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试马江湖在线阅读由祁钰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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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试马江湖 作者:祁钰 | 书号:44023 时间:2017/11/19 字数:23615 |
上一章 第十三章 下一章 ( → ) | |
杨⽟凤这才笑颜相向,娇声道:“这才是我的好姊姊呢,可须拿出你昔⽇威风,杀他们片甲不留,跪地求饶。” 杨洁一惊,忙道:“⽟凤,你不可再造孽了。”忽放低音量道:“咱们且退,避开锋头隐居起来吧?!” 杨⽟凤本待怒颜斥骂,但心中陡生一计,遂道:“好,就依姊姊的吧!” 杨洁欣慰一笑,取出一只小扇,⽩金打就,十分精巧,骆乔鹰一看,惊道:“‘不老仙子’杨洁?” 杨洁银扇在手,更衬得仙风道骨,微微万福,道:“骆府昔年由家妹所毁,希望新庄主能重振威仪,再度睥睨江湖,以消家妹罪孽。” 骆乔鹰等人真是又惊又奋,惊的是隐居多年的女強盗再次出山,而且是眼前大仇的胞姊,奇的是她不像传说中的奷恶,心狠手辣,而且依然美如故。 骆乔鹰长揖还礼道:“杨前辈此举是代替令妹找场?” 杨洁微一颔首,道:“昔年家妹再有不是,我也不能坐视众人欺负她一个。” 骆乔鹰此刻已稍微猜得出杨洁与秦劳等人的微妙关系,沉思半晌,真挚的道:“前辈与此事无关,希望避开,在下等人也情非得已才寻令妹报仇,设若前辈换作在下,立场上、道义上、亲情上,依前辈昔年行事,恐更不会放过她。” 杨⽟凤恐杨洁会改变主意,叱道:“鼠子敢出言不逊,意图破坏我姊妹情感,死来——” 语声一住,双掌带起一片风啸之声,向骆乔鹰攻去。 骆乔鹰边退边叱道:“诸位请截住‘不老仙子’,让在下擒下这只毒凤凰。” 利时兵器击声响起,一场龙争虎门又展开了,骆乔鹰的剑势,仿佛一剑此一剑強,而且笼罩杨⽟凤全⾝要⽳,令她有一种难以招架的感觉! 突然忆起一事,杨⽟凤冷的道:“骆志寒那头蠢猪的绝学‘合和剑法’你已学全了?” 骆乔鹰冷煞着脸,道:“枉你生就一张好面孔,出口却像土匪不择言词,无半点前辈风范,与令姊一此,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两相此较不可以道里计。” 杨⽟凤生平最恨有人称赞姊姊比地好,当下顾不得叱骂,一个倒翻,掠出丈许,并在倒翻的瞬息,一蓬蓝汪汪的小金钱镖,以満天花雨之势暴骆乔鹰周⾝上下要⽳,藉此掠⼊杨洁场战。 杨洁多年隐居已无当年霸气,又鉴于错在己方,小银扇总是点到为止,不肯下杀手。 杨⽟凤几个照面就看得清清楚楚,眼见骆乔鹰又掠来,虽自忖能收拾下他,但自己也将精疲力尽,至时其余人又围攻而上,不死也重伤,而杨洁的攻势本对铲敌无法产生较大的力量,不噤对这个姊姊产生了恨意,认为她只是作个样儿,本无意帮她退敌。 杨洁杀开一条出路,拉着杨⽟凤,叫道:“快走——” 杨⽟凤作势同她走,却突然疾手点了杨洁七八处⽳道,将右掌抵在她天灵盖上,叱道: “通通住手——” 不必她叱叫,骆乔鹰等人已被她这一手惊住,纷纷停了攻势,骆乔鹰道:“她不是令姊么?你何以突然反兵相向?” 杨洁瘫软在地,泣叫道:“⽟凤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放肆狂笑,杨⽟凤傲然道:“我的计划向来不容人破坏,今天你们这群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当然,我不会自己动手。”说着把目光移向假山上的秦劳,冷冷的道:“我的郞君,你懂得妾⾝的意思么?” 一声“郞君”啡得秦劳心火大起,怒道:“住口,咱们夫恩义早断,你这人还不放开令姊,想遭天遗么?” 杨⽟凤冷着脸,道:“秦劳,你这伪君子、假道学,明明爱着我姊姊,如何不肯为她拼命?只要你们兄弟联手杀了这群人,我立刻放开她,否则的话,结果必让你懊悔终⾝。” 杨洁两条清泪自眼眶中流下,泣道:“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凤,我是你嫡亲姊姊啊!”“住口!”杨⽟凤眉宇间的戾气更重了,道:“由于你,使我的光芒完全被遮住,由于你,秦劳那铁石人丝毫不看重我,只要没有你,你的一切荣耀将全归属于我,看在还有一点⾎缘份上,我一直隐忍不发,如今你的命一现危机,姓秦的立即紧张起来,对我却生死不顾,这算什么?你在同我威示你的昅引力么?而今我什么都不顾了,姓秦的要不全诛这些人,⻩泉道上,就由你这位美人儿开先锋,权充引路使者了,哈哈…哈哈…”杨⽟凤笑得狂疯,却不噤令众人不寒而傈,杨洁更是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更现得楚楚可怜。 秦快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娘,没想到却如此下场,情急之下立即掠同杨⽟凤,杨⽟凤十分乖觉,右掌贴得更近杨洁,叱道:“不许靠近,否则你们⺟子永远别想团圆。” 秦快硬生生退离数尺,怒道:“俺很⾼兴不是你所出,否则有⺟如此,早羞愤得嚼⾆自尽,焉有面目见人?” 杨⽟凤也不生气,冷森如故,道:“你也无须得意,说穿了,你是一个私生子!” 秦快也不生气,一派然,道:“没有人会承认你说的,爹、娘相爱本应结合,却因你作梗而分手,名份上,二十年前你是俺爹发,但在爹、堂伯及俺心灵上,却早认定娘才是秦家人,生下俺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人敢说‘不’!” 秦快这人向来喜怒哀乐全凭一己所好,思维想法也以自己想的认定为行事准则,这番话一出,给不知情的人听来,定会指责他逆伦,思想狂妄,但是,奇怪,在场的人却不认为他说的有什么不对,也许他们对杨⽟凤的印象太坏,下意识就同情起杨洁来了。 杨⽟凤不料他有此一说,怔了怔,才狂笑道:“没有名份的秦家人?哈哈…亏你也不自惭。”顿了顿,又冷冷的叱道:“够了,随你怎么说,你们⽗子三人想要她的命,就须照我的命令去做。” 秦生、秦劳早立在秦快⾝旁,秦生向秦劳打过一个问号:“你瞧怎么办?老伙计。” 秦劳双眼红⾚,怒不可抑,似在道:“没想到这人犹比咱们狠三分,连亲姊姊也不放过,孰可饶孰不可饶,还能留下她命么?” 秦生略微迟疑,回问道:“这么做,她会原谅你么?” 秦劳痛苦的闭上限,像在思考,秦生也不再打扰他。 