妹也变得这么唠叨?他总以为她是个温柔沉静的女子。 算了,女人不全都一样,可以帮他生下子嗣就好了。“我不跟她睡同一间房,我本就不想见到她。” “表哥…”这样她就放心了。两只手攀住了他的颈项,大胆又涩羞的主动贴上他的。 石磊在她上轻点了下,才拉开她。“快二更了,回去睡吧。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嗯,表哥也早点休息。” 小初直到那柔情藌意的两人依依不舍的道别后许久,仍跪坐在树丛中,没有起⾝。 她抬手在左颊上轻轻摸索着。数了一次,两次,总共有十一道疤。不是十道,不是八道。她再数上三次,也不会少上一道。 一个让他见都不愿见的女夜叉。 一手滑到上,在严寒的雪山度过漫长的十年之后,那儿仍有着十二岁生辰时,他留下来的热度。而他的却已冷却,冷得可以随意去亲别的女子的… 大红喜烛仍亮得刺眼,冷清的新房中独坐着一个被遗忘的新娘。 她脫鞋上榻,两眼无神的盯着顶。她是多么的自以为是,于是她让一个串笼困住了她,也困住了他。 君心不似我心。 已负了,相思意。 她⼲涩疲惫的双眼,眸中早已无泪。不远处传来报晓的鸣。天亮了,她听见了丫鬟走动的声音。伺候她的秋菊像往⽇一样,端了热⽔走进外厅,等候她起来梳洗。显然府中每一个人都认为,她的新郞在新婚之夜未曾踏进新房一步,是理所当然的。 “少夫人,我给您端热⽔来了。”秋菊在卧房外低声喊道。 小初披上外⾐,仍是她自己的旧⾐,不是那些新裁的罗衫之一。漱了口,洗好脸,眼下的黑影是再多热⽔都消除不了的。 “老夫人起了吗?”她边梳着长发,边问道。 “起了。少夫人要不要陪老夫人一起用早膳?少爷也在。” “不了,我晚些再过去。”她淡淡回道。 什么?她不趁机兴师问罪,跟婆婆抱怨自己受了冷落吗?秋菊有点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那我去端早膳过来。” “嗯,多谢了。”小初记得昨夜批评她的人之中也有秋菊的声音。让她服侍一个她瞧不起又厌恶的人,大概是十分为难的吧!还是尽可能别⿇烦她的好。 “另外,请总管派名长工过来。我想在外面园子辟个地方种些药草,得有人帮忙翻土。” “是。”秋菊虽然不解,也没多话,很快退了下去。 小初走进外厅,推开窗子,呆呆望着窗外。那方铭刻着“顽石居”三个大字的巨石,清楚的映⼊眼中。 人毕竟不是石头,无法长久不变。 她心中百味杂陈,毫无头绪,该如何从这场困境中脫⾝,也让他从她所造成的困境中脫⾝? 一走了之吧!可她仍是他名义上的,道义上,他们仍是要找她的吧? 她占了一个她不该占的位置,害得石磊无法名正言顺的娶他心爱的女子。 他心中对她这个子,该是如何怨恨?她怎么也没料到有朝一⽇,他竟会怨恨他的小初妹妹… 她决计不让他有机会认出她来,不想让她原先以为会看到的惊喜,变成错愕… 恍恍惚惚的胡思想一阵,她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秋菊端过来的早膳,便把她打发走。 被派过来的长工,已在园中候着。 她得要辟个够大的园子,才能让自己有许多事可以忙。 “少夫人,-的园子要辟在那一处?” 一个年轻慡朗的声音昅引了她的注意。 小初抬头看了看那张俊俏的脸孔几眼。男子⾼大结实的⾝子穿著一⾝俐落的短衫长,手里拿着一柄锄头。 小初心中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该如何让自己脫⾝,也让石磊脫⾝… “小王,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小初边把种子均匀的埋进土里,一边问道。 “就我和我娘两个人,她是石家堡的厨娘。” “你和石府签的是终⾝契吗?” “不是,只是五年的短契。石府用人顶多签十年契,期限一到,如果不想走人,再续约。” “那你还有几年约?” “两年,我娘也是。”王凯虽觉这位少夫人问得太过仔细,却也如实回答。 “两年到了,你会继续留下来吗?” “我和我娘本来是打算五年一到,攒够了钱,就自己出去开一家小饭馆的,可是…” “有什么困难吗?本钱不够?” “不是,是这一年来,我娘的⾝子不太好,也看过大夫了,说是风。” “明天你带她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开的方子,可以治好她。” 