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冰与火之歌3:冰雨的风暴在线阅读由乔治·马丁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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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冰与火之歌3:冰雨的风暴 作者:乔治·马丁 | 书号:43073 时间:2017/10/31 字数:8489 |
上一章 第二十章 凯特琳 下一章 ( → ) | |
他们把尸体扛在肩上,抬到⾼台下面。烛光摇曳的大厅里,一片沉寂,惟有半个城堡之外的灰风在厉声长嗥。透过石墙和木门,穿越暗夜与冰雨,凯特琳心想,他闻出了⾎腥,体会到死亡和破灭。 她站在罗柏所坐⾼位的左手,从上往下,竟以为自己看见了布兰和瑞肯的尸体。这两位其实比她的孩子要大一些,但⾚裸的尸⾝已开始萎缩,淋淋的冰冷躯体看不到一丝生气。 那金发小孩的下巴上,才刚长出几点浅⻩⾊的胡须,胡须下面就是匕首割开的红⾊伤痕。他长长的金发依旧辘,就象刚洗过澡,死得如此沉静,如此平和,想必还在睡梦之中。他的棕发表弟却为生命搏斗过,手臂全是格挡留下的剑伤,而红⾊的体依旧从膛、腹小和背部的伤口中缓缓流出,好象全⾝上下许多无牙的嘴巴在淌唾沫,幸好夜雨将其他部分冲刷⼲净。 罗柏是戴着王冠来的,青铜在火炬下散发出昏暗的光,撒下影,遮蔽了他死盯住尸体的眼睛。他也看到了布兰和瑞肯的影子吗?她想哭,却没有眼泪。两个孩子死前遭到长期囚噤,⽪肤显得苍⽩,但掩盖不了本⾝的俊俏,令人震颤的⾎红配上⽩皙柔软的⽪肤,让人不忍目睹。倘若珊莎被害,他们也会把她放在铁王座下么?她的⽩肤也会染満鲜⾎吗?门外,雨,哗哗地下,狼,无情地嗥。 弟弟艾德慕站在罗柏右边,一只手放在他⽗亲宝座的椅背上,神情还有些糊糊。国王派人将他们姐弟从睡中醒唤,耝暴地打断了弟弟的美梦。弟弟,你真的在做美梦吗?你真的梦见了光、笑和少女之吻吗?希望如此。她自己的梦总是黑暗而恐怖。 ⾼台底站満罗柏麾下的诸侯和将领,有的披挂好盔甲和兵器,有的只来得及穿便服乃至睡⾐。雷纳德·维斯特林爵士和他叔叔罗佛·斯派瑟爵士也在其中,但罗柏并未打搅他的王后。峭岩城离凯岩城不远,凯特琳忆起,简妮小时候说不定常和今天横死的这两位孩子玩耍呢。 于是,她将注意力放回侍从威廉·兰尼斯特和提恩·佛雷的尸体上,等待儿子讲话。 良久,国王才把目光自⾎淋淋的尸体上抬起。“小琼恩,”他说“叫你⽗亲把他们带进来。”听罢此话,小琼恩·安柏无言地转⾝,脚步回在雄伟的石厅內。 接着大琼恩押解犯人进厅,凯特琳发现人们纷纷避之惟恐不及,好似罪恶能通过触碰、眼神乃至咳嗽传染似的。押送者和俘虏长得同样⾼大,耝耝的胡子,发长过肩。大琼恩的部下有两人带伤,俘虏中也有三人中剑。他们都穿着铁环串联成的链甲或环甲杉,长筒靴,厚斗篷,其中有羊⽑织的,也有天然动物⽑⽪。只能看手中是否握有兵器来将他们区分开来。北境是个酷寒艰苦的地方,毫无怜悯可言,一千年以前,当她首度来到临冬城时,奈德便提醒过她。 “五个,”当俘虏们静悄悄、淋淋地站到⾼台下,罗柏开口道“只有五个?” “一共八个,”大琼恩声若洪钟“我们抓人时杀掉两个,还有一个伤得快不行了。” 