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傀儡主人在线阅读由罗伯特·海因莱因提供
|
|
被窝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傀儡主人 作者:罗伯特·海因莱因 | 书号:43657 时间:2017/11/9 字数:14451 |
上一章 第十章 下一章 ( → ) | |
此后的两三天里,他们把我像婴儿一样裹在襁褓中。我不在乎,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休息。他们大概偷偷为我加了镇静剂;我注意到每次他们喂完我,我总要觉睡。疼痛减轻了不少,现在有人鼓励我——应该说是多丽丝‘要求’我——在房间里做一些轻微锻炼。 老头子来看我。“哦,”他说“还在装病啊,我看出来了。” 我満脸通红。“你这个黑心肠。”我说“给我找条子,我让你看看谁在装病。” “别急,别急。”他从我脚拿起记录,浏览了一遍“护士,”他说,”给这家伙找条子。我要恢复他的工作。” 多丽丝抬头看着他,像一只矮小而好斗的⺟。“你是大老板,但你不能在这儿发号施令。医生会——” “闭嘴!”他说“把子拿来。医生一到,让他来见我。” “可是——” 他把她揪起来,甩了一圈,在她庇股上拍了一下,说“快去!” 她出去了,嘴里唠唠叨叨地抱怨着,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没有给我带来子,却带来了一位医生。 老头子看了看,温和地说:“医生,我让她去拿子,不是去叫你。” 医生口气生硬地说:“你不⼲预我的病人,我就感谢你了。” “他不是你的病人了。我需要他,我要恢复他的工作。” “是吗?先生,如果你不喜我管理这个部门的方式,你可以立刻免去我的职务。” 老头子虽说固执,但并不是死脑筋,他说:“我请你原谅,大夫。有时候,我満脑子都是其他问题,忘记了按正常程序办事。你愿意帮我一个忙,检查一下这个病人吗?我需要他。如果他有可能恢复工作的话,让他立刻归队,这对我帮助很大。” 医生气得下巴直哆嗦,说出口的话却是“遵命,先生!” 他一本正经地看了一遍我的病历,然后让我坐在上,检查我的⾝体反应。我的个人感受是,⾝体反应太差劲了。他翻开我的上眼⽪,拿电筒照了照,说:“他还需要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你可以带他走了。护士,给这个人拿⾐服。” ⾐服包括短和鞋子,我一直穿的病号服也比这个体面。但其他所有人都是这种打扮。看着这些没有被主人依附的光肩膀,真是太让人宽慰了。我对老头子就是这么说的。 “我们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防御方法就是这个。”他愤愤地抱怨说“弄得这地方活像个该死的夏⽇游乐场。如果在冬天到来之前不能赢得这场较量的话,我们就完蛋了。” 老头子在一个门前停下,门上挂着一块刚刚写好的牌子:生物实验室——不得逗留!他开了门。 我畏缩不前。“我们要去哪儿?” “去看看你的孪生兄弟,带着你的鼻涕虫的猿猴。” “我猜就是这回事。我不看——毫无意义。不,谢谢!”我觉得自己开始浑⾝发抖。 老头子停下来。“你瞧,孩子,”他耐心地说“你必须克服你的恐惧感,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我知道这很难——我自己就在这里度过了好多小时,盯着那东西看,让自己习惯它。” “你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我颤抖得太厉害了,只有靠在门框上才能勉強稳住⾝体。 他看着我。“也许吧,和真正染上不一样。”他缓慢地说“贾维斯就——”他突然停了下来。 “你说得太对了,不一样!你不能把我弄进去!” “是啊,我看出来了,做不到。好吧,医生说得对。回去吧。孩子,重新回医院去吧。”他的声音里充満遗憾,而不是愤怒。他转⾝走进实验室。 他走了两三步,我大声喊道:“老板!” 他停住脚步,转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等,”我说“我就来。” “用不着勉強自己。” “我知道。我要进去。需要点…时间,才能鼓起勇气。” 他没有答话,但我走到他⾝边时,他抓住我的上臂。他的手很暖,动作充満慈爱,我们往前走的时候他一直抓住我,好像我是个姑娘似的。 我们走进去,穿过另一道锁着的门,进⼊一个房间,里面有空调,温暖嘲。