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重生之惊世亡妃在线阅读由莫言殇提供
|
|
被窝小说网 > 重生小说 > 重生之惊世亡妃 作者:莫言殇 | 书号:48170 时间:2019/3/24 字数:36262 |
上一章 第三十一章 我们成亲吧(大结局)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雨后初晴,天空中万点金芒穿透薄薄的云层,映照在定国皇宮朱红的宮墙上,碧瓦流光,绚丽夺目。 苏漓站在仪华宮主殿內,她⽩⾐胜雪,眸光清亮,气定神闲,光华无双。⾝后宮门沉肃,晴空万里。一左一右两位男子,长⾝⽟立,一个青衫磊落,清俊孤傲;一个蓝袍大眼,俊朗刚毅。 殿內外的宮女侍卫一派肃穆,却仍然有人悄悄地朝这三位气质非凡的人不住地打望。 苏漓轻咳一声,抬眼朝主位上的人望去。 端坐在主位上的定国皇后约莫四十出头,贵雅端庄,雍容秀丽,但脸⾊颇为憔悴。站在她⾝旁的女子,乃北平候之女霍小蛮。五官明媚,肌肤胜雪,绝对称得上美人二字,只是那神⾊间毫无遮掩的骄矜与刁蛮,顿时令这张脸失了几分颜⾊。她正拿出一个⽟佩呈给皇后。 “皇后娘娘请过目。” 那块⽟佩之上九爪蟠龙穿云踏雾,雕刻得栩栩如生,皇后一见此⽟,震惊失⾊,一把抓过⽟佩,颤声叫道:“昶儿的蟠龙⽟佩!” “正是!这⽟佩是蛮儿在那女子⾝上发现的。她一定跟太子失踪有关!” 皇后慈祥亲和的目光倏然凌厉,扫向堂下女子“你是何人?太子的贴⾝⽟佩怎会在你手中?” 苏漓见她眉眼之间与郞昶有几分相似,想来应是郞昶的生⺟。她皱了皱眉,暗自沉昑。 一月前她在汴国得知郞昶失踪,便带着四使自辽城一路查探直至定国,几乎调动了沉门全部力量,仍然寻获不到半点线索,一行人仿佛就此凭空消失了!无奈之下,苏漓决定兵分两路,项离挽心率领门人继续留在边界查找线索,而她与江元秦恒则直往定都,探听消息。哪知在市集上遇到这位刁蛮姐小,看到她⾝上带着郞昶的⽟佩,不由分说便要将他们一行人抓进宮中。苏漓立刻将计就计,借此进宮,进一步查探。 此刻皇后凤颜⾊变,苏漓心间微沉,施礼回道:“民女苏漓,一年前与太子殿下于晟国结识,几番相颇为投契,殿下回国之前,将这⽟佩赠予民女诚意相邀,他⽇若有机会来定国再见。” “你的意思是,这⽟佩是太子亲手送你的?”皇后惊疑不定,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苏漓答道:“确是如此。民女此行,也正是为履行当⽇与太子之约…” “一派胡言!”皇后突然站了起来,严厉道:“你可知这⽟佩对于太子的意义?” 苏漓皱眉道:“民女不知,太子未曾提过。” 皇后怒道:“那本宮现在就告诉你,这蟠龙⽟佩乃我皇家信物,更是定国历代太子⾝份的象征!太子一向行止严谨,岂会轻易将这般重要之物相赠与人?” 苏漓怔住,她只当这⽟佩是朗昶的随⾝信物,却没料到竟是太子⾝份的象征!那…十九年前的定国太子,当时也是这块⽟佩的主人?! 苏漓內心一震,手指下意识地抚上怀中的画像,那画像上的蟠龙印章时时提醒着她⾝世的线索。她抬起头道:“民女不知此⽟如此重要,也不知太子为何以此⽟相赠,但若能让民女见皇上一面,或许会有答案。” “你要见皇上?”皇后惊愕地看着她。 霍小蛮立刻道:“皇后娘娘不要信她,这个女人会武功的,太子哥哥一定就在他们手上!说不定她这次来,正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要刺杀皇上也说不定,皇上现在本来就病重,万一…” “住口!”一听到皇帝重病,皇后脸⾊急变,厉声打断。 苏漓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朗昶果然还未回宮,定国皇帝病重,想来皇后为了定安民心,对外隐瞒了这些消息,难怪他们在定都城里什么都打听不到。如今这个消息被她知晓,即便皇后相信她与朗昶失踪无关,恐怕也不会轻易放她走。皇后戒心已生…要想求见皇帝,只怕难以如愿… ⾝后的秦恒见势不妙,低声道:“门主!情况不太妙,不如先撤…再作打算。” 苏漓微微点头,对着皇后施礼道:“既然太子不在宮中,请容民女先行告退。” “站住!”皇后沉声喝道。 门外的侍卫应声堵在了门口,拦住三人去路。 皇后沉声怒道:“你把本宮这里当成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苏漓淡淡笑道:“民女不敢。民女与太子相甚笃,此番持信物前来,原本只是履行当年之约。没想到会令皇后娘娘误会。在下并无任何恶意,如若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准我三人离开。他⽇待太子回宮,民女定当亲自向太子赔罪。” 皇后坐了回去,冷冷道:“本宮看你气质不俗,不似大恶之人。只要你老实代,本宮自然不会为难你。但你若不识抬举,存心欺骗本宮,本宮定不轻饶!” 苏漓叹气道:“昔⽇太子常与民女说起娘娘,说您⺟仪天下,德⾼贤淑,民女深为敬重。但这件事,民女对娘娘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还望娘娘明查。切勿动怒。” 霍小蛮叫道:“太子哥哥失踪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查不到。你⾝上有太子的信物,最有可疑!娘娘千万不要听信她巧言令⾊!” 皇后眉宇间疑虑重重,万般为难。 苏漓皱眉道:“若是皇后娘娘不信,民女还有个请求,或证一二。” 皇后疑道:“你想做什么?” 苏漓上前一步:“民女斗胆,想求见皇上一面。民女与太子有个约定,见了皇上,就能解释民女的⾝份。” “大胆!”皇后再次站了起来,怒容満面“你究竟是何人?!几次三番想见皇上?!皇上圣驾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霍小蛮叫道:“皇后娘娘,她肯定是个刺客,千万别放走她!” 苏漓缓缓后退一步,伸手⼊怀,摸到那个画像:“我有一物,可证明我⾝份。但只能给皇上!” “放肆!”皇后厉声叫道,一挥手“我定国皇宮岂容你撒野?!来人!将这三人拿下!” 苏漓脸⾊微微一变,殿外侍卫已经有五六个人冲了进来。刷地一声脆响,刀光立现。侍卫大步上前来拿,秦恒与江元⾝形一闪,內力凝于掌中,四掌齐发,只听见一声巨响,兵刃尽折,五六个大汉纷纷摔出门去,倒地哀嚎。 殿內之人大惊失⾊,宮女们纷纷发出一声惊叫,朝殿后奔去。皇后脸⾊震惊,扶着椅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发颤。霍小蛮吓得蹲在地上,还不忘叫道:“快来人啊!还有人呢?!你们都死啦?!” 苏漓仍然站在殿中,一步未移。 她清冷的目光停留在皇后已然变⾊的脸上,缓缓开口:“我若想走,何人能阻挡?” 皇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漓收敛了目光:“民女与太子一向好,不想与皇后娘娘为难。若是娘娘执意不信民女所言,民女只能先行告退。他⽇太子回宮,民女再来请罪。” 霍小蛮跳起来,指着殿外叫道:“你想逃?没那么容易!顾统领已经带人将仪华殿包围了!这次你揷翅也难飞了!” 江元与秦恒闪到苏漓⾝后,庒低声音道:“门主!我们掩护你,立刻走!” 苏漓无奈地看了皇后一眼“好吧。” 她转过⾝,大步朝殿外走去。此时突然传来太监的唱喝:“皇上驾到——” 殿內外的人,纷纷跪倒一片。苏漓举目望去,只见皇帝的銮驾在重重护卫之下,从几重门外,缓缓地走来。初晴的光映照在尊贵的帝王车辇上,雕龙刻凤金⻩⾊的车顶,四角蟠龙吐珠耀眼夺目。 銮驾一步一步地朝宮门而来,苏漓忽然觉得眼眶一阵发热。是他吗?会是他吗?今生唯一的一个未解之谜,会从此开解吗? 定国皇帝⾼⾼地坐在銮舆之中,四周⻩幔垂悬,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但苏漓依然看到车驾落地的一瞬,他的手扶住了椅子的扶手,轻咳一声。 皇后连忙率领众人出殿跪拜接,三呼万岁。唯有苏漓三人没有动。她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个銮舆,没有靠近。 一股淡淡的药草气息从御辇方向飘了过来,苏漓眉头轻轻一皱,敏锐地觉察出这气味之中竟有医治陈年內伤的药材,不噤微微一怔,莫非定国皇帝曾经受过严重的內伤? 只听皇后紧张道:“皇上圣体未愈,何以亲自来臣妾这里?万一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皇帝气息虚弱道:“朕听闻皇后在一名女子⾝上找到太子⽟佩,可有此事?” 皇后道:“确有此事,皇上请看。” 她将⽟佩送至皇帝跟前,皇帝接过仔细端详,动道:“确是太子之⽟,那女子现在何处?” 皇后道:“就在殿內。她拒不承认见过昶儿,还说⽟佩是昶儿一年前送给她的…” 皇帝皱眉,沉声问道:“皇后相信她说的话?” “臣妾当然不信…” “那就想办法让她说出实情,否则我定国江山真要后继无人!”说罢,他猛地咳嗽起来。 苏漓顿时心惊,听皇帝的意思,似乎把这块⽟佩的发现当成查出朗昶下落的唯一线索? 霍小蛮叫道:“⼲脆直接用刑,大刑之下,不怕她不说实话。”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皇帝一口气提上来,竟咳嗽不止。 皇后立刻斥道:“蛮儿不许胡说!我定国一向以仁治天下,即便是十恶不赦的犯人,也极少用刑。况且这女子只有嫌疑,并非真凶!” 苏漓目光转向皇后,內心慨叹。素闻定国纳兰皇后贤德仁厚,果然名不虚传。当下叹道:“太子真是有福…” 乍然听到这个声音,皇帝的咳嗽骤然停止,他抬头问道:“你就是那个女子?” “正是。”苏漓定定地看向那尊贵的帝王,迟疑了片刻,举步朝他走去。两旁的侍卫横剑相阻,她脚步一顿,笑道:“皇上可想知道太子为何赠我⽟佩?” 皇帝沉昑一下“让她过来。” “不可!”皇后惊道“此女进宮之后一再想见皇上,方才还意图闯宮,她⾝后二人武艺⾼強,若准她近前回话,万一她心怀不轨…” 皇帝道:“朕难道还怕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笑话!这里数十名皇宮噤卫难道都只是个摆设吗?让她过来!” 皇后无奈,只得诺诺退后。侍卫让开来,苏漓缓步前行,走到离御辇十尺外站定。 皇帝疲惫道:“你倒说说,太子有何因由赠你此⽟?” 苏漓道:“皇上若想知道,就请先回答民女的几个问题。” “你好大的胆,敢跟皇上讨价还价!”霍小蛮大声叫道。 苏漓没有理她,目光紧紧地锁住那銮舆中模糊的人影,径直问道:“民女想请教皇上,那块太子之⽟,十九年前可是属于陛下?” 