国王看着俘虏们的脸“你们八个⾝強力壮的汉子去杀两个手无寸铁的侍从?” 艾德慕·徒利揷话:“他们为进塔,还谋害了我手下两名守卫。德普与埃伍德。” “这不是谋害,爵士,”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面不改⾊地宣称,他被绳子紧紧捆住,脸上鲜⾎淋漓“谁也无权阻止⽗亲为儿子复仇。” 他的话在凯特琳耳边回,如战鼓一般刺耳和残酷。她只觉喉咙⼲燥。都是我的错。为了自己的女儿,我害了这两个孩子。 “在呓语森林,我亲眼见你的儿子们战死沙场,”罗柏告诉卡史塔克伯爵“可托伦并非提恩·佛雷所杀,艾德也不是死在威廉·兰尼斯特手里,这怎能称为复仇呢?这是愚行,⾎淋淋的谋杀!你的两个儿子光荣战死,你不能用这个来辱没他们。” “他们都死了,”瑞卡德·卡史塔克毫不动容“弑君者下的毒手。此二人与他同族,死不⾜惜,⾎债只能⾎偿。” “用孩子的⾎来偿还?”罗柏愤怒地指着尸体“他们有多大?不过十二、三岁!仅仅是侍从而已!” “每场战斗,都有侍从丧生。” “没错,打起仗来谁也说不准。可早在呓语森林,提恩·佛雷和威廉·兰尼斯特就放下了武器,从此以后,他们只是俘虏,被解除武装,锁在牢房…该死的,他们只是孩子!你看着他们!” 卡史塔克伯爵没有低头,反而昂首望向凯特琳。“叫你⺟亲去看,”他傲然道“她和我有同样的责任。” 她不得不伸手扶住罗柏的座位,整个大厅在眼前旋转,阵阵恶心接踵袭来。 “我⺟亲与此事毫无瓜葛,”罗柏发了火“这是你⼲的,你的谋杀,你的背叛!” “背叛?真是奇了,杀兰尼斯特家的人成了叛徒,放兰尼斯特家的人反是忠臣。”卡史塔克大人讥刺地说“陛下,您莫非忘了我们还在跟凯岩城打仗?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你老爸教过你这点吗,小子?” “你说什么?”大琼恩抡起套着钢甲的拳头砸去,将伯爵打倒在地。 “别动他!”罗柏严厉地下令,安柏大人顺从地退开。 卡史塔克伯爵吐出一颗牙齿“很好,安柏大人,让国王来处置我。陛下打算轻描淡写地斥责我几句,然后加以原谅,他不就是这样处理叛徒的吗,我们的北境之王?”⾎⾁模糊的嘴巴笑了笑“哦,我是不是该改口称您为‘失去北境之王’?” 大琼恩从卫士手中夺过长矛,抵住卡史塔克的背脊。“让我宰了他,陛下,让我戳开他的肚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心肠!” 厅门轰然撞开,黑鱼踏步而⼊,雨⽔如注般顺他的斗篷和头盔滴下,⾝后跟着无数徒利家族的士兵。门外,闪电撕裂夜空,漆黑的雨,沉重地击打着奔流城的砂岩墙垒。布兰登爵士走到⾼位前,除下头盔,单膝跪地。“陛下,”他没有多说,但严峻的语气说明了一切。 “散会后,我将在会客室私下接见布兰登爵士,”罗柏站起⾝来“大琼恩,请你继续看守卡史塔克伯爵,其他七人统统吊死。” 大琼恩放低长矛“连死人也吊?” “对,我不要这些脏东西污染我舅舅的河流,让他们去喂乌鸦。” 一名俘虏猛地跪下。“发发慈悲吧,陛下,我一个人也没杀,只是替他们看门,瞧瞧有没有人经过而已。” 国王考虑片刻“你明⽩卡史塔克大人的意图吗?你看见同伴们的武器了吗?你听见尖叫、呐喊和哭诉了吗?” “是,是,我都知道,可我没有参加。我只帮他们看门,我发誓…” “安柏大人,”罗柏朗声道“这个人只负责看门,最后一个吊死他,好让他看着其他人死去。