王凯感的答道:“多谢少夫人。” “没什么。”小初不觉得自己值得他的感谢。她需要一个帮手,正打算把他拖下⽔… “少夫人,少爷又让人送了一盒首饰过来。还有这些⾐料,您挑几件喜的,好让人量⾝裁几件新⾐。” 小初随意扫了那几匹丝绸锦缎一眼,胡指了几匹。“也不用量⾝了,就照以前的⾐衫去裁吧。” “您瞧瞧这盒子里的首饰,这一串是南洋来的珍珠,这么大颗又⾊泽満的⾜⾜有二十四颗,可真难得。我听小三子说,是少爷这次去南方,特地费心帮少夫人带回来的…” 小初有些不耐烦的瞄了一眼,她拿这些珠子做什么好?当弹珠打,都还嫌它太脆弱呢! 她敷衍的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把它收起来吧。” “是。”秋菊收起盒子,放进菗屉之中。那儿已⾜⾜摆了三大盒的珠宝,件件价值非凡。 可是这位少夫人真是奇怪,从来也不戴。只有去见夫人时,才在发上随意揷上一支⽟簪,那是这些首饰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件。还有那些精致的罗衫,她一回到房里就换下,仍旧穿她那些寒酸的旧⾐。 一点也不像是石家堡的少夫人该有的样子。 “没事了,-下去吧。” 石磊才刚从海南回来,听说又马上整装,要到兰州。这一去恐怕来回就要大半年。这样也好,等他回来,离他们成亲也就差不多快一年了,是他答应过娶他的心莲表妹的⽇子,也是她答应石夫人,要让他纳妾的期限。 她自然不会有雅量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子成亲。 呵,她为什么不能接受呢?他们之间无论有过什么,在十年前就结束了。岁月不留情,划伤她的那柄短刀更不留情。系着的红线已断,无法接续。 她走进园子里,仔细地替她的药草园除着杂草。药草她已收成过一回,种子是她从山上带下来的。平地太暖的气候,让她照料起来异常艰辛。虽然辛苦,总算值得,总有收成的⽇子。 但不是样样事情都是这样…她习惯的抬手轻抚着颊上的伤痕,那儿似乎隐隐约约的疼了起来。不该是这样的,她的伤应该早已痊愈… “少夫人,园子是不是该施肥了?我挑了担花肥过来。您看看,要浇多少?” “别喊我少夫人!”小初突然觉得这个称呼十分刺耳。她不是任何人的“夫人”! 王凯愣了一下,也不太意外。全府上下,无人不知少爷自成亲以来从未踏进过顽石居一步。想想少夫人也是可怜,被自己的丈夫这般冷落,虽然她脸上有伤,看惯了也并不觉得碍眼。那双⽔亮的大眼,明如秋⽔,发黑如墨,肤⽩胜雪,嫣红的像是初放的花蕾。虽然此刻脸⾊不豫,仍是一位美丽的女子。 府上其它人,将她说得颇为不堪。他最常听到的是“不知羞聇的丑女”先别说她本就不丑,就算当初是她主动向夫人提起婚事,夫人若是不愿,可以不同意啊。而且,少爷回家若是反对,大可以退婚。如今和人家成亲了,又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守活寡,这少爷也太过分了。 王凯忿忿不平的想着。换了他,疼她都来不及… 惊觉自己在想些什么,脸上不由得热辣辣得红了起来。 小初见他呆呆的瞧着自己,脸⾊发红,以为他生自己的气。 哎,小王又没得罪她,她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对不住,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样吧,我正在帮你娘治病,你喊我⽩大夫就好了,别喊我夫人。” “我称-⽩姑娘好了。”王凯倒是⾼⾼兴兴的回答。反正她和少爷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 小初也不反对,什么称呼都比“少夫人”好。 “对了,王妈的病好些了吗?有没有照我开的方子按时吃药?” “好多了,多谢姑娘。姑娘真是神医。我娘她还做了些小点心,让我带过来给姑娘尝尝,听说少爷…”也爱吃的,他收回最后几个字。“我是说这桂花糖藕好吃的。”他放下扁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 小初伸手接了过来,一层层的打开那个油纸包,呆呆地瞧着手上的点心。泪⽔一滴一滴的跌落在纸包上。以前…以前… “⽩姑娘…”王凯顿时手⾜无措。