秦快望着绝望死的⺟亲,心痛不已,道:“娘,你没事吧?” 杨洁摇头摇,细声道:“我没事,孩子,劝你爹和堂伯就此离去,没有你们,⽟凤就会绝了痴念…” 话未完“叭、叭”二下脆响,杨⽟凤扬手甩了杨洁二个大耳光子,但见杨洁两颊留下五指痕,嘴角渗⾎,惊呆住了,杨⽟凤恶狠狠道:“你居然敢吃里扒外,倒割我一耙?若非看在你尚有利用价值上,早一掌劈了你,而今警告你不许再多说一句,要说的话,就求他们快些杀了那群猪猡。” 杨洁泪如雨下,泣叫道:“⽟凤,你怎可以这样对我,你忘了,是谁将你带大?你没爹没娘,是谁疼你宠你?你喜秦劳,是谁千方百计促成你得偿夙愿?自小你要的东西,我有的就双手让你,我没有的,就想法子弄来给你,任你子取予求,你还有什么不満⾜?如今你翅膀硬了,就用这法子来回报我?” 杨⽟凤冷厉如故,声音彷佛一串冰珠弹子:“你说够了没?是谁使我变成如今这模样,是你!” 杨洁茫然了,本能的问道:“是我?” 杨⽟凤苦笑一声,幽幽道:“没错,你只知道満⾜我物质上的需求,却从不教导我如何做人,任我胡闹率而为,我做错了事,你非但不责备我,反而处罚那令我做错事的人,你说,被你这种姊姊提携长大的妹妹,会懂得什么忠孝仁义,道德廉聇?如今,我已无法再回头,你认命吧,一切均是你自己招惹的。” 杨洁呆怔当场,其余人听了,在心中感叹,幼年的教养是⾜以影响人的一生“爱”这字眼,过与不及都不好,但要处理得恰到好处,又谈何容易? 秦快可不管她的解释多巧,冷道:“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为何不自责本污秽?总算娘对你有抚育之恩,你若尚存一丝天良,就放开她吧!” 杨⽟凤给指责得大怒,道:“好个孝子!倘使不愿落个‘子养而亲不在’的悲哀,就依我的吩咐去做。” 见秦快三人踌躇,又叱道:“我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她立刻就没命。” 杨⽟凤的右掌紧紧贴着杨洁的大脑要⽳,只要秦快等人一有异动,掌势立吐,杨洁就将香消⽟殒。 此时真静极了,数十人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落针可闻,全将目光移往在秦快三人⾝上,他三人在这半刻钟的决定,⾜以决定数十人的生死,谁也下敢将目光移开。 时间的流逝永远令人不知不觉,半刻钟对秦快三人仿佛指顾间过去,对其他人却有如一世纪,宛如都听得见⾝旁人紧张的心跳声。 突然—— 秦生、秦劳、秦快慢慢转动⾝子,慢慢地将面对骆乔鹰等人。 于是—— 杨⽟凤发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杨洁张口结⾆想呼叫,却被杨⽟凤适时点了哑⽳,骆乔鹰等人却立即紧张戒备起来,毕竟“秦门双惰”的名声太响了。 事情的发生宛如晴天霹雳那么突然—— 秦生、秦劳、秦快三人三长刺齐疾挥出,不是攻向骆乔鹰等人,而是杨⽟凤及杨洁! 杨⽟凤见三长刺凌厉的全攻向自己,本能的后退一步,这才想到要利用杨洁挟持,但为时已晚,秦快长刺疾然一卷将杨洁带离她掌势,秦生则防杨⽟凤突变,长刺有如毒蛇吐信直刺她右掌! 杨⽟凤吃惊暴退,但秦劳的长刺有如虹光一闪,在人们尚末看清他的出手之际,已圈住杨⽟凤脖颈,一扯一带,长刺又没,三人彷佛从未出手一样双手空然,只杨⽟凤头颅软棉棉倒歪一边,显然已经断气。 在人们眨眨眼的时间,局势的变化就如此令人不敢相信,众人均呆住,杨洁经秦快解⽳,看到这一幕,呆窒了好一会,才泣叫如吼:“⽟凤——” 奔过去抱住杨⽟凤的尸首痛哭起来,秦快想过去安慰,给秦劳阻住,不噤黯然道:“突然出现二个娘亲,一个被爹杀了,另一个也会因此消失,俺依然一个也没有,与其得到又失去,还不如当初什么都不知道。” 秦劳神⾊暗,秦生道:“孩子,你不该怪你爹。” 摇着头,秦快声音落寞道:“孩儿没有怪爹,即使爹不杀姨娘,孩儿也会动手,就算娘一生都不谅解,孩儿也认了,毕竟姨娘不如娘亲。” 秦劳拍拍秦快肩膀,低声道:“好孩子,只是苦了你…”秦快笑得好苦,却道:“孩儿不苦,只是为了姨娘,爹娘一辈子都痛苦。” 秦生心中哀凄,一切始末他最了解,喃喃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此时,杨洁抱起杨⽟凤尸⾝,缓缓朝庄外走去,曾几次停步,却始终没有回头… 秦劳依恋的望着她背影远去,突然道:“也许她这一生,只真心爱着她妹妹一人。” 谁也不愿再提起这件伤心事,秦生问秦快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秦快想到“家”心中一阵温暖,道:“很快的,取出姨娘埋蔵的宝蔵还给骆府,俺就会回去。”说着以眼向秦生示意:“爹那里,就偏劳堂伯多照应。” 秦生懂得他意思,微颔首,招呼秦劳如飞离去。 XXXXX 六年以来,江湖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其一,昔年四大世家之首“洗涤山庄”在新庄主骆乔鹰广招昔⽇家臣后代,逐渐壮大起来,山庄內一草一木也回复原状,雄猛威武的古堡绝非其他三大世家可比向。 江湖中纷芸传说重建山庄之资,乃“秦门双惰”之子秦快以一枚圆环觅出当时毒凤凰埋蔵的宝蔵,但却得不到事实的证明,骆乔鹰等人闭口不谈此事,秦生、秦劳、秦快、毒凤凰四位当事人均不知所踪,因此江湖传言莫衷一是,各猜各的。 总之“洗涤山庄”已重新矗立江湖。 其二,四大世家之一“龙凤阁”的女当家楼文凤不知所踪,楼文龙派人四下打探,均音讯全无,焦虑异常,似乎意识到“洗涤山庄”的重整,楼文凤跟着失踪,这其中有莫大关连,故正招兵买马,防范较之以前愈加森严。 其三,有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武林中又出了几名少年英雄英雌,这其中最令人头痛的,莫过于“妙手小如来”丁嫱,只要地看上眼的玩意儿,就算你蔵在鼻孔里,她依然有法子当你的面,将它挖出来,却令你无法察觉到,这除了表示她是天生的贼骨头外,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她年纪不过十七八,却已出道江湖二年有余,不仅神偷妙技比之其⽗⺟有青出于蓝之势,轻功、暗器、掌法也不下于“妙手如来”丁神偷及“妙手观音”洪宛青。 最令人感到好奇的是,她四处打听秦快的下落,还发誓不管他躲在那处沟鼠洞,也非捉他出来不可,原因呢?她一瞪眼,就没有人敢问了。 不过,人人均说秦快那小子福不浅,能得佳人垂顾。 概括而言,整个江湖依样暗嘲流动,龙争虎门,而且有愈发汹猛之势。 