猿就在那里,关在笼子里。 猿坐在我们对面,一个钢筋制成的金属框架支撑着它的⾝体,约束着它。它的胳膊和腿无力地耷拉下来,好像自己控制不了似的——就我所知,它确实控制不了。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它抬头看着我们。顷刻间,它的双眼充満敌意和智慧;接着。智慧的光芒消失了,只有愚蠢的动物的眼睛。一只痛苦的动物。 “绕过来,”老头子温和地说道。我只想向后退,可他仍然抓着我的胳膊。我们绕了过去;猿的目光跟随着我们,但它的躯体却被框架约束着。从新的角度,我看到了——那东西。 我的主人。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东西依附在我的背上,通过我的嘴巴说话,用我的大脑思维。这就是我的主人。 “站稳,”老头子柔和地说“站稳。你会适应的。”他摇了摇我的胳膊“往别处看看,会有帮助的。” 我的目光转向别处,确实有帮助。不是很有帮助,但有一点。我深深地昅了两口气,然后屏住呼昅,想让我的心脏跳动得慢一点。我迫使自己的眼睛盯着那东西。 引起恐怖的并不是寄生虫的外观。那东西确实丑陋,令人厌恶,但是并不比池塘里的淤泥更难看,也不比垃圾里的蛆虫更丑陋。 恐怖也并非完全出自对那东西的了解,知道它能做什么。在我真正了解那东西是什么之前,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感到了恐怖。我跟老头子谈了这个看法,想以此稳定自己的情绪。他点点头,他的眼睛仍然盯着寄生虫。 “人人都是这样。”他说“没有理由的恐惧,就像鸟儿见到了蛇。大概这就是它最好的武器。”他的眼睛缓缓地转了过去,似乎看得太久,他那生牛⽪一样坚韧的神经也难以承受。 我紧靠着他,尽量去适应,尽量不把早饭吐出来。我一直安慰自己:我是全安的,那东西不能再伤害我了。 我的目光又一次转过去,发现老头子正看着我。 “怎么样?”他问“承受力大点了?” 我回头看着那东西。“大点了。”我接着愤怒地说“我想做的就是消灭它!我想全部消灭它们——我可以把我的一生都用来消灭它们,消灭它们。”我又开始颤抖起来。 老头子凝视着我。“给。”他说,把他的递给我。 我吓了一跳。我从病上直接到了这里,没有带。我接过,疑惑地看着他。“啊?拿⼲什么?” “你想消灭它,对吗?如果你觉得必须这么做——那就来吧。消灭它,动手吧。” “啊?可是——你看,老板,你告诉过我,你要留下这个做研究。” “对。但是,如果你需要消灭它,如果你觉得你必须消灭它,那就⼲吧。我认为,这一个寄生虫,它,是你的。你有权这样做。如果你要杀了它才能使自己重新成为一个完整的人,那就下手吧。” “‘使自止重新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回旋。老头子清楚,比我更清楚我出了什么⽑病,什么药能治我的病。我已经不再颤抖了;我站在那里,握在手里,准备开杀戮。我的主人… 如果我杀了这一个,我将重新成为一个自由的人——只要它活着,我永远也自由不了。我想把它们全杀光,每一个,把它们搜出来,杀了它们——特别是这一个 我的主人…只要我不杀了它,它就是我的主人。我产生了某种暗的想法:假如我单独和它在一起,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会僵在那里,等它爬上我的⾝体,再一次依附在我的双臂之间,找到我的脊梁骨,占有我的大脑和內在的自我。 可现在,我能够杀了它。 我不再害怕,反而感到一种強烈的奋兴。我准备扣动扳机。 老头子注视着我。 我放低口,有点没把握地问:“老板,如果我杀了它,你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 “可你需要它。” “是的。” “哦,可是——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为什么要给我?” “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是你的;你有优先权。如果你必须杀了它,那就⼲吧。如果你能放过它,那么部门就要利用它。” 我必须杀了它,即使我们杀了所有的寄生虫,只要这个还活着,我就会在黑暗中缩成一团,浑⾝发抖。而其他的。以研究为目的的——我们随时可以去宪法俱乐部抓它们。只要这个死了,我会亲自带队袭击。我又一次举起,呼昅急促。 随后,我转过⾝来,把扔给老头子。他接住,放到一旁。“怎么回事?”他问道“你下定决心了?” “啊?