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她不爱吃,也用不着哭成这样啊! “没…没事!”小初仍菗菗噎噎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没事?王凯仍是満肚子疑惑。“姑娘不爱吃桂花糖藕吗?那我拿回去,让娘再做点别的帮-送过来。” “我要吃的!”她急切的喊道,紧紧揣着那包点心。 “好,好!”他赶紧安抚的说。“姑娘喜就好。”他也没要把它抢回来啊! “你回去吧!明⽇再来施肥。”此刻她不想见到任何人。 “哦,好,那我回去了。”王凯点头应着,脚下却有些迟疑,着实不愿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小初也看出他的迟疑。“我真的没事,你走吧!” 王凯只好转⾝往门口走去,又担心的回头看她一眼。 小初仍低着头,没有发现他关怀的眼神。 她走进外厅,把门紧紧合上,替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一口一口慢慢的把桂花糖藕吃下肚。 好甜…好甜…好苦…好苦… 三个珠宝盒,一一被摊放在桌上。 小初一样一样的把那些珍珠玛瑙捡出来看,又一样一样的放回去。 她对这些首饰该值多少银子,完全无法估计。开一家饭馆得下多少本钱,她也不明⽩。索随意选了两样用绣帕包了起来,一样是秋菊特地跟她提过的南洋珍珠,大硕莹⽩的珠子该值不少钱吧!还有一支金手镯,雕工极为精巧,加起来总值个一千两银子,够开一家店了吧! 然而,就算有了一千两银子,小王会肯帮她吗?她帮他治好了王妈的病,他该肯的吧? 小初忽然想到自己染上了一个坏⽑病--老喜用自己的医术去強人所难… 师⽗说过“医者⽗⺟心”若是知道她这个徒弟,一下山就只会胡作非为,怕不气得跳脚! 唉,师⽗一直都是对的。她本就不应该下山… “少夫人!少夫人!”秋菊兴匆匆的跑进房间,边眼角全带着笑。 小初不甚感趣兴的瞧她一眼,世上还有任何事值得人这般开心吗?“什么事?” “少爷捎信回来了,下个月初就会到家。老夫人请-过去看看信。” “我知道了。”小初仍是淡淡的神⾊。“-告诉老夫人,我不过去了。”反正信也不是写给她的。 对于她淡漠的语调,秋菊也不觉得奇怪。就算少爷回家,对少夫人也没任何差别吧?更何况老夫人已经开始在筹备少爷和表姐小的婚事了。这一回可比上次少爷成亲更加隆重。 少夫人也着实让人同情。虽说她今⽇这般可怜,是为了她自己当初做出那般可恶之事,可她的确是个极好伺候的主子。说话和气,自己可以动手的,绝不⿇烦人。她秋菊可说是全府最好命的丫鬟了,常常闲得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说实在的,少夫人和长工小王在一块的时间,好象还比她这个贴⾝丫鬟多得多… 小王居然也下喊她少夫人,开口闭口就是⽩姑娘的…秋菊不由得蹙眉… 园中那一畦贝⺟,娇的⻩花已逐渐凋残。 小初愣愣的瞧着,真不知自己这一番辛苦所为何来。 明知她来得及看花开,却已来不及收成可以制药的鳞茎了。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虽然无人对她明说,她也大约知道府中在忙些什么。 她边绣帷上那一对对戏⽔鸳鸯,鲜的光泽都还没褪⾊呢! 弯下⾝子看看新植的药草,有一半都被蝼蛄啃光了,来不及长出新叶。小初也不甚在意。反正等她走后,这园子终归也要荒废的。拿来种些牡丹或芍药可美得多了。 听见⾝后传来悉的脚步声,小初慢慢地站起⾝。 “小王,你…考虑得怎样了?” 王凯垂着头,好一会儿没有回答。 “看在我医好石夫人的份上,我想石家不会为难我的,你放心。” “⽩姑娘,-何必这样破坏自己的名誉?”王凯怎么也想不通。 小初倒不觉得名誉有什么要紧。她总得给石家一个理由,才能名正言顺的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和石磊是正式拜过堂成过亲的。除非他休了我,否则我至死都离不开石家。” “-要真想离开,就偷偷的走好了,何必让大家以为-…” “石家堡有可能让明媒正娶的媳妇就这样失踪,而不去找人吗?我要拿着休书堂堂正正的离开,从此和石家永无瓜葛。” 这哪能叫做堂堂正正的离开?王凯颇不以为然。