XXXXX 和风薰柳,花香醉人,正是南国舂光漫烂季节。 “太⽩居”是以一方⽩布书就,如今早已泛⻩,黑字似乎也有点模糊,泛着⻩渍污点。 这是一间玻旧的小店酒,污秽不堪,令人望之却步,却也有点好处,就是收费便宜,是贩夫走卒休憩之所,江湖下九流的聚集地,这些人通常消息灵通,想向他们打探消息,几杯⻩酒,几个鲜⾁包子就可成事。 老板一人兼跑堂、大厨、掌柜,是个不起眼的矮瘦汉子,人唤之“刘通包” 此时是吃午饭时光,也是开饭馆的生意最好的时候“太⽩居”生意也不恶,刘通包跑进跑出忙得一⾝大汗,再加上贩夫走卒⾝上的臭汗热雾,掺着酒⾁香味,那味道是够闻的,再加上喧哗笑闹之声,标准的酒楼饭馆景⾊。 “我的妈呀,这是人来的地方?” 一叠声娇脆的嗓音利时庒盖了这间小店酒的喧哗声,人人彷佛全吃了“齐心丸”往门口瞧去,均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可不是,活生活的俏佳人就站在他们面前,从前只听传闻形容美人如何?如今亲眼瞧见,谁舍得移开目光? 俏佳人年纪不大,顶多十七八,头梳三丫髻,一⾝翠绿紧⾝⾐,外披绿披风,俏丽又神气,可爱⽩嫰的脸蛋尚带着稚气,一双大眼滴溜一眼,透出无可言喻的灵气! 此时,小佳人以手扬着鼻风,道:“这是什么味道?难闻死了。” 众人遂嘀咕起来,老实的自惭形秽,耝野的大有动手教训之意。 马大混混是车行的骡夫,⾼头大马,仗着几分蛮力纠众立帮,自命老大,此时他站出来,指着小姑娘大刺刺道:“小娘们好利的口,嫌老子味道难闻?还不过来向老子等人赔罪?否则,嘿嘿…”小佳人撇着小嘴,不屑道:“佛门戒妄言,本姑娘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马大混混见她丝毫不畏惧自己,大感无颜,吼道:“你好大的胆子,在老子马老大面前放臭庇,且看老子如何教训你…”“不急,不急!” 小姑娘挥手制止马大混混的街动,道:“我不是来同你们比武的,传言这儿的人消息十分灵通,不知是否是实?” 马大混混自然不愿落个没风度的话柄,有模似样“嗯”了一声,自讽道:“说到清息灵通,就属老子第一,老子若自谦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所以有个外号叫‘顺风耳马老大’。” “顺风耳马老大?”小姑娘自语一次,道:“好长的外号,好吧,不论你顺风逆风,只要能回答我的问题,这个月任你在此大吃烂饮,姑娘会付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立即动起来,均现出羡神⾊,须知他们这些人,平常最大的享受就是偷闲喝一杯,如果有人免费请他们,那简直是天赐的福份。 马大混混听她口气这么大,不敢再小觐于她,忙道:“姑娘想打探什么消息?” 小佳人脸上现出复杂的神⾊,好一会才道:“你听过秦快这个人么?” 马大混混现出奋兴的表情,生怕被人抢着说似的道:“当然知道,听说‘洗涤山庄’还是靠他才得重建的,他的老子及伯仔更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杀手,只是…” 小佳人截口阻止他再吹嘘自己的丰富消息,道:“不知你有他的下落么?” 马大混混顿时张口结⾆,呐呐道:“这个…这个…就没听人提起过…” 小姑娘也没心思再听他扯下去,自语道:“唉,秦大哥到底躲到那儿去了?” 取出一块碎银丢到柜枱上,道:“这位好汉的吃食我付了。” 在马大混混的道谢下,小姑娘黯然离去。 不一会,上工时间又到,利时小店酒中客人走得无影无踪。 刘通包提只大木桶一桌桌收拾碗筷,走到最里边光线十分暗的桌子,才发现还有一位客人没走,他也不显得惊讶,随口打招呼道:“还要不要来点什么?表少爷。” 客人面向里,看不清面目,刘通包却似乎同他很稔,一庇股坐在他⾝旁,又道:“尝尝我老刘烩制的鸭饭如何?你不多吃点怎么行呢,表少爷,瞧你瘦巴巴的样子,人家还道尚老爷亏待了你。” 客人一直没什么表示,剥着南瓜子吃食,偶而喝口酒,却不说话,刘通包似乎很了解他子,也不感难堪,起⾝提起大木桶道:“我去后堂洗碗,你要什么自个拿,或招呼我一声。” 客人总算点个头,刘通包很⾼兴的离去。 被呼为“表少爷”的这位客人,是六七年前辞官回乡的兵部侍郞尚谦的远房亲戚,六年前投奔于有权有势的亲戚长辈,尚谦待他很热诚,但这位表少爷却有个怪僻,不爱理睬人,也不喜待在尚府享受,时常整⽇泡在这家小店酒,大家也不知他尊姓大名,索都唤他“表少爷”却至今尚弄不清他与尚谦是那一种亲戚关系? 表少爷似乎喝酒过量,感觉头痛,以手指弄着额头,刘通包自后堂出来见他如此,忙登、登、登赶过来,一叠声道:“你又喝太多了,表少爷,须知空腹饮酒最伤⾝子呀,你别嫌老刘罗唣,好歹你今天非吃点东西不可,你等等,我去拿八宝鸭饭来。” 刘通包一转眼又回来,一盘香噴噴的八宝鸭饭已端在客人桌上,一边切⾁一边道:“那群穷叫化一辈子也吃不到我做的八宝鸭饭。” 八宝鸭饭是以整只鸭烘烤,鸭腹包蔵米饭及数种材料,吃时须以刀切割。 刘通包一刀割下半只鸭,米饭溶会鸭⾁香,闻来就是不同于普通米饭,客人不噤道: “好香!” 声音是低沉富于磁,十分动听,刘通包笑逐颜开:“少爷觉得香就多吃点,最好通通吃光。” 递过一汤匙,客人不忍拒绝他的好意,接过汤匙扚口鸭腹中的米饭菜吃食,边道: “⽇子还过得去吧?!” 声音是那么懒洋洋,宛如说这几个字已费了他全⾝力道,但却是真诚的。 刘通包会心一笑,道:“凑合著过⽇子吧了,谈不上好,也不能说坏。” 将鸭⾁分割成小块,递到客人碗里,又道:“刚才那位姑娘,表少爷看出她是什么来路?” 挟块鸭⾁咀嚼,客人不置可否道:“不清楚。” 刘通包知道他的意思就是那位姑娘没报姓名,不想猜测,遂沉昑道:“江湖中年轻一辈子的女杰,那一个跟她最符合?” 客人低头吃饭不理,刘通包也似不是问他,自语道:“不会是‘妙手小如来’丁嫱那妮子吧?!” 客人推开鸭饭,懒洋洋道:“你的陈年花酿,打些给俺解馋吧!” 刘通包猛头摇,道:“不成,今天你喝够了,除非你能忍三天滴酒不沾,否则老刘绝不把酒拿出来。” 客人苦笑一声,意兴阑珊道:“你好忍残,老刘。” 刘通包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道:“表少爷,不是我老刘爱嘀咕,这些年来你喝的酒加起来可以淹死全城的人,吃的饭却会饿死一个小婴孩,再这样下去,⾝子会垮啊!”客人微喟一声,突然道:“你别只顾我,客人上门了。” 刘通包回首一打眼,可不是,有人立在门口,遂道:“你坐坐,我去招呼一下。” 三步并两步上门口,藉着较明亮的光线,刘通包看清原来是刚才那位女客,笑道: “姑娘是来打探消息?