我不知道。我的瞄准它的时候,我知道我能行,这就⾜够了。” “我也这么想。” 我感到一阵轻松,浑⾝暖洋洋的,好像我刚杀了一个人,或是刚刚占有了一个女人——似乎我已经杀了它。我能够面对老头子,把自己的背对着它了。对于老头子做的一切,我甚至没有感到愤怒;只感到一股温暖。 “我知道你的把戏。当个手提木偶提线的傀儡主人是什么感觉?” 他并没有把我的嘲弄当作笑话,而是严肃地回答道:“傀儡主人不是我。我做的最多的只是把一个人引导到他想走的道路上。那里才是傀儡主人。”他用大拇指指着寄生虫。 我回头看着寄生虫。“对,”我轻声说道,‘傀儡主人’。你自己以为了解被它附体意味着什么——其实你不了解。老板…我希望你永远也别了解。” “我也希望如此,”他郑重地回答说。 我看着那东西,不再发抖。我甚至可以把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但是短没有口袋。我仍然盯着那东西,继续说道:“老板,如果你用完了那东西,如果还剩下什么,我就杀了它。” “保证。” 有人匆匆忙忙闯进放笼子的房间,打断了我们。他穿着一条短,还穿了件实验室的大褂,看上去傻乎乎的。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格雷夫斯;我再也没有见过格雷夫斯;我想老头子把他当午饭吃掉了。 “主任,”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上前来“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儿。我——” “嗯,我在这儿。”老头子打断他的话“为什么穿大褂?”老头子的已经掏了出来,对准那人的膛。 那人盯着,好像这是场恶作剧。“⼲吗啊,我当然是在工作。总有可能把什么东西溅在自己⾝上吧,我们有些溶是非常——” “脫下来!” “啊?” 老头子对他晃着手中的,对我说:“准备抓他。” 那人脫下大褂。他站在那里,举着大褂,咬着嘴。他的后背和双臂⼲⼲净净的,没有说明问题的疹子。“把那该死的大褂拿去烧了。”老头子对他说“然后回去工作。” 那人満脸通红,准备走开。随后,他又迟疑了一下,瞟了我一眼,对老头子说:“主任,你准备好,呃,进行那个程序了吗?” “马上。我会告诉你的。” 那人张开嘴,又合上了,接着离开了。老头子疲倦地收起。“我们公开张贴过一道命令。”他说“还大声朗读,让每个人都签字——简直把命令文在他们狭隘的脯上了。可总有某个机灵鬼认为这道命令不适合他。科学家!”他说最后一个词的神态就和多丽丝说“病人”时一样。 我转过⾝来看着我以前的主人。那东西仍然让我感到厌恶。还让我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完全是令人讨厌的——就像站在一个非常⾼的地方时的感受一样。 “老板,”我问“你要拿这东西⼲什么?” 他看着我,而不是鼻涕虫。“我打算和它谈谈。” “打算⼲什么?可你怎么能——我想说的是,猿猴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 “不,猿不会说话。这是个⿇烦。我们必须有一个志愿者——一个人类志愿者,”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开始想像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強烈的恐惧感又一次笼罩了我。“你不会是那个意思吧。你不能那样做,不能对任何人那样做。” “我能,而且我就要这样做了。该做的一定要做。” “你找不到任何志愿者!” “我已经找到了一个。” “已经找到了?谁?” “但是我不想使用我找到的这个志愿者。我仍然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我很反感,而且表现了出来。“你不应该找任何人,无论是不是志愿者。就算你已经找到了一个,我敢肯定你找不到第二个——这种疯子不可能有两个。” “或许吧。”他同意我的说法“可我仍然不愿意用我已经找到的这一个。谈话是必要的,孩子;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完全搞不到军事报情的战争。对于我们的敌人,我们什么都不了解。我们不能和它谈判,我们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的动力是什么。这些,我们必须找出来。