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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武林玺 作者:东方玉 | 书号:43856 时间:2017/11/15 字数:20630 |
上一章 第三章 百密一疏 下一章 ( → ) | |
原来⻩山万家,拳剑自成家数,驰誉武林,已有百年,江湖上,除了九大门派,也算得是很有名气的门户。 因此大家都以⻩山世家相称,也有人叫他们为⻩山派,门人弟子,为了和其他门派有所区别,剑上一律佩挂⻩⾊剑穗。 久而久之,这⻩⾊剑穗,遂成为⻩山世家特有的标志。 自从十年前,⻩山世家第三代主人万镇岳膺选为第二届武林盟主“⻩山世家” 这名,更加丽⽇中天,声威之盛,无远弗届。 两年前,万盟主忽萌退志,派人送还武林盟主金玺,飘然离家而去。 江湖上纷纷揣测,但谁也不知这位出⾝世家的万盟主,究竟去了那里?也有人说他看破世情,出家修行去了。 却说铁面神判目光转动,堪堪落到青衫少年⾝上,还没开口。 那青衫少年已然抢上一步,躬⾝拜了下去,口中说道:“小侄万人俊,叩见耿伯⽗。” 铁面神判一把握住他臂胳,呵呵笑道:“世兄不可多礼,快到里面请坐。” 铁面神判问道:“世兄远来,今堂可好?” 万人俊欠⾝道:“小侄儿是奉家慈之命,一来向耿伯⽗道贺,二来有一件疑难之事,恳请耿伯⽗赐予援手。” 铁面神判心中暗暗忖道:“⻩山世家,在武林中声威久着,他口中的疑难之事,想来一定也是一件十分辣手的事了。” 心念转动,不觉目光一抬,望着万人俊问道:“令堂有什么见教,世兄只管请说。” 万人俊脸⾊一黯,答道:“为了家⽗之事。” 铁面神判道:“令尊可是已有消息了?” 万人俊苦笑一下道:“耿伯⽗自然听到了家⽗失踪之事,” 铁面神判点头道:“老朽两年前就听到江湖传说,万兄着人把盟主金玺,送上少林,就离家远行,昨⽇九大门派掌门也曹提到令尊,只是谁也说不出令尊究竟是去了那里?” 万人俊续道:“家⽗自从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江湖上常有许多大小事情,找上家⽗,因其中不少纠纷,常常牵连到某门某派,事关隐秘,不准家人多问,家⺟也从不过问。因此,两年前家⽗离家之际,大家也并不在意,直到江湖上传出家⽗送还盟主金玺,又一直没有回家,家⺟才觉得事出非常,但还认为家⽗也许另有琐事,办完了自会回去。”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略为停了一停,续道:“这样⽇夜盼望,到了去岁年底,依然不见家⽗回家,江湖上谣言纷起,有人说家⽗看破红尘出家当了道士,也有人说家⽗送还金玺之后,在路上遇到昔年仇家,业已遇害。这些话传到了家⺟耳中,自然感到万分焦急,但因已经到了年底,只好等过了年再说。直到今年年初,家⺟才出派二十名弟子,分头出动,找寻家⽗的下落,同时又另派九名⼲练家人,分函九大门派掌门人,请协助寻访。”铁面神判点点头,没有作声。 万人俊续道:“就在大家出发之后,过了不到几天,那是元宵前一天…” 铁面神判暗暗皱了下眉,心想:“又是元宵前一天。” 一面问道:“可是有了消息?” 万人俊道:“家⽗突然自行归家。” 铁面神判松了口气,笑道:“原来令尊已经回去了,这就好了。” 万人俊道:“家⽗突然回去,家⺟自是喜出望外,那知家⽗却是一言不发,迳自进⼊书房,关起门来。” 铁面神判皱皱眉道:“万兄平⽇可是如此?” 万人俊道:“耿伯⽗问的极是,家⽗有时遇上重大难决之事,也是如此,独自关在书房中静思,不准旁人惊扰,家⺟习以为常,也就不敢去惊动他老人家。” 铁面神判一手捻须,只是点头不语。 万人俊续道:“直到第二天午时过后,仍然不见家⽗开门,家⺟虽觉心中怀疑,但也未曾想到会有意外…” 铁面神判听出他言外之意,似是发生了意外之变,不觉双目乍睁,急急问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 万人俊答道:“到了⻩昏时分,仍然一无动静,家⺟已感到事有蹊跷,在门外叫了几声,也未见答应,当时家中只有小侄一人在家,不得已破门而⼊,才发觉家⽗已经死了…” 铁面神判猛然一震,失声道:“万兄死了,他…如何死的?” 说话之时,目光直注万人俊⾝上,心中暗暗奇怪,他死了⽗亲,⽗⺟之丧,⾝上却并未穿着孝眼。 只听万人俊道:“小侄仔细察看,他⾝上丝毫不见伤痕。” 铁面神判道:“那是突然患了急病死的了?” 万人俊摇头摇道:“不是,据六叔研究,他似是服了某种剧毒致死的。” 铁面神判惊疑的道:“世兄是说令尊服毒自戕?” 万人俊脸⾊愤,冷冷说道:“极可能⾜受人指使的。” 这话听的铁面神判更觉惊讶,凭⻩山世家的主人,和武林盟主,这两种头衔,服毒自戕,还会受人指使?这指使他的又是谁呢?两道炯炯目光,不期盯着万人俊,一时竟然问不出话来。 万人俊目中隐含泪光,仰起头,切齿道:“耿伯⽗,这是一项骇人听闻的谋,因为死的那人,并不是家⽗。” 铁面神判惊的跳了起来,说道:“死的不是令尊,那是什么人?” 万人俊道:“小侄也不知他是什么人,但面貌⾝材,却生得和家⽗极像。” 铁面神判皱皱眉道:“⾝材相似,还有可说,但面貌决不会完全相同,此人是否经过易容?” 万人俊答道:“没有,此人面貌,确是天生和家⽗相似,否则纵然瞒得过家⺟,也瞒不过六叔的双目。” 铁面神判含笑点头道:“老朽忘了令叔万六侠见多识广,原是令尊一条臂膀,有他鉴定,自然不会有错。