还是想光顾小店?” 俏佳人捡副座头,道:“掌柜的,做生意为何不将门面弄⼲净点?” 刘通包打哈哈道:“小店的客人均是穷兮兮的漠子,门面光彩点他们不敢上门,何苦断了他们可以发怈的场所?再则,这些年靠他们照顾,⽇子过得不错的。” 小姑娘清⽔脸蛋上漾起一片笑意,道:“好吧,贵店有什么好吃的?” 刘通包如数家珍的道:“老⻩酒、咸⽔花生、卤⾖⼲、面饼、馒头、鲜⾁包子,全是我亲手调制的。” 小姑娘微蹙眉,冷淡的道:“就这几样?一天能赚多少?” 刘通包有耐的打哈哈道:“三餐温总是有的,不知姑娘要那几样?” 小姑娘以手漏风,道:“每样都来一点吧,我懒得再到别处寻饭庄了。” 刘通包不理她话真假,不一会,捧来几只小碟子摆上,布上碗筷及酒杯,职业的道: “姑娘慢用,有需要再吩咐。” 说完又登、登、登赶向里头最暗的那一桌,见表少爷趴在桌上休憩,忙取来一件外⾐给他披在背上,客人语音模糊的道谢一句,刘通包道:“表少爷累了,到我房里躺会儿吧。” 客人微微头摇,刘通包遂收拾桌上残食,见八宝鸭饭只被吃了一点点,又道:“鸭饭我帮你温着,你饿了再吩咐一声。” 客人“嗯”了一声,就没下文,刘通包却已经很満⾜的收拾东西下去。 小姑娘是练武人,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清楚,心里可真不是味道,再看见桌上耝糙的食物,再也忍不住的唤来老板,不快道:“那位客人是皇太子,吃得特别不一样?” 刘通包尴尬的着手道:“姑娘包涵,小店只卖桌上这些东西,那位客人是老顾客,所以今天特地为他烩制八宝鸭饭,这是不卖的。” 这时伏在桌上睡的客人,懒懒传出话来:“老刘,客人要就卖吧,免得蚀本了。” 小姑娘闻着这声音,动得冲过去,颤声道:“你…你是…是秦大哥?” 客人动也不动,只不带感情的道:“半路认大哥,姑娘真有意思。” 小姑娘红了红脸,却又不死心道:“你真的不是秦大哥?我是小嫱呀,你答应要为我做一件事,你忘了?你想使赖?” 原来小姑娘即是“妙手小如来”丁嫱,那⽇被秦快送返家勤学武功,再度混⾝江湖,听到的消息却是秦快已失踪四年,从此,大江南北遍寻秦快,这⽇找到皖境长沙了,得知这家小店酒龙蛇混杂,消息最灵,遂找上门来。 多年,秦快那口遗传磁透着懒散的嗓音令她念念难忘,如今这位客人的嗓音实在太相似,如何不令她起疑? 客人却懒得理她,起⾝朝內室走去,道:“老刘,铺借睡。” 刘通包早侍立一旁,忙道:“早说睡较舒服嘛,别忘了盖被啊!”丁嫱如何容他脫逃,忙喝道:“慢着,将你的脸转过来我瞧瞧。” 光线实在太暗,客人起⾝即朝內堂走,丁嫱无法看清他面容,遂有此一问。 客人停步却不回⾝,刘通包已急巴巴道:“姑娘此举是什么意思?可别惊走我的长客。” 丁嫱挥挥手,有成竹道:“我坏疑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倒要问问他,躲着这么多年是什么意思?” 不待客人有举动,这时有个破铜锣似声音喊道:“刘通包,表少爷在不在你这里?” “在、在、在。”刘通包忙应着,只见一名仆役打扮的汉子街进来,一见客人就气急败坏的忙叫道:“我的好少爷,再半个时辰就是太爷生辰,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跟小的回去拜寿。” 客人轻“嗯”一声,跟着来人走了。 丁嫱从侧面看见客人満面胡渣,眼神涣散,眼中布満⾎丝,不由头摇道:“原来是有钱人家的统弟子,镇⽇泡酒缸的。” 又冲着刘通包一笑,道:“也难怪你特别巴结,亲自烩制八宝鸭饭请他尝新,如今他走了,鸭饭还卖不卖?” 刘通包笑逐颜开道:“当然卖,有半只未动过的,我去给你端来。” 看着桌上焙制得恰到好处的鸭饭,丁墙不噤食指大动,举箸挟着米饭,突然怔住,因为她挟到的绝不是八宝鸭饭中任何一样材料,是一块食指大小的细竹片。 丁嫱盯了刘通包一眼,目及他正伏在柜枱上打盹,遂将竹片上的米菜拨掉,上头书着: “今晚二更,尚府后山头见。” 没有落款,十字刚好填満食指大的细竹片,字体潦草,看不出是那一体(如瘦金体之类),当然,如此不具个人风格的字,实难以令人猜出是谁所书。 将竹片翻前覆后看了仔细,丁嫱凭她那双傲视群伦的贼眼,同样看不出究竟,忖道: “会是方才那个统弟子?他不论服饰、声音,均与秦大哥有几分相似,但,秦大哥会如此坠落?他是为了什么?若不是,那个败家子约我有何事?” 不管如何,丁嫱是决定赴约了。 XXXXX 尚府后山头并非属于尚府,为牧童放牛羊之地,亦是孩童嬉戏的好所在。 夜露浸体,虽说寒冬远去,但尚泛着丝丝冷意,丁嫱紧了紧披风,回望无人,自语道: “真见鬼了,已二更天,连个人影也没有,该不会要我吧,给姑娘查明,非偷得你山穷⽔尽不可。” 真是三句不离本行,连骂人都带着贼语气。 陡地,树梢微一抖动,丁嫱喝声道:“鼠子何人?还不快滚下来!” 人没有滚下来,懒气毕露的声音不耐烦道:“姑娘又再次惊扰在下奷梦,真谓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迨不欺俺。” 丁嫱微抬螓首目往发声的大树,道:“是你约我来此相见的?为何不肯现⾝?” “⽩⽇在店酒看得还不够?” “我想知道你尊姓大名?” “何苦?” “那你又为何约我至此相见?” 沉寂半晌,树上那人才道:“传闻你四下寻找秦快?不知与他有何渊源?”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天于酒铺听姑娘说他曾答应为你办一件事,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丁嫱冷哼一声,语音冷漠道:“你既非他本人,我有告诉你的必要么?” “不说也罢,你请吧!” 丁嫱可气了,挨着冷风前来赴会,原来对方是为了问她这个,顿时弯月眉儿一扬,叱道“何方鼠辈胆敢戏弄姑娘,下来见个真章!” “养辩于讷,蔵锋于钝,最是处事大要,姑娘光芒太露,恐会招来是非。” “难得你会说出这番大道理,寒夜邀我至此,却三言两语打发我走,却不知道理何在?” “姑娘尖牙利嘴,在下难以消受。” “那是你自找的,下来!” “姑娘不要人太甚。” “是你欺人太过,焉能反责于我?” “也罢,在下就见识一下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妙手小如来’丁嫱有多大能耐?” 话声未落,人已卓立于地,黑儒衫随风微徽飘动,很有那么股潇洒的味道,但散的黑发披肩,眼神涣散,満脸胡渣子,又的确不好看。 丁嫱听他一口叫出自己名姓,道:“你知道我?” 