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普罗旺斯的一年(山居岁月)在线阅读由彼得·梅尔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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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普罗旺斯的一年(山居岁月) 作者:彼得·梅尔 | 书号:44260 时间:2017/11/23 字数:83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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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月历 邮差把车⾼速开上屋后的车库,掉转头时,神气十⾜地冲向车库墙,撞扁了自己的后车灯。 他好像全没注意到这损坏,径自走⼊院中,笑得十分开朗,招摇着手里的大信封。他直直走向吧台,手肘往台上一放,期待地看着我。 “你好啊,年轻人!”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喊我年轻人了,而邮差通常也不会送信到人屋里。我有点惑,递上一杯他正想要的酒。 他对我眨眼。“来点茴香酒,”他说:“有何不可?” 今天是他的生⽇吗?他快退休了吗?他中了爱国奖券了吗?我等着他解释这么开心的原因,他却忙着讲述朋友上周打中野猪的事。问我知不知道野猪下锅前要怎么收拾才好?他把整个⾎淋淋过程讲给我听,从剖腹取肠到挂起晾⼲、肢解,以及下锅。茴香酒喝完了——这一杯,我看出并非他今早的第一杯——他让我为他添満,这才坐下来谈公事。 “我给你带来了邮局出的新月历,”邮差说:“上面注明了所有的节⽇,还有几张很好看的美女图片。” 他从封套里拿出月历,一页一页的翻,直翻到一个女孩子穿着一对椰子壳的照片。“哇塞!” 我说,他真是好心,竟想到送给我们。我谢了他。 “是免费的,”他说:“你愿意花钱买的话也可以。” 他又眨了眨眼。我终于弄懂了他的目的。他是来收取圣诞红包的只因没理由地到人家门口伸出手来,这才有了月历赠送典礼。他拿了钱,喝完酒,轰然驶往下一家,留下他的后车灯碎片在车道上。 我口屋时,正看着月历。 “你可知道,”她说:“离圣诞节只有三星期了,建筑工人还是不见踪迹!” 绝妙良策 她提出一个只有细心女人想得出来的点子。她想到,显然工人们并不认为耶稣的生⽇是房子完工的充分必要期限。在他们看来,圣诞节就是圣诞节;不管房子修到什么地步,圣诞节总是要来,要过;要到二月,这些人才会从新年假期的游里苏醒。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可以挑个⽇子,邀请工人们来家开宴会,名目是庆祝完工。不过不能只请工人,要连他们的太太一起请。 这出自直觉的诡计来自于两项假设:第一,太太们因为从没看过先生在别人家的工作成绩,会很好奇地愿意来看;第二,做太太的肯定不愿见未完成的是自己丈夫负责的部分,这会让她们在别家太太及所有的人面前丢脸。回家的车上,夫俩可能还因此大吵一架。 真是绝妙好计。我们定下⽇期:圣诞节前夕,刚好是星期天。发出请帖:香摈酒会,从上午十一点开始。 不到两天,⽔泥搅拌器被送了回来。狄第埃和他的助手们,开心而吵闹地从上次没做完的地方继续做下去,好像中间本没有三个月的中断。没有说明为什么这些⽇子总不肯来,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忽然复工。狄第埃有一次信口说道,他希望做完所有的工,再去滑雪。这是他最接近这话的谈话。他说,他和他的子很乐意来参加我们的酒会。 我们计算过,如果每个人都来,总共有22个人,全都拥有普罗旺斯人的好胃口。又因为就在圣诞节前,他们可能期待我们来点节庆气氛的食物,而不仅是一碗橄榄油和几片香肠。