唉,此事当真令人费解!” 语声一顿,接着说道:“世兄能否说的详细一些,譬如府上是如何发现他并非令尊的?” 万人俊想了一想道:“家⺟当时瞧到家⽗⾝死,几次哭昏过去,自是不可能看出真伪,小侄虽会仔细检查全⾝,只注意家⽗⾝上是否有伤?和死因何在?也并未发现是人假冒。还有一点,就是家⽗前正中,有一颗黑痣,此人前,居然也有,连部位都丝毫不错,更是不疑有他…” 铁面神判微微颁首。万人俊续道:“后来六叔闻讯赶到,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也找不出致死之因,大家一致认定这是猝然中风死的。但六叔只是头摇,认为家⽗一⾝內功修为,已臻上乘,不可能会猝然病负。不治⾝死。最后捏开牙关,才发现喉⾆均巳腐烂,极似服了烈毒药致死,但⾝上却又偏偏没有中毒的现象…” 铁面神判似是对他每一句话,都极为注意,只是不住的点头,并没揷口。 万人俊接着说道:“正当六叔凝神沉思之际,只听家⺟口中忽然咦了一声,喃喃的道:‘这人莫非不是他爸?’六叔蓦然一震,问道:‘大嫂你说什么?’家⺟一脸惊疑之⾊,也不答话,急急拨开尸后脑发际,看了一眼,才认定此人不是家⽗,而是假冒之人。” 铁面神判目中寒芒飞闪,忍不住问道:“令堂突然发现此人不是万兄,那是说万兄⾝上另有什么特徵了?” 万人俊道:“据家⺟说,家⽗早在三数年之前.上颚掉了一颗臼齿,此人一口牙齿,却完整无缺。另一处是家⽗后脑发际,有一道极细疤痕,那是家⽗幼年时不小心在右阶上摔了一跤,留下来的。因事隔数十年,这道疤痕,已然极细,如非细看,无法辨认,但此人脑后,也找不出疤痕。” 铁面神判听到这里,不觉一掌拍在几上,说道:“百密一疏!” 但听砰然一声,一只细磁茶碗,跌落地上,打得粉碎。 万人俊吃了一惊,急忙抬目朝铁面神判望来。 铁面神判却呵呵笑了起来,说道:“这是贼人百密一疏之处。” 万人俊道:“六叔也是这么说,贼处心积虑,志在瞒过天下人耳目,这是一项布置周密的恶毒谋。说不定家⽗已经落在贼手中。” 铁面神判不住的点头,双眉紧拢,过了半响,问道:“府上没有发丧么?” 万人俊道:“家⺟认为死的既非家⽗,自然不便发丧。” 铁面神判叹了口气道:“老朽之意,当时府上就应该将计就计,隆重举办丧事,好使对方认为府上只当令尊已死,并未发现他们的谋,一面再暗中查访,就较为容易。如令府上既未发丧,那就无异告诉了对方,这假冒令尊的贼人,已为府上认破,这一来,岂不让对方有了警觉,再要侦在令尊下落,就难的多了。” 万人俊道:“耿伯⽗说的极是,当时六叔也主张将计就计,不让贼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但家⺟坚决反对,认为家⽗如果已落贼手,咱们这─发丧,对方就毫无颐虑,也许会对家⽗不利。咱们不发丧,正要告诉贼,谋业已败露,使他们有所顾虑,不敢对家⽗怎样。” 铁面神判点点头道:“令堂这一想法,也许是对的,唉,这莽莽江湖,看来真是多事之秋!” 他才接过盟主金玺,就连续遇上了两件棘手之事,心中自然不胜感叹。 万人俊道:“家⺟要小侄专程赶来,就是恳求耿伯⽗作主。” 铁面神判连连点头道:“世兄但请宽心,以令尊的武功造诣,未必会轻易落⼊贼人手中,即使落⼊对方手中,目前也不至于就会有命之忧。老朽既然知道,此事决不坐观。目前最要紧的是只宜暗中查访,不可打草惊蛇,世兄归报令堂,一切自有老朽负责。” 万人俊突然拜了下去,道:“但得耿伯⽗一言,家⽗就有救了。” 铁面神判一把扶住,笑道:“老朽和令尊谊极深,世兄快不可如此。” 万人俊目含泪光,说道:“耿伯⽗对家⽗之事,不知要如何着手?铁面神判沉昑道:“老朽一时也无法说的出来,但此人假冒令尊,必有主使之人,他们不但要府上相信令尊是回家死的,而且也要天下武林,知道令尊已死,自然必有目的。只从两点去着手,老朽相信,稍假时⽇,不难查出真相,老朽也许要亲去江南一行,但在此行之前,老朽要请世兄转告令堂,千万不可怈露风声。” 万人俊感的道:“耿伯⽗的吩咐,小侄自当谨记。”说完之后,起⾝道:“耿伯⽗万安,小侄告辞。” 铁面神判跟着站起,含笑道:“令堂也许倚间相望,老朽也不留你了。” 万人俊躬⾝行了一礼,便自往外行去。 铁面神判送走万人俊,回到庭上,桑药师、合六刀郑锝侯,和尹天骐已在庭上相候。 桑药师着问道:“万盟主令郞前来求见,不知又有什么事情?” 铁面神判有意的望了望郑锡侯一眼,摇头摇,叹息道:“江湖上真是多事之秋,连⻩山世家都会出事。” 郑锡侯吃惊道:“⻩山世家出了什么事?” 铁面神判徐徐说道:“大家坐下来再说。” 当下就把万人俊来意,说了一遍。 合六刀郑镯侯脸⾊突变,吃惊道:“这事当真骇人听闻。” 铁面神判眼看桑药师,只是沉昑不语,不觉问道:“桑兄对此事有何⾼见?”桑药师道:“兄弟认为万盟主也许早已落⼊贼人手中,两年前送还盟主金玺,只怕已经不是他本人了。” 铁面抻判耸然动容道:“桑兄此一说法,确是惊人之言,不知有何依据?” 桑药师淡淡一笑,道:“兄弟也只是推测罢了。近几年来,江湖上表面虽然平静,但却有一股出没无常的神秘人物,在暗中活动。冗弟常年到处跑,早就有此预感。万镇岳⾝为武林盟主,不可能不知道,也许因此遭忌。两年前兄弟听说他送还盟主金玺,当时就想到此事,不是他发觉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就是受到某种协迫,当非出于自愿。” 铁面神判道:“桑兄方才不是说那时已不是他本人了么?” 