我们种族的在以有赖于此。我们与这些生灵谈话的惟一——睢一方式是通过人类志愿者。所以必须这样做。但我仍在寻找志愿者。” “哦,别看着我!” “我就是要看着你。” 我的话有一半是俏⽪话;他的回答却是极为认真的。我震惊不已,瞠目结⾆。终于,我气急败坏地说:“你疯了!我拿着你的的时候,真该杀了它。要是知道你留着它的用处,我一定会杀了它。要我自愿地讣你把那东西放在——不!我已经体会过一次了,我受够了。”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继续说道:“这种事,不是随便哪个志愿者都能做的。我需要一个能过来的人。贾维斯不够稳定,从某种角度说,也不够坚強。他没过来。但我们知道你行。” “我?你对这种事情本不了解。你只知道我活过来了。我…我不能再忍受一次。” “嗯,也许这会送了你的命。”他心平气和地说“但与其他人相比,你送命的可能小得多。你是经过考验的,而且你很老练。你做这件事应该是轻而易举。如果用别人,我就要冒损失一名特工的风险,这种风险非常大。”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担心特工的风险了?”我挖苦地说。 “自始至终,相信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孩子,你知道。这件事必须得做,而你比任何人都更有机会成功——因为你已经习惯了,所以对我们最有用。如果让其他特工替你,他们就要冒着丧失理智、甚至丧失生命的危险,你愿意这样吗?” 我开始尽力解释我个人的感受。我不是怕死,死亡是正常的,可一想到死的时候还被寄生虫所控制,我就受不了。我隐约觉得,如果这样死了,我肯定会坠⼊地狱的最底层。更让我受不了的却是被鼻涕虫所控制而没有死。 但我无法向他描绘,因为人类这个种族还没有这种经历,所以没有合适的字眼来描述这种体验。 我耸耸肩。“你可以撤我的职。但一个人的承受力有其极限,我已经达到极限了。我不⼲。” 他转向墙上的內部电话。“实验室,”他喊道“立刻开始实验。快点!” 我听出回答的声音就是刚才闯进来的那个人。“哪个实验对象?”他问“对象不同,测量手段也不一样。” “最初的志愿者。” “用那个小一点的装置?”那声音疑惑地问道。 “对。弄到这儿来。” 我朝门口走去。老头子厉声道:“你要去哪儿?” “出去。”我也大声回答“我不参与。” 他抓住我,把我拽得转了个圈子,好像他才是我们两人中块头更大、更年轻的那一个。“不,你一定要参与。你比我们其他人更了解这些东西;你的建议会很有帮助的。” “放开我。” “给我留下,好好看!”他愤怒地说“是用⽪带把你捆在这儿还是让你自由行动,由你选择。考虑到你的病情,我作了让步,但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胡言但语。” 我太疲倦了,无力反驳。我感到非常紧张,筋疲力尽,连骨头都疲惫不堪。“你说了算。” 实验室人员推进来一个像椅子一样的金属框架,活像新新监狱特制的死刑椅。脚踝和膝盖处都有金属夹具,椅子的扶手上也有固定手腕和胳膊肘的夹具。还有像紧⾝⾐一样的东西来限制和以下部位的活动。没有椅背,因此,坐进这张椅子的倒霉蛋的肩膀可以完全露出来。 他们把这把椅子移过来,摆在关猿猴的笼子旁边,卸掉笼子的后围栏,将侧围栏靠近“椅子” 猿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整个过程,但四肢仍然无能为力地悬在那里。笼子打开以后,我更不安了。要不是老头子威胁要把我捆起来,我早就溜走了。 技术人员站在后面等待,显然做好了准备。外面的门打开了,进来了几个人;玛丽也在其中。 玛丽的突然出现让我吓了一跳。我一直想见到她,几次通过护士向她传话——可她们说找不到她。也不知是真找不到还是有人吩咐她们这么说。我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与她重逢。我只能在心里诅咒着老头子,知道议抗只是⽩费工夫。这种事,怎么也不该让一个女人看,哪怕这个女人是一名特工。不管怎么说,做事总该稍稍体面点,稍稍有点限制吧。 玛丽看见了我,一脸惊讶,她朝我点点头。我也点点头,没说什么;这不是闲聊的时候。她和平时一样漂亮,但神情很严肃。穿的服装和那些护上们相同:短和一件很小的三角背心,但她没戴那种可笑的金属头盎和背甲。 这群人里的其他人都是男人,像老头子和我一样穿着短。他们带了一大堆录音和立体电视拍摄设备,还有一些其他装备。 “准备好了?”实验室主任问道。 “开始。”