我开始列菜单,小纸条和备忘录満屋子都贴的是:烧兔陶罐!蛋⻩酱!小比萨饼!草菇饼!徽榄油面包!要几个猪油火腿蛋糕?一张又一张的纸条,弄得我只写了两个字——香摈——的记事条显得单薄无趣。 一个寒冷的早晨,美食早点送到;是佩里格地方产的一整个肥鹅肝。我们自己烹调,加些黑⾊松露末,会比买的便宜很多。 我们打开包装纸。这只鹅生前一定肥硕如小机飞吧?他的肝真大——我捧着它放上砧板时,那肥厚、褐⻩的一团布満了我的双掌。据送来的朋友指示,我把它切块,塞进玻璃罐腌渍,又以颤抖的手指,掺些松露片进去。烧肥鹅肝,感觉像是在烧钱。 玻璃罐封好,放进盛着滚烫的大炖锅,整整九十分钟。取出放凉,送进冰箱。不久,摆到地窖里去。在她的备忘录上,把“肥鹅肝”这一项画掉。 驴鸣情事 时近岁末,天⾊仍然湛蓝,也没有英国每逢年未营造出的那种狂景象,叫人觉得心慌意的。山⾕里唯一可能与节⽇有关的迹象,是彭赛先生家传出的奇怪声音。彭家离我们约一公里多路。我连续两天早晨打他家门前走过,都听到尖锐的叫声——不是恐惧或痛苦的叫声,倒像是出于愤怒。我想这不是人的声音,但我不能确定。我问福斯坦可曾听到。 “哦,那个,”他说:“彭赛在修整他的驴子。” 梅纳村的教堂,圣诞夜要布置一个真的马槽。彭赛先生的驴子是重要配角,当然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可是它偏偏讨厌刷洗梳⽑,又不肯安安静静地忍耐梳洗过程。到圣诞夜,驴子看起来一定很体面,福斯坦说,可是聪明人都会离它的后腿远远的,因为它的后腿踢人功夫众人皆知。 村子里正在挑选扮演圣婴耶稣的人选。年龄及气质相当的婴儿都要候选;其中,整晚能保持清醒不睡,这一点最重要。因为参拜耶稣⾼xdx嘲,夜午才能开始呢。 除了邮差塞在信箱里的贺卡外,圣诞节仿佛还有好几个月那么远。我们没有电视,看不到那些假造愉气氛的电视广告。没有人⾼唱“乐颂”没有人举办公司年终聚餐,没有不意之年、抢购年货的慌张气氛。我喜。则略有不安,好像失落点什么。怎么没有喜庆气氛?怎么没有圣诞饰品?怎么没有圣诞树?我们决定上亚维隆去采购这些。 采购一份节⽇气氛 果然,我们立刻就看见圣诞老人了。穿着宽松的红⾊带环扣长,上⾝却是摇滚T恤,戴着饰羽⽑的女帽,一副假胡子。在大街上,他摇摆着向我们而来。远望他的胡子好像着了火;走近了才看出是胡须间夹着一香烟。他罩在烟雾间,踉跄而行,昅引了一群孩子的极大注意。那么惊奇万千。 街道两旁挂満灯泡,音乐声从酒吧和商店开着的门里流泻出来。圣诞树成堆地摆在人行道上,一个男人在巷子里扯大嗓门叫卖单。“看看这质料,夫人。纯德拉纶(德国制人造纤维)!你挑得出一点⽑病我就送你5000法郞!”一个老农妇真的拿起来一公厘一公厘的检视,那男人一把将它抢走扔到布堆上。 我们转过街角,险些撞上一只死鹿。它挂在⾁店门外,眼瞪着挂在它旁边的野猪。隔着窗子,看得到里面挂着一排没⽑的小鸟,脖子断了,头整齐排放在骨前。这是圣诞节前特质品,7只要6法郞。⾁贩捏紧了它们的鸟嘴,系上松叶和红带子。我们⽑骨耸然地走过去。 普罗旺斯的圣诞节无疑有其重点。从橱窗內的陈设、排长龙购物的地点看来,⾐物、玩具和音响设备都不过是附带品;圣诞节最重要的事情是:吃。牡蛎、螫虾、雉、野兔,馅饼加啂酪,火腿与腌⾁,蛋糕与粉⾊香槟,令人流连忘返。我们深感画过不能充饥。带着圣诞树、圣诞饰品和一份节庆喜气,我们回家去。 月历 两个穿制服的男人等着我们,他们那辆没有标志的车在屋外。猛一看到他们,我觉得自己好像犯了罪;为什么,我不知道。反正穿制服的人就会给我这种感觉。我正寻思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不忠于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事,那两个人走出车来,向我敬礼。我松了一口气。法国人的繁文得节再怎么臻于艺术境界,也不会在逮捕你之前向你敬礼。 原来他们并非察警,而是消防队员,卡维隆来的。他们问可否容他们进屋,我想着不知我们的清扫烟囱证明搁到那儿去了。