桑药师道:“小弟说的是两年前的想法,但方才听说有人假冒了他,回家⾝死,因而联想到两年前派人送还盟主金玺的,可能已非他本人。” 尹天骐揷口道:“老前辈怎会有此联想呢?” 桑药师道:“这道理很简单,他如是发现了某一秘密,人家自然不放过他,于是千方百计,非把他除去不可。但试想他当时乃是天下武林盟主,一旦遇害,势必震动江湖,九门派也定然要全力侦查凶手下落,这一来,岂不盖弥彰,更加引起武林中人的注目?但如能暗中设计,先劫持了万镇岳,再有人假冒他,送还盟主金玺,再过上一段时间,再让他回家死去,这样,不但不至引起各方瞩目,对这些人的秘密,也就永远不会怈露了。” 铁面神判矍然道:“桑兄这番推测,果然⼊情⼊理,只是这些人又是什么人呢?” 桑药师耸耸肩道:“这个兄弟也说不出来。” 铁面神判双目神光暴,凛然道:“真要如桑兄所说,兄弟倒要斗他们一斗,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不成气候的东西?” 桑药师笑道:“耿兄不用急,你不找人家,人家也会找你来的。” 铁面神判道:“不用他们来找,目前不是已经碰上了,兄弟决定先去江南看看。” 说到这里,目视桑药师,郑锡侯两人,接着说道:“桑兄,郑兄,能否和兄弟同去江南一行?” 郑锡侯不待桑药肺回答,抢着说道:“盟主要去,兄弟自当随行。” 桑药师道:“弟也要去么?” 铁面神判笑了笑道:“桑兄自然非去不可。” 一面朝尹天骐吩咐道广骐儿,你要桑老前辈指点川西情形,明⽇动⾝,替为师去一趟青城。” 尹天骐躬⾝道:“弟子方才已听桑老前辈说过了。” 铁面神判颔首道:“你此刻就跟桑老前辈去,待会为师另有吩咐。” 尹天骐应了声“是” 桑药师起⾝道:“你师傅还有事要办,咱们先走吧。” 说完,转⾝朝外走去。 尹天骐跟在桑药师⾝后,进⼊他房中。 桑药师含笑道:“你把凳子移过来,川西地形,要说的详细,一天也说不完,你明天就要动⾝,那只能扼要的说一说了。” 尹天骐依言把凳子移到梦木桌之上。 桑药师已从小药箱中取出纸笔,弹去烛,提笔在纸上画了一道岷江,在泯江以西连画了熊耳、青城、峨嵋三座山势。 再西是邛崃山脉,再向西又画了一道大雪山,然后在各处较为重要的地方,写上地名。 他边说边讲的把川西地势,述说了一个大概,尹大骐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静心聆听。 接着桑药师又把熊耳、青城、峨嵋、邛蛛几座山势分别作了简单的介绍,一面取出一张小纸,提笔写道:“你前往川西,务希绕道合江安乐山寒舍一行。” 尹天骐抬起头来,正待开口。 桑药师急忙以目示意,写道:“不要声张。” 只听桑药师口中依然在讲着青城山势,一面提笔写道:“老朽有事奉托,山荆早岁去世,寒舍只有小女一人,取名南施。” 尹天骐暗想:“他告诉自己这些,不知有什么事?” 只见桑药师继续写道:“老朽家住安乐山麓,那里只有寒舍一家人家。” 写到这里,从手上脫下一个古⽟指环,迅快的抓起尹天骐左手,套在他指上。 尹天骐听他一边和自己说他女儿,一边把指环套到自己手上,只当他要把女儿许给自己。 一张俊脸登时得通红,尴尬的叫道:“老前辈…” 桑药师没待他说话,忙道:“小兄弟不要打岔,若有什么问题,等老朽说完了再问不迟。” 接着又滔滔的讲述起青城山来,一面写道:“隔墙有耳,务必替者朽守密,你不可再开口了,凭这枚指环,见到小女,告诉她‘二七四一八三九六’,这句话,千万记住,不可告诉任何一人。就是令师问你,也不可说出。” 尹天骐不知桑药师要自己告诉她女儿这句话,究是什么童思?但看他说的这么郑重,心中暗暗念了一遍“二七四一八三九六”然后点点头,表示已经记住了。 桑药师含笑点头,取过字条,随手成一团,双手一,立时变成了纸屑,接着又说道:‘川西情势。老朽已经说了个概略,小兄弟记住了么?” 尹天骐道:“晚辈记住了。” 桑药师道:“此去川西,可由巴东,循旱路取道黔江向西,较为近便,经过合江时,老朽有一事奉。” 尹天骐微微一怔,心想:“你方才还说隔墙有耳,这回怎么自己说出来了?”他心念转动,一面问道:“老前辈有何吩咐?” 桑药师道:“寒舍就在安乐山下,老朽要和令师前去江南一行,暂时只怕无法回去,想请小兄弟捎一封家书,免得小女悬念。” 尹天骐暗道:“原来除了几句口信,要自己转告他女儿,另外还有一封家书。” 这就点头道:“晚辈自当遵命。” 桑药师提笔写好书信,取出信封。 写了“烦请尹天骐老弟袖小女南施收拆”的字样,又在信封背面,详细地注明了去合江安乐山的路径。 也不封口,就递到尹天骐手中,含笑道:“那就⿇烦小兄弟了。” 尹天骐双手接过书信,突觉桑药师手中,暗暗递过一颗药丸,耳边适时响起桑药师的声音,以“传音⼊密”说道:“江湖险恶,不少黑道中人,惯以药害人,这是老朽精制的解丹,预服一粒,百⽇之內,可防任何药,你今晚临睡时含在口中,慢慢噙化。” 尹天骐感的望着他,一面说道:“老前辈不可客气。” 话声方落,忽听窗外依稀传来极轻微的⾐袂飘风之声,倏然远扬! 尹天骐自幼由铁面神判一手教调,耳目何等敏锐?此刻听判风声有异,心中不噤一动,暗道:“窗外果然有人听窃,这会是谁?” 双目抬处,不由的朝窗外望去。 桑药师微笑道:“时间不早,令师也许还有什么吩咐,小兄弟快去吧。” 尹天骐也因自己就要动⾝,师傅定然有话吩咐,别过桑药师,匆匆到师傅房外,听得房中还有人说话。 方一住⾜,就听师傅的声音问道:“是骐儿么?” 尹天骐应了声“是”举步跨进房去,只见师傅面含微笑,坐在一张椅之上,那如山垂手而立,神⾊恭谨,似在报告什么?