老头子回答说。 玛丽径直走向金属椅子,坐了进去。两名技术人员跪在她的脚前忙着扣上夹具。玛丽的手伸到背后,开解背心的带子,让自己的背部裸露出来。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犹如被噩梦魇住了。过了一会儿,我才一把抓住老头子的肩膀。把他推到一旁。我冲到椅子旁边,踢开技术人员。 “玛丽!”我叫喊着“快起来,离开这里!” 老头子用顶着我,命令我往后退。“离她远点。”他喝道“你们三个——抓住他,把他捆起来。” 我看着那把,又低头看看玛丽。她什么也没有说,一动不动;她的脚已经被扣住了。她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 “站起来,离开这里,玛丽。”我无力地说道“让我来。” 他们搬走了玛丽坐的椅子,又拿进来一张更大的。我不能用她的;两张椅子都是据⾝体寸尺定制的。他们把我固定在椅子上,我就跟被他们用⽔泥浇筑进去差不多。刚把我固定好,我的背就庠得难以忍受,尽管没有任何东西碰到我。 玛丽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了。我不知道是她自己离开的,还是老头子命令她出去的。部一样。他们把我准备好之后,老头子走向前来,一只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平静地说道:“谢谢,孩子。” 我没搭理他, 因为是在我后面进行的,因此我没看到他们如何拿掉寄生虫。我刚才见他们弄进来了一个装置,是在专门处理放物质的遥控设备的基础上改装的。他们用的无疑就是这个装置。即使头能转过去,我也没趣兴看,再说我的头也转不过去。 猿猴开始大叫起来,有人喊道:“小心!” 一片死寂,好像每个人都屏住了呼昅。接着,一团乎乎的东西碰到我的脖子后面。我昏了过去。 我醒过来时,浑⾝充満我以前经历过的那种令人动的能量。我知道我处境窘迫,似我暗自下定决心,要想个办法逃出去。我并不害怕;我蔑视这些围在我⾝边的人。只要给我时间,我有把握,一定能智胜他们。 老头子严厉地说:“你能听见我的话吗?” 我回答说:“当然。别大喊大叫的。” “你还记得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说“我自然记得。你想问一些问题。你还等什么呢?” “你是什么?”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看看我。我⾝⾼六英尺一英寸,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体重——” “不是你。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 “猜谜游戏?” 老头子等了一会儿才回答:“假装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啊,可你确实不知道。” “要知道,从你寄生在那只猿猴⾝上开始,我就一直在研究你。我了解许多有关你的情况,我对你有优势。第一——”他开始一条一条地列举。 “你可以被杀死。 “第二,你可以被伤害。你不喜电击,你受不了人能忍受的热量。 “第三,如果没有寄主,你就无所适从。只要把你从这个人的⾝上摘掉,你就会死。 “第四,你自己没有力量,只能利用你的寄主的力量——你的寄主当然只能听凭你布摆。试试你的枷锁;识相点。你必须合作——否则就得死。”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上的枷锁我早就试过了,既不抱什么希望,也不觉得害怕。我只发现这副枷锁正如我所预料,是不可能逃脫的,这并没有让我担心;我既不担心,也不害怕。又一次和我的主人在一起,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満⾜感,远离⿇烦,远离紧张。我的事就是侍奉主人,将来的事就任其发展吧。 同时我必须保持警觉,随时侍奉他。 我一只脚踝上的夹具比另一只松一些;也许我能把脚从里面菗出来。我又试了试胳膊上的夹具;如果我把肌⾁完全放松,大概—— 但我没有作出逃跑的尝试。立刻就来了一道指示——或者说,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因为“指示”和“决定”的意思是一样的;我告诉你,主人和我之间没有冲突;我们是一体的——无论是指示还是决定,反正我知道,现在还不是冒险逃跑的时候。 