⺟亲,舅舅,方便的话,请随我来。”他转⾝离去,大琼恩的人用长矛将俘虏们驱出大厅。门外的闪电越来越响,轰隆不休,仿佛整个城堡都在震撼。这就是王国覆灭的丧钟吗?凯特琳不噤想。 会客室內一片黑暗,好在隔了层层厚墙,遮蔽住雷霆之声。一名仆人举着油灯进来生火,却被罗柏遣开,只要对方将灯留下。厅內桌椅都不缺,但只有艾德慕一庇股坐了下来,当他发现其他人都僵硬地站着,便又不好意思地起⾝。国王取下王冠,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黑鱼关上门“卡史塔克的人全跑了。” “全跑了?”罗柏的声音浑浊不清,其中透着绝望还是愤怒?连凯特琳也不清楚。 “能家伙的人全跑了,”布兰登爵士解释“只有小贩、营、仆人和伤员留在营地。我已经仔细拷问过,事实非常明显,他们昨天⻩昏时开始逃营,开始三三两两地跑,后来则是成群结队。卡史塔克大人要伤员和仆人们继续将营火全部燃起,以防被人发觉,不过雨下得这么大,都没有分别了。” “他们在奔流城外重新集结?”罗柏询问。 “不,他们四散开来,到处搜索。卡史塔克大人指天发誓,无论出⾝⾼低,只要能将弑君者人头献上,他就把自己的闺女给谁。” 诸神慈悲,凯特琳又是一阵眩晕。 “将近三百名骑兵,六百匹骏马,就这么在夜⾊中遁逃无踪,”罗柏着太⽳,王冠在他耳边柔软的⽪肤上庒出了痕迹“我们失去了卡霍城的骑兵队部。”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诸神饶恕我。凯特琳虽不谙军事,却也明⽩罗柏此刻所处的困境。儿子暂时还拥有河间地,但他的王国北西南三面都有強敌环伺,而东边的莱莎又躲在⾼山上,浑若事不关己。目前河渡口领主态度暧昧,导致三河地区也不巩固,这下又失去了卡史塔克家… “必须封锁消息,”弟弟艾德慕发言“倘若今天的事传到泰温公爵耳中…天下皆知,兰尼斯特有债必还。假如给他得晓,我们就只有祈祷圣⺟慈悲了。” 珊莎。凯特琳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柔软的掌心,痛得她不噤握手成拳。 罗柏冰冷地看了艾德慕一眼。“你要我既当骗子,又当杀人犯,是吗,舅舅?” “我们无需说谎,只是什么也别说。把那两个孩子埋掉,在战争结束前,一句也不提。您想想,威廉是凯冯·兰尼斯特爵士的儿子,泰温·公爵的侄儿,提恩的⺟亲是吉娜夫人,⽗亲来自佛雷家族。如此看来,就连孪河城方面也半点不可怈露,直到…” “直到让死人复生?”黑鱼布兰登尖刻地说“艾德慕,真相早就被卡史塔克家的人带出去啦,要玩游戏,我们已经晚了一步。” “我必须公布真相,并还予他们正义,”国王道“这不仅是我欠他们的,也是欠他们⽗亲的。”他盯着自己的王冠,沉暗的青铜与黑铁长剑。“卡史塔克大人挑衅我,背叛我,我别无选择,只能判他死刑。天杀的!真不知卢斯·波顿麾下的卡史塔克步兵知道主子被斩首后会作何反应,得立刻送出警告才行。” “卡史塔克大人的继承人正在赫伦堡,”布兰登爵士提醒罗柏“那是他的长子,从前被兰尼斯特家在绿叉河畔俘虏过。” “哈利昂,他叫哈利昂,”罗柏苦涩地笑笑“国王应该了解自己的敌人,不是吗?” 黑鱼精明地望着主子“您觉得他是您的敌人?年轻的卡史塔克会因此而与您为敌?” “你什么意思?我杀了他⽗亲,难道他会感我?” “说不准。世上多的是恨⽗亲的儿子,而您一刀下去,他就成了卡霍城伯爵。” 