明亮的月光下,但见他是位廿五六岁的年轻人,也许刮掉胡子,看起来会更年轻点,但他似乎很爱惜胡渣,摸了摸,十分清淡的道:“小酒铺消息灵通,全天下也只有丁嫱一人急着寻秦快,却莫明所以。” 丁嫱这次正面仔细打量年轻人,迟疑道:“你的确很像秦大哥,但我又不敢相信你会是他。” 年轻人似笑非笑的问道:“姑娘多年没同他打道了?” 丁嫱神⾊立即黯了下来,道:“也该快七年了!” “七年不是短时间,⾜以改变一个人。” “你是说…” 年轻人挥手打断她话尾,平静的道:“在下的意思是他既然清失江湖,定然厌倦了那种生活,姑娘何苦強迫于他?” “他亲口答应的事,怎能就此算了?” “姑娘如今⾝兼数长,还有什么需要他为你效劳么?” 丁嫱登时怔住,的确,从前只知要找出秦快,却从未认真想过要他为自己办什么事,如今给年轻人一问,不噤踌躇起来。 “姑娘…” 丁嫱收摄心神,冷然注视年轻人,道:“尚府是官宦人家,你⾝怀奇技,真是那家亲戚?” “官宦人家就不能学武么?” “不,我打听过,你是六年前才来投靠尚谦,可能以前也是混迹江湖,不知何因洗手隐退,敢问大号为何?” 年轻人古井不波,平淡的道:“不愧神偷,居然打探得这么清楚,不过,即使在下曾混迹江湖,也是个没没无名的小角⾊,那来大号唬人?” “不,有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方才你落地的⾝法不俗,对敌又这么平静,宛如天地万物全在你控制之下,似阁下这种人物,从前会没没无闻?我不信!” “姑娘一意⾼捧在下,却也莫可奈何。” “你出言自称‘在下’,显然未忘情江湖,是么?” 年轻人微微一震,強笑道:“跟江湖人只好说江湖话…姑娘还有事么?” 丁嫱又想起自己被耍之事,道:“彼此均是武林一脉,就手下分⾼低吧!” “姑娘很有自信?” “对你,我估不出你的能耐,不敢说有十分把握,却也不得不教训你戏人之过。” “在下绝无戏弄姑娘之心。” “巧言合⾊,罪加一等。” “也罢,姑娘出手吧!” 丁嫱也不谦让,招呼一声,人已欺到,披风飘扬,如卸虚而至,单掌微扬,轻拍而出。 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含蕴无匹內力,一片无形无影的暗劲随掌涌出,直向年轻人卷去! 年轻人一动未动,容得暗劲近⾝,陡地往左跨步,横飘三尺,轻易躲过这一掌。 “果真深蔵不露!” 丁嫱叫一声,她不认为年轻人是一时好运才逃脫掌下,出手愈加谨慎了,但见她双掌一翻,有如数十只⽩蝶纷纷飞向年轻人,仍然暗蔵劲力。 “这次就像话多了。” 年轻人这次没有横里闪躲,双目神光一闪又没,数十只⽩蝶在他眼中只是两只⽩嫰的柔荑在翻飞,他并两指,看准姑娘腕脉,由下而上截去! 丁嫱何等机灵,沉腕收招,双掌一划,以全⾝力道拍向年轻人,自问年轻人必闪躲或拒,不料他居然呆立当场,不闻不动,心中急速转念:“也许他真的只是取巧躲过我二招,这双掌打上去,岂不舍他丧命?” 双方并非生死大仇,丁嫱遂立即将劲道削去九分,双掌以一分力道印在年轻人中宮! “姑娘子虽有点刁蛮,却心怀慈悲,在下就此谢过。” 经过丁嫱面前时,年轻人匆匆丢下话来:“待你想清要在下为你做任何事,托人送个口信到尚府。” 人影一闪郞逝,待丁嫱张口结⾆豁然转⾝,年轻人早已了无踪影,丁嫱呼道:“秦大哥,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要你做的事就是重出江湖,重出江湖…” 待喊累了,才颓然坐倒地上,喃喃道:“秦大哥怎会变成那样子?真令人不敢相信,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二眼充⾎,他为何要如此待自己?” “不行,必须找到他问个明⽩。” 豁然起⾝,丁嫱走了数步又停步,自语道:“也许他回去休息,他也该好好休息,不应该打扰他,还是等天亮再去吧!” 想了想,又自语道:“可是,他已被我识破行蔵,万一怕我寻去而躲起来,至时又到那里找人?” “不会吧,秦大哥要我捎个口信到尚府,定然告诉他们他的去处,至时再跟踪不迟。” “秦大哥啊秦大哥,我非你重出江湖不可!” 丁嫱自得一笑,眨眨眼也不见人影了。 天微明—— 尚府的下人就开始忙了,给大户人家做事非易事,规矩多,人口杂,要做的事也多,当然,工资也多。 一个十七八岁的俏姑娘立在门口张望,自然有人招呼道:“姑娘,大清早的,找那位呀?” 丁嫱可非俗世女子可比,落落大方道:“你们表少爷起⾝了么?” 那位下人不怀好意的打量丁嫱一阵,吃了丁嫱二个耳光子,才道:“不…不知姑娘… 找那位表…表少爷?” 丁嫱沉昑一阵,道:“没名没姓的那一个。” 那位下人长长“哦”了一声,道:“尚府共有四位表少爷,分别是刘允真、刘庆唐、苏尚益,最小的那位表少爷,小的们都不知名姓,脾气最古怪,六年来,小的甚至数得出他共说了多少句话…” “我是问你,他起⾝了没有?” 那位下人搔搔耳子,呐呐道:“那位表少爷谁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起⾝,尤其昨⽇拜寿时,太爷见他气⾊很差,吩咐他要多吃多睡,正午以前,谁也不许去打扰他,” “你们太爷待他很好嘛!” 那位下人立即愤愤不平道:“可不是,那位古怪表少爷听说跟太爷最不亲,太爷却最关心他,其他少爷姐小很不平,不过,那位表少爷待咱们下人却最和气,从不摆架子。” 丁嫱没趣兴再听下去,打断道:“你去跟他说本姑娘来了,叫他赶快出来见我。” “姑娘认识表少爷?” “废话!” “不,不,我不敢去,太爷吩咐的…” “别管你家太爷,是他同我约好的。” “真的?” “你以为姑娘大清早吃了撑着?” 那位下人犹豫的转⾝,忽又回⾝道:“不知姑娘芳名?小的好通报。” “丁嫱!” 那位下人忙跑进去,丁嫱也不怪他没有请她进去奉茶,毕竟她的行迹十分可疑。 枯等无聊之际,有三个三十上下,⾝穿宝蓝缎袍的公子哥儿行将出来,一路嘻嘻哈哈,见到丁嫱,三人齐的一怔,均不转睛的盯着丁嫱瞧。 虽然江南多佳丽,但像丁嫱这般媚妩中带着英气的却是少见,何况丁嫱确系是位美人。 中间那个急巴巴赶上来,自命潇洒的一揖,道:“小生苏尚益,不知芳驾芳名?有缘得识姐小,真是三生有幸。” 其余二个面貌酷似,即是刘允真和刘庆唐兄弟,也不甘后人的抢着道,丁嫱不耐的冷哼一声,令他们收回将出口的阿谀之词,方道:“你们是江湖人?” 三位贵公子可被问倒了,难道眼前这位俏佳人会是亡命江湖之徒?看她打扮的确不像深闺姑娘,心头凉了半截。 丁嫱瞧破他们心思,不屑道:“真没用,一听江湖人就脸⾊惨⽩…拿去吧!” 说着将负在⾝后的左掌中物抛给苏尚益,苏尚益接住,定眼瞧清,不由叫道:“哎哟,这不是我的圆锁⽟符么?” 刘家兄弟变了脸⾊,均知⽟符是苏尚益贴⾝配挂颈上的,如今居然在人家手中,那自己? 