铁面神判看到尹天骐,一手捻须,蔼然问道:“药师已把川西情形,都告诉你了么?” 尹天骐答道:“桑老前辈已经择要讲了一个大概。” 铁面神判点点头道:“很好,你坐下来,为师有话和你说。” 尹天骐应了声是,就在师傅边上坐下。 那如山善伺人意,心知盟主师徒,也许有什么话说,立即躬⾝道:“盟主别无吩咐,属下告退。” 铁面神判含笑道:“那总管请便。” 那如山退出之后,尹天骐抬脸问道:“师傅,你老人家派弟子到川西去,不知要去做些什么?” 铁面神判笑着问道:“你方才没听到青城出派了事么?” 尹天骐道:“弟子听到了,师傅是要弟子去侦查青城派失踪的人?只是弟子从没在江湖上走动过,不知如何着手才好?” 铁面神判笑道:“傻孩子,什么叫从没在江湖上走动?咱们师徒,居无定所,为师带着你常年在四处走动,难道不就是江湖么?至于侦查一件事,那有一定准则?为师叫你到青城去,并不是叫你到青城派去,而且此行也并不限于青城一地,川西地方广袤,为师要你去调查青城出派事线索,也并不是要你去救人。” 尹天骐问道:“这有分别么?” 铁面抻判蔼然笑道:“自然有分别,调查只是暗中相访,譬如遇上可疑人物,可疑之事,都要加以注意,为师要派你去,就是因为你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不多,不易引起对方注目,就不会对你防范,也许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这也是给你厉练的机会。”语气微顿,接着说道:“至于救人,那就是确实有了消息,需要采取行动,凭你这点能耐,只能打草惊蛇。” 尹天骐笑道:“弟子懂了,你老人家的意思,只要弟子去查出青城派这件事,是什么人⼲的。” 铁面神判道:“为师派你去,自然希望你能查出一些眉目来,但这又谈何容易?试想青城五子,昔年在武林中也是大有名头的人。他们出派去的门人弟子,无论是地理人头,也都比你悉,尚且一无所获,反而连出派去的人都全失了踪。” 尹天骐问道:“那么,师傅…” 铁面神判道:“你听为师说下去,青城派的人,虽然人地都比你,但缺点也在于此,那就是目标显着,人家一看就知是青城派的人,只要设下陷阱,就可将其一网打尽。你虽然人地生疏,但目标不显,只要自己稍加留意,不可锋芒太露,人家就不会怀疑到你。” 尹天骐低头道:“师傅教训,弟子自当谨记。” 铁面神判道:“至于如何侦查?这就全凭你自己去仔细观察,随机应变,为师也无从教起。” 说到这里,从袖中取出一方盖了盟主朱钤的⻩绫,递到尹天骐的手上,郑重地说道:“这是盟主的符信,你带在⾝边。遇上困难,可就近向峨嵋派求援,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取出。” 尹天骐双手接过,说道;“弟子省得。” 铁面神判耳道:“时间不早了你明天一早,就要动⾝,早些去休息吧!” 尹天骐想起桑药师要自己送信之事,不觉抬头道:“弟子还有一件事,要向你老人家报告。” 铁面神判和声道:“还有什么事?” 尹天骐道:“桑老前辈要弟子经过合江之时,顺便替他捎一封家书去。” 铁面神判点了一点头道;“为师要药师同去江南,暂时无法回家,自然要捎一封家书去,免得家人挂念,好在你此去并无时间限制,又是顺路,到了合江,先替他送去就是了。” 尹天骐应了声“是” 铁面神判问道:“药师还和你说了什么?” 尹天骐心头“咚”的一跳,想起桑药师托自己当面告诉他女儿的那句话,曾再三叮嘱,就是师傅问起。也不可说出。 他从没瞒骗过师傅,一时不觉脸上一红,低头道:“桑老前辈没说什么?” 铁面神判微微一笑,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南施。” 尹天骐脸⾊更红,嗫嚅的道:“桑老前辈说了。”铁面神判点点头,含笑道:“药师和为师也提过,晤,没事了,你去睡吧!” 尹天骐向师傅行了一礼,便自退出,回到自己房中,掩上房门,解⾐上,熄灯就寝,一面取出桑药师赠与的那颗“解丹’,纳⼊口中,慢慢噙化。 但心头却想起方才桑药师那样神秘的举动,暗暗感到纳罕:“桑老前辈既要自己送一封家书前去,何以不把那句口信,也写在信上?莫非这句话,另有隐秘?” 接着想起方才桑药师噤止自己声张,是为了隔墙有耳;但在自己快要辞出之时,窗外响起轻微的⾐袂飘风之声,证明果然有人在暗中听窃。 那么这听窃的人,又是准呢?他要听窃桑药师和自己说话,目的何在?他越想越觉可疑,睡在上,那里睡得着觉?于是又想起自己前去川西,人地生疏,该如何去侦查青城派失踪的人?远处隐隐传来声,他还丝毫没有睡意,突然,房门缓缓开启,在黑暗中,但见一个黑影,走了进来! 尹天骐心头蓦然一惊,正待翻⾝坐起,突觉一缕指风,悄无声息的点上了自己的睡⽳,心头一阵困倦,就睡了过去! 依稀只觉那人似在自己⾝上摸索什么,但睡意渐浓,终于酣然睡。 一觉醒来,天⾊已是大亮,尹天骐眼睛,翻⾝坐起,想起昨夜情景,厉厉在目,便急忙检视⾝上,并没丢了什么东西。 桑药师那封家书,也依然放在原处、丝毫没动,房门也关得好好的,只是自己昨晚并没上闩。 心中暗自生疑:“难道自己作梦?这明明不是梦境,那么此人暗夜潜⼊自己的房中,究竟是有何图谋呢?” 突然间,他想到昨晚在窗外听窃桑药师说话,和潜⼊房中来的,可能就是一人,此事自己该禀告师傅才好”心念一转,就开门出去。 只见那如山已在门外等候,看到自己,立即丁上来,躬⾝笑道:“少侠起来了?” 尹天骐拱手道:“那总管早。” 那如山问道:“少侠可是到盟主房中去么?” 