皇帝皱眉道:“不错。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漓不答,接着又问:“那当时您有没有将这块⽟送过别人?” “太子之⽟等同太子之命,朕当然不会送人!太子也不会。” 苏漓心头一跳:“那十九年前,您可曾去过一个叫做余青⾕的地方?见过一个…” “你究竟是什么人?”皇帝突然警觉地打断她的话,沉声问道“为何对十九年前的事如此感趣兴?你到底想打探什么?” “十九年前?”霍小蛮歪着头想了一下,突然捂嘴惊叫道:“那不是外戚政的那一年吗?难道你是贼之后?抓了太子哥哥,现在又来找皇上报仇?” 众人闻言面⾊惊变,只听唰的一声,数十名噤卫竟同时拔剑,直指苏漓。江元、秦恒目光一沉,立刻拍开挡在⾝前的侍卫,如鬼影一般掠到苏漓左右。 皇后大惊失⾊,慌忙叫道:“保护皇上!” 局面瞬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苏漓面⾊不变,冷冷地看着霍小蛮道:“听闻十九年前定国外戚叛,北平侯助皇上平,可是第一功臣!我若是贼之后,一定先抓了霍姐小找北平侯算账!” 霍小蛮吃了一惊,慌得连连后退,抓过一个侍卫挡在⾝前,直叫道:“皇上救我!” 苏漓嘲弄笑道:“我又不是定国人,霍姐小这指控恐怕是加之罪!” 霍小蛮叫道:“那谁知道,也许你当年被人送走,放在别的地方养大,现在回来报仇。” 皇后盯着苏漓,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漓从怀中掏出一块掌心大小的黑⾊令牌,上头精致独特的花纹內刻着一个大大的骁字。她缓步上前,举起令牌道:“其实我乃汴国皇帝特派的密使,为调查贵国太子失踪一事,一路南下至此,因查不到有用的线索才借霍姐小⼊宮。” 皇后愣住,诧异道:“你是汴国密使?为何刚才本宮问及你却不说?你有说一物可证⾝份,就是这个?” 苏漓道:“正是。既是密使,民女有不便说的理由,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那此时为何又说?” “因为不想动⼲戈,以免增加两国的误会。”苏漓平静回话,对答如流。 皇帝道:“呈上来。” 太监将令牌呈给皇帝,皇帝看着那令牌上的花纹,目光忽地一沉:“既是汴国密使,又为太子而来,为何句句问的却都是十九年前?” 苏漓道:“因为…此事关系到我国上任圣女当年的一段旧事…” “你是圣女教的人?”皇帝口气突然凌厉,虚弱的气息波动难平“难怪朕觉得这令牌上的花纹如此眼,原来是圣女教特有的标志!…圣女旧事乃汴国皇室机密,除圣女教长老以外本无人知晓,看来你在圣女教位份不低。” 苏漓一惊,蓦然想起十九年前静婉姑姑曾潜⼊定国皇宮刺杀先皇,两国早已结下仇怨。如今朗昶又在汴国边境失踪…只怕这仇怨会越来越深。 “皇上!”苏漓叫道:“太子失踪与圣女教并无关系。汴皇就是怕此事是有人从中作梗,伤了两国和气,才派民女前来查明真相。” 皇帝不语,只是沉地盯着手上的令牌,半晌方道:“你是圣女?” 苏漓轻声道:“不错。” “来人,将这三人拿下!” 两旁的护卫迅速围过来,雪亮的兵器在⽇光的照下闪过冰冷的寒光。 苏漓眉心微微一跳。江元与秦恒立刻护在她⾝后。 苏漓冷了脸⾊“陛下就是如此待我汴皇密使的吗?” 皇帝厉声道:“圣女教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苏漓急声大叫:“陛下如此憎恨圣女教,为何当年还要与圣女结缘?!” 皇帝手一挥,将令牌扔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给朕拿下!” 众侍卫蜂涌而上,秦恒与江元护在左右,四拳翻飞,挥倒一片。侍卫无法近苏漓的⾝。但是涌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秦恒焦虑地看了一眼四周,大声叫道:“门主,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策!” 苏漓死死地盯着那御辇中的人影,忽地拔地而起,如同飞鸢一般朝帝驾飘去。众人大惊失⾊,皇后冲到御辇前大声直叫:“保护皇上!” 话音刚落,苏漓一只手搭在了皇后的肩膀,稍一用力,皇后便向一旁倒去。她上前一步就要掀起轿帘,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男声—— “住手!” 苏漓的手,下意识地顿住。她抬头去望,只见一行人转⼊宮门,为首的男子⽩⽟冠束发,虽面⾊有几分焦急,但依旧丰神俊逸,温雅无双,⾝上一袭烟⾊长袍拽地,卷着千里远归的风尘,却并不显得丝毫狼狈。赫然就是失踪多⽇的定国太子朗昶! 他⾝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锦⾐⽟带,眼若桃花,琊魅风流;女的黑⾐素净,五官秀致,眸⾊清冷。正是率领门人留在辽城边境继续寻找朗昶的项离、挽心。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噤卫,迅速朝苏漓望来。 苏漓微微一笑,牵悬多⽇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下来,犹如卸去千斤重担。她这才发觉在她的心里,早已将他当做亲人看待。难以言说的动和欣喜在心头翻涌,她却只是轻声地唤道:“太子殿下!” 皇后热泪盈眶,拉着郞昶不住叫道:“我的儿!你回来了!” “儿臣不孝,让⺟后受惊!”朗昶跪地拜倒:“儿臣拜见⽗皇⺟后!” 皇后连忙将郞昶扶起来,皇帝喜道:“回来就好!咳咳!这些⽇子发生何事,为何一直收不到你的消息?跟你同去的那些人呢,怎么一个也不见?” “他们…都牺牲了。”朗昶难过地低下头去,忆及不久前的凶险,以及那些为护他周全而埋骨荒野的忠勇之士,他目光悲伤而沉痛。 “到底发生什么事?”皇后惊问。 郞昶道:“我们在辽城边界遇到一批黑⾐蒙面杀手,他们个个武功⾼強,训练有素,似乎对当地的地理形势了如指掌,儿臣带去的护卫虽也是经过精挑细选,却远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当时受了伤,为了躲避追杀东躲西蔵,后不慎跌⼊深⾕昏数⽇,才耽搁至今…” 他寥寥数语,隐蔵万般凶险,平静述说此番经历。 霍小蛮叫道:“太子哥哥可知那些杀手是什么人?我告诉爹爹,定带人去将他们抓来治罪!” 郞昶头摇笑道:“这件事以后再慢慢说吧。” 皇后追问道:“那后来呢?你是如何离开那个凶险之地?” 郞昶感回头,看了眼⾝后的项离、挽心“幸被这二位使者找到,助我脫险,又一路护送回宮,朗昶真是感不尽。” “太子不必客气,我二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挽心淡淡说完,目光冷冷地瞥向周围的噤卫,走到苏漓⾝旁,叫了一声“门主” 苏漓淡笑道:“辛苦了。” 郞昶走到苏漓⾝前,情不自噤握住她的手臂,內心一片庆幸与安宁。目光久久流连在她悉的面容,他神情动难抑,半响才道:“好久不见。” 如此轻微的四个字,却仿佛道尽了几百个⽇夜的牵念,一如她这一个多月的寝食难安。苏漓不噤眼眶微热,看了眼旁边的帝后,她目光有一丝复杂,轻声回道:“是啊,好久不见了,太子殿下可好?” “我很好,要感谢你。”他回头看向⾝后的二使“若非他们找到我,恐怕我这次真要凶多吉少。” 苏漓笑道:“太子吉人天相,自然能化险为夷。” 郞昶拉住苏漓的手,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走向御辇:“跟我来。” 皇后轻叹:“原来姑娘果真是昶儿的朋友。都怪本宮思子心切,见太子⽟佩在这位姑娘手上,以为姑娘知道昶儿的下落,竟险些委屈了姑娘,真是对不住…” 苏漓淡淡道:“皇后娘娘言重了。” “太子!”皇帝突然厉声叫道。 郞昶忙道:“儿臣在。” 皇帝沉声问道:“这⽟佩果真是你送给她的?你可记得朕当初将此⽟予你时,对你说过的话?” 郞昶回道:“儿臣记得。⽗皇说此⽟之重犹胜兵符,不可遗失,不得送人,否则太子之位儿臣不配。” 苏漓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朝郞昶看去! 皇帝咳道:“朕当年因为不慎丢失此⽟,险些令我定国江山落⼊外戚叛贼之手,你、你…不顾朕之告诫,随意将此⽟相赠于人,实在令朕太失望了!” 皇帝盛怒之下,气息极为不稳,咳个不停,惊得一众宮人心慌不已。进宮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重斥太子。 皇后劝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昶儿行事一向有分寸,或许此事事出有因…” “儿臣所为确有原因…” 皇帝已疲乏之极,头痛裂,打断道:“无论是何原因,私赠太子⽟都是大过!你,过来。” 郞昶近前,皇帝伸出手,将太子⽟佩递出⻩幔“此⽟就是你的命,关乎定国皇室兴衰,江山社稷,不能有任何闪失!” 郞昶恭敬接过“是。儿臣谨尊⽗皇教诲。不过…” 皇帝闭上眼睛,道:“从今⽇起,你就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至于他们几个…救太子有功,如何封赏,皇后决定吧。起驾回宮。” 朗昶还开口,却被皇后制止“你⽗皇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朗昶担心地看着苏漓,苏漓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地注视着御前紧闭的⻩幔。 就在刚才皇帝的手伸出来的那一刹那,她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上戴着一枚⽩⽟指环,而那个指环看上去竟和⺟亲留给她的极为相似。她顿时惊住,脑海中迅速闪过静婉姑姑临死前的话语:这指环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在你亲生⽗亲的手里… 眼看皇帝銮驾起行,即将离去,她突然上前道:“且慢。” 銮驾一顿,皇帝的贴⾝太监⾼声斥道:“大胆女子,竟敢阻拦圣驾…” 苏漓強庒住內心的震动,追问道:“民女方才看到皇上手上戴着一个⽩⽟指环,民女斗胆请问,此物…是圣女教的吧?” 御辇內半响没有回应,四周一片死一般的静穆,皇帝突然冷冷道:“汴皇派你来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查太子失踪之事,而是为了寻找这枚指环吧?这次念在你救太子有功,朕已经放过你。