可是⽩姑娘显然是吃了秤陀铁了心,执意非要这么做不可。这个忙他要是不帮,难保她不会再去找别人,重赏之下,哪会找不到人?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当然不是为了丰厚的报酬。要是她愿意的话,他宁可她两手空空的跟着他走。 “好…好吧!”他终于勉強同意。“我帮-,可是要怎么做呢?” “那容易得很。”小初微微一笑。“谣言传得速度比什么都快…” “夫…夫人,有一件事,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冬梅手里拿着象牙发梳,慢慢地梳着石夫人那一头略杂了几银丝的长发,一边呑呑吐吐的说道。 “什么事?这么不⼲不脆?”石夫人微皱着眉,从镜中看了她一眼。 “是这样的,最近连续好几天,秋菊见到府里的长工小王,天还没亮的时候鬼鬼祟祟的从少夫人的房里走出来。” “什么?秋菊说的?这个死丫头敢造这种谣言?”石夫人直觉就是不信。⽟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夫人,秋菊在府上也好多年了,一向对您忠心耿耿。她的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她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而且小王天天往顽石居跑,是大家都知道的。这种事您不留点心,怕最后闹出事来,让少爷面子上不好看。” 提到她那儿子,石夫人不由得叹口气,他和⽟儿成亲以来,在家的⽇子屈指可数。冷落了新婚子也是事实,这个媳妇是硬塞给他的,她也不好对他说些什么。可就算如此,⽟儿也不该如此不检点啊! “唉!”她沉重的叹气,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真有这等丑事,石家怎能留这种媳妇?“那…-们帮我留意着点吧!她虽是我的媳妇,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光凭一些捕风捉影的谣传,我也不能如何,如果真有其事,再瞧着办吧!” 冬梅点点头。“知道了,夫人。”到时还能怎么办?这位少夫人还不被扫地出门吗? 快晌午时,一部车帘子遮得密密实实的马车在石府门前停下。雨匹拉车的马儿吐着⽩-,昂首嘶声,似乎经历了一趟马不停蹄的长途跋涉。 驾车的车夫下了马车,走到车旁,掀开帘子。“公子,石家堡到了。” 先下车的,是石磊的贴⾝小厮小三子。“少爷,我扶你下车,你还撑得住吧?” 石磊步履艰辛地跨下马车,脸⾊苍⽩,一手扶在小三子肩上。 “没事。”他闭了闭眼,深昅了一口气,手放开了小三子的肩。 “到家我就放心了,少夫人的医术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把你给治好的。” “你别惊动她,也别惊动任何人。” “可是…”不惊动她,怎么替少爷治病?小三子纳闷的想着。 “咱们从后门进去,你先悄悄的去镇上把江大夫请过来。” 小三子不懂,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何况江大夫上回替夫人治病,可也没把她给治好。是少夫人出手才把夫人给治好的,两人的医术⾼下立判,这少爷到底在想些什么? “少爷,为什么不找少夫人…” “我不要那个女人来帮我解毒。”石磊断然答道。那位女神医要的诊金太昂贵,他不打算再付。 小三子也知少爷讨厌他的夫人。可两人毕竟是拜堂了,怎么还这样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瞧了瞧少爷的神情,显然没有转寰的余地。只好叹口气答道:“那我现在就去请江大夫过来。可是老夫人还是会发现的…” “你就说我得了风寒,得休息几天。”他不信世上除了那石少夫人,就没别的大夫能解他的毒了。虽然一路上求教的大夫连他中了什么毒都说不出来,但料想也不是太厉害的,否则也不会一拖一两个月,他还没有丧命,只是⾝体越来越虚弱。 两个月前在兰州城外遇上的那群盗匪看起来像是波斯人,武功不怎样,倒是会使些旁门左道。当时一察觉自己中了毒,便立即用內力护住心脉,勉強回到城中客栈,延医诊治,竟都看不出所以然来,一群胡涂郞中! 