尹天骐点点头道:“不知师傅起来了没有?” 那如山笑道:“盟主今天就要动⾝到江南去,早就起来了,此刻偕同桑药师、公孙大侠、郑帮主等人,前往少棉寺辞行去了。” 尹天骐听的一急,红着脸道:“该死,我竟然睡的这么法!” 那如山笑了笑道:“盟主方才曾说,少侠想是睡的太晚了,今天又要长途跋涉,前去川西,叫老朽不用惊动,让你多睡一会。” 尹天骐问道:“师傅还说了什么?” 那如山道:“盟主吩咐,少侠此去川西,行蔵必须特别隐秘,要少侠立即上路,不用再等盟主回来了。” 说到这里,接着陪笑道:“老朽已替少侠准备好盘马匹,就在西便外钱伺候,少侠用过早餐,可以动⾝了。” 尹天骐听的一呆,但想到师傅当上了武林盟主,事情也自然多了,既然他老人家要自己先行一路,也许不愿人家知道自己的行蔵。 想到这里,只好点了点头,一面拱手道:“多谢总管,” 那如山笑道:“少侠好说,这是老朽份內的事。” 说话之间,一名庄丁已经替尹天骐打来脸⽔。尹天骐匆匆漱洗,吃过早餐。 那如山陪着他穿过两重院落,步出中岳庙西便门,便是一条宽阔的通道,果见一名庄丁牵着健马,正在门外伺候,见到两人走出,立即躬⾝行礼。 那如山含笑欠⾝道:“少侠请上马,包裹银两,全已挂在鞍上去了。” 尹天骐点点头,从庄丁手上接过缰绳,翻⾝上马,拱拱手道:“家师回来,就请总管代为禀告,在下走了。” 那如山连忙陪笑拱手道:“少侠顺风,恕老朽不迭了。” 尹天骐一带缰绳,催动马匹,朝厩外驰去,那如山依然恭立门口,目送马上人远去,脸上不期飞过一丝险诡异的笑容,缓缓转⾝回进庙去。 就这样,把尹天骐送上了重重险恶的死亡之路! 但莽莽江湖,却惟有等待着这支武林幼苗,厉尽艰险,茁壮成长,才能揭开一场震撼天下武要的极大谋。 巴东,地当大巴山昧之东,西陵峡之西,原是一个偏僻小县,但它却是⼊川的门户! 不但在⽔路上,也是西往万县南通黔江的孔道,而且直达贵州。 正因它是⽔陆两途的必经之路,这滨江小县,却成了行旅往来,五方杂处的码头,大街上,一眼望去,最多的就是客栈、饭馆、茶肆。 这天傍晚时分,巴东街上,来了一个⾝穿蓝布长衫的英俊少年,手牵马匹,口中低低念道:“平安客栈。” 原来这蓝⾐少年,正是尹天骐,他从嵩山动⾝,赶去川西,桑药师早替他安排好路程。 连中午在何处打尖,晚上在何处投宿,都写得清清楚楚,尹天骐只要依照路程单上所开路程,按站食宿,就不会错过宿头。 今天他赶到巴东,路程单上写着:“至巴东,可往西横街平安客栈。” 找到西横街,老远就可看到平安客饯的招牌,那是一所古老房子,这里的地势稍僻,却也有他的好处,就是幽静。 尹天骐牵着马匹,刚到门口,就有一名夥计了上来,陪笑道:“客官来住店,马匹给小的就是了。” 尹天骐随手递过缰绳,那店伙连连躬⾝道:“客官请到里面坐。” 尹天骐跨进店堂,另一名店伙已在躬⾝客,笑道:“客官请随小的来。” 抢在前面领路,引着尹天骐直⼊后进,推开左厢房门,一面说道:“到小店来的,都是老主顾,小店后进,最是清静不过,客官看看这个房可好?”尹天骐点点头道:“好,就是这间好了。” 说完,跨了进去。 店伙匆匆退出,一回工夫,端上脸⽔,又泡了壶茶,一面献媚笑道:“客官要上街用饭,还是吩咐厨上替你老准备,小店掌厨司务,精制満汉全席,各地口味的名肴,客官…” 尹天骐挥挥手道:“随便拣拿手的送来。” 店伙笑道:“是,是,小店大司务拿手菜可多着呢,小的叫他替客官配几⾊来就是了。” 笑着退了出来。 过不一回,换了一名夥计,掌上灯来,一面打量着尹天骐,伺候道:“老爷要上街用餐,还是小店替你准备?” 尹天骐道:“我已经叫过了。” 那夥计陪笑道:“是,是,小的不知老爷已经吩咐过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打量了尹天骐几眼,才行退出。 尹天骐心中暗道:“这家客栈,地方还算清静,只是夥计太噜唆了些。” 过了顿饭时光,先前那个伙汁端着热腾腾的酒饭进来,放到桌上,一面回头笑道:“客官用饭了,你老尝尝小店大司务的手艺,小的还替你老烫了一角酒来,这是长街口老万兴酒坊特制的状元红,⾜有十年陈了,客官一喝便知,嘻嘻,客官喝完了,小的再替你老去烫。” 尹天骐暗暗好笑,忖道:“敢情桑药师路过巴东,都在这里落脚,他是个酷爱杯中物的人。” 心中想着,只听对面房中,有一个苍老声音,拉着喉咙大声叫道:“喂,喂,夥计,快给我老道添酒,再来两角,要快,真要命,你们夥计只知巴结有钱人,蹩着我老道,做人伺候。” 那夥计不选的应道:“来了,来了。” 三脚两步奔了出去。 尹天骐坐下来,举壶斟満了酒,尝过一口,果然酒味香冽,再尝了几筷菜,也确实做的不错,当下就自斟自酌,吃喝起来。 正在吃喝当儿,只听到对房那个苍老声音,又在⾼声叫着:“喂,喂,夥计添酒,再给老道烫两角来。” 尹天骐吃了一顿饭,就听他喊了四五次添酒,叫到后来,连⾆头都大了,分明已经喝醉,还在叫着烫酒。 店伙进来收过盘碗,又替尹天骐沏了壶茶,才行退出。 过没多久,只听对面房中,那个老道忽然呕吐,敢情酒灌多了,胃里不受用。 这一吐,上了年纪的人,就连声呻昑不止,这可忙了店伙,既替他收拾房间,又打热面巾,又沏热茶。 那老道一面着气,一面有气无力的道:“夥计,快去替我再烫一壶酒来。” 这人当真是个老酒鬼,呕吐才停,又在叫酒了! 只听店伙劝道:“老道爷,你老喝醉了,小的扶你上歇着吧!”那老道道:“老…老道几时醉了,你只管替我去烫,这道理你不懂,越是吐了,越要喝酒,这叫做润润酒肠,以后酒量才会大呢!” 尹天骐听的好笑,自顾自俺起房门,熄灯就寝。