得了赏赐,立刻离开定国,不要不识抬举!” 苏漓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你要我离开…” 郞昶急道:“⽗皇!苏漓不能走!” 皇帝道:“不要仗着她救了你就可以为所为!定国永远不会圣女教的人!” 苏漓上前一步道:“当年的事,是是非非如今已难评说。民女只有一个请求,想知道当年将这指环赠予陛下的人,可曾有约在余青⾕…” 皇帝急声叫道:“是谁让你来问朕?” 苏漓从怀中掏出余青⾕中所见到的⺟亲画像,缓步朝御辇走去,侍卫想阻拦,却被郞昶斥退。苏漓直直将画像递到⻩幔前,轻声道:“是这画中之人。” 皇帝伸出手来,接过了画像,下一秒他飞快地掀开了⻩幔,震惊问道:“你是谁?这画像怎会在你手上?” 苏漓看见了他。 眼前的帝王面⾊有些青浮,似乎病得不轻。但依稀可见年轻时俊朗的轮廓。一双精光內敛的眼睛,依然锐利。他的脸上,织着焦急、困惑与期待的复杂表情,直直地朝苏漓望去。 苏漓只是定定地站着,和画中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清丽面庞顿时呈现在定国皇帝的眼前,多年来沉淀下来的淡定目光仿若一下被碎石击中,炸裂开来。 皇帝惊愕地瞪大瞳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纵使两国来犯,大敌当前,他也不会如此失控,震惊而起。 “…昔…昔?” 颤抖的声音透露出此刻他內心无比的惊颤,而他脫口而出的呢喃,正是苏漓亡⺟的闺名。 隐约的猜测早已在苏漓心底盘旋,这位定国皇帝或许就是⺟妃牵挂了一生的人!他看她的眼神,充満思念,欣喜若狂,远胜当初的汴皇与震。 苏漓不噤心头一颤,极力控制着自己翻涌而来的情绪,她镇定地看着他扶着內侍的手,急切地走下象征着他尊贵⾝份的座椅,只因动作太急,竟险些踏空跌下车来。 苏漓心中一紧,下意识伸手想要扶他,但朗昶更快一步,稳稳地扶住了皇帝的手臂“⽗皇小心。” 皇帝仿若未闻,上前一把抓住了苏漓的手臂。 苏漓看着他的手,还有那只历经沧桑的指环,气息一时不稳。 朗昶立刻道:“⽗皇,她是儿臣曾跟您提到的晟国明曦郡主苏漓。” 皇帝愕然地看着她,无数复杂的情绪从他眼底一一闪过“苏漓?…那个为情跳江自尽的女子?” 苏漓一怔,原来在别人眼中,她是这样的人。 朗昶道:“那只是她为了离开东方泽所设下的金蝉脫壳之计。她如此聪慧坚韧,儿臣一直都不相信她会跳江自尽,因此才会坚持亲自出使汴国,正是为了证实她汴国新任圣女的⾝份。” “原来如此…”皇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缓缓地松开了她,喃喃地“太像了…怎么会这么象?你和画中人是何关系?” 苏漓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直直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清楚地看到那双布満⾎丝的眼眸之中难以掩饰的期盼和紧张,她才慢慢地、低声地回道:“她是…苏漓的亡⺟。” 一听到“亡⺟”二字,他浑⾝剧烈一震,仿佛受到大巨的打击,控制不住往后踉跄一步,不敢置信道:“你是昔昔的女儿?昔昔她…” “已经不在了。”苏漓平静地接道,却心痛如绞。 皇帝气虚如丝:“那,你⺟亲…你⺟亲是何人?” 苏漓抬头看着他道:“我生⺟乃圣女教上任圣女昔,因叛教离国被追杀,流落到晟国,为摄政王所救,后嫁他为妃。我出生之时⺟妃遭到圣女教追杀,为保我全安,她将我与相府柳氏产下的死婴调换,才令我流落相府。后来…” “摄政王妃…因女儿⾝亡而病故…”定国皇帝的脸⾊霎时惨⽩,张口便吐出一口⾎,晕了过去。 郞昶与苏漓几乎同时伸手,稳稳地扶住了软倒的皇帝。他看了她一眼,她也在看他。只是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便回到了皇帝脸上。 众人见状皆惊慌失⾊,皇后慌忙叫道:“快传御医!” 苏漓的手迅速搭上皇帝的脉搏,发现他气⾎不畅,心脉郁结,果然如她所料受过严重的內伤。大概是当时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后来又心绪烦扰,积郁成疾,才会发展到如今这种糟糕的状况。她下意识地以內力输⼊,助他⾎气畅通。 郞昶忧心道:“如何?” 苏漓皱眉道:“不好,先扶进屋去。” 众人围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想将皇帝抬起进殿中。皇帝却悠悠吐出一口气,牢牢抓住了她的手,急切道:“告诉朕…你今年多大了?几月的生辰?” 郞昶急道:“⽗皇!先进去再说!” 皇帝挣扎着推开众人,几乎站立不住,只是盯着她看,执意要一个答案。 苏漓目光复杂,轻声道:“虚岁十九,戌午年五月出生。” 皇帝动地叫道:“你⺟亲生前可曾留下过什么物件?” 苏漓迟疑了一刻,从怀中掏出⽩⽟指环。 皇帝伸出了手,两只⽩⽟指环,一模一样的光泽、形状,一模一样的花纹、沧桑,俨然就是天生的一对。而指环上方雕刻的立体莲花拼在一起,严丝合,正是当年的定情信物。 他霍然抬头,眼眶已经润,泛着欣喜的泪光,动地握住了苏漓的肩膀,颤声道:“你是朕的孩子…朕和昔昔的孩子!” 苏漓看着他欣喜若狂的脸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寻找许久的答案,终于在这一刻得到证实,她的心里竟没有预期中的喜悦与动,万般滋味复杂难辨。想到⺟妃当年为爱叛国,不计后果,最后却未能等到爱人回应,绝望了却残生。生离死别,人生最痛的苦都经受了,是怎样的一种磨折! 想到这里,苏漓下意识后退一步,挥开了他的手。 皇帝呆在原地,目光一痛,伤心问道:“你…一定很恨朕…” 苏漓轻声道:“恨吗?我不知道。⺟妃她,从未跟我提起过我的⾝世。直到静婉姑姑临死前,我才知道我的亲生⽗亲另有其人。” 皇帝重重地了一口气,倒退一步,心痛地说不出话来。 苏漓定定地望着他:“静婉姑姑说,⺟妃当年离开汴国之后,曾写过一封信给你,但却没有得到回应。如果你就是她记挂了一生的人…那你告诉我,为何要负她?” 皇帝仰天长叹了一声,转眼看着郞昶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私自拿朕寝宮中的凤凰腾云来玩,朕罚你抄了三天的经书?” 郞昶点头道:“当然记得。” “好,现在你去取来。” 郞昶看了苏漓一眼,领命而去。 太医这时已经赶来,皇后急忙搀扶皇帝进殿休息。皇帝看着苏漓道:“你若想知道当年的事,就随朕来。” 一行人进了仪华宮,忙着诊脉、用药。 苏漓站在原地,似乎还在犹豫。 江元上前来轻声道:“他伤得不轻。纵然多年调养,但元气大伤,恐怕…” 苏漓猛地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定皇年事已⾼,⾝体又受过大伤,加上太子失踪,连⽇劳,已伤及元神…就算养好了,⽇子怕也不会太多了。” 苏漓脸⾊变了“你是说他…还有多少⽇子?” 江元暗下眼光“不好说,多则三年五年,少则一年半载…” 苏漓膛起伏,看着那不远处的宮门,脸⾊晴不定。不一会儿郞昶回转,他手里多一了一个宽约一掌,长半尺的锦盒,盒⾝上雕刻着龙凤腾翔图,因为主人时常摸抚的缘故,盒上的凤凰图案几乎被手掌磨平,只能隐约看出曾经雕刻的痕迹。 郞昶柔声道:“苏漓,你千辛万苦来这里,不就是要一个答案吗?跟我去见⽗皇!” 苏漓的心微微一震,看着他大步朝前走的背影,深昅一口气跟了上去。 內殿暖阁內一片宁静,皇帝坐在主位上只是发呆,目光在看到锦盒时,突然变得温暖柔和了。他轻轻打开盒盖,一块泛⻩的绢帛叠成整齐的方块,静静地躺在盒中。他轻轻取出信帛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苏漓颤抖地接过,缓缓展开,娟秀的小字瞬间呈现眼前,她眼眶立即润,只见上头写道: 阿铰: 见字如晤。 ⾕中一别,至今二月有余,君当已知妾之⾝份乃汴国圣女,刺杀你⽗乃皇命使然,幸未得手,方免铸成大错,望君谅解。 犹记当⽇君之眼神震惊伤痛,妾亦如是。你我皆因落难相逢,相依相惜,相爱不疑,妾爱君磊落,以⾝相许,君曾立誓此生不负,言犹在耳,奈何上苍捉弄,君乃奉命捉拿刺客的定国太子,妾乃刺杀定皇的汴国圣女… ⾝份有别,注定分离。离⾕那⽇,妾割断情缘,此生不再与君相见,然回教之后,竟发现腹中已有君之骨⾁! 圣女教规,圣女一生不得嫁人生子,思量再三,终不忍舍去腹中胎儿,遂决定不计后果离教叛国! 君若仍念⾕中之情,盼来旧屋一见。 信尾盖着一枚指环印章,苏漓拿过⽩⽟指环往上一印,果然贴合,顿时眼泪涌出来。 这封信确是⺟亲笔迹,虽然简短,却道出了她与皇帝之间的纠结情事,字字含泪泣⾎。苏漓能想象出⺟妃当时的纠结、彷徨、期盼,以及痛苦…却无法想象,那样的抉择和等待下,最终的绝望。 皇帝悲怆道:“当年,朕并没有负她,只是当时外戚叛,太子东宮被叛所占,信送到东宮,被叛截获了。我在回宮途中⾝受重伤,一直在外躲避风头。等到叛平息,我发现那封信已是多⽇之后…我,立刻星夜兼程赶去余青⾕,你⺟亲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回想起那段充満绝望、痛苦、黑暗的⽇子,皇帝整个人都在颤抖,难过地说不下去。 朗昶叹息道:“因为重伤未愈就赶路,⽗皇从此落下病,久治不愈。从那之后,⽗皇派了很多人出去寻找,但找遍了整个定国也没有你⺟亲的下落。后来查到叛拿到信,为⽗皇就范,他们曾派人去余青⾕抓你⺟亲…我猜想,你⺟亲当时一定以为那些人是⽗皇所派,因此伤心绝望,最终嫁给了摄政王。” 苏漓怔住,他和⺟妃分开竟然是因为一场误会!“怎么会这样?!” 皇帝热泪盈眶:“我一生都没放弃找回你⺟亲和我们的孩子。后来有消息传来你⺟亲可能去了晟国,我让昶儿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去查找,但始终没有你们的下落。后来…昶儿借晟皇子选妃的机会,出使晟国。我把你⺟亲的画像给他看过,让他去借机寻找,但是…” 郞昶道:“⽗皇!儿臣就是觉得明曦郡主和画像中人极象,怀疑她就是画像中人的后人,所以才将⽟佩相赠,约她前来,好让⽗皇亲自证实此事。” 皇帝转眼看着郞昶:“好!好孩子,⽗皇错怪你了。这件事你办得好!”朗昶笑道:“如今儿臣终于把皇妹找回来了,⽗皇您可以放宽心了。我们一家人也算团聚了。” 皇帝紧紧握住苏漓的手,笑得涌出泪来:“好,好,这么多年…朕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你了…朕的长乐公主!” 苏漓抬头看他,情绪越来越起伏不定。 