他们显然是来作卫生检查的,要抓出没清理烟囱的人家。 我们围餐桌而坐。他们中的一个打开手提箱。“我们给你带来沃克吕兹省消防队的月历。”他放在桌上。“你看,所有的假⽇都标明在上面。” 确实如此,就如同邮局的月历二样。不过,这本没有戴椰子壳罩的女孩,只有消防队员⾼楼灭火、急难救助、登山搜救,还有站在消防车上的照片。法国乡下的消防队负责所有的紧救急难工作:解救掉进山区洞⽳的狗、送病人去医院,以及救火。他们是值得尊敬的。 我问是否可以捐款。 “当然可以。” 他们开收据,称我们为“卡维隆消防队之友”又敬了一个礼之后,两个队员往山⾕更深处去碰碰运气。希望不要有恶⽝来进攻他们,要想让马索捐款,恐怕不比扑灭火灾容易。我可以想象到马索手持猎,躲在窗帘后面窥视,任由他的狗群去对付⼊侵者。我曾见过那些狗凶恶地爬在一辆汽车的前轮上,刨抓轮胎像刨抓生牛⾁,把橡胶都咬成碎片。车里的人吓得急忙倒车离开,马索则只管旁观,笑着菗他的烟。 我们现在是拥有两份月历的家庭了,预料圣诞节前会有第三份送来;这一份,也是值得捐款的。12个月来,每周二、四、六,卫生局的勇士们都会在我家车道头上停下,收取多得不好意思的空瓶、气味不佳的厨房垃圾、狗食罐头、破酒杯,以及碎瓦破砖。他们从不退缩。不管垃圾多大、多重,清洁工总能把它扛上卡车。夏天里,他们一定快要昏厥了;而冬天又可能冻得想哭。 这清洁工和他的伙伴,终于开着标致车来了。那车,好像是在进⼊汽车坟场以前,出来作最后一次郊游--两个快活而肮脏的人,用力跟我握手,吐出満口酒气。我看到车后座有一对兔牙,几瓶香槟,于是说很⾼兴他们检了那么多完整的瓶子,可以换些小钱。“我们才不是想要用空瓶换钱呢,”一个说:“你该看看有些人丢些什么给我们收拾。”他做了个鬼脸,捏着鼻子,小指头翘起:“脏啊!”他们拿了红包,⾼兴地走了。我们祝愿他们找到饭馆好好吃一顿,吃得一片狼籍,让别人来收拾。 地毯师傅 狄第埃弯着,拿簸箕和扫帚清扫墙角的⽔泥碎片。看见这专事破坏的人形机器,从事如此细琐的杂务,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这表示他的工作做完了。 他直起⾝,把簸箕里的东西扔进一只纸袋,然后点燃香烟。“行了,”他说:“正常情况下,油漆工明天会来。”我们走出屋外,艾里克正把铲子、⽔桶、工具箱等物搬上卡车。 狄第埃嘻嘻地笑;“我们把⽔泥搅拌器搬走,你不介意吧?” 我说我们没有它,大约也还能过⽇子。他二人便推它上厚板搭的坡道,把它紧绑在驾驶座后面。狄第埃的长耳狗⾼仰着头,密切注视⽔泥搅拌器的移动过程,然后跳上车,躺在仪表板旁边。 “走了!”狄第埃伸出手,握起来像⻳裂的⽪⾰。 “星期天见了。” 油漆工第二天来完成他的工作。地毯师傅尚⽪耶随后抵达。各家太太显然决定,在她们来赴我家“国宴”之时,一切都得打点好。到星期五晚上,地毯只差最后几公尺就要铺好了。“我明天早上来,”尚⽪耶说:“明天下午你们便可安置家具了。” 到中午时,地毯工程铺到了最后阶段,只要把地毯塞进门槛边的木条下便大功告成。尚⽪耶在地板上钻洞。就在这时候,他钻破了埋在地板下的热⽔管。一股⽔柱噴出来,像风景图片里的小噴泉。我们关上供⽔阀,把浸的地毯卷回去,打电话给曼尼古西先生。经过这一年时时召请他来处理紧急步务,他的电话号码我已经会背了,他张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也知道。 “啊呀呀。”他沉思了一会儿。“地板要撬开,我才能焊接⽔管。你最好通知夫人一声,会有灰尘。” 夫人上街买菜去了。她本以为回来时会看到⼲净整洁、铺好地毯的卧房。浴室、化妆室。结果她会大感意外。我劝告尚⽪耶,为着全安的理由,他还是先回家的好。我怕她一气之下会想杀了他。 “什么东西那么吵?”她正在停车,我上前去,她问道。 “是曼尼古西的钻子。” “哦,是吗。”她不合常情的冷静,让人觉得危险。我很⾼兴尚⽪耶走了。満地寻找漏洞的曼尼古西,已经在地板上挖出一条战壕,我们看见那条热⽔管,和清清楚楚的一个洞。 “好,”他说:“补洞以前,要先确定⽔管有没有堵塞。你们站在那儿看,我从浴室的⽔龙头放⽔出来。” 