罗柏摇头摇“就算他心里这样想,也不会表现出来,否则无法约束手下。舅公,你不了解,他们都是北方人,北境永不遗忘。” “那就饶恕他吧,”艾德慕·徒利劝道。 国王轻蔑地直视舅舅。 艾德慕在国王的瞪视下面红耳⾚。“我是说,饶过他的命。陛下,我和您一样恨他,他杀了我的人,可怜的德普刚从詹姆爵士给他的剑伤中恢复,便又遭此噩运。我们必须惩罚卡史塔克大人,这没错…或许,把他锁起来…” “作为人质?”凯特琳说。或许是个办法… “对,对,作为人质!”弟弟将她的思考当成了救命稻草“告诉他儿子,只要保证效忠,就放过他⽗亲的命。您瞧…佛雷那方面,除非我甘愿他随便塞给我一个女儿,并替这老小子抬担架,否则他本不会松口。若再失去卡史塔克家,我们的事业还有什么希望呢?” “希望…”罗柏重重地了口气,将黑发从眼睛上拨开“没有罗德利克爵士的消息,没有瓦德·佛雷的答复,鹰巢城方面更是从无回应,”他向⺟亲倾诉“你妹妹到底会不会答复?我到底要给她写多少封信?我简直不能相信派去的信鸦连一只也没有抵达。” 儿子需要慰籍,需要确认一切都好,对此凯特琳非常明⽩,但他不仅是她的儿子,更是她的国王,国王需要真相。“信鸦肯定到过她那里——不管她承不承认,在不在意。罗柏,实话实说,你无法期待莱莎伸出援手。” “如果峡⾕骑士加⼊我方,战争形势将立刻大变,”罗柏道“就算她不愿参战,能否打开⾎门,让我们前往海鸥镇乘船北上呢?山路固然艰险,总比在颈泽⾎战好得多。只要我于⽩港登陆,就可侧击卡林湾,不出半年,便能将铁民从北境⼲净利落地赶出去。” “这是不可能的,陛下。”黑鱼道“凯特说得没错,莱莎夫人非常恐惧,她不可能允许军队穿越⾕地,任何军队都不行。⾎门将始终噤闭。” “异鬼抓走她吧!”国王绝望而愤怒地诅咒道“还有该死的瑞卡德·卡史塔克,席恩·葛雷乔伊,瓦德·佛雷,泰温·兰尼斯特,所有人!诸神慈悲,怎会有人敲破脑袋想当国王?当初,大家嚷着‘北境之王’、‘北境之王’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当个好国王,不仅像⽗亲一样重荣誉,还要強壮,公正,忠诚地对待朋友,勇敢地抗击敌人…到现在,连我自己也弄不清,为何一切会如此混?你们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瑞卡德大人和我并肩作战,出生⼊死,他的两个儿子更为保护我在呓语森林英勇牺牲,而提恩·佛雷和威廉·兰尼斯特都是我的敌人,我却要为着他们,杀害亡友的⽗亲,”他环视众人“兰尼斯特家会为了瑞卡德大人的头颅而感谢我吗?佛雷家族会感谢我吗?” “不会,”黑鱼布兰登一如既往地直率。 “这不正好说明应该留瑞卡德大人一命么?将他扣为人质吧。”艾德慕继续劝告。 罗柏双手举起钢铁与青铜铸成的沉重王冠,戴到头上,突然间又回复为堂堂的北境之王“他必须死。” “为什么?”艾德慕道“您刚才也说过——”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舅舅,但我有自己的责任。”王冠上的黑铁长剑巍然立“打起仗来,我会亲手击杀提恩和威廉,但此地并不是场战。他们睡在上,⾚⾝裸体,毫无武装,处于我的保护之下。瑞卡德·卡史塔克谋害的不止是佛雷家族和兰尼斯特家族的成员,他还谋害了我的荣誉。我将在明天早晨将他正法。” 第二天清晨,天空灰暗,寒气人,风暴已然过去,弱化为绵长而持续的雨。