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睡梦之中,隐隐听到女子的哭喊之声! 尹天骐蓦然醒转,侧耳细听,但闻又是一声哭喊之声。隐隐传来! 这回听清楚了,那是一个女子的呼救声音,心中不觉一动,暗道:“半夜三更,有女子呼救,非奷即盗!” 跃下,顺手抓起了判官笔,推开窗户,长⾝穿窗而出。双⾜一顿,飞⾝上屋!适时又是─声哭喊,从远处传来?尹天骐辨认方向,那哭声似是从街尾一所大宅中传出,那里地方较僻,已是住宅人家。 一时那还怠慢,立即一昅真气,施展轻功,⾝化一道灰影,横空飞掠,直向那所大宅投去! 这一带,地势偏僻。所有人家,全已熄火。尹天骐捷逾飞鸟,跃登大宅围墙,一双亮若晨星的目光,略一打量。 但见这所大宅,共有前后两进,这时那哭喊之声,已极低弱,似是正在权力挣扎! 尹天骐目光扫向远处,发现后进还有灯光露出,那哭泣挣扎之声,正是从后进楼房传出。 不觉冷冷一笑,⾝形飞闪,越过前进屋脊,宛如殒星一般,在有灯光出的雕花窗前泻落。 目光一注,不由瞧的他然大怒! 原来屋中一张湘妃前,站着一个⾝穿夜行⾐装的男子,一手按着一个只穿一⾝亵⾐的女子,一手把着雪亮的钢刀,厉声喝道:“你再不乖乖的顺从老子,老子就一刀把你杀了。” 那女子⾝上⾐衫全被撕破,袒露臂,缩做一团,双手拚命掩着兜肚,宛转娇啼,嘶声哭道:“好汉,饶…饶了我吧。” 此情此景,令人发指! 尹天骐大喝一声:“万恶贼,还不给我滚出来?” 那夜行人连头世没回,喝道:“好小子,要命的快给老子滚开,别管闹事。” 一面加紧去拉那女子的亵⾐,狞笑道:“小心肝,你再哭喊也没用,老子看上了你,什么人来都没有用,老子非乐一乐不可!” 原来他本没理会窗外的尹天骐! 就在他话声未落,突然微风一飒,尹天骐已然穿窗而⼊,一缕指风,直向夜行人脑后去! 那夜行人听风辨位,舍弃了女子,⾝形一偏,避开尹天骐指风,一弓⾝,头先脚后,一式“紫燕芽帘”“刷”的一声,穿窗出,去势奇快! 尹天骐没防到这贼一⾝武功,竟是十分了得,此刻那还容得他逃走,口中冷笑─声:“你往那里走?” 喝声口出,正待纵⾝追出! 那女子突然扑了过来,─把紧紧拉住尹天骐右手,口中颤声叫道:“侠士救命。 吓死奴家了!” 她惊魂甫定,忘了自己⾐衫破裂,酥半袒,还⾚着一双光致致的⽟腿,竟然拉着尹天骐不放。 尹天骐怔的一怔,慌忙别过头去,说道:“姑娘快请放手…” 话声未落,那女子左手一扬,一方香噴噴的手帕,疾快朝尹天骐鼻尖塞来,口中尖叫道:“你不要走,不要走呀!” 尹天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喝道:“好个万恶贼,还不快快放开人家姑娘,出来受缚?” 这倒好,尹天骐一下变成了贼。尹天骐⽟脸通红,急急说道:“姑娘快快放手。” 那女子脸上飞过一丝惊异之⾊,右手一放,⾝形一个站不住,不由往前进了一步,原在拭着泪痕的左手,手肘一顶,朝尹天骐右肋撞来。 尹天骐和她相距极近,既不敢正眼朝她多看,窗外又有人把自己当作了贼,在外喝骂。 他终究江湖经验不⾜,正当窘急之际,那还顾得躲闪?只觉“期门⽳”上,被她猛力撞了一下,⾝不由主的往后退出一步,心头暗暗一怔,忖道:“这女子看来弱不噤风,力气倒是不小!” 窗外那人又在大声吆喝道:“贼还不出来?” 这误会可大了! 尹天骐无暇多想,双⾜一点,翩然朝窗外穿出去! 就在他⾝形堪堪跃出窗外,陡然响起几声叱喝:“小狗躺下!” 喝声⼊耳,几篷寒芒,来势劲急,洒而至! 显然,这几篷寒芒,全是淬过剧毒的细小暗器,宛如一片急风骤雨,头打来。 事起仓猝,尹天骐就是武功再強,但⾝形还未落地,避无可避,何况对方几人,手法极⾼,打出的又是无数细小淬毒暗器,那容你躲闪得开?尹天骐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但觉对方打来的暗器,宛如风飘雨丝“嘶” 的一声,全数贴⾝而过! 这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般,尹天骐飘落屋面,才发觉那一阵头打来的暗器,竟然一支也没打中自己。 他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也许对方只是向自己威示。 举⽇瞧去,但见面前不远,品字形站着三人。 当前一人⾝穿黑衫,手持青龙夺,左右两人,一⾝劲装,也早已子套兵刃。一个持剑,一个握刀,正好把自己拦住。 这三人似是没料到尹天骐在一片密集的暗器笼罩之下穿而出,竟会毫无伤损,不噤齐齐一怔! 陡听那黑衫人大喝一声:“小狗纳命!” 欺⾝直上,青龙夺寒芒闪,直向尹天骐当击来。 尹天骐看他出手,心知此人武功极⾼,心头一惊,闪⾝后退,口中叫道:“朋友快请住手,这是误会。” 那左右两人就在尹天骐喊声出口,同时了过来! 右边一个手腕振处,刀尖直指右肋,左边,一个长剑挥动,拦横斩,出手迅疾,武功也十分了得。 尹天骐几乎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慌忙⾝形一侧,闪避开右首袭来的一刀,判官笔斜推出,封住了左边那人的剑势,口中急急叫道:“三位快请住手,听在下一言。” 黑衫人一招落空,蓦地跨上─步,青龙夺随势带转,划起慑人啸声,疾攻而上,口中嘿然笑道:“小狗,有话到问去说吧!” 左右两人更不打话,使剑的剑锋急闪,直削右腕,使刀的右一扭,刀扫下盘,横砍膝盖。 尹天骐有口难分,急的直是跺脚! 