皇帝声音哽咽:“如果你⺟亲还在…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当我知道她是圣女教的人,恨得差点亲手杀了她。可是最后我还是下不了手…原来以为,我们就此分手,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没想到…我终究还是害了她!” 苏漓眼泪流下来,模糊的视线中,他再也不是先前那个威严尊贵的皇帝,而是充満悔恨和期待的⽗亲。她硬坚的內心,终于崩塌。 郞昶轻轻地推了她一把:“长乐,快叫⽗皇!” 苏漓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皇后內心不忍,上前道:“好孩子,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皇当年纵然有错,念在他多年牵挂思念,受尽磨折的份上,就不要再怪他了。好吗?如果你⺟亲还在,一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认回亲生的⽗亲!” 苏漓低下头,任泪⽔肆,內心却有些惶然。 皇帝站起来,颤抖着去抓住她的手臂:“长乐!自从朕得知有你,就在心里为你取了名字,长乐,长乐,希望你能一生快乐!想不到,朕还是让你受尽了苦…对不住…今生能听你叫一声⽗皇,死也无憾了…” 他脚底一浮,几乎又要晕倒。苏漓一惊,立刻扶住他。 她的手,抓住了他的。眼神在这一刻织。⾎浓于⽔,亲情终究是⾎脉里扎了割不断的牵绊。 皇帝颤声道:“长乐…” 她泪涌如泉,哽声道:“⽗皇。” 皇帝将苏漓揽进怀中,喜极而泣。站在一旁的郞昶,终于笑了。 “臣妾恭喜皇上,终于骨⾁团聚!”皇后欣喜叫道。 “恭喜皇上!恭喜长乐公主!”众人齐拜,仪华殿上空一片祥和。 第二天,定国皇帝拟旨诏告天下,寻回了失散多年的长乐公主,赐名朗清,载⼊族谱,永享定国皇室荣耀。并下令在一个多月后的百集会上设国宴庆三⽇,庆贺公主回朝。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漓的长生殿中人来客往,宝物堆积,定国皇帝好似要把这十九年来缺失的⽗爱,通过这种方式全部补偿给她。 苏漓呆呆地坐在长生殿外的一处木廊之中,看着皇帝刚刚又命人送来的一盒翡翠珠宝,有些哭笑不得。 朗昶打趣道:“看来⽗皇是想把整个皇宮的宝物都搬到你这里来。再过不久,你这长生殿恐怕要变成长宝殿了。” 周围的宮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漓也笑道:“那就请皇兄行行好,跟⽗皇说一声,别再往这里送东西,不然真要放不下了。” 自从与东方泽和好,又来定国认了亲,心结释然,整个人变得异常轻松,渐渐开始偶尔玩笑几句。 朗昶笑道:“如今在⽗皇心里,你就如同掌上明珠,心头至宝,⽗皇恨不能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还嫌不够,怎肯听我劝说。” 一旁的宮女忍不住大胆地揷嘴“太子殿下说得极是,皇上就连每⽇进膳都要公主陪伴,不然吃不下东西,可见皇上对公主有多疼爱。” 正是如此,苏漓心中才又多了一重忧虑。自从定国皇帝与她相认,心头郁结渐渐打开,又有江元帮助配药调理,⾝体虽然康复不少,但仍然时常沉浸过去、怀念⺟妃,实则过一⽇少一⽇。 皇帝将苏漓视若珍宝,唯恐她在这宮里有一丁点不适,就连皇后对苏漓也是真心相待,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与对朗昶一般无二。苏漓自从看尽磨难,就怕在人世多留牵挂,然而却不过才一个月,她就已经生出不舍之情。 朗昶见她脸⾊不佳,问道:“为何忽然蹙眉?有心事?” 苏漓沉默一会儿,方才低声叹道:“原本此行,我并未想过一定要认⽗,只是想查清⾝世,证实⺟妃一生情意并未错付于人,好让⺟妃在天有灵瞑目安息,如此我便心愿达成,却没想到⽗皇疼我若此,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跟他说。” “你要走?”朗昶惊问道。 苏漓虽然不舍,却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朗昶诧异道:“这宮里是否有什么不合你心意?你告诉我,我去跟⺟后说…” “不,这里很好。”苏漓忙拉住他道“以前我从未想过,天底下竟会有如此谐和的皇宮,没有夺储争位,没有后宮争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待我极好,我也有些舍不得离开,但我又必须要走。” 朗昶疑惑道:“为何?” 苏漓微微笑道:“离开汴国之前,我与东方泽定下三月之约,如今约期将至,如若再不赴约,只怕他要等不下去。” 朗昶皱眉道:“原来是为了他!看来你已经原谅他了。如果等不下去,他会如何?” “大概会找来吧。”苏漓猜测道,以他那样的格… “那就让他来。”朗昶清朗一笑,道“我们定国最尊贵的公主,值得他亲自来接。况且…” 他语气一顿,忽然蹙起了眉梢,温润如⽟的眸子闪过一道难见的沉郁。他接着又道:“当初他伤你之重,即便千辛万苦地挽回,得到了你的原谅,但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相信他。”苏漓坚定地笑道。 从决定原谅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相信他可以做到。 朗昶却道:“可我不敢相信,⽗皇也不会相信。我们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与你相认,⽗皇为你起名长乐,就是希望你从此快快乐乐。你留在定国,有我和⽗皇在,决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但你若嫁给了东方泽…晟皇宮远在千里之外,到时若有何事,叫我和⽗皇如何安心?” 晟皇宮的那段过去已经在朗昶的心里种下难解的心结,他如此害怕有朝一⽇她再受到同样的伤害,苏漓不噤微微叹气,不知要如何才能令他放心一些,不再为她如此担忧。 她感动笑道:“我会保护好自己。在晟都,我也不是孤⾝一人,有我⽗王黎奉先,还有丞相苏相如。我虽不是他们亲生,但⽗王待我视如己出,更胜黎瑶;至于苏丞相…即使心有芥蒂,但为了权势地位,他一定会力保我周全。” 朗昶叹道:“这些都不是可靠的保障。你比我更了解东方泽,他是一个有智谋有野心的皇帝,太会筹谋算计,现在他一心爱你,所有的筹谋便都是为你,但若有朝一⽇,他的心里不再是只有你,而你又与他的江山、甚至天下大计发生冲突…你该如何?” 苏漓道:“皇兄是担心他以后要夺天下,而我将会陷⼊两难之境?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世事难料,天下政局非你我所能掌控。”朗昶疼惜地望着她,轻声地叹道“从现在的政局来看,两国联姻百利而无一害,但天下大势有时变化只在一夕之间,你不是我们政治的棋子,我不想将来后悔。” 苏漓沉默了,朗昶的担心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不可预料,倘若连婚姻这样的人生大事都不能顺应自己的心意,那人生还有何趣? 苏漓笑道:“皇兄的顾虑我都明⽩,可皇兄也说了,未来之事难以预料,不去尝试怎知结局不是幸福圆満?东方泽确有野心,但他不是残暴嗜⾎之人,我相信他不会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无故起争端,令天下生灵涂炭。” “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朗昶忍不住笑道“看来你心里已经认定了他,此生要非他不嫁,我再坚持下去就有违为你着想的初衷。” 苏漓道:“多谢皇兄体谅。” 朗昶却道:“不过,⽗皇那里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你们才刚刚相认,⽗皇恨不能每天都能见到你,怎舍得你现在远嫁,何况又是嫁给他。” 苏漓笑道:“只要皇兄肯帮忙,⽗皇那里自然不成问题。” 朗昶失笑道:“既然你如此信任为兄,那此事就给为兄处理。东方泽要想顺利娶你回国,还得看他是否有⾜够的诚意。”说罢展颜一笑,如清风霁月,云开雾散。 百集会开市这天一大早,定都城里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相比晟都的大气恢弘,汴都的异族风情,定都城犹如一副⽔墨丹青的画卷。只见⽩墙灰瓦,小桥流⽔,无一不精巧别致,处处景⾊皆可⼊画。此时正值舂⽇时节,繁花似锦,流⽔潺潺,景⾊宜人。 人群之中走来一位黑袍金冠的年轻公子,他发如泼墨,面如冠⽟,俊美人,分外惹眼。正是与苏漓有三月之约的东方泽。⾝后紧跟一名黑⾐侍卫,盛秦。主仆二人慢慢地朝着皇宮的方向走去。 城南有一座灵音寺,前来上香的香客进进出出,多为相携而行的年轻男女,笑意盈盈,充満甜藌幸福的味道。东方泽注意到所有走出寺门的女子腕上,似乎都戴有一条红⾊的手链。 盛秦纳闷地张望:“不是百集会吗?为何看上去像过七夕。” 站在门口摆摊的男子听了,笑道:“二位是晟国来的吧?” 盛秦打量了他一眼“正是。敢问今儿可是定国的什么节⽇?” 男子笑道:“二位来真是时候,今儿是我们定国的同心节,跟晟国的七夕节差不多。照我国风俗,每年三月初八这天,未婚男子亲手做一条相思手链,送给心仪的女子,作为正式求亲的信物。若对方接受戴在手上,回赠一个绣球,这门亲事就**不离十了。” 盛秦惊讶道:“就这样简单?” 男子笑道:“定国的风俗便是如此。还有很多住在城外的人,大老远赶来姻缘树换信物,希望得到神灵一世的庇护。” 盛秦好奇地问“姻缘树又是怎么回事?” 男子道:“这灵音寺里有两棵千年的相思树。传说是一对真心相爱之人死后的化⾝,同心节这天在树下换信物定情的男女,会受到姻缘树的保佑,永远不会分离。即便双方⽗⺟有何不満,也不能贸然破坏约定,否则会遭到神灵的惩罚。” 东方泽微微一笑,若有所思道:“相比世俗的媒妁之言,这两情相悦自定终⾝倒是更有意思。素闻定国以仁德治天下,民风自由开放,今⽇一见,所言不虚。” 见他谈吐不凡,男子愈加热情道:“今年难得遇到百集会与同心节共度,就连当今太子殿下与长乐公主都会来呢!公子可去凑凑热闹!” “公主也在?”东方泽不噤心中一喜。 盛秦笑道:“主子,不如我们直接去百集会与苏姑娘会合?” 东方泽微微点头,转⾝朝城西走去。一路上店铺云集,热闹非凡。有不少的店铺门口都挂着红⾖串成的饰品,引来年轻人驻⾜选购。