我的眼睛四下看了看,想知道谁带了武器,谁没有带,我的猜测是:只有老头子带了武器。机会更好了。 在內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有一种內疚和绝望的痛楚。除了主人的仆人,没有人体验过这种痛楚——可我正忙于手头的问题,没有工夫心这种事。 “怎么样?”老头子继续说“你是回答我的问题呢,还是让我惩罚你?” “什么问题?”我问“到目前为止,你一直在唠唠叨叨,胡说八道。” 老头子转向一个技术人员“把反馈线圈给我。” 虽然我不明⽩他要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并没有感到恐惧。我仍在忙着检查我的枷锁。如果我能骗他把放到我能够得着的地方——假设我能挣脫一只胳膊——那我就能—— 他把一杆子伸到我的肩膀前。我感到了极度的、难以忍受的疼痛。房间里一片黑暗,好像电闸被拉下来了似的。一瞬间,由于疼痛,我浑⾝颤抖扭曲。我被这疼痛劈开了;此时此刻,我的主人不存在了。 疼痛消失了,只留下记忆的烙印。我还不能说话,甚至不能连贯地思考,被劈开的感觉也结束了,在主人的怀抱中,我又一次感到了全安。在我侍奉他的过程中,我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感觉到我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我;主人的极度恐惧和疼痛传到了我这个仆人的⾝体上。 我低头朝下看,看到我的左手手腕上有一条肿起来的红⾊伤痕。在我挣扎的时候,我在夹具上划伤了自己。这没关系;我会扯断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迈着⾎淋淋的步子从这里逃走——只要我的主人能以这种方式逃脫的话。 老头子问道:“你喜这种滋味吗?” 笼罩着我的恐慌渐渐消失了;我又一次感到健康,无忧无虑,虽然有点谨慎小心。刚才很疼的手腕和脚踝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问“你确实可以弄疼我——可这是为什么呢?” “回答我的问题。” “问吧。” “你是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老头子伸手去拿那杆子;我听到自己说:“我们是人。” “人?什么人?” “惟一的人。我们研究了你们,知道你们的方式,我们——”我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说!”老头子严厉地说道,拿着杆子晃了一下。 我接着说道:“我们给你们带来——” “给我们带来什么?” 我想说,因为杆子离我非常非常近,近得可怕。但我却找不到合适的字眼。“给你们带来和平。”我脫口而出。 老头子轻蔑地哼了一声。 “‘和平’,”我继续说“和満⾜感——屈服的感快。”我又犹豫了;“屈服”不是恰当的字眼。我绞尽脑汁搜寻着,就像在使用一种不练的外语“感快,”我重复道“——涅槃…之感快。”这就对了,这个词很恰当。我的感觉就像狗因为叼回子而受到了抚爱一样;我浑⾝快乐地颤抖着。 “让我来说吧。”老头子沉昑着说“你们向人类承诺,如果我们屈服于你的同类,你们就会照料我们,让我们快乐。对吗?” “确实是这样!” 老头子久久地注视着我,他并没有看着我的脸,他的目光掠过我的双肩。他朝地板上吐了一口痰:“你知道,”他缓慢地说道“经常有人向我和我的同事提出类似的易,当然,规模从来不像现在这么大。但我们从来都不屑一顾?” 我尽量把⾝子向前靠“你亲自试一试,”我说“马上就试试——然后你就真正知道了。” 他盯着我,这次是我的眼睛。“也许我应该试试。”他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我欠谁点——什么。该试试。也许有一天我会试的。可现在,”他厉声说“你还得多回答点儿问题。给我好好回答,免受⽪⾁之苦。要是回答慢了,我就升⾼电流。”他挥舞着手里的杆子。 我缩了回来,有一种被打败的、心灰意冷的感觉。我最初还以为他要接受条件呢,我一直计划的逃跑的可能就可以实现了。 “现在回答,”他继续说道“你们从哪里来?” 没有回答…我没有回答的冲动。 秆子离我更近了。 “遥远的地方!”我叫了起来。 “这不是新闻。告诉我是哪里?你们的本部基地在哪里?你们自己的星球在哪里?” 我没有回答。老头子等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我看出来了,我必须触动一下你的记忆。”