我看着曼尼古西放⽔。一团脏⽔直噴上我的脸。 “你看见什么?”他在浴室里大喊。 “⽔,”我说。 “妙极了。管子畅通无阻。” 他补好管子,回家去看电视⾜球赛去了。我们则动手擦抹地板,互相安慰说其实不算太糟。地毯会⼲,灰尘沙砾也不过刚刚装満一簸箕;氢氧吹管烧出的焦痕可以再油漆过。整体来说,只要不去看那锯齿状的壕沟,这房间可算是装修好了。反正我们无法可想,再过几个钟头就是星期天了。 异国风俗 我们以为十一点半以前不会有客人来,这实在是低估了香摈对法国人的昅引力。十点半刚过,门上便响起了第一声笃笃响。一小时內,除了狄第埃夫妇之外,所有人都到齐了。他们在客厅里沿墙而坐,穿着最好的⾐服,拘谨客气,不时骤然脫离墙的屏障,突袭一下桌上的点心。 充当侍者的我,负责往杯子里倒酒。这让我了解到法国人与外国人之间,另一项基本的分歧。英国人参加酒会,谈话、菗烟或吃东西,酒杯总紧握在手中不离,只有擤鼻涕或上厕所例外——做这些个需要用两只手。可是酒杯也总不会远离视线之外。法国人就不同了。你刚把杯子给他,他立刻就放下。想来是因为谈话时若只有一只手可用太不方便了。杯子于是聚在一块儿,五分钟以后便弄不清谁是谁的了。客人们不愿意用别人的杯子,又认不出那个是自己的,便望渴地看着酒瓶。我们另拿⼲净杯子给他,事情于是重演。 “古董花盆” 我正想着玻璃杯马上会用完,恐怕得拿茶杯来代替,一声悉的柴油引擎声传来,狄第埃的卡车开到了屋后。他和他的走后门进来。我知道狄第埃有一辆小汽车,他太太又从头到脚穿着咖啡⾊的精制软⽪⾐,坐在砂砾遍布的卡车前座一定很不舒服。 克里斯钦从房间那头过来,把我拉到一旁。 “我们可能有点⿇烦,”他说:“你最好出来一下。” 我跟着他去。狄第埃挽着他的尾随在后。我们绕过屋外时,我看见每个人都出来了。 “哇!”克里斯钦指着狄第开来的卡车喊。 卡车上,平常放⽔泥搅拌器的空间,有一个球状的东西⾼1米,宽1.2米,用鲜的绿⾊纶纱纸包着,上面还装饰着红蓝⽩三⾊的蝴蝶结。 “是我们大家合送的,”克里斯钦说:“来,拆开。” 狄第埃献殷勤,用他的两手当马澄,香烟咬在牙齿间,毫不费力地将我从地面抬上齐肩的⾼度。她便站上了卡车。我跟着爬上去,我俩撕开绿⾊包装纸。最后一片纸撕开,引来一阵掌声,还有泥⽔匠雷蒙尖锐的口哨声。我们站在卡车上,浴沐着光,看着周围仰望的脸,还有我们的礼物。 是一座古董大花盆,圆形的大盆子,一整块石头,在没有切割机的古远年代,用手工凿成的。厚厚的边,有点不规则,颜⾊是历经风吹⽇晒之后的浅灰。里面已经填満了泥土,种上了樱草。 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又是惊讶,又是感动,我们用不练的法文结结巴巴地努力道谢。还好雷蒙打断了我们。 “妈的!我渴死了。演讲够长了。我们去喝一杯吧。” 宾主共乐 前一个小时的拘束消失了。外套都脫下来,香摈酒遭到烈猛攻击_男人们带着他们的参观全屋,展示他们的工作成绩,指着标示“冷⽔”、“热⽔”的英国人的浴室龙头笑。打开菗屉试试木工做得好不好,像孩子般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克里斯钦领着一群人,把大石盆从卡车上卸下来。八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穿着礼拜天的好⾐服,把那要命的大块头弄到地面,倒也没有受伤。雷蒙太太在旁监工。“好,勇士们。”她说:“别把你们的手指头弄脏了。” 曼尼古西夫妇率先告辞。吃了许多馅饼、啂酪、⽔果派和香摈酒之后,他们还准备再去吃一顿午餐。可是礼节不能忽略。他们向其他客人-一道别,握手、亲脸,互祝好胃口。道别仪式花了15分钟。 其他人好像准备在这里待一整天,边吃边喝边谈。雷蒙担任逗趣的角⾊,说了好些笑话,一个比一个耝俗好笑。他解释过把鸽子放进冰箱以分辨其别的方法后,歇息一会儿,喝一杯酒。 “你太太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嫁给你这样一个无赖汉?” 雷蒙放下他的酒杯,两手前伸,像渔夫在形容那条溜走的大鱼。