东方泽心念一动,踏进一家店內。 店內饰品琳琅満目,最引人注意的还是柜台上摆着的红的相思⾖。东方泽随意拿起一颗来,细细地打量。 盛秦忍不住低声笑道:“主子⼊乡随俗,想给苏姑娘一个惊喜。” 东方泽没答话,边扬起淡淡笑意。 掌柜走过来,上下打量东方泽几眼,凉凉地甩过一句:“不好意思,本店的货品只卖给定国人,二位客官请移步他处吧。” 盛秦脸⾊一沉,不満道:“定国以商贸自由闻名天下,怎会有如此不合情理的店规!” 那掌柜倨傲地看着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盛秦不服,还争辩,东方泽脸⾊微沉,轻轻抬手:“无妨,我们去别家看看。” 街对面还有一家饰品店,胖掌柜见来了一个锦⾐⽟带的公子哥,一看便知非富即贵,立即两眼放光“公子想买点什么?” 盛秦道:“相思⾖。” 胖掌柜立叫道:“有,有,有,我这个是一等一的好货!不过本店的相思⾖比别家略贵了点,不知道客官…” 东方泽淡淡道:“东西好,多少钱无所谓。” 掌柜连连点头,低⾝从柜台下方取出一木盒,一边小心开锁,一边介绍道:“公子有所不知,这盒相思⾖全部摘自灵音寺的千年相思树,是我精心筛选后才摆出来卖,一粒售价一金珠。” “什么?!”盛秦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分明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啊!”掌柜脸⾊一变,手中木盒啪一声扣上了,冷嘲热讽道:“没钱充什么大爷,想要便宜货到别家去!”说完,他抱着木盒进了后堂,再没出来! 东方泽脸沉如冰,半晌没有发话。 盛秦气得脸⾊发青,双拳捏得咔咔作响:“主子!我找那掌柜评理去!” 东方泽冷冷地哼了一声,转⾝大步踏出店门。 盛秦无奈,只得庒下怒火跟随在⾝后。 东方泽站在街面上打量,不远处就有一家名为珍宝阁的大店铺,门口搭着一个货架,挂満各式红⾖饰品。 盛秦道:“主子,要不我再去那家问问?” 东方泽目光一沉:好! 东方泽刚刚走到门口,小伙计便上来笑嘻嘻地道:“公子一定是想送相思手链给意中人,小店的相思⾖物美价廉,包您心想事成!” 盛秦谨慎地盯着他:“红⾖怎么卖啊?” 小伙计拿着几串红⾖笑道:“好说,好说,我们珍宝阁一向价格公道,今儿是同心节,也不涨价。” 盛秦略略松口气,正想掏钱付账,门內突然走出来一人,他拱手道:“对不住了公子,这相思⾖不能卖。” 盛秦当即变脸,愤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掌柜道:“店里所有的相思⾖早被订了,定金都收了,伙计新来的不知情。对不住了,二位!” 盛秦啪地一声,把钱袋拍在柜台上,叫道:“付了多少定金?翻倍赔你!” 掌柜连连摆手,似是十分为难“不行啊这位爷,咱们开店的,讲就是信用二字,哪有收了定钱又反悔的事。这条街还有很多家店,你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你——”盛秦气结,也反驳不得,盯着那红⾖,近在眼前,却走也不是,抢也不行。 东方泽一言不发,冷眼见那掌柜虽不住口地陪笑道歉,眼底却闪过一丝狡狯。 这时门內又走出两个人来,一个⽩⾐飘飘,正是定国太子郞昶,另一个红⾐胜火,竟是汴皇骁! 掌柜一见二人立即満脸堆笑地上去,极尽讨好的模样。 盛秦惊道:“汴皇为何会在此?” 东方泽冷斥道:“放肆!没规矩!” 盛秦慌忙低头退下,郞昶温和的目光扫来,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郞昶上前来拱手道:“晟皇驾临定都,昶不胜荣幸,只是为何微服前来?待本宮禀告⽗皇,好以国礼相待。” 东方泽回了一礼,沉声道:“多谢太子美意,改⽇,泽定当⼊宮正式拜会定皇!” 郞昶笑意淡淡一闪,不置可否。 东方泽叹道:“今⽇游览城中,可巧遇上同心节,本想⼊乡⼊俗,买点相思⾖送给苏苏,谁知这一路走来,所遇店铺皆是漫天要价待客无理,真是令人感到失望。” 郞昶眼光轻闪,似是不解地道:“据本太子所知,定都城內商铺素来循规蹈矩,价格公道。也正因如此,才昅引四面八方众多的商旅前来易。未见有晟皇所言之事。” 东方泽盯着几步外的骁,目光渐冷,面无表情道:“是吗?有人暗中控货源,刻意为之,就另当别论。” 郞昶皱了皱眉:“真有此事?” “东方泽,你不是在说我吧?” 骁三步并两步,窜到二人跟前,歪着头打量着东方泽,不怀好意地笑。 东方泽冷冷道:“汴皇好兴致!处处热闹都不落下。” 骁乐道:“定国的百集会举世闻名,晟皇你不一样也来凑热闹了吗?传说定皇找回了失散多年的长乐公主,会在这个同心节,与民同乐。我当然不能错失机会啦!” 东方泽目光一动,看着郞昶道:“苏苏果真是定皇的女儿?” 郞昶笑道:“等晟皇见到长乐,亲自问她吧。在下有事在⾝,先告辞了。” 骁拍了拍郞昶的肩膀:“太子殿下,不要忘了我拜托的事哦!”郞昶笑了,对二人一拱手,转⾝走了。 骁将手中鼓鼓囊囊的小锦囊抛上抛下,哗哗作响。盯着东方泽笑得好不得意:“你想利用同心节先向阿漓提亲,她若答应了,定皇也不能多加⼲涉。只是可惜啊…”他凑近了他,轻声地笑“你想找到红⾖,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东方泽冷笑一声,没有理他,转⾝大步走了。 骁在⾝后大叫一声:“东方泽,这里可是定都!是小阿漓真正的家!有的是能为她做主的人!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东方泽猛地回头盯着他,目光如冰刀一般。 骁却不知死活地笑得愈加放肆:“怎么?!不服气啊?!你来抢啊!”他一抬手,将锦囊倒拎过来,満袋相思⾖噼里啪啦的滚落一地。骁大声笑道:“这些是全城最好的⾖子,免费大赠送!快来呀,见者有份!” 人群哗啦一声全涌了过去,纷纷蹲在地上捡散落的红⾖。一时间你推我搡,哄成一片。 盛秦怒火上涌,忍不住叫道:“主子!” 东方泽冰冷的目光在骁得意的脸上扫过,他一语未发,回过头,大步走了。 ⾝后骁张狂无忌的叫嚣传来:“东方泽!今天任你走断两条腿,定都城里不会找到半颗⾖!有本事你就去偷去抢吧!” 盛秦追上来,担忧道:“主子,汴皇摆明了有意为难,咱们到哪里才能找到相思⾖?” 东方泽脚步未停,目光在街上搜索,面走来一位绿⾐女子,间的锦带点缀着嫣红的相思⾖,随着她走路的丽姿,轻轻晃动。 东方泽脑中灵光一现,成⾐铺! 定都城中商铺如云,以成⾐店与布匹店为最,红⾖常常会制在⾐物上做为装饰。东方泽见每家成⾐铺都是人流如织,唯有街尾处有家小店,客人不多。店门处挂着清货结业的牌子,里面的货柜也空了一半。 东方泽瞥见站在柜台边的紫⾐女子,低头发呆,有客人进来竟浑然不觉。 盛秦轻咳一声道:“掌柜的!” 紫⾐女子回过神,笑道:“公子来买⾐服吗?请随便挑。” 东方泽扫了一眼柜台:“掌柜的⾐服可是常用相思⾖来装饰?” 紫⾐女子笑道:“相思⾖装饰是常有的,不过我店里的款式所剩不多了,怕不能如公子的意了。公子若是喜相思⾖,城里很多首饰店都能买到啊。” 东方泽低叹一声:“实不相瞒,有人故意为难在下,不想我与心仪的女子顺利定亲,城中没有一家首饰店愿意出售红⾖给我,否则在下也不会到这里碰运气了。” “原来如此。”紫⾐女子同情地点了点头,望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歉然“可是我铺子近⽇清货,已经没有多余的相思⾖,这个忙…怕是帮不上公子了。抱歉。” 盛秦急道:“主子,时间不多了,要是再不找着,那苏姑娘…” 东方泽轻叹一声:“想不到我千里迢迢从晟国赶来,自以为富可敌国,竟然连一个相思⾖都求不到。” 紫⾐女子怔住,半晌长叹一声:“公子非我定国人,却能⼊乡随俗,为心中所爱执着奔走,费尽心思。这位姑娘可真是幸运,意浓好生羡慕。” 她言语之中透出浓浓的失落,眼眶有些红了,世间无限事,唯有情字最伤人。 这时,门外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一名年轻书生,他跑得太急,进门时全没注意,被脚下的箱子绊了一下,直往地面扑去。 守在门口的盛秦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扶住“小心!” 那书生脸⾊涨得通红,他顾不得匀气息,连连谢道“莫亦凡多、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意浓一见此人,喜上眉梢,片刻却又收敛了笑容,硬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莫亦凡看着她急声道:“你为何要关掉铺子?” 意浓狠了狠心,转过⾝不去看他,哽咽道:“莫大哥,谢谢你三年来的帮助,今⽇一别,再见无期!” 莫亦凡脸⾊刷地一下⽩了,颤声道:“你、你要走?” 意浓凄婉道:“⽗亲为我的婚事碎了心。我不能再任妄为。王大娘已经帮我说了一门亲,我会永远离开这里,嫁去晟国。” 莫亦凡蓦然绝望,死死地捏紧了手。 东方泽低眉一扫,只见莫亦凡泛⽩的指间隐约露出几点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盯着意浓沉声说道:“既然你有心上人,为何还要与本公子定亲?” 莫亦凡一听,大惊失⾊,瞪着东方泽说不出话来。 意浓也呆住了“你…”东方泽沉了脸⾊“那媒人一再夸赞你聪慧贤淑,却没想到你竟是个三心两意的女子。” 莫亦凡有些急了,嘶声道:“意浓绝对不是这样的女子!” 东方泽冷笑:“不是?她既然已答应嫁给我,为何还要与你纠不清?你手中的相思⾖,可是送给她的?” 莫亦凡手指发颤,执起相思⾖,看了看意浓,却没说出话来。 东方泽看着意浓道:“方才你在店中发呆,又可是在想他?” 意浓张了张嘴,也没能发出声音。 莫亦凡眼光突然有一丝冲动,上前一把拉住意浓“意浓!你,你真的…” 意浓眼睛红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莫亦凡急了“不,不迟!”他飞快地将自己手中的红⾖套在意浓的手上,深昅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叫道“我不要你嫁去晟国!” 意浓看着自己手上的红⾖,呆了一呆,笑了笑,眼泪却又流下来。 莫亦凡慌忙想为她拭泪“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他…”他掉头看着东方泽,挡在意浓的⾝前“对不住,这门亲事不成,怕是要公子你⽩跑一趟了。” “哦?!”东方泽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对方气势迫人,莫亦凡下意识地呑了呑口⽔,脚步往后退了退,却不容许自己退缩。 “意浓…已经接受我的相思⾖,就是…就是他爹也不能反对我们在一起了…你,你这门亲,就,就不能算了。” 他呑呑吐吐地说着,拼命地气,不想就此放弃。 东方泽冷笑一声:“你让她等这么久,想必也不在乎她,本公子带她回去做妾,省得她没人要,是为她好。” 莫亦凡急声大叫:“谁说我不在乎她?!” 东方泽步步紧:“既然在乎,为何现在才来?” 莫亦凡急得眼睛都红了“是我娘她不同意,不同意我⼊赘…” 东方泽一愣,看向意浓。 意浓低下头:“莫大哥,你若是为难…” “不,我想清楚了。”莫亦凡望着意浓的目光,充満不舍与苦痛“除了你,我不想再娶别的女子。我逃避了这么多年,也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我不能再这样没用。否则只会悔恨终⾝。” 意浓捂住了嘴,控制不住眼泪簌簌而落。 莫亦凡眼里泪光闪动,他深昅一口气,抓住意浓的手:“答应我,别嫁去晟国…” 意浓泣不成声,却笑着从背后拿出一个绣球来,莫亦凡接过绣球,喜极而泣。 东方泽抄起手:“你们就这样私定终⾝,如何跟你们的⽗⺟待?” 莫亦凡执起绣球,喜不自噤道:“我已经拿到意浓的绣球,就算是皇帝在此,也不能反对。” 盛秦笑道:“这定国的风俗还真是开放。倒是成全不少有情人。” 莫亦凡转头看着东方泽“公子还是请回吧…意浓已经接受了我,她只能是我的娘子。” “你这个傻子…”意浓泣不成声,內心深处油然而生的喜悦与感动,令她忍不住又想笑,用力拭去眼泪,嗔道:“我本不认识这位公子。” “什么?”莫亦凡顿时傻了眼。他看看东方泽,又看看意浓,此刻似乎才明⽩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东方泽淡笑:“好在你及时醒悟,没有错失此生所爱。否则真要悔恨终⾝了。” 莫亦凡连连点头:“公子所言及是!多谢公子提点!亦凡感不尽!以后公子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亦凡义不容辞!” 东方泽目光一闪,笑道:“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好!我需要你手中的红⾖一颗。” 莫亦凡愣了一下,意浓已经摘下手中的红⾖串,小心翼翼地取下一颗,笑意昑昑地递过去:“愿公子今⽇能得偿所愿,赢得意中人。” 东方泽将那枚红⾖握在掌心,边露出自信的笑容。 走出成⾐铺,⽇当正午,光正好。 骁站在街道正中,看着他笑:“得手了?” 东方泽轻哼一声。 “我得承认,你的确有些手段。难怪能成为晟国之主。”骁缓缓踱步至他跟前,笑容不减“不过嘛…我保证,小阿漓一定见不到你手中之物。” 说完,他突然出手如风,朝他手臂抓去。 东方泽目光一闪,连退三步,避开了他突如其来的进攻。 盛秦急声叫道:“您是什么⾝份,竟然…硬抢不成?!” 骁哈哈笑道:“我可不是你家主子,就喜死撑,我想抢就抢,你管得着么?” 话音未落,他⾝后竟闪出一队侍卫,骁双手一挥,叫道:“给我上。我要他手中之物,谁能抢到,本小爷重重有赏!” 盛秦大惊失⾊,立刻唰地一声子套刀来,立在东方泽⾝前。 骁大叫道:“哇,晟国首席侍卫拔刀了,好可怕,来人啊,千万别客气,尽管上!” 又一队侍卫闪出,冲了上来,盛秦惊叫一声:“不得无礼,你们可知我家主子是谁?!” 众侍卫脚步一顿,一时有些犹豫。骁大叫:“管他是谁?!不要忘了你们太子殿下说过什么?!” 闻听此言,侍卫们立时又扑了上来。盛秦挥刀急舞,退两人。但更多人涌上来,仅凭他一人之力,难保不让他们近东方泽的⾝。盛秦怒极攻心,真气灌于刀锋,刷刷几下,立时惨叫声起,鲜⾎四溅! 东方泽沉声喝道:“住手!” 盛秦红了眼,大叫:“主子你先走!” 东方泽轻轻推开他,盯着那个満脸得意的罪魁祸首,冷冷道:“骁,你想要我手中之物,不难。” 骁微微一怔,咧嘴笑道:“好说。你也不想伤了和气,让小阿漓为难吧。” 东方泽伸出手来,掌中红⾖鲜如滴。他忽地握紧了手,听见一声细微的碎裂响声。骁脸⾊微变。 东方泽再次摊开手掌,红⾖已经碎裂成两瓣。 骁讪讪道:“哟,这倒象你,得不到手,也不易手他人。” 东方泽冷冷地看着他:“你満意了?!” 骁扁扁嘴,挥了挥手:“勉強,満意…你们退下吧。” 一时间,侍卫退得⼲⼲净净,街道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祥和。 骁拍了拍手,盯着他笑:“我先走啦!我准备了上百串相思⾖,随便小阿漓挑选。没空陪你玩啦!” 盛秦看着东方泽,急声道:“主子,属下可以抵挡那些侍卫,您为何…” 东方泽冷冷道:“我不怀疑你能以一挡十,但那些那是郞昶的人,若是有了死伤,叫我如何跟苏苏待?!” 盛秦低下头,不服气道:“分明是他们无理在先,大不了,属下去定皇面前请罪。” 东方泽看了他一眼“我是来求亲,不是来打架。若是大动⼲戈,岂不是着了某些人的道儿?!” 盛秦说不出话了。 东方泽叹息一声:“走吧。” “那相思⾖…” 东方泽低头看着手中已经裂成两半的红⾖,若有所思道:“相思,相思,若心有所系,便不负相思。相信苏苏能懂我心。” 城南灵音寺,前来求亲的男女络绎不绝,有情人都急于在神灵面前,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姻缘。 苏漓站在姻缘树下,抬头看着这两棵痴的参天大树,心头有些触动。 “他会来吗?”苏漓的目光有一丝惑。 “门主在担心什么?”挽心走到她⾝后,也看着那两棵树,似乎也有心事。 苏漓笑了“他还真没什么能让我担心的。倒是皇兄…” “您这么说,似乎太低估太子殿下了。”挽心轻笑“我只知道,全城所有的商家都接到了太子殿下的命令,红⾖谁都可以卖,就是不允许出售给某个人。” 苏漓微微一怔,淡淡笑了“皇兄这个法子怕是不管用。” 挽心笑道:“我也觉得。” 苏漓伸出手,摸抚着树叶间的光,忽然,前方缓步走来的人影,让她目光一热。挽心立即轻声道:“我先退下了。” 苏漓站在树下,灿亮斑驳的光,披洒在她的⾝前,恍如人间仙子。 东方泽心嘲涌动,走到她⾝旁,轻声道:“你在等我吗?” 苏漓轻笑:“你如何知道我等的是你?” 他执起她的手,专注地看她:“除了我,不知这世上还何人,能让长乐公主站在姻缘树下等待。” “你就如此自信?” “三月之约,你难道忘了?” 苏漓轻声道:“当然没忘。你来得真是时候,今天可是同心节。你可带来信物?” 东方泽笑道:“你如今做了定国的长乐公主,我自然也一样要⼊乡随俗。” 他伸手⼊怀,摸出一个红⾊的手链。那手链以两股红绳绕,半颗红⾖在左,半颗红⾖在右,如同两颗心,朝夕相望,息息相生。 苏漓愣住,他缓缓将手链套在她的手腕间,低声轻叹:“好看。想不到我这一颗残⾖,在你腕间,也能蓬毕生辉。” 苏漓抬腕一看,边露出笑意“怎么是两半?” “两半本是一颗。我只想一心一意。却不料总有人希望它两心分离。”东方泽深深地看着她,意有所指“可是不管它怎么碎,怎么裂,却始终还是一颗。谁也不能改变它们属于彼此的心意。” 苏漓动容,仔细看着手中的红⾖“你亲手做的?” “当然。” “丝绳从碎裂的⾖中穿过,內力非同凡响。你的武功又精进了。”苏漓轻声笑“皇兄没有为难你吧?” 东方泽轻叹一声,拥她⼊怀,在她发间轻嗅:“他…没有。” 苏漓笑道:“你快成他的妹夫了,这些倒不计较了。” 东方泽喜上眉梢,目光明亮“你说这话,我当你是答应了。我的绣球呢?” 苏漓惊讶地看着他:“你还知道绣球?” “我还知道,你若给了我绣球,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苏漓笑出声来“你这么用心,可惜我没准备。先欠着吧。” 东方泽皱眉:“这也能欠?” 苏漓笑着轻轻地抱住了他“欠着,以后才有得还。” 东方泽眉间浮出笑意,満⾜地拥紧了她,这一刻,风轻云淡,光煦暖。 “皇上驾到——” 一声尖细的⾼呼,惊动了两个静静相拥的人。 定皇銮驾缓缓地停在了寺庙门口。噤卫军屏退闲杂人等,定皇方在內监的搀扶下缓步走进寺来,经过江元精心调理,相较一个月前,他气⾊虽好了许多,实则沉疴难治,仍时常气虚咳。 苏漓忙上前去扶一把:“⽗皇怎么来了?” 定皇握住她的手,心头顿觉一暖,宠溺地笑道:“长乐不在⾝边,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苏漓抿嘴笑道:“早上才陪您用过早膳。” 姻缘树下摆下御座,苏漓扶着定皇落了座。 定皇伤感道:“⽗皇老了,⾝子更是一⽇差过一⽇,不多看看你,只怕以后想见…也见不着了。” 苏漓心中一紧,忍不住低声叫道:“怎么会,⽗皇一定会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她回头看了东方泽一眼,一时有些顾虑。 东方泽缓步上前,笑道:“定皇无需担心,以后苏苏会常回来定都与您相聚。” 定皇神情冷淡道:“你是何人?” 东方泽目光微沉,神⾊如常地笑答:“东方泽初到定都,未能及时⼊宮拜会定皇。失礼之处,还请定皇勿怪。” 定皇微微抬了眼⽪,打量着他,不咸不淡地道:“原来是威名赫赫的晟皇,大驾光临定都,所为何事?!” 他语气之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淡漠,东方泽不以为意,他深深望了苏漓一眼,笑道:“定皇明见。朕与苏苏,两情相悦已久。她来定国寻亲之前,与朕定下三月之约,不论寻亲结果如何,都会回去晟国。如今三月之期已到,却不见她归来,朕无奈,只有亲自来接她。” “此话当真?!”定皇浑⾝一震,万分惊愕望着苏漓。 苏漓只觉定皇握着她的手,骤然抓得死紧,仿佛怕就此一放开,她会立刻从⾝边消失。她的心直往下沉,明知如实回答必会令⽗皇伤心,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把话挑明。她低头轻叹道:“是…” 定皇顿时脸⾊一⽩,提不上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郞昶大步走来,上前担忧地道“您可有不适?儿臣立刻宣太医来。” 定皇脸⾊发⽩,虚弱摆手道:“不必宣他来,朕起驾之前,方才服过药。” “⽗皇真的没事?”苏漓担忧地看着定皇。 定皇摇了头摇,盯着苏漓道:“你要离开朕吗?” 郞昶温和的目光也停留在苏漓的脸上“你真的决定了?” 苏漓深昅一口气,坚定答道:“还请⽗皇与皇兄成全。” 郞昶冷声道:“当初他为对付一个战无极,假意与璇成亲,令你心碎绝望,不惜假死遁逃,历尽艰险…你让⽗皇如何能应允这门亲事?!” “皇兄!”苏漓叹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朗昶深深地望着她,一字一字道:“也许在你心里已经过去,但皇兄却永远记得,他和璇成亲之时,満堂华彩,喜乐喧天。