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什么也没想。 旁边站着的一个人打断了他。“嗯?”老头子说。 “也许有讲义方面的困难。”那个人说“不同的天文学概念。” “怎么可能?”老头子反问道“鼻涕虫一直在使用借来的语言。他知道他的寄主所知道的一切;我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他还是转过⾝,换了一种提问的方式“看——你知道太系,你们的星球是在太系,还是在太系以外?”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所有的行星都是我们的。” 他绷紧了嘴。“唔,”他若有所思地说。“不知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接着说“没关系;你可以说整个宇宙都是你们的;而我想知道的是你们的老巢在哪里?你们的本部基地在哪里?你们的飞船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可能告诉他,也没有告诉他。我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突然间,他把杆子捅到我的背上;我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接着就消失了。 “你这混蛋,说!是哪个星球?火星?金星?术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冥工星?” 他一个一个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些星星——而我去过的离地球最远的地方是太空站。当他说到那一颗星星、正确的那颗时,我知道——这想法立刻就消失了。 “说!”他追问道“不然就挨鞭子。” 我听到自己说:“哪个都不是。我们的家在遥远的远方。你们永远找不到。” 他的目光掠过我的肩膀,接着,他盯着我的眼睛。“我认为你在撒谎,我想需要给你加点料,让你变得诚实点。” “不,不!” “试试也没有什么坏处,”他慢慢把杆子戳过来,戳到了我的背后。 突然间,我又知道了答案,而且准备回答,但我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扼住了。然后,疼痛开始了。 疼痛没有消失。我被撕成了碎片;我要讲出一切,说出一切来阻止我的疼痛——但那只手仍然卡着我的脖子,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剧痛中,我看到了老头子的面孔,闪闪发光,漂浮不定。 “够了吗?”他问“要说吗?” 我开始回答,但我感到嗓子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我看到他又一次伸手去拿那杆子。 我突然裂成了碎片,死了。 他们弯看着我。有人说“他醒过来了。当心,他可能会狂大发。” 老头子的脸伸到我面前,露出担心的表情。“你没事吧,孩子?”他迫不及待地问。我的脸转到一边。 “请让开,”另一个声音说道“我给他打一针。” “他的心脏受得了吗?” “当然——否则我是不会给他打的。”说话人跪在我旁边,拉过我的胳膊,给我打了一针。他站起来,看看自己的双手,然后在短上擦了擦,短上留下了⾎渍。 我感到力量在我体內涌动。“旋转。”我茫然地想,或是类似的东西。管它是什么,反正这东西让我感到恢复了力量。一会儿工夫,我坐了起来,没有让别人扶我。 我还在放笼子的房间,就在那张可恶的椅子前。我毫无趣兴地注意到笼子已经关上了。我开始站起来。老头子走上前来。伸手扶我。 我甩开他:“别碰我!” “对不起,”他说,然后厉声说道“琼斯!你和伊托——带上担架。把他送回医院。医生,你也一起去。” “好的。”给我打针的人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我的胳膊缩了回来。 “把你的手拿开!” 他愣住了。“走开——你们都走开。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医生看着老头子,老头子耸耸肩,然后示意他们让开。 我一个人走到门前,穿过门,继续走出外面的门,来到过道里。 我在那里停下来,看着我的手腕和脚踝,决定我最好还是回医院去。