他太太坚决地塞了一大块比萨饼进他嘴里,噤止他继续说下去。太从庭院移向屋前,午后的屋影荫蔽了院落。客人开始互相道别,握手、吻亲,时而暂停仪式,喝了最后一杯。 “来我家吃中饭,”雷蒙说“或晚饭。几点钟啦?” 三点了。连续吃喝了4小时,我们的肚腹不容接受雷蒙提出的邀请。 “啊,好吧,”他说:“如果你们在节食,那就算了。” 他把车钥匙给太太,自己靠在后座,两手扣在肚⽪上,眼睛露出对下一餐的殷切期盼。他说服了另几对夫和他一起吃饭。我们挥手目送他们离去,回⾝进到空的家,、收拾吃空的盘子和喝空的杯子。这次聚会真得很尽兴,叫人难忘。 我们隔窗看屋外的大花盆。至少需要4个大男人,才能把它从车库搬到后院去。而在普罗旺斯要找四个大男人帮忙,可不是马上能办到的。他们必得先来检视要搬的东西,喝几杯酒,热烈争执一番,这才说定⽇期,可是到期又忘了。他们会耸肩表示歉意或无奈,但时间就这样一天拖过一天。也许到明年舂天,盆子会得摆到适当位置。我们学着以季节为单位思考问题,而不再以天数或周数来计算。我以为普罗旺斯不会因为我们改变节奏。 肥鹅肝还剩很多,可以切成薄片,拌成沙拉。香槟酒也还剩一瓶,凉在游泳池那头的树荫下。我们往壁炉里添些柴火,想着即将来临的、我们在普罗旺斯的第一个圣诞节,会是什么情景。 飞逝年华 一整年不断到访的客人,常要忍受建筑工程造成的极大不便,生活在近乎原始的状态下。现在房子修好了,清洁又⼲净,却是只有我二人。最后一批客人上周走了,下一批要等到与我们共度圣诞节。 我们在光中、在空寂的山⾕里醒来。厨房的电还没接上,原准备放进烤箱的羊腿推迟了时⽇,我们霎时明⽩,今年的圣诞节大餐,我们恐怕只有冷的面包和啂酪可吃了。这怎么得了!本地各家餐馆的圣诞午餐都是好几周前就订満了。 听说有人可能吃不到饭时,便是法国人发挥最大同情心的时候。告诉他们你受了伤,或破了产,他们不是嘲笑你,便是礼貌地表示同情。但是告诉他们你在饮食上发生困难,他们会上天⼊地,甚至到饭馆去,为你解决问题。 我们打电话给莫里斯,毕武村卢伯店酒的老板,询问有没有人退订。没有,每张桌子都会坐満人。我们说明遭遇的困难,电话那头一阵受惊的沉默。接着;“你们恐怕得坐在厨房吃。不过尽管来吧,总可以安排。” 他安排我们坐在厨房门口,大壁炉前面的一张小桌子上,隔壁坐了喜气洋洋的一大家子人。 “我准备了烤羊腿,如果你们喜的话。”他说。我们告诉他,我们还曾想把羊腿带来,请他代烤呢,他笑了:“今天没烤箱真是不能活。” 我们缓缓享用了美酒佳肴,谈论着流⽔一般逝去的⽇子。还有好多东西要看,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们的法文文法仍不正确,又夹杂着许多建筑工人的俚俗语。亚维侬艺术节的整个活动,我们不知怎的全错过了;葛氏村的驴子赛跑、手风琴比赛、福斯坦一家八月份到下阿尔卑斯山的旅行、吉恭达村的酒节。梅纳村的狗展…五花八门的活动一年到头在外面举行。这一年,我们太僻世立独了,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和山⾕里,光是⽇常琐事便花去了我们大半时间和精力。这些琐事有时让我们沮丧,常常让我们甚感不便,但从来不乏味,不无聊。最重要的是,我们觉得悠然自得,如鱼得⽔。 莫里斯端过几杯烧酒,拖来一把椅子。 “圣诞快乐,”他用英文说,但法文立刻回到⾆尖:BonneAnnee(新舂如意)。”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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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失的脚印这一半(孤岛轮子是圆的那个夏天那个黑衣裳青衣玉米平原周渔的喊叫公路上的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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