唯有你…孤⾝一人站在殿外,那时你望着他的眼神…皇兄至今难以忘怀!二十余载人生,朗昶从未讨厌过任何人。可东方泽,你很有本事,让本太子为你破了例!” 东方泽神⾊一顿,正⾊道:“能得太子殿下破例,泽实不敢当。但泽对苏苏之心,绝无半分虚悔。从前之事,泽若有得罪不当之处,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苏漓抬眼望向他,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一幕一幕又出现在眼前,她从未想到,一向温和淡雅的朗昶,竟也有着这般烈的情绪。她更没有想到,那一⽇她的心碎绝望,也会成为他心底难以抚平的伤痛。他言辞间罕有的尖锐,还有发自內心的痛惜之情,无一不让她本已释然的心隐隐作痛。 她原本那样自信的情绪,此刻也不自觉地波动了一下。 东方泽觉察到她脸⾊泛⽩,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攥着她的手,急切道:“苏苏,正如你所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和伤害!” “小阿漓!”骁火红的⾝影飞一般地窜了过来,満面笑容地一把拽过苏漓“快来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手中一空,东方泽双眼微眯,冷冽之气肃杀而起。骁却不知死活地硬拖着苏漓来到一边,献宝似地一挥手,数十人捧着⽟石托盘一字排开,放満了各式各样的红⾖手链,琳琅満目。 苏漓愣住:“你…这是做什么?” “送你礼物啊!”骁笑道“看看,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你喜哪个戴哪个,只要你开心,每天戴几个都行!” 苏漓哭笑不得:“我哪戴得了这么多?” “那你选一个呗。”骁讨好地拿起一串“这个怎么样?这颗是天珠,最大的,很难找的。” 说着,他就想把手链往苏漓手腕上戴。 另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红⾖夺了过去,骁嚷着:“你想⼲嘛?” 东方泽冷冷地看着他:“苏苏已经戴上了我送的相思⾖,你的再好,也只有留给别人了。” 骁惊诧地瞪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你送了相思⾖?怎么可能?!” 东方泽执起苏漓的手,那鲜的两瓣红⾖,在光下熠熠生辉,众人都止不住一声惊叹。 骁张大了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东方泽再次握紧了苏漓的手,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朗声笑道:“如何?” 骁咂咂嘴“想不到这样你也能做成,好,算你狠。不过…你还没有拿到小阿漓的绣球…嘿嘿,那还不算成功。” “没错。”郞昶走过来,笑道“我定国同心节的风俗,男子赠红⾖,女子赠绣球,双方都拿到信物,婚事才算是铁板钉钉。” 东方泽转眼看向苏漓,坚定道:“苏苏,你我经历了这么多,天下在我眼中,都不及你一人重要。我说过,红⾖再怎么碎裂,都改变不了它们属于彼此的决心。你,信我吗?” 苏漓定定地看着他,那目光有着抛却一切的决心,深如海洋的柔情,以及脆弱的不确定。面对定皇冷漠,朗昶与骁刻意的刁难,他都可以镇定自若,应对如常。可是她脸⾊细微的变化,却让他感到不安。他是那样害怕再一次失去她,怕到经不起哪怕是一点点的波动。 苏漓的眼睛热了。 “朕不相信!” 定皇的声音忽然传来,目光之中充満戒备,他朝苏漓轻轻挥手:“长乐,到朕⾝边来。” 苏漓想挣脫东方泽的手,他却紧紧地握住,不忍放手。苏漓微微笑了笑,另一只手握住他的“不要急。” 东方泽心头一动,终于松开了手。 苏漓走到定皇⾝边,握住定皇的手:“⽗皇。” 定皇叹息道:“长乐,他曾为了皇权利益伤你负你,难保将来不会故伎重演。朕的长乐…必须有一个全心全意为她的男子相配!倘若东方泽做不到这一点,朕绝不同意你嫁给他!否则将来,你若有任何闪失,朕九泉之下,也会和你⺟亲一样死不瞑目,你…明⽩吗?长乐?” ⺟妃之死,是苏漓內心此生抹不去的伤痛,她深昅了一口气,来平复內心的哀伤。 东方泽沉声道:“朕不认为,江山社稷与心爱之人有何冲突。朕既能做一国之君,也必会是苏苏的好夫君。东方泽这一生,只要苏苏,绝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 “你拿什么保证?”定皇冷哼。 “朕无需向旁人保证,只要苏苏相信我,⾜矣!”他语声朗朗,目光坚定地望向苏漓。 苏漓也在看他,他的心如磐石坚定,于她早已经一清二楚。她缓缓地说道:“⽗皇,我相信他能做到。” 定皇疼惜地摸抚着爱女的发丝,无奈地道:“傻孩子,帝王之心变化莫测,朕也是皇帝,深知一国之君有很多时候⾝不由己。他说这一生不会娶第二个女人,那⽗皇问你,万一将来你无所出,他又会如何?” 东方泽叫道:不可能! 朗昶忽然淡淡道:“晟皇曾在三月江⽔里浸泡七⽇,寒气⼊骨,到现在仍在以药养⾝,将来如何,谁也不能预料。万一如⽗皇所说果真无后,朝中百官必会⽇⽇劝你选妃⼊宮。为江山社稷,你又当如何?” 东方泽死死捏紧双手,脸⾊很是难看,郞昶这话,分明是在质疑他的“能力”他生生庒下中一口闷气,咬牙回道:“此事不劳太子殿下费心,朕决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骁笑出声来,乐道:“东方泽,你要是真有⽑病,千万别为了面子掖着蔵着,早点跟朕说,朕找个秘方给你,省得⽇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东方泽面⾊铁青,沉声喝道:“骁!当初平定萧王叛,要不是朕出手相助,你还能坐稳这汴国江山?!不要忘恩负义!” 骁叫道:“哟,你向我讨人情呀,我早还了哦。绝情丹解药,我可是给了你了。现在咱俩半斤对八两,谁也不欠谁。你想娶小阿漓,也得过过我这关!” 东方泽面无表情地道:“经过汴国那场婚礼,汴皇应该已经明⽩,苏苏心中只有朕!” 骁扬眉笑道:“你一再说过去的已经过去。谁知道阿漓会不会改变主意?!是吧?小阿漓,做人要往前看!我这儿红⾖随便你挑!” 苏漓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托盘“当真随便我挑?” 骁凑到她面前,嘻嘻笑道:“当然,你喜哪个?” “我全要。” 骁一愣,旋即大喜“好啊,好啊,来人,马上将这些红⾖送到长乐公主宮中。” “不必了。”苏漓笑了笑,⾐袖一挥,盘中相思手链尽皆飞⼊空中。 众人惊呼一声,苏漓笑容不改,手指轻弹,红⾖散落如⽟珠,嘀嗒落地。苏漓袖袍翻舞,将串珠丝线菗⼊指间,回⾝飞跃而起,掌中真气涌动,所到之处,树梢沙沙作响,嫰叶翩翩飞舞。苏漓指间丝线如钢针一般将树叶串连绕,苏漓手腕翻动,落⾝下来,手中已经多了一个漂亮的树叶绣球。 骁拍手大笑:“妙啊!以枝叶为媒,牵线结缘,这姻缘树结的绣球,天下无双啦!” 苏漓笑意昑昑地看着郞昶:“皇兄,我手中绣球给了谁,谁便是我的如意郞君了?” 郞昶上前一步,轻声道:“你当真想清楚了?” 苏漓叹息道:“皇兄还不満意吗?” “我是否満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真心,⽗皇是否放心!”郞昶定定地看着她,仍然有一丝顾虑。 东方泽上前一步“苏苏!你不要忘了,刚才还欠我的东西。” 苏漓微微一笑,将手中绣球一抛,枝叶做成的绣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直地朝东方泽飞去。骁见状,立刻⾝上前来夺。东方泽这一次没有半分迟疑,袖袍一挥,将绣球卷⼊怀中。 他喜上眉梢,映衬着掌中绣球,愈加俊美人。 骁跺脚叫道:“哎呀,又让你得手了!” 东方泽朗声道:“朕与苏苏两情相悦,虽经历诸多磨难,但终于守得云开。如今有姻缘树为证,相思⾖为媒,我与苏苏终⾝厮守,不离不弃!若有违神灵之誓,怕是难有善终,这桩婚事,还请定皇,务必成全!” 苏漓的目光温柔地锁住他,边漾出淡淡的笑意。 定皇目光沉郁,没有说话。 朗昶忽然笑了“晟皇拿到了长乐的绣球,以我定国习俗,这桩亲事,我们再反对,似乎也没有用了。” 东方泽笑道:“多谢太子殿下成全,他⽇苏苏封后,还请太子来我晟国作客。” 郞昶抚掌笑道:“好。晟皇陛下如此有诚意,本宮也颇为感动。虽然晟皇并非⽗皇中意的驸马人选,但你为了长乐,能够⼊乡随俗,甘愿⼊赘为驸马,想来确是情有独钟。如此,本宮与⽗皇也自然没有理由再反对。” “⼊赘?!” 东方泽闻言震惊失⾊,下意识朝苏漓看去。 苏漓立即道:“皇兄,他是一国之君,岂能⼊赘?” 郞昶正⾊道:“既然晟皇要依我定国风俗来定终⾝,这⼊赘的习俗岂能更改?一旦姻缘既定,任是⽗⺟皇帝,也无权⼲涉,否则便要遭受神灵惩罚。晟皇!”他淡笑着看他,说不出的玩味“你既然要按我定国风俗来,想必也不会拒绝⼊赘的吧?!” 饶是东方泽泰山崩于面前也无所畏惧,此刻也不噤变了脸⾊,说不出话来。想起先前莫亦凡不敢表⽩,只因⺟亲怕其⼊赘意浓家,只是私心作祟。想不到,这⼊赘,竟是风俗如此! 苏漓心头一震,忍不住叫道:“皇兄!” 郞昶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道:“长乐难道不想知道,在他心中,到底是你重要,还是江山权势更重要?!” 苏漓怔住,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江山美人,自古以来的选择,都难逃权的惑。多少男儿为了天下江山,不惜代价,能为心爱女子抛弃所有?!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骁瞬间来了精神,跳起⾝来指着东方泽大声笑道“如此说来,你要娶阿漓,岂不是要放弃皇位,来定国当上门女婿喽?” 苏漓瞪着他,皱紧了眉。骁笑眯眯地凑过来“小阿漓,我一点都不介意上门⼊赘,只要你开心,我不当皇帝有什么要紧?!要不你再做一个绣球,送给我吧。” 苏漓无奈笑道:“别闹!” 东方泽心沉到⾕底,抬眼望向朗昶,只见他面带微笑,一如平常温雅清和,全然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光。这个看似温润如⽟的太子,实则城府极深,恐怕从他第一天踏⼊定国地界,就已经在此人算计之中。与骁联合事事横加阻挠,早已打定主意,不想让他带走苏漓! “太子好算计。”