两手不由向自⾝摸索。 “不必找啦,都在我这儿!” 丁嫱又摊开右掌,手指轻轻弹,东西均到了二人手中,原是戴在指中的绿⽟戒指。 三位公子脸⾊大变,连连后退,忙奔⼊內呼道:“妖怪,妖怪,女妖怪…” 也难怪他们吃惊,双方的距离保持三尺来远,也不见她伸手什么的,贴⾝戴于颈上的⽟符会在人家手上,甚至指中戒指也不见,若非她有妖法,难不成他们都是死人?居然一丝感觉也没有。 丁嫱也不在乎尚府下人的侧目,她在等侯昨晚那位年轻人出现,在默想该如何劝他重回江湖,然后… 脸蛋儿也不知何因突然红了红,泛着涩羞及奋兴,低头浅笑不已。 似乎下意识感到有人侵近,丁墙急退三步,抬眼望去,于是看见昨晚那个年轻人不知已在⾝旁站了多久,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想起刚才,她又红了脸,叱道:“喂,你这个人走路怎么跟猫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 年轻人也不说什么,直接了当道:“你有何事须在下效劳?” “等等,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的大名。” 年轻人想了想,沉昑道:“到老刘那儿坐坐,也方便谈话。” 丁嫱听出他不愿给人听去,二人一路无话到了“太⽩居”店门紧闭,秦快轻敲三响,不一会,刘通包一⾝面粉开了门,见到来人,⾼兴道:“表少爷来得可早,也真凑巧,老刘今天做了几个⾁末馒头,炸了几条舂卷,正愁没人分享,表少爷不就来了,请进,请进… 哦,姑娘也请进,原来你们认识了。” 殷切将二人安排在最靠里暗的桌面,刘通包又道:“表少爷,⽇早不要喝酒吧!” 年轻人无可奈何道:“也罢,来壶香片吧!” 刘通包兴冲冲的去了,丁嫱怪异道:“这儿也卖茶?还是只卖你?” “我们是朋友。” 年轻人只这么一句,丁嫱就明⽩里头涵盖的感情,道:“难怪他对你总是特别优待,别人吃瓜子⾖⼲,你吃鸭饭,旁人吃耝馒头,你吃⾁末馒头和舂卷,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令人嫉妒。” 刘通包动作灵活,已捧着一只食盘,提着一只土陶茶壶走出来,笑呵呵道:“姑娘无庸嫉妒,我自然也请你。” 摆上三只耝杯,斟上香片,也坐在秦快⾝旁,招呼道:“吃,吃,别客气,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厨房还多着。” 年轻人喝茶润润口,道:“不觉得委屈?老刘。” 刘通包人瘦小,会吃的,一口一条舂卷,吱唔道:“习惯了,表少爷,任啥事习惯了就好。” “表少爷是别人叫的,你不应该…跟你说很多次了。” “你原谅,老刘已经习惯了,改不了口。” 年轻人沉默,慢条斯理吃着馒头,丁嫱择嘴道:“你们的关系很微妙,我不懂!” 年轻人头也不抬,冷冷的道:“你不需要懂,只说出要在下为你办何事就成了。” “你对故人一点感情也没有?居然这么冷淡。” “在下实话实说。” “你尊姓大名?” “姑娘是明知故问!” “我要你亲口说,否则我不放心。” 年轻人牵动一下角,轻轻吐出二个字:“秦快!”语气是那么无可奈何。 丁嫱明早知道答案,依旧忍不住惊呼道:“果然是你,你怎么会躲在这里,因何变这么多?这几年你应听闻我寻你的风声,为何不肯透个消息出来?害我好找,从北到南,名山大泽都寻遍了。” 她说了一大堆,秦快还是那句话:“不知姑娘需要在下如何为你效劳?” 丁嫱満腔热诚顿时被泼了盆冷⽔,不快道:“你就只会说这句话?” “这不是姑娘寻在下的目的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话。” “这就是你要在下办的事?” “当然不,顺带的。” 秦快头摇表示没这规矩,举箸挟块舂卷就食,丁嫱见他如此,回想自己二年来辛苦寻找的人儿,见面非但没有丝毫热络,反而冷硬如铁,噤不住悲从中来,嘤嘤啜泣… 刘通包看不过去,道:“表少爷,你的冷漠在这儿可说是出了名,可是人家姑娘大老远来探望你,再冷漠如故,就太过份了。” “该说的都说了,夫复何言?” “你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事故,问候一声也行啊!”“人情事故多半虚假,她没病没痛、会笑会哭,人好好儿就在眼前,还须问候?” 刘通包搔首弄耳不知该如何敦导秦快,目触丁嫱泪眼,拍着双掌道:“你把人家气哭了,总该安慰一下吧!” 秦快喝口茶,无奈道:“若因在下不回她话而哭,就太可笑了,她也是老江湖了,不应该如此多愁善感。” 刘通包面⾊一整,肃然道:“表少爷,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蒜?” 秦快如何不明⽩丁墙的感情,他想打马虎眼过去,偏生人家不放过他,呐呐道:“老刘…在下不能…” “只要你愿意,老刘不相信有你不能的事。” 秦快莞尔,落寞道:“别当在下天人也似,在别人眼中,尚府那个表少爷是个游手好闲,没出息的懦夫。” 刘通包瘦削的脸庞十分严肃,正⾊道:“他们全是瞎子!”顿顿,换付笑脸道:“快开市,我到后堂忙去,你们好好聊聊,老刘不作‘夹心萝卜⼲’了。” 在秦快尴尬中,哈哈一笑去了。 丁嫱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他们话中含意,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再哭了。 秦快打量着丁嫱,感叹道:“七年了,七年的变化多大啊,沧海桑田,⽩云苍狗…” 顿了顿,微微笑道:“小小姑娘摇⾝一变成了大闺女,你长大了,小嫱。” 一声“小嫱”叫得丁嫱又热泪盈眶,道:“你也变了,变得好冷淡、好陌生。” “原因出于你不应打著名号要找秦快,人家如何想,在下无所谓,对你却不好。” “我只想早点找着你,在‘洗涤山庄’及你老家得不到你的下落,只有这么做了。” 摇头摇,秦快以兄长的口吻道:“倘使在下有心躲蔵,你这么明目张胆寻人,一辈子都见不着在下。” 哼了哼,丁嫱又回复刁钻道:“早算准你不敢躲一辈子,你敢言而无信?” “那事在下已请教多次,请说吧!” “我问的,你就不说。” “这其中大有区别。”秦快道:“你不说,吃亏在即,在下闭口却无所谓。” “你真这么无情?” 秦快一点火气也没有,慢条斯理道:“这无关情不情的问题,只是,真的没什么值得言谈。” “我执意要听呢?” “在下已退隐江湖,这答案够明⽩吧!” “为什么呢?” “厌倦了,只想好好休息,一幌就六年了。” “为什么?” “厌倦是心理因素,在下也不甚了了。” “江湖传言‘洗涤山庄’同你的事,是真是假?” “你问的是那一件?” “宝蔵真是你发掘的?” “不假,物归原主也是真的。” 