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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喜面财神  作者:凌逍 书号:5462  时间:2016/11/20  字数:4713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 )
  大城市的一角,开阔的和风宅邸內松植満院,带来山林的静谧。祥和的午后,迟暮舂家中偏房,凉风徐徐自庭院拂⼊,河豚在李衰衰房內的大缸子里悠游,是将近她两只手臂长的大缸子。

  她坐在房內软垫上,沿着一张面具的边以指头描绘;⽩⾊,眼睛往上微扬,像极东瀛来的狐狸面具——要搬⼊迟暮舂住所的第一天,他送的。

  “带着。以后要是出某些委托,别让人见到你的脸。”迟暮舂手上拿着它。

  她原以为面具很特别,但看了几个走来的生面孔,间全携着跟她一模一样的狐狸面具。

  “嗯。”她垂下脸。

  “我这里人杂,多几个跟你同名同姓的,别讶异。”声音又是初见时的微寒。“懂我的意思?”

  她抬起头搭了声。“不懂。”太⾼深莫测。

  “那好。懂得少才好。”他将面具给她。

  她真觉得自己某些时候有点小机灵,但大多时候却驽钝得可以。

  对话结束。李衰衰住进来,转眼已过隆冬,时至今⽇,与他碰头的机会反而比在曾氏企业时少;两三天偶尔擦⾝一面,两个礼拜才说一句话。这种由⾼山落深⾕,由暖至寒的距离如扯铃上天,嗡嗡的晕陶抛⾼之际,究竟还有条绳子将她狠狠勒回现实。

  …冷落。冷落两字在心中如磨墨般研磨来研磨去,眼前的纸张早写満经文,她的眉头却皱得跟黑⾊⽑⽑虫字体一样,是満纸黑字的枯燥。

  什么“给它饲料吃,不如教它吃饲料”!她后悔当初为何要一头热地脫口而出,还一头热地信了一只狐狸妖怪说:“…你是我迟暮舂底下的人,我教你如何做饲料吃…”

  人说写⽑笔字最能冷静,于是⽑⽑虫字体继续爬呀爬…爬呀——竟爬成出乎意料的字。

  她停手愣了几秒,突地內心一股无名火升起“喀”地搁下笔,几滴墨汁噴溅…她、她她、他——他什么东西呀他?

  她倏地起⾝,蹬蹬蹬走出禅风房门,一阵回风将桌上薄宣纸吹得散落。她在回廊随意拉住一人问:“请问迟暮舂…迟先生在哪?”

  来人比了个方向,还来不及提醒:“呃、李‮姐小‬,你的脸…”

  唉!

  有胡子。来人摸摸自己的面颊,看着李衰衰蹬蹬蹬地远去,唉…

  缸子里的河豚,此时也鼓鼓的,⾝上黑⾊点点斑纹,正似墨洒般。

  大庭院,几棵巍巍迸松立成一抹惬意,⽩碎石铺成的地‮央中‬有个碧波池,迟暮舂坐在岩砌的围垄上,发中的银丝随风飘扬,在午后光下闪闪如池中一抹抹银游。他手中拿着一大罐饲料,抛…底下抢食;抛…底下抢食;抛…他听见后方脚步声接近,便止住动作。

  她说:“迟先生真的很喜鱼。”

  “…嗯?嗯。”懒洋洋地头也不回,继续喂鱼。

  “喜到胜过手下的人了?”她站到鱼池砌石上,很边缘靠近⽔池的地方。

  迟暮舂停下手,视线先盯在她间面具,再移到她面上,突然,他别过脸,嘴角微微一勾。“瞧,它们会主动来讨饲料呢,讨喜。嗯…你养的那条河豚呢?”