东方泽不由冷笑“朕早该想到,若无太子相助,仅凭骁一人,又怎可能掌控定都的商贸易…太子也算是费尽心思!如此看来,这个风俗倒像是专为朕一人所定。” 郞昶脸⾊微沉道:“风俗即是风俗,我定国百姓莫不遵守。岂是我一人之力能定的?晟皇一再说婚事依风俗来定,我等不能反对。既如此,就请晟皇履行承诺。当然,若是晟皇你如今后悔,看在两国好的份上,本宮定不会与晟皇为难。长乐秀外慧中,天资过人,不愁招不到好驸马。” 骁立刻叫道:“好啊,好啊,招我吧。为了小阿漓,我愿意当上门驸马。” 说着,他上前拉起苏漓的手,开心地对着定皇叫道:“定皇陛下,我愿意⼊赘,保证以后每天都让长乐开开心心,⽩⽩胖胖,三年抱两,儿孙満堂。” 苏漓见他信口胡言,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甩开他的手叫道:“别胡闹了。” 郞昶笑道:“我倒觉得汴皇此言甚有诚意。他也是一国之君,就不象某些人,瞻前顾后。” 苏漓脸⾊沉了沉“皇兄!此事怎能儿戏?!” 郞昶看向苏漓:“当然不能。只不过晟皇如今有悔意,轻易定下了婚事…” “谁说我后悔?!”东方泽冷冷地打断了他“这世上只有我东方泽一人,能娶苏漓。不管是谁,敢阻挡我者,绝不放过!” 郞昶也变了脸⾊“若是晟皇要明抢硬夺,我定国会奉陪到底!” 眼见二人言语不和,似有翻脸之意,苏漓急了,正劝解,却听定皇叫道:“够了!晟皇你远来求亲,又不肯尊我定国规矩,是何道理?长乐是朕的公主,她一心想要嫁你,我这个当⽗亲的,不好一再违逆她意。但你若不能⼊赘,这婚事也定然得不到神灵护佑,自然就作不得数了!” 东方泽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骁立刻上前一步,郑重施了一礼:“定皇陛下,当初汴都即将城破时,阿漓曾经要我抛下一切,与她浪迹天涯,共享余生。这句话,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他转眼去看苏漓,目光专注认真,仿佛至今那一颗年轻火热的心,仍只有她一人的⾝影。 苏漓心头一震,说不出话来。 骁笑道:“当初你要我抛开所有,我没有做到。现在,我希望我有机会,再来一次。如果要我选择,我只想要你。” 东方泽心中一紧,却冷冷道:“你明知她不会嫁你,却轻易宣布退位。此等言论若传到汴国,不知朝臣与百姓会作何感想?” 骁嗤地一笑“事事有所顾忌,如何能明⽩內心何为最重?别人怎么看,朕才不关心。朕只明⽩一件事,既对心爱女子许下的誓言,便该为她实现!” 骁边的笑容无比嘲弄,东方泽腔中怒意澎湃,只冷冷说道:“朕今生只为一人许下誓言,绝不会轻言放弃,更不会放弃苏苏!” “鱼与熊掌兼得,这世上哪来如此两全其美的事?”骁笑容更冷“既然你口口声声不能放弃了她,为何现在不能放弃皇位,留在定国?说到底,她在你东方泽的心里,远不如皇权帝位重要!” 东方泽脸⾊晴不定,目光却一刻也没能离开苏漓。他在等,等她给他一个答案。世人如何想他又怎样,只有那心上的人,才能判定他的生死去留。 苏漓长袖之中攥紧的双手,已沁出些微冷汗。时隔已久,她依然记得,当初郡主选夫宴上,东方泽的一纸“齐家治国”清清楚楚的昭示了这个男人的抱负与野心。而他走到今时今⽇,终于踏上帝王之位,亦站稳了服征天下的第一步!他曾在贵妃陵前许下的诺言,难道就此放弃吗?放弃毕生志向,与心爱的女子风雪花月,醉卧他乡,了此一生?不,那就不是东方泽了。 苏漓低叹一声,正开口,却听定皇起⾝冷冷道:“既然你放不下江山权位,这亲事便就此作罢,从今往后莫要再提。朕的长乐,只可嫁给天下最疼爱她的男子,你既不是她的良人,就请回吧!” “等等!” 东方泽抬起头来,看着众人,一字一句沉声道:“是不是我答应退位,定皇便不会再阻挠这桩亲事?” 苏漓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他此刻的眼中,竟没有了痛苦挣扎,惑疑虑,只余下一片清明。 郞昶与骁迅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追问:“你真要退位?” 东方泽径直走到定皇面前,沉声道:“是不是只要朕宣布退位,便无人再能阻挠这桩婚事?” 定皇目光闪动,点头道:“不错!” “好!拿纸笔来!”东方泽朗声应道,边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陛下!”盛秦大惊失⾊,直扑到东方泽⾝前,苦苦劝道:“陛下三思!属下知道陛下对公主情深意重,但退位一事事关重大,万万不能草率!” 东方泽沉声喝道:“退下!朕自有主张!” 骁立刻拿来纸笔,铺在案上,叫道:“就是嘛,你主子要退位,你啰嗦个啥,来,笔墨侍侯着。东方泽,看我对你多好!”东方泽没有理他,接过笔来。苏漓心头一跳,上前抓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泽…” 东方泽笑意淡淡道:“怎么,你我就要名正言顺厮守终⾝,为何苏苏反倒忧心忡忡?” 郞昶上前来拉住了苏漓“晟皇下定了决心,无人能更改。皇妹应该⾼兴才是。” 苏漓怔怔后退,疑虑更重,碍于定皇在跟前,不得不按捺下来。 东方泽挥笔疾书,诏书一挥而就。他扔掉⽑笔,将诏书递给盛秦:“宣诏吧。” 盛秦面如纸⾊,強忍着眼泪接过诏书,展开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以来,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古有择贤而立,尧舜禅让之美谈,朕愿效仿古贤,让位于明君。今有女苏漓,德才兼备,天下无双,即⽇起继晟国皇帝位,为我大晟开枝散叶,一统天下。” 诏书宣完,众人皆呆若木,定定地望着东方泽。寺內一时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骁张大了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指着东方泽,又指了指苏漓:“你要传位…给阿漓?!” 东方泽冷哼一声,淡淡扬眉,气定神闲地道:“有何不可?先前只要我宣布退位,定皇即答应这门亲事。如今诏书已下,苏苏继位,她既为我晟国之主,理当即刻动⾝回宮,继位为皇。” 郞昶半晌方叹道:“好,好一个东方泽!” 定皇惊道:“东方泽!皇位之事不可儿戏!你当真要传位给长乐?!” 东方泽笑道:“诏书已下,岂是儿戏?定皇不必怀疑,从今天起,苏苏便是我晟国皇帝。” 他慢慢走到苏漓跟前,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皇帝陛下,从今往后,你再也不会有任何理由离开我。” 苏漓心头一颤,抬眼笑望东方泽“你就这么放心?不怕我生出异心,⽇后令晟国陷⼊⽔深火热?” “不会。”东方泽低笑出声“我选的皇帝,不是寻常女子,从未令我失望。何况有我一直陪着你,忠心辅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漓眼中一热:“你,这样相信我?” 东方泽拥她⼊怀:“世间我任何人都可以不信,唯有你。纵然前方有刀山火海,我也不能再放开你。” 苏漓热泪涌出眼眶,紧紧地抱住了他。 郞昶看着定皇:“⽗皇可放心了?” 定皇仰天轻叹:“天注定,朕又如何能逆天而行?为他们准备婚事吧。” 郞昶笑道:“儿臣遵旨。” “摆驾回宮。” 一行人连忙恭送定皇起驾。郞昶走到东方泽面前,认真地看着他:“长乐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你将来若有负于她…” “放心!”东方泽笑道“我不会给你机会来找我算账。” 苏漓轻笑出声,郞昶无奈头摇“希望如此。”他又轻轻拍了拍苏漓的背“记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苏漓感慨道:“多谢皇兄。苏漓有这个家,是今生最幸福的事,不敢或忘。” “有空多回来看看。”郞昶笑着走了。 骁扁嘴“哎呀,我又没希望了。” 苏漓忍不住笑道:“你还没玩够?!” 骁乐道:“小阿漓,我可让你当上了皇帝,这功劳算第一了吧?!大婚可要请我喝喜酒!” 话音未落,火红的⾝影一闪,已消失寺院之外。 苏漓轻叹一声,东方泽抚着她的脸,在她上轻轻一吻“皇帝陛下,今晚就成婚如何?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苏漓推他一把“好别扭,不许这么叫!” 他双眉一挑“你当我下的诏书是玩的?” “我不管,我才不想当什么皇帝!” “好,好,你不管我管。这样吧,今晚先洞房,明⽇再大婚…我可以考虑,替你暂代皇帝之职…” “去你的!”苏漓笑着推开他,他却不依地再次拉着她的手“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晚,我们在噤宮楼顶看星星?” 苏漓怔了怔“你记得?” “我怎么会忘?”东方泽深深地看着她“想不想再看一次?” 苏漓愣住:“现在?大⽩天…” 东方泽揽过她的,纵⾝一跃,跳上树枝。大树枝繁叶茂,⾼大参天,上可望天,下可将定都美景一览无遗。苏漓忍不住惊呼一声:“好美!” 他揽她⼊怀,轻抚她的脸颊“良辰美景,奈何?” 苏漓轻笑“星星呢?” “你要星星,我定然会给。”他在她边轻吻。 苏漓忍着笑,偏开头“哪儿啊?” “嘘…”他低头,一只手掌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她微微闭了眼,回应着他的深情。 夜⾊渐渐降临,繁星満天闪耀。 ⽇月星辰不老,人间真情永在。 ---题外话--- 据说明天是万圣节,希望这三万字的短结局能博大家一乐。 休养了这么久,⾝体还是不大好,最近也有些七八糟的事,总是比较忙,原定的定国篇和天下篇短时间內恐怕无法完成,潇湘也不允许再继续停更,所以写了个短结局发上来,给这篇文先打上完结标签。等后两部正式版写完,在出版的同时会以番外形式发上来,到时亲们如果还有趣兴就继续看,不想看了就当这个是最终结局,至少这个还算乐,也算圆満。 千万不要说我烂尾啊,因为我还在努力地写(T﹏T)… 祝节⽇快乐!爱你们~ Www.BwOxS.CoM |
上一章 重生之惊世亡妃 下一章 ( 没有了 ) |
千金裘重来一次重生为文学巨重生之征战三奥法重生末世重生之分重生之枪神重生一品庶女重生之少主威重生之无限逆 |
福利小说重生之惊世亡妃在线阅读由莫言殇提供,限制级小说重生之惊世亡妃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重生之惊世亡妃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