神木林中挤満了人,河间地和北地的诸侯,贵族与下人,骑士、佣兵和马房小弟,统统站到林间,来观望这场黑暗的死亡之舞。艾德慕传令,将刑台搬到心树之下,随后大琼恩的部下将五花大绑的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押来,冰雨和落叶在周围纷飞。卡史塔克的部下早先已被吊上奔流城的⾼墙,长长的绳索牵动尸体随风摆动,雨⽔流淌在乌黑的面孔上。 长人卢拿着长柄斧等在刑台前,罗柏夺过兵器,要他退开。“让我来,”他宣布“是我判处了他的死刑,我必须亲自动手。” 卡史塔克大人僵硬地抬起头“为这个,我感谢你,其他的,我则恨你。”他今天穿了漆黑的羊⽑外套,上面绣有家族的⽇芒纹章。“小子,请你记住,先民的⾎不止流在你体內,也流在我体內。我瑞卡德起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你的祖⽗,我为你⽗亲和伊里斯王打仗,为你与乔佛里王作对。在牛津,在呓语森林,在奔流城外的营地,我和你并肩奋斗;在三叉戟河畔,我助你⽗亲⾎战到底。史塔克和卡史塔克,我们是⾎⾁难分的亲人。” “你是我的亲人,却依旧背叛我,”罗柏道“⾎脉不能拯救你,跪下,大人。” 瑞卡德大人说得没错,凯特琳心想,卡史塔克家族是卡隆·史塔克的后代。一千年前,这名临冬城的幼子带军讨平叛,因作战英勇被赐予封地。他将自己的城堡命名为卡隆之城,久而久之,成了卡霍城,世纪沧桑,卡霍城史塔克家也被称为卡史塔克家。 “新旧诸神,”瑞卡德大人告诉她儿子“都会永远诅咒弑亲者。” “跪下,叛徒,”罗柏重复“你要我叫人将你按在刑台上吗” 卡史塔克大人遵令跪下“你审判我,而诸神将审判你。”他将头放上去。 “瑞卡德·卡史塔克,卡霍城伯爵,”罗柏双手举起沉重的斧头“在诸神与世人的见证下,我,北境之王罗柏,以谋杀与叛的罪名宣判你死刑,并亲自执行。你可有话说?” “快快杀了我,接受诅咒吧。你再也不是我的国王。” 利斧挥下,沉重而精确,一击致命。但国王连斩了三次才将头颅与躯体分开,此时,死人和活人都浑⾝浴⾎。罗柏厌恶地甩开斧头,无言地走到心树前,浑⾝发抖。他的双拳紧紧握拢,脸庞则有雨⽔如注流下。诸神饶恕他,凯特琳默默地祈祷,他还是个孩子,他别无选择。 那是她当天最后一次见到儿子。雨,整个上午都在下,河流⾼涨,神木林的草地成为⽔乡泽国。黑鱼率百名精锐,飞骑追赶卡史塔克的部众,但无人期待会有成果。“只希望不要我吊死他们,”布林登离开时说。他走后,凯特琳回到⽗亲的房间,再次坐在霍斯特公爵的前。 “撑不久了,”维曼学士下午来照料公爵时告诫她“他的力量已完全消失,只是心里还不肯放弃。“ “他一直都是战士,”他的女儿回答“一个既可爱又顽固的人。” “没错,”师傅同意“但这场战斗他是无法取胜的。如今,到了放下武器,向命运屈服的时候了。” 放下武器,她秣然心惊,向命运屈服。他是在说我⽗亲,还是指的我儿子? ⻩昏时分,简妮·维斯特林过来见她。年轻的王后羞赧地走进病房。“凯特琳夫人,我不该打扰您…” “非常您,陛下。”凯特琳正在纫,连忙放下工具。 “谢谢您,请叫我简妮吧,我不习惯那些称呼。” “不管怎么说,您的确是王后呀。来,请坐,陛下。” “叫我简妮就好,”王后坐到壁炉边,紧张地整整裙子。 “如您所愿。您找我做什么,简妮?” “是罗柏,”女孩开口道“他好可怜,他…又孤独又愤怒。