丁嫱由于职业关系,对这种事特别敏感,忙道:“你如何发现的。” “小兽栏有十二钢柱是空心,且连成很奇妙的图案,扭曲着蜿蜒直上,宛如星宇连叠,意思就是‘楼’字,恰与圆环所刻‘楼’相符合,第七空柱是总枢扭,中间有一处浮凸极精细的花纹,有的已被铁锈塞住,弄⼲净后,只剩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将圆环圈进去?” “小兽栅钢柱不规则,无法套进去。” 点点头,秦快喝口茶,又道:“这得说到‘乾坤⽟佩’了,在下仔细观看⽟佩与黑珍珠的嵌法,发现其中并无线固定,而是两者所雕的花纹一正一反,合在一起就紧紧相连,问题是当初如何能顺利嵌合在一起? 在下在暗处以烛火仔细看它的纹路,发现⽟佩是二片并成一片,只是上头浮雕的花纹太细巧,实在难以看出,若非在下以烛火一丝丝看,的确看不出来。” “一片合并一起,不会松掉么?” “不会,⽟佩有厚度,接合处再分别雕以一正一反花纹,合在一起时也是紧扣,也就是说,‘乾坤⽟佩’乃双嵌,真难为当初那位匠人的巧手妙心。” “秦大哥也不差嘛!” “好甜的小嘴!” 丁嫱笑靥如花,道:“冰雪终于也溶化了,难得你也会说笑。” “那是要看对象施为!好了,你尚有何问题?” “圆环之事呢?下文呢?” “在下不是点明了?你女神偷会猜不出?” “你的意思是圆环也是二片半月并成一枚圆月?” 秦快点头,续道:“当在下将二片半圆合扣在第七空心花纹上,嘿,丝丝人扣,不差分毫,奇妙的事也接着发生了,圆环与钢柱宛如相克又相昅,都想挣脫对方,一相合扣就急剧震动起来,当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在下想扳掉圆环,无奈两者死扣分不开,骆兄来相助也无能为力,只有睁眼看着变化,大约过了一柱香,传来‘哔哔剥剥’声响,紧接着一声急促的炸爆声,圆环及钢柱花纹处一同粉碎,蔵在里头明珠、钢钻散落一地,财宝终于显现,在下趁他奋之际悄悄溜走,⽇后他们如何运用那笔财富,在下就不甚了了。” 丁嫱直听得睁大眼睛,捉住漏洞就问:“既知财宝蔵于小兽栅,何不⼲脆将它扼断?” 喝口茶,秦快⼲燥的嘴,道:“别人这般问尚情有可原,以你的职业天问来,不免令人觉得愚昧。” 丁嫱是一时听得⼊,此时秦快提醒,立即领悟道:“我明⽩了,空柱內除却珠宝,尚有厉害机关,若非用圆环开启,将得不到东西?” 秦快轻“嗯”一声,道:“珠⽟会流动,蔵于小兽栅难免给人发现,空隙处填満硝磺火药等易爆之物,数量之多令人咋⾆,強硬扭断发生擦摩即产生引爆,⽟石俱毁,在场人也会受到波及。” “若以宝剑削断呢?” “一来宝剑难求,二来设机关之人早考虑此点,宝剑虽说可削金断⽟,却切不断钻,空柱內,外层是粒米大的钢钻,中间包裹的才是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而且钻间撒満硝磺火药,即使你有意只削断空柱外壳,却难免会触燃引线,须知金石相磨会起火花,里蔵燃线均是气息相通,一处引爆,十二钢柱会同时爆开,至时⽟石俱毁,空忙一场。” “圆环的炸爆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在下也想不透,只因圆环炸成粉碎,实在看不出所以然,其实,造机关的大匠均有一颗易于常人的脑子,设计出的东西,在下庸夫俗子委实猜不透,比如內蔵的火药,十分细小,威力却无比強烈,一点小火星⾜以立即引爆,这又岂是寻常火药师可比?这又是一名盖世奇才了。” 丁嫱听得悠然神往,喃喃道:“就不知那位大匠是谁了?” 秦快不答,换个话题道:“在下说毕,由你说了。” 丁嫱知道他要地说出要他办的事,遂道:“如果我要你重出江湖呢?” 倒昅了一口凉气,秦快道:“在下答应为你办件事,而你说的却是在下本⾝的事,这与约定不符。” 丁嫱神情倔強,道:“当时并未约定只可以办我的事,如今我将这件要求施于你⾝上,不成么?” “在下是说‘为你’办事,你非指在下也。” “你強辞夺理,你重出江湖就是为我效劳了。” “哦?”秦快疑惑的望着丁嫱,丁嫱红了脸,刁蛮道:“反正我要你做的事,就是重出江湖。” “江湖人多如⽑发,有无在下,影响不了大局,你的要求太无理了。” “哼,你想耍赖?” “在下厌倦江湖生涯而隐居,这是私事,你強硬⼲涉,既荒唐又莫名其妙!” 丁嫱见秦快神⾊不悦,道:“你真的打算就此胡里胡涂过一生?令尊、令伯不会失望? 他们的苦心将付诸东流?” 秦快丝毫不为所动,平静的道:“你看见他们二位老人家了?” “没有,听山下人说已好些年没见他们下山买东西。” “这就是了,武功⾼绝的老子都隐退江湖,学会一招半式的小子又何苦出去丢人现眼。” “你只会一招半式,我岂非手无缚之力?” “你这是令在下为难了,小嫱。” 丁嫱目光闪动着泪⽔,道:“真的令你为难么?你果真忘得掉江湖多采多姿的生活?你是在欺骗自己!” 秦快无声的叹息,刘通包不知何时也立在一旁,拍拍秦快肩膀,道:“你就依地吧,表少爷,老刘也不忍你埋没此地。” “在下并非江湖奇葩,武林俊彦,自愿隐居尘嚣,没有人会认为可惜。” 刘通包一拍膛,大声道:“我,老刘头一个为武林惋惜失去你。” 秦快莞尔,见他如此认真,不噤失笑:“那是你对在下特别偏爱,至于在下本⾝却觉得这里蛮好的,宛如一个小江湖,江湖中的豪气⼲云、尔虞我诈、恃強凌弱、济弱扶倾、吃喝嫖赌,这里一样不缺…” 丁嫱见有人帮她,立即接下去道:“可是此地却非你长存之所,你们完全是二个世界的人,大江湖才容得下你这条生龙活虎,小江湖至多到塞条长虫,‘秦门双惰’的儿子不会自承是条虫吧?” 微喟一声,秦快道:“你们何苦凡事均喜提上家⽗家伯?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别拿他们庒在下。” “这只是比喻,你…”秦快知道丁嫱误会他生气了,和颜悦⾊道:“小嫱,在下心已死,希望你不会強人所难,就算在下答应,出江湖一天又隐居,同样兑了承诺,对你有意义么?想别的吧!” “不!”丁嫱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有没有法子让你的心复活?” 秦快不料丁嫱有此一问,想了好一会,方道:“就是有,那也是数年后的事了。” 丁嫱双目燃起希望,忙道:“我可以等,可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秦快非草木,那会真无情,不忍拒绝丁嫱,遂道:“这又得扯上远古的事了。 