他转过墙角,走到后门前,门栓上了,他勉力攀上墙头,翻进后院,累得出了一⾝大汗。若是以往这矮墙哪看在眼里? 这奇毒每⽇子时午时发作。一发作起来,冷热替,体內如火焚,体外如⼊冰窖,异常难受。虽然难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怎么样也不会去找那个女人… 小三子手脚倒是俐落,一路上没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把江大夫带到了他边。 “…石少爷,恕老夫眼拙,委实看不出这奇毒是何来历…” 石磊虽有些失望,却也不太讶异。“下毒的是一名胡人。这毒江大夫看不出也是常理。眼下并无命之忧,只是每到子时午时,发作的时间一⽇比一⽇长,一⽇比一⽇难受,大夫可有法子减轻这症状?” “这…”江大夫迟疑了好一会儿…“尊夫人医术⾼明,难道她也看不出吗?” “看不出。”石磊毫不迟疑的答道。他又不打算让她看,她怎么看得出? 那可真是棘手了。“让我再研究研究…” 石磊看他样子,也知他是研究不出什么的。“那,有劳江大夫费心了。” 让小三子把江大夫送出门,他疲惫的躺回枕上,从怀中摸出一个沉旧的香囊,呆呆的瞧着。瞧着瞧着,眼前模糊了起来。连香囊上绣了几块石头都看不清楚了,虽则看不清楚,那石头的姿态,他还是明明⽩⽩… 小初见到他这模样会说些什么? 耳边彷佛听见她清脆的声音:“磊哥哥,你年未三十,便视茫茫而发苍苍,是个老头子了…来,张嘴,我看看你是不是牙齿都动摇了…你瞧,我虽然吃了那么多桂花糖藕,每一颗牙可都还长得牢牢的呢…” 半睡半醒之间,她得意的笑语在耳边回… 磊哥哥… 他在西域、在海南也没找着她。他其实早就知道她在哪儿了-- 在树林里一座小小的土坟之中… 他们其实离得很近,越来越近了… “磊儿…”他一醒来就见⺟亲在边掉泪。 石磊心中暗暗叹气,这小三子可不会什么都招了吧? “娘,您别担心,只不过是风寒罢了…江大夫也看过了。” “你还敢说,不肖子。”石夫人责备道:“都病成这样子了,做啥偷偷自己溜回房间?大夫都看过了,才让娘知道,也不怕我担心。” “就是怕-担心,才不给知道啊。大夫说过没事,静养一两天就好了。” “真的?药抓回来了没?我让丫鬟先去帮你煎药。” 江大夫什么都瞧不出来,哪敢胡开药?他露出一丝苦笑虚应道:“江大夫说我⾝強体壮,一点小风寒,用不着吃药,蒙着被睡一觉就好了。” 石夫人怀疑的盯着儿子瘦削的脸孔。“真是这样吗?可别瞒着娘。我看你瘦了许多,脸⾊很差。” “在路上奔波了几个月,哪有不瘦的。娘,您别瞎心。” “我看得让⽟儿来看过,我才放心。”话是这么说,石夫人心中不免有些犹豫。小夫俩形同陌路,⽟儿又和下人不⼲不净… “我不见她!”他的眼冷了下来,绝然说道。 提起⽟儿,石夫人也觉十分心烦。“唉!”她沉重地叹口气。“我都不知她肯不肯来呢?” “什么?”石磊问道,他只知不愿见到子,可不知子也不愿见到他。 “儿子,你媳妇…唉,你媳妇她…娘对不住你…”她呑呑吐吐的言又止。 “娘,”石磊颇觉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媳妇她…她和长工有暧昧…” 石磊大吃一惊。想不到他娶的这个好子,不仅贪慕虚荣,还不安于室… 不过,也不能苛责于她,他一直让她守活寡… 只是,这女子也太嚣张了吧!石府耳目众多,哪能逃过每一个人的眼?“会不会是误传?”他半信半疑问道。 “我也希望是误传…”可那些丫鬟指证历历。 “娘亲眼见过?” “那倒没有。”真亲眼见过,还容得下她吗?“她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又于我有恩。这种事就算我质问她,她也不可能承认的。” 若有真凭实据,也由不得她不承认。虽不真当她是子,可也由不得她败坏门风,让石家成为众人的笑柄。 “娘,您别挂心了,这事我会处理。” 石磊对那未经证实的谣言,是什么都不处理。 这种事一传出去,于他和石家自然是脸上大大挂不住。 而且,他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资格指责那个女人。虽说她不该要求嫁他为的,但他以冷落做为报复也是事实。 就算她偷人,终究救过⺟亲一命。 就算是两不相欠吧! “表哥,姨⺟说你生病了,好些了吗?吃过药没?”贺心莲泪眼汪汪的走进书房,一手拉着他的袖子,忧急的问道。 “没事。”石磊不着痕迹地将右手收回,从笔架上菗出一支狼毫,在摊开的宣纸上画了起来。 贺心莲见他脸⾊苍⽩,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可听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又似乎一如往常。 “表哥…那…你说过…一年到了…就…”她微红着脸,犹豫的说道。他们本来不是等一年到了就要成亲吗?本来姨⺟也已经开始准备婚事了,怎么表哥一回来,反而都停顿了下来? 姨⺟还说过一阵子再说,她说这是表哥的主意。 为什么还要再过一阵子?她都⾜⾜等了一年了。下,是⾜⾜等了八年了。从她十一岁进石家堡开始。 石磊此刻可没心情来考虑婚事。如今他朝不保夕,可不想再多个女人为他守寡。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病一⽇比一⽇加重。每⽇毒发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难受。他让小三子秘密找来的大夫,个个束手无策。想想这也是天意,只是对不起⽗⺟。唉! 贺心莲听他叹气,一时大为羞窘。以为他不⾼兴自己一个⻩花大闺女急着出嫁。“表哥,我…我没催你的意思…” “心莲,我让娘找媒婆替-说门别的亲事吧!-别把心思放在我⾝上了。” “表哥…”她惶急的喊着:“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后悔了,还是那个女人后悔了?”一提起那个女人,贺心莲不由得怒气填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凭什么不许你娶别人?她自己不守妇道,和长工眉来眼去,打情骂俏,还和他…”同盖一个被窝,那些丫鬟说得可直接了。可是她这个⻩花大姑娘到底说不出口… 石磊听得直皱眉,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当全府上下都瞎了眼不成?居然明目张胆地做出这些下流勾当,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唉!他们这对挂名夫,可从没见过面,她自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表妹虽是羞羞怯怯的文静子,一急起来,也是什么损人的话都说得出口,那副嘴脸,着实令他不敢领教。 不像他的小初妹妹,就算是瞪大了眼,嘟着嘴,指着他大骂:“一堆臭石头!”神态都如此娇俏可人。他所见过的女子,没一个及得上她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贺心莲见他好半天不说话,却是若有所思,边淡淡地漾着一抹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或是想起了谁…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方才所说的有任何可笑之处? 何况表哥是从来也不爱笑的。她还记得十一岁时她⽗⺟双亡,被送进石家扶养,那时表哥已经十九岁了,一手支撑起石家堡的事业。一年到头,南来北往,难得在家。偶而得空在家见到她时,总爱拉着她的辫子轻轻摸抚,每次出门总会帮她带些别致的发饰回来让她系在发辫上。绿翡翠,猫儿眼什么的,到现在都已送了満満一匣子了。 表哥待她的好,是无庸置疑的。 “表哥…”她再一次唤道,终于拉回他的神智“你答应过的…” 他也答应过小初的。一手轻抚着香囊,里头那一绺发丝,光泽不变,香气未减,仍是当初从她发上剪下的模样… “少爷,你让我去办的那件事,我已经查过了。那名长工名叫王凯,说是去帮少夫人种花,天天往顽石居跑也不假。更过分的是,有一次天还没亮我见他从顽石居的门口走出来,还左右张望,怕人瞧见似的。我当时真恨不得街上去打他一顿。”小三子忿忿不平的报告。 石磊沉昑了片刻没说话,好半晌才道:“这事你别声张。继续盯着顽石居,见到王凯夜里进了顽石居,再来跟我说。” “好,少爷,这事包在我⾝上,一定教你人赃俱获!”小三子拍着脯保证道。 听听他那奋兴的语气,石磊不由得有些好笑,好象这有多光采似的。 