他看出那黑衫人武功较⾼,⾝形闪动,避开青龙夺,手腕一翻,撒出一片笔影,得使剑的斜向一侧退开。 尹天骐一招得手,抢了机先,笔势一转,使子一记“铁索沉江”“当”的一声,点在砍来的刀⾝之上,把对方一柄扑刀,开了数尺。 那使刀汉子但觉虎口一震,扑刀几乎脫手,不噤呆的一呆。 尹天骐纵穿窗飞出,就被三人联手抢攻,连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暗夜之中,自然更没瞧得清三人面貌。 此刻一笔开使刀人的扑力,双方相距极近,抬脸之际瞥见使刀汉子的赫然正是方才那个采花贼! 这一下,他心头登时明⽩,原来这其余两人,是采花贼的羽,心转疾动,突然双眉一轩,朗笑道:“贼,原来是你!” 这下他不再心存顾忌,⾝形倏然欺进,一点笔尖,直点对方咽喉要⽳! 使刀汉子人笑道:“小子,大家都看清楚了,你才是贼。” 口中说着,急急举刀封架,但尹天骐这一记去势凌厉,他那里封解得开,心头大吃一惊,被迫的向后连退了两步。 黑衫人疾跃而上,冷喝道:“小狗躺下!” 青龙夺一招“流星赶月”疾点尹天骐后背“风眼⽳” 使剑汉子同时疾进而上,横里一剑,刺了过来,银芒一闪,剑势直右肋。 尹天骐⾝子向前─倾,避开青龙夺,反手一记“倒卷流沙”笔影飞洒,向后反击过去。 ⾝形随着一个急转,同时也让开了右侧一剑,朗笑道:“在下若要早知你们是贼一,那也不用我费⾆了。” 黑衫人沉喝道:“胡说,老子明明看到你強xx良家妇女。” 青龙夺伸缩之间,连连攻出,左右两人也同时期⾝直上,刀剑并举,联手抢攻。 四人在屋面上,展开了一场凶险绝伦的恶斗。 尹天骐一⾝武学,已得铁面神判耿存亮十之六七,判官笔一经展开,飞洒出点点笔影,势道极为凌厉。 但他对面三人,也俱是江湖中的一流⾼手! 青龙夺矫若游龙,忽占忽刺,呼啸有声,夹杂着剑光流动,刀芒泼风,攻拒之间,险象环生。 这三人之中,以黑衫人青龙夺攻势最猛,使剑的汉子招数毒辣,只有使刀的似乎稍逊一筹?但也只不过比两人稍弱而已,放眼江湖,有他这样⾝手的人,也⾜以列⼊⾼手之列。 不大工夫,四个人力拚了二三十个照面! 尹天骐力敌三人,心中暗暗惊凛,忖道:“想不到这些贼人、竟有这等⾝手,自己再相他们斗下去。只怕也难有获胜之望,必须先设法伤他们一个才好!”心念闪电一动,手中判官笔突然一变,⾝形连闪,避开刀剑攻势,直向那黑衫人欺了过去,右腕挥洒、连攻三招。 这三招,迅如电火,笔影参差,着着指袭对方要害大⽳,直的黑衫人一连后退了三步。 尹天骐退黑衫人之后,⾝若陀螺,笔势一转,指攻使剑汉子,一连又是三招。 功势急骤,同样也把使剑汉子的后退不迭。 他一连退两人,突然双⽇寒光暴,朗笑一声,纵⾝掠起,直向使刀汉子飞扑过去了! 那那使刀汉子也已惊觉,扑习横,⾝形向后连退。 尹天骐笔挟风雷,直向使刀汉子当头罩落,使刀汉子同时吐气开声,一片刀光向上去! 这一下两人都用上全力,笔影刀光,相互一触,但听当当连声,黑夜之中,飞溅出一串火光! 人影一触即分,使刀汉子脚下踉跄,向后连退了四步,右手下垂,一柄扑刀当啷…声,落到地上! 尹天骐目寒光,冷喝道:“贼,江湖上容不得你这等败类…” 左腕一振,正待点出! 黑衫人和使剑汉子一见使刀的伤在尹天骐手下,同时大喝一声,急急飞⾝扑起! 但他们已然迟了一步! 星月以下,另有一条纤小的人影,疾如鹰隼,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尹天骐的⾝后,举手一掌,就拍了过去。 这一掌,又轻又慢,不带丝毫风声,看那掌势,分明毫无力气! 就在此时,但听屋顶上响起一个苍老声音,低沉的喝道:“小伙子,小心了!” 尹天骐正待振腕发指,突觉⾝后微风一飒,心中已是警觉,匆忙之间,⾝躯电掣霍地左移数尺。 回头瞧去,只见一双纤⽟手,朝自己拍来,来势不快,但却有一股柔暗劲,已然拂到⾝前。 心头陡然一惊,来不及多看,左手疾翻,着击出。 “拍”的一声,双掌乍接,尹天骐只觉掌心隐隐─⿇! 那双纤纤⽟手,疾快的缩了回去,同时响起了一个娇脆的声音,喝道:“屋上是谁?” 尹天骐定睛瞧去,这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材苗条的红⾐女郞,她,不就是方才屋中只剩下了一⾝裘⾐,婉转娇啼的女子?这下,当真把尹天骐给弄糊涂了,失声道:“你…”红⾐女郞朝他嫣然一笑,还没启齿! 适时但听屋上传来一个苍老声音答道:“是我老道。” 这声音,尹天骐听来也并不陌生,正是那位住在自己对房,大叫添酒,喝得呕吐的老道! 循声凝目瞧去,只见二楼屋檐上,蹲着─个又矮又小的人影,因相距较远,看不清此人面貌。 黑衫人目光深注,沉声道:“朋友何方⾼人?”那矮小黑影低笑道:“老道一点也不⾼。” 黑衫人嘿然道:“朋友所为何来?”那矮小黑影嘻嘻笑道:“─定要有事才能来么?” 黑衫人道:“朋友,江湖上人,总该知道江湖规矩。” 矮小黑影道:“抱歉得很,老道是出家人,不懂江湖规矩,方才只是喝多了,想找个⾼些的楼房吹吹风。看你们几位在这里比武招亲,老道只是瞧瞧热闹罢了。” 黑衫人冷哼道:“那么你可以走了。” 他敢情看出老道不大好惹,不愿节外生枝,才这般好说话。 矮小黑影问道:“你们打好了?这楞小子就这样招亲了么。” 黑衫人不耐道:“这小狗是采花贼。” 尹天骐剑眉一剔,大喝道:“住口,谁是采花贼?你们不妨问间这位姑娘。” 喝声出口,突觉眼前一黑,⾝不由主的晃了一晃,几乎栽倒! 矮小黑影嘻嘻笑道:“采花也不是坏事呀,有花堪采直须采,小伙子,你采了谁家姑娘的花?