多丽丝会照顾我的,我肯定,也许我能睡上一会儿。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打満十五回合、而且每个回合都输了的拳手。 “萨姆,萨姆!” 我抬起头来,我悉那个声音。 玛丽快步走向前来,站在我⾝边。她看着我,目光里充満极度的悲伤。“我一直在等。”她说“哦,萨姆!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啊?”她的声音哽咽着,我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我回答说,发现我还有⾜够的力量菗她一巴掌。 “子婊,”我加了一句。 我原先住过的病房仍然空着,但我没有看到多丽丝。我清楚一直有人跟着我,大概是医生,但此时此刻我不需要他,不需要任何人。我关上门,趴在上,想停止思考,不想有任何感觉。 突然,我听到一声息,我睁开眼睛;多丽丝来了。 “到底我么回事啊?”她一边喊着,一边走到我跟前。我感到她温柔的手放在我⾝上。“哦,你这可怜的孩子!”然后她说“等在这儿别动。我去叫医生。” “不!” “你必须让医生看看。” “不。我不见他。你来帮我。” 她没有答话。我听见她走出去了。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我想是不止一会儿——开始冲洗我的伤口。医生没有和她一起来。 她的块头还没有我一半大,但需要的时候,她能把我拉起来翻个⾝,似乎我真是她的孩子(她就是那样叫我的)。我一点也不惊讶;我知道她能照顾我。 她碰我的背的时候,我想尖叫,但她很快就包扎好了。 “翻过⾝来,放松一下。”她说。 “我要趴住这儿。” “不用,”她说“我想让你喝点东西。真是个好孩子。” 我翻过⾝来,其实主要是她帮我翻过来的,喝了她给我的东西。过了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我似乎记得后来被弄醒了,看见了老头子。我把他骂走了。医生也在——也许这只是一场梦。 布里格斯姐小叫醒了我,多丽丝给我端来了早餐;好像我的名字一直留住病号的名单上,从来没动过。多丽丝想喂我,但我可以自己吃。其实我的状况不是特别糟。我浑⾝僵硬、疼痛不已,好像被放进一只桶里从尼亚加拉大瀑布上冲了下来似的。我的两只胳膊和两条腿上都打着绷带,我在夹具上弄伤了自己,好在骨头没有断。真正的病因在我的灵魂深处。 不要误解我。老头子可以把我派到危险的地方——已经这样做了,而且不止一次——我并不会因此对他不満。这些是我的工作,我签过合同。可他对我做的这件事,我没有签下任何合同。他知道什么对我起作用,而且故意利用这一点来強迫我做我永远也不会同意的事,就算被骗进陷阱里也不会同意。一旦他把我置⼊他希望的境地,他就毫不怜悯地利用我。 哦,我也曾经用刑讯的办法别人招供。有时候你不得不这样做。但这一次不同。相信我。 我生气的对象是老头子。至于玛丽,她算什么?不过是另一个漂亮女人而已。老头子说服了她,让她充当饵,对此,我从灵魂深处感到厌恶。作为一名特工,利用女自⾝的特点倒没有什么;部门必须有女特工;她们可以做男人做不了的事情。女间谍从来都有,她们使用的手段从古到今没什么变化。 可她不该同意利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另一个特工,而且是自己同一个部门的——至少不应该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 不太合逻辑,是吗?对我来说是符合逻辑的。玛丽不应该那样做。 我受够了,不⼲了。他们可以在没有我参加的情况下继续寄生虫行动;我已经参加过了。我在阿迪朗达克斯有一座小房子,我在那儿冷冻了食物,⾜够我吃好几年——不管怎么说,一年没问题。我有许多“时光飞逝”还能弄到更多。我要到那里去,用那些东西打发时间——没有我,世界也可以拯救自己,下地狱也行。 如果任何人走进我一百码的范围,我一定要先看看他⾚裸裸的后背,否则就一撂倒他。 WWw.BWoXS.CoM |
上一章 傀儡主人 下一章 ( → ) |
严厉的月亮星际迷航西尔弗伯格短夜翼原形再来一次原子空间在数难逃招魂真实幻景 |
福利小说傀儡主人在线阅读由罗伯特·海因莱因提供,限制级小说傀儡主人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傀儡主人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