  石砌小瀑布流畅的⽩花花地打在绿⽔底漾。“我教不会它吃饲料,不拿着给它就不吃,脾气果然拗,讨厌至极。”

  “你用手拿着喂它?”他朝一只大黑银流畅的鱼扔饲料,它哗啦啦由原本的缓缓转瞬一跃,⽔溅三尺⾼。

  “每天。”她抹抹脸。脸颊好像有些庠。

  “每天都有人喂,饭来张口,茶来伸手,当然永远学不会。最好饿它两三天,甚或一两个礼拜一个月也无妨,时间到了它自然会主动跟你索饲料,就讨喜。”看远处有来人,便将一大罐饲料塞⼊她怀內。

  罐子有点沉,她抱着罐子往后退一步,远离池边。

  “你是人,就帮我喂喂这些鱼吧,看它们怎么主动积极讨饲料。”他将手中剩余的一颗饲料抛⾼,黑银⾊流畅,大鱼跃⾝,泼辣!

  他远去。

  寒风萧萧,落叶飘飘,李衰衰抱着一大罐子,愣愣凝着池子里的群鱼游窜,不知隔了多久…看着看着,突然狠狠眯起眼来——要让鱼儿主动吃饲料,方法未必只有一种。

  看样子,自从住到妖怪的地盘后,她好似变得滑头、变得大胆?

  她向扫除婆婆索取一些东西,再度回到池子旁,单手揷着,思量。

  “啊,小衰子,天气这么冷,你站这做什么呀?”斐悦双手臂膀,咕哝;“哟,迟先生任你喂鱼,奇了奇了。”

  没听见他琐碎的咕哝。“斐悦,整间宅邸就你跟我最对不?”李衰衰仰起脸。

  “也是啦!你活像刺猬,做人又不精,人缘差了。所以做人做事成功的前辈我呢,理所当然几番提携照应。”

  “那好。池子里的是什么鱼?”她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哟!佛心来着没怒目金刚。就一般的锦鲤啊,品种有缎绸、锦织、金绣——”

  “那条呢?”再打断,指向银黑⾊的一条,它慢慢摆尾,乍看毫无行动力,底下其他鱼却随着它的一举一动兜转。

  “有眼光。”他眯起眸子。

  “是什么?”

  “大汉银霜。”

  “很贵?”

  “啊…要看状况。”

  “对迟先生的状况呢?”

  “很贵,非常,你…”眼睛瞄至她拿起握着的长长一条细竿,‮端顶‬一圈圆。

  “我跟你算要好?”

  “对,还算可以。啊,小衰子你做什么做什么?那条是迟先生最重视的…啊啊啊!唉!我就知道你草包!那条鱼游很快,要用大网子捞!你拿蛐蚰儿罩子作啥!”

  哗啦啦!咳咳!流畅矫健的大鱼落网,溅得⽔帘子掀満天,很漂亮。

  隔⽇。

  天光微⽩,李衰衰房內如魔术般多了一人站在玻璃鱼缸前,蓝⾊眼珠映出了倒影。“你多养了条鱼?”

  她原本的瞌睡全醒,裹着浓浓鼻音:“哈啾。”

  宝蓝⾊已近在面前,她脸颊微微泛红,一转,反而理直气壮地昂头。“您说过,缸子里的鱼,有其他鱼抢食更刺,所以我就捞一条池子里的用了。”

  哈啾、哈啾!

  他凝看着她,在她眉目间搜寻心虚。房內更加沉默。拥有招财体质的长相是否都有些相似?还是他的回忆错了呢?

  他慢慢踱着,一步,两步,三步,然后至矮茶几旁倚坐下,突地笑开。“让它重温之前缸里有其他鱼的感觉,也很好。”

  她答:“就算是用同个缸子装盛,放一群相同的鱼,也不是当时的缸子了。学习不能勉強,应了解它本,顺应教化。”

  “是么?但我看它现在——”看着她。“饲料吃得満勤,过得也很自在。”声音温温润润,暖意随着角扬起如弯月。

  “茶。”

  她面颊,掉‮夜一‬未有好眠的疲倦。这次换她慢慢。“我还想另外教教那条大黑。”她看着那条大漠银霜!