这事当然不光采。可石磊也不太在乎,反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就快丢掉一个⿇烦。一个女人,被称为他的子,光听着就十分刺耳。虽然他原先也打算过娶表妹,可在他心中,她只会是他孩子的娘,没有别的… “你去把门关上,快到午时了,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他的口渐渐灼热,像是被火烤着。四肢却渐渐发冷,像被埋在万丈冰雪之中,这阵子下来,这种痛楚也成了家常便饭了。 小三子连忙把门关得密密实实的,又转回头担忧的问道:“少爷,你看过好几个大夫了,病情越来越重,不如去找少夫人看看吧。先把病治好,要不等她被逮到,那时怕她再也不肯帮你医治…” “生死有命。”他若欠了她这个人情,还怎么把她扫地出门?“你别多事了,给我怈漏半点风声出去,我唯你是问。” 小三子犹豫的点点头。“知道了,可是…” “别可是了,出去吧。我没力气和你说话了,记得我代过的事…” 小三子只好听命转过⾝,一边叨叨念念:“唯我是问?老夫人要知道我瞒着她,不剥了我一层⽪才怪…” 大门连栓都没栓上。 朦胧的烛火中,帐中人影依稀可见。 前并排着两双鞋,一双男人的耝布鞋和一双小巧的女人绣鞋。 石磊一走进內室门口,刻意放轻了脚步。帐中两人倒也机伶,忙忙的披⾐而起。一名精壮结实的年轻男子胡披上外⾐,半露出光luo的膛,把绣帷一掀,双脚下地,一时找不到鞋子,只好⾚着脚往窗边奔去。一抬头发现杵在门口的⾼大⾝影,脚下顿时生了,不敢再动。抖抖嗦嗦的喊道:“少…少爷…” 王凯其实不是那么有把握,少爷会真如⽩姑娘所料的,轻易地放过他们。声音中的惧意一点也不用作假… 小初慢条斯理的随手取件外⾐披上,没有拢紧⾐襟,微微地露出雪⽩的颈项与小部份的口肌肤。 她徐徐穿了绣鞋,始终低着头,长发披垂,只露出那半边受损的脸孔和十一道鲜明的伤疤。 石磊只是冷冷的瞧着她,并不开口。他要瞧这个女人能编出什么样的借口。 “既然教你当场撞见了,我也没别的话好说。”小初庒低了声音沉着说道。“烦你写张休书,放了我和王凯去吧!” 石磊讶异的扬扬眉,这个女人倒是⼲脆。他也不-唆,走到桌前,发现连现成的笔墨都有,想是因她是个大夫,随时准备开方子吧!没一刻钟,休书已写妥,他连同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这些钱算是-治病的诊金,此后-与石家永无瓜葛,听清楚了吗?” 小初只微微点头,并不说话,永无瓜葛,她与他的瓜葛早在十一年前就断绝了。 她背过⾝子,扣好⾐襟,一边说道:“多谢石少爷慷慨,我们马上就走。” 她从柜中翻出一个布包,里头是几件⼲净的换洗⾐物。现下有了银票,她连那串南洋珍珠和金镯子都不用带了。 王凯这时总算相信,石少爷的确不会对他们不利。他连忙穿好鞋子,牵着小初的手,往门口走去。 “小三子,你送他们两人出大门。代门房,永不许这两人再上门。” 石磊有些多余的又吩咐了两句。这女子如此容易打发,着实出乎他意料之外,二千两银子于石家堡不过是九牛一⽑。 一直等在厅外的小三子大声应道:“知道了,少爷。”把一对奷夫yin妇赶出门,当然是痛快的。可是会不会有点太轻易放过他们了? 而且不许他们再上门?那…少爷的病怎么办? 听见石磊的临别留言,小初仍低着头,握着王凯的手紧了紧,终于忍住了,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磊哥哥…你真的忘了我吗?你的心记不得,你的眼认不出…⽟佩在她口上冷冷的,没有一点热度,就像他驱赶的声音…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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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幽莲浪子无情不玩了小玩意射鸟英雄传断剑情劫双心琐妄情解忧未婚爸爸驯爱绮丽偎梦来冰山娘子烈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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