我不知怎么做才好。” “杀人总是很难。” “我明⽩,我劝他用刽子手。您知道,每当泰温公爵要取人命,只需下令就行。这样容易多了,不是吗?” “的确,”凯特琳道“但我夫君教导我儿子不可以杀戮为乐,亦不能逃避责任。” “噢,”简妮王后嘴“罗柏他…整天都没吃东西。我叫洛拉姆送去一顿丰盛的晚餐,有烤野猪肋条、墩洋葱和淡啤酒,但他一点没动。整个上午,他都在写信,还叫我别打扰,可等终于写完,又一把火将信烧掉。而今,他就坐在地图前,默默地查看,我问他找什么,他也不说,我觉得他本就没听见我的话。他没更⾐,还穿着早晨那⾝漉漉、⾎淋淋的服装。我想做他的好子,可不知该怎么做,不知如何来鼓励他、振奋他,不明⽩他需要什么。求求您,夫人,您是他的⺟亲,请您教教我吧。” 谁来教教我啊?凯特琳也想提同样的问题。如果⽗亲在就好了。可惜霍斯特公爵已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奈德也死了。布兰和瑞肯,⺟亲,还有很久以前的布兰登,统统都已故去。如今我只剩下罗柏,还有女儿们渺茫的归还希望。 “有时候,”凯特琳缓缓地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当年我初次来到临冬城,很不习惯我的丈夫奈德常到神木林里、坐在心树之下。我明⽩,他灵魂的一部分在那棵树里面,而那一部分我永不可能分享;我也明⽩,除开那一部分,他就不再是奈德了。简妮,我的孩子,你嫁给了北方,和我一样…而在北方,你得忍受凛冬的考验,”她试着微笑“你要忍耐,要学会理解。他爱你,需要你,很快就会回到你⾝边。或许就在今晚。请你耐心等待,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一切。” 年轻的王后全神贯注地倾听。“我会的,”凯特琳说完后她表示“我会一直等他。”她站起来“我得回去了。陛下可能正在思念我。我要照顾他。就算他继续看地图,我也会耐心等待。” “去吧,孩子,”凯特琳说,当女孩走到门边时,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简妮,”她喊道“罗柏有一件事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虽然他自己可能还不明⽩。国王必须要有继承人。” 女孩害羞地微笑“我⺟亲也这么说,为了让我孕怀,她用草药、牛和麦酒调饮料,叫我每天早上都喝。我告诉罗柏,一定会为他产下一对双胞胎。一个叫艾德,一个叫布兰登。他听了很喜。我们…我们每天都试,夫人。有时候一天试两三次呢。”女孩羞红的脸分外漂亮“我很快就会有孩子的,我向您保证。每天晚上,我都向圣⺟祈祷。” “很好,很好。从今往后,我也会加⼊你的祈祷,向新神旧神同时求告。” 女孩走后,凯特琳回到⽗亲⾝边,替他理了理稀疏的⽩发。“一个叫艾德,一个叫布兰登,”她轻叹道“第三个就叫霍斯特,您喜吗?”⽗亲没有回答,她知道他无法回答,四下惟有细雨声,伴随着同样细弱的呼昅。她又想起了简妮。看来罗柏眼光不错,这女孩的确有一副好心肠。更重要的是,她的生产能力也很強…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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