是不是她?” 说着,伸手朝红⾐女子指了指。 黑衫人怒哼道:“朋友这是存心找事来的?” 矮小黑影嘻嘻的笑道:“老道那有什么存心,我看你们倒存了心的。” 话声甫落,黑衫人⾝形腾扑而起,暴喝一声:“芒狗纳命!” 卡簧响处,一大篷淬毒钢针,拌然朝矮小黑影面洒而去! 矮小黑影蹲在屋檐上,动也没动,一大篷淬毒钢针打到他⾝上,宛如泥牛⼊海,没了影子! “哈哈!” 他被人家打了一筒毒针,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不打紧,那腾⾝扑上的黑衫人,⾝形未落,陡然如闻焦雷,心头狂震。 骇然泻落屋面。脚下连退了五步,低喝一声:“走!” 再度弹⾝而起,接着几道人影,同时向围墙外而去! 矮小黑影摇头摇道:“真是作贼心虚!喂,小伙子,人家都走了,你还站着发什么楞?江湖上害人的花样可多着呢!” 尹天骐双目紧闭,站在那里,⾝躯起了轻微的颤动,只是一声不作。 矮小黑影口中“咦”了一声,飘然落到尹天骐面前,目光一注,不觉脸⾊微变,摇头摇道:“这小子还是着了人家的道,耿老儿怎么出派这样一个雏儿来?” 双手抱起尹天骐⾝子,凌空疾而去。 尹天骐一觉醒转,睁开眼来,发觉自己竟然好端端躺在客栈铺之上! 这时天⾊已经大亮,急急翻⾝坐起,想起昨晚经过,恍如梦境一般,心中不觉大奇。 这明明是事实,昨晚睡梦之中,隐隐听到女子哭泣呼救之声,自己赶去,看到那采花贼正在以刀肋迫一个女子。 自己穿窗而⼊,赶走贼,窗外有了叱喝,反而把自己当作贼。 三人围攻而上,战之中,才发现那使刀汉子就是采花贼! 后来自己奋力退其余两人,正待施展“乾元指”向贼下手,⾝后突然悄无声息的拍来一掌,那人赫然竟是呼救的女子! 后来…这事情发生的太离奇,更不合情理,莫非真是作梦?啊,不,还有,那屋檐上蹲着说话的那个矮小黑影,好像就是对房喝醉了酒的老道! 事情厉厉如绘,又不像是梦,那么后来呢?他渐渐想起,自己在一声大喝之后,突感眼前发黑,几乎栽倒,似乎中了人暗算,自己竭力稳住⾝子,后来…是了,自己准是中了贼人暗算,是对房那个老道救回来的! 一念及此,立即运气检查全⾝,丝毫不觉有异,这就一跃下,急急开门出去。 只见一名夥计正在房外伺候,他瞧到尹天骐,似乎怔的一怔,立时了上来,陪笑道:“客官起来了,小的正要来催你老起,客官若要赶路,这时候就该起来了。”尹天骐急急问道:“夥计,对面那位老道长起来了么?” 店伙望望他,低笑道:“那位老道爷,昨晚喝醉了酒,醉酒未醒,还没起来呢。” 突听对房“咄”了一声,一个苍老声音接着说道:“谁说老道昨晚醉了酒?喝酒的人,那一个没有吐过?” 房门启处,但见一个头椎道髻,⾝穿灰布道袍的矮小老道,瞪着两颗⾖眼,当门而立。 那店伙似是吃了一惊,脚下连连退后,陪笑道:“老道爷说…说的是…” 尹天骐忙双拳一抱,恭敬的道:“道长请了。” 矮小老道摸了一把山羊胡子,点点头道:“小伙子,你认识老道?” 尹天骐被他问的一旺,还没开口! 矮小老道朝店伙微微一笑道:“你还站在这里作甚?” 那店伙只觉老道眼中,忽然出两条比线还细的电光,直瞧得心头发⽑,连声应是,退了出去。 矮小老道笑了笑道:“小伙子,到老道屋里坐坐吧?” 尹天骐跟着走进老道屋中,慌忙拜了下去,道:“昨晚多蒙道长施救,晚辈特来叩谢。” 矮小老道呵呵笑道:“小伙子,你运道还算不错,昨晚不但中了人家一记手,伤及肝脏,而且还被斑蛇毒针,刺中掌心,若非遇上老道,这条小命,早就完蛋大吉。” 尹天骐自然听师傅说过“手”是旁门中一种极为毒的功夫,击中人⾝,当时并无感觉。 必须等三天五天或是七天之后,才会发作,伤发无救。 此刻听说自己被人“手”潜伤肝脏,不噤想起昨晚那女子一个站立不稳,往前进来,她手肘曾经撞上自己右肋! 啊“斑蛇毒针”! 不错,最后自己和她对了一掌,那时掌心确曾感到微微一⿇。 这就奇了,自己闻声赶去,原是一番好意,和她无怨无仇,何以竟要向自己连施毒手呢?心中愈觉疑窦纵生,剑眉微拢,忍不住道:“晚辈那是中了那位姑娘的暗算?” 矮小老道笑道:“你想还会是谁?” 尹天骐道:“晚辈和她素不相识,更无怨仇可言,不知何以要向晚辈下此毒手?” 矮小老道捻须道:“你师傅害在铁面二个字上,江湖中记得他仇恨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他们极可能看出你是耿老儿的徒弟了。但如以你⾝手来说,原不该伤在那女娃儿的手和斑蛇毒针之下,昨晚这场无妄之灾,只怪你小伙子江湖经验太浅。” 尹天骐道:“道长说的极是。” 矮小老道耸着肩膀,嘻的笑道:“这就是经验,下次再碰上女子,就得特别当心,别看她们弱不噤风,出手毒辣;男人们真是望尘莫及,老道一生,从不和女人打道,也就在此。” 尹天骐被他说的俊脸一红,一面说道:“道长认识家师吗?”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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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破天骄一剑小天下引剑珠玉辟邪纵鹤擒龙紫玉香白衣侠白衣紫电彩虹剑(东方翠莲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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