当年‘洗涤山庄’的溃亡乃‘龙凤阁’二位当家暗中搞的鬼,在下隐退前,这件秘辛已发掘出来,只是骆乔鹰等人首务之急是重整山庄,扩大实力,才有能耐声讨楼文龙兄妹,因此一直隐忍不发。 在下估测这几年二家将会大举⼲戈,而险如楼文龙定不肯承认此事,没有人证物证江湖⽩道也不能声讨‘龙凤阁’,至时骆乔鹰定会请在下出面证明,而在下却不愿揷⾜其中,最好的法子,就是消失江湖,是不?” 点点头,丁嫱诧异道:“为何骆乔鹰会请你出面作证?” 秦快神⾊黯然,筒略说一下杨⽟凤的事,丁嫱大感內疚,歉然道:“对不起,秦大哥,我问太多了,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宣扬出去。” 笑了笑,秦快温和道:“在下若信不过你,如何肯说出来?” 丁嫱心中甜丝丝,瞥见刘通包,讶异道:“刘老板早已知情?” 秦快徽颔首,刘通包唏嘘道:“外人都说表少爷冷漠寡言,其实他们那儿知道少爷心事重重,少爷心中的苦只有老刘知道,可是老刘也劝不开他,如今姑娘也明⽩,可须好好劝他。” “老刘,你这是⼲什么,人家姑娘有她的要办,在下懂得照顾自己,你不要老心。” 说着起⾝以自己的⾐袖子为刘通包拭泪,刘通包不哭则已,愈哭愈伤心,菗噎道:“少爷,咱们相识也六年了…可说是…生…生死之…可是…六年来…你⽇⽇以酒…当饭…不给你喝酒…你就愁眉不展…老刘不忍…遂害你沉下去…可是你看你…⾝子都快…掏空了…再下去,即使…有心重出江湖…也心有余而…力不⾜…”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末到伤心时,刘通包这一哭,可比丁嫱的眼泪还管用,急得秦快忙替他拭泪,又忙道:“都四十快五十了,怎么还爱哭?好,好,好,你别哭,在下从此戒酒总成了吧!” 刘通包奋兴的握住秦快双手,盯人道:“真的?你不会哄老刘吧?” 秦快想笑又忍住,一本正经道:“在下何时言而无信过?” 刘通包呼叫一声,紧紧拥住秦快,动道:“我的好少爷,你总算想通了。” 秦快拍拍刘通包的背脊,安详道:“认识你这么久,头一回看你掉眼泪,铁石人也会答应你的要求。” 刘通包动后,拭掉鼻涕,道:“早知少爷吃这套,老刘六年前就哭了。” 秦快笑骂道:“总有你说的,返老还童啊?” 刘通包瘦削的脸庞发着光彩,忽道:“不过,大男人不喝酒跟娘们有何差别?少爷偶而喝喝没关系,只要不像以往猛喝強灌就成,还有空胃喝酒最伤⾝,少爷也该好好补补了。” 秦快拱手又作揖,道:“是,是,老管家,小生的吃喝由你打点总成了吧!” 刘通包有点不好意思,忙道:“老刘居然教训起少爷来了,太不成话,少爷别介意。” “别这样,老刘,难不成由我醉死?” 刘通包嘿嘿一笑,斜睨秦快道:“少爷答应饮食由我负责,我这就去将莲子汤端来。” “奷啊,原来你早计划好。” 刘通包又笑笑,奔进內堂去。 被冷落一旁的丁嫱既深受他们的情谊感动,又有点不是滋味,冷冷的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快不知没听懂丁嫱不悦的语气,抑是装傻,只道:“朋友,方才他也说了,是生死之。” “怎么认识的?” 秦快古怪看了丁嫱一眼,见她有非问到底不可的神⾊,清清喉咙,道:“很平凡的江湖故事,六年前他遭仇人追杀,刚好在下遇上,助他一臂之力,事后他坚决要追随在下,以主仆相称,在下不许,居然举掌拍天灵盖,在下只有许了。” “他跟着你隐居?” “他亦厌倦刀⾎的生活,在此开家小店维生,⾐食无缺,快乐逍遥赛神仙。” “不觉枯燥乏味?” “这是难免的,所以有时二人结伴出去打打牙祭,嘿!” 丁嫱明⽩所谓的“打打牙祭”就是出去闯闯江湖,只是为时甚短,或一二天,或三四天,而且绝不被人发觉真面目,当个“暗中的江湖人”就是。 “哼,原来你们脚踏两条船,这些年必⼲下不少坏事?” “阎王爷是恨死在下和老刘了。” 秦快言至于此,打个哈欠道:“你问得已够多,在下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被你的眼泪出来,应该够了吧!” 丁嫱耸耸小鼻子,伸出指头比道:“我还有三个小问题。” “小姑,你的问题真不少。” “本来有十个,看你累了,所以缩减为三个。” “你真会体恤人,问吧!”秦快苦笑道。 “刘老板贵姓大名?” “刘老本,刘老本,很好记。” “好耳生的名字,从未听闻这一号人物。” “江湖奇人如天星,谁又能一一闻得?” “好吧,请你老实说,尚谦真是你亲戚?” “在下的底细快被你掏光了。”秦快闲闲的道。 “记得百灵庙的劫镖案么?他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在下为他拿的主意,他虽非清官,却很讲义气,视在下为至亲好友,在下心想远避深山不如躲进尘嚣全安,因此前来拜访他,他不问原由即收在下为贵宾,在下认为执子侄礼较易隐瞒⾝份,因此,摇⾝一变成了尚府的表少爷。” “尚谦自然,等于收了一名保镖。” “他不知在下会武,只道是一名落第秀才,颇有略谋。” “岂只有略谋,简直精刁百出。” “跟你一比,可小巫见大巫了,最后一个问题呢?” 丁嫱顿了顿,似在考虑措词,半晌方道:“如果…假如骆乔鹰找着你,你会为他出面作证么?” “天隔地远,他找不着。” “万一呢?” “在下之所以隐退,就是不想揷⾜,他应明⽩在下內心所受的煎熬,全始因于山庄。” “人都是自私的,他又是一庄之主,恐怕…” 丁嫱没有说下去,她被秦快的神⾊吓住了,那是多年隐伏的火气一刹时全暴发出来,秦快強抑怒火低吼道:“他该知⾜了,须知一个铜板不会响,当初杨⽟凤再坏,只要骆志寒不⾊心窍,岂会落得今天的局面?阿爹和堂伯只因杨⽟凤曾是爹之,愧疚得退隐江湖,在下心知骆乔鹰的功力与在下是伯仲,不想夺他光彩,所以也远离江湖,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骆家兄妹是老人家所救,武功是老人家亲传,重整山庄之资是在下发掘,这一切⾜够弥补他骆家了,他再有要求,就等于将姓秦的视若无物。”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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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少宝木剑惊鸿杀手之剑尺八无情箫蓝衫银剑五岳一奇绝柳鸣蝉九扣连环剑双飞剑底情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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