  “嗯?”…大黑?他略略迟疑。

  “我会一直把大黑养在缸子里,然后饿它个一天两天,三月四月,甚至五六年…看它会否主动跳出缸子来找尊重。”

  “那,要端看饲料是否有价值了。”他清淡地支起下颔。“茶。”

  她鼻子短短轻嗤,踏⾜离去。

  房里,微风柔柔将张宣纸捎来,写満经文的…迟暮舂信手一捻,表情凝滞须臾,挑⾼一边眉。

  这小妮子不如外表长相的‮圆浑‬温驯,忍耐表⽪底的苗,是土生土长的芥末,很呛。

  他将宣纸折好,收⼊袖里特殊暗袋,顺触到近⽇刚刻几刀的新木雕神像,极小尊的木雕…他突然又失笑了。

  从那天开始,每⽇晨间,李衰衰房內便多了一盏茶,和一只迟暮舂。

  他说,他来喂鱼。

  她看着映在透蓝玻璃缸上、桌面小瓶中的一株梅,隐隐的轮廓,⽩⽩的,又是染上浅浅‮红粉‬,她摸上面颊,觉得一切有如镜花⽔月。

  大都,闹区,圆环商业区,中午,天仍降着灰蒙蒙的雨,隐蔵在地下一楼的当铺拉出一条修长银黑狐影。

  穿着褐⾊背心的钱老板开嗓领路。“啊呀!稀客啊!”

  令人紧绷担忧却又爱又恨的稀客啊!是靠山撑国爷最不对盘的死对头啊!迟暮舂怎么会亲自来这啊?

  钱老板⽳,开口:“迟先生,。先恭喜您的三合间马场开张,请问迟先生大驾光临国爷旗下当铺是为了“那件事”吗?”

  迟暮舂的眼眸淡然无波。“承蒙国爷襟宽阔,能让迟某来此处叨扰,只因近⽇传闻你们有些消息。”

  “迟先生,我们这里是小本经营,变造户口伪造‮件证‬那些全是机密,若要搜寻那些人的过去,我们基于职业道德守是不能怈漏的。”

  又有人一句低声补注:“而且前阵子悦哥才来打探过名单,就算说是要內鬼名单,也没必要整份拿去吧。”

  宝蓝⾊的眼珠睐过那人。

  钱老板赶紧再大声庒过那人:“呃,就算是国爷的人来,我们也不会给。”

  “內鬼名单?”迟暮舂思索,蓝眼珠转为深沉,笑开。“在您这的‮件证‬都是道上打滚过⽔的。江湖上谁没过去,都是来来去去,一件件揭出来很伤和气。

  “对呀。”

  “国爷向来宣扬以德服人,近⽇政治威名显赫,越跨黑⽩两道了。”

  “对啊对啊!他老人家最近漂⽩得勤!”钱老板惊觉自己碎嘴,赶紧捂嘴扯须。

  “是勤了。上次三合间马场彻查让我捡去便宜,听闻检方的后续动作还会持续。”

  钱老板倒菗一口气,冷汗刷地爬満圆圆后脑勺,一对老鼠耳顿时紧张贴面。

  从很久以前开始,钱老板变造当铺‮件证‬名单,都会替国爷留底一份;时代变迁,为防电子E化怈漏,他们到现在都还是以纸本保存。

  他心知肚明很多人在国爷底下叫甲,到迟暮舂底下却变成乙;可是他现在还在国爷底下办事,若给了迟暮舂,就成了监守自盗,但…

  “我这需要一批人,懂专业,对过往所有变造名单都悉的人。”迟暮舂说。他徐徐走出门,连叮当一声推门响都显得懒散透顶。

  霍地,外头有人替他撑开伞,一阵车引擎声过,迟暮舂影子眨眼消失在漉灰蒙中。

  人一走,钱老板如垮了台子大气。唉,说也说不清,国爷是从几年前开始惹上这号怪物的…他闪神扯下一胡须。

  一旁会计喀喀喀地齿咬四只发抖手指头,另一只手拨着计算机按数字。“老板,他说需要一批人,咱们要不要衡量一下国爷接下来会不会对我们动刀?”

  另一人抹抹颈子。“老板,我们要不要先对谁表态?”

  另一壮丁。“老板别怕!他今天只有一个人来!”

  钱老板张嘴,语无伦次地:“什么他一个人、迟暮舂他…三个月前,他也是这么突然只⾝出现在国爷的三合间堵马场的。”

  迟暮舂先前早差人来过几次,该来的躲不掉,被呑被并抑或被牺牲,拖了很久,是该选边站了…

  他们开始惊慌。

  真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Www.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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