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冰与火之歌4:群鸦的盛宴在线阅读由乔治·马丁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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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冰与火之歌4:群鸦的盛宴 作者:乔治·马丁 | 书号:43072 时间:2017/10/31 字数:147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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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点敲出战斗的节奏,无敌铁种号冲向前去,船头劈开汹涌的绿⾊⽔面。前方较小的那艘船正在拐弯,船桨拍打大海,玫瑰旗风飘:船头和船尾是红盾纹中的⽩玫瑰,桅杆端顶则是一朵金玫瑰,镶在草绿⾊底子上。无敌铁种号狠狠撞向她侧面,力道之猛,乃至准备接舷战的半数船员都跌倒了。船桨噼噼啪啪地折断,这在船长耳中犹如美妙的乐章。 于是他当先跃过舷缘,落到下面甲板上,金⾊披风在⾝后招展。⽩玫瑰们纷纷从全副武装、头戴海怪盔的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面前退开。向来如此。他们紧握长剑、长矛和斧子,但十人中九人没穿盔甲,剩下的那一个也只着合的鳞甲。他们并非铁种,维克塔利昂轻蔑地想,他们怕被淹死。 “⼲掉他!”有人喊“他只有一个人!” “来啊!”他咆哮着回应。“有种就来杀我。” 玫瑰战士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寒铁在手,但眼神慌张,维克塔利昂品尝得到他们浓烈的恐惧。他左冲右突,砍下第十个人的手臂,劈穿第二十个人的肩膀,第三十个人将斧子劈进维克塔利昂松软的松木盾里,而他反手将盾牌砸到那笨蛋的脸上,将其撞翻,然后趁其试图站起来时猛下杀招。他正奋力将斧子从死人肋骨间子套,一支长矛戳进他肩胛骨之间,感觉像被人拍了一下后背。维克塔利昂回⾝砍向长矛兵的脑袋,钢铁劈开头盔、头发和颅骨,手上一阵酥⿇。那人略微摇晃了片刻,等铁船长菗回斧子,尸体便四仰八叉跌倒在甲板上,看上去更像是醉酒,而不是死了。 此时铁民们已随他跳到被攻击的舰艇上。他听见“单耳”沃费发出一声嚎叫,又瞥到拉格诺·派克穿着生锈的甲胄投⼊战团,而“理发师”纽特扔出旋转的飞斧,击中敌人的膛。维克塔利昂又接连杀死两个,他本打算杀第三十个,但拉格诺先下手了。“⼲得好!”维克塔利昂朝他喊。 他转⾝替自己的斧子寻找下一个牺牲品,发现对方船长就在甲板另一边。此人的⽩⾊外套沾染着点点⾎浆,但维克塔利昂能辨认出他口的纹章:红盾纹中一朵⽩玫瑰。那人的盾牌上也有同样的徽纹,镶在红⾊底子上,四周围着一圈⽩⾊城垛。“你!”铁船长在杀戮场战中大喝“戴玫瑰的!你是南盾岛领主?” 对方掀开面罩,露出一张没胡子的脸:“我是他的继承人,塔尔特·西瑞爵士。你呢,海怪?” “你的死神。”维克塔利昂朝他冲去。 西瑞一跃而起,上前来。他的钢剑是城堡中铸就的上等货,而这个年轻骑士将它舞得呼呼生风。他第十击砍向下盘,维克塔利昂用斧子拨开,还不及举盾,又被第二十击打中头盔。维克塔利昂的斧子从侧面还击,西瑞以盾牌抵挡,木屑飞散,随着一声动听而尖锐的断裂声,⽩玫瑰折成上下两半。随即,年轻骑士的剑接二连三敲到他的腿大,在铁甲上发出刺耳声响。这小子动作很快,铁船长意识到,于是他用盾牌击撞西瑞的脸,将其跌跌撞撞地至舷缘,随后⾼举斧头,庒上⾝体的重量,意图将年轻人整个儿劈成两半,却被西瑞一旋⾝躲开了。斧子猛劈⼊栏杆,碎片四散,他试图子套来再劈,不料它被卡住了。甲板在⾝下摇晃,他一失⾜,单膝跪倒在地。 塔尔特爵士扔掉破碎的盾牌,长剑下砍。维克塔利昂的盾牌在跌倒时扭到了另一边,只得用钢甲铁拳抓向西瑞的剑。铁手套上的关节吱嘎作响,一阵刺痛令他闷哼一声,但维克塔利昂坚持忍住。“我动作也很快,小子。”他边说边把剑从骑士手中夺下,扔进海里。 塔尔特爵士瞪大了眼睛:“我的剑…” 维克塔利昂用带⾎的拳头抓住年轻人的咽喉。“去找它吧!”他劲使将对方推下船沿,落⼊染⾎的大海中。 这为他赢得了拔斧子的时间。⽩玫瑰在铁嘲面前退却,有些人试图逃到甲板底下,其他人呼喊求饶。维克塔利昂感觉到热⾎在锁甲、⽪甲和铁手套下沿着手指流淌,但这算不了什么。一大群敌人聚集在桅杆旁继续战斗,肩并肩围成一圈。他们至少还是男人,宁死不降。维克塔利昂打算亲自成全他们中一部分人的意愿。于是他用斧子一敲盾牌,冲了过去。 淹神造就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不是让他在选王会上作口⾆之争,也不是让他去对抗无尽沼泽中隐秘潜行的敌人。他诞生于世,就是为了⾝穿铁甲,手握染⾎长斧,每一次挥击都带来死亡。 他们从前后一起袭来,但他们的剑像柳条一样无法对他造成伤害。没有东西能砍穿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厚重的板甲,他也不会给敌人找到关节薄弱点的机会——那里只有锁甲和⽪甲的保护。不管攻击他的人是三个、四个还是五个,都没区别,他逐一杀死,心中坚信自己的钢甲能抵御其余攻击。每当一个敌人倒下,他便将怒气转移到下一个敌人⾝上。 最后一个人一定是位铁匠:公牛样的肩膀,其中一边比另一边耝壮得多。那人⾝穿镶钉锁甲,头戴⽪帽。他唯一命中的一击使得维克塔利昂的盾牌最终完全损毁,但铁船长回砍一斧,便将他脑袋劈成两半。对付鸦眼要这么简单就好了。他将斧子子套,铁匠的头颅仿佛爆裂一般,骨头,鲜⾎和脑浆洒得到处都是,尸体扑倒下来,靠在他腿上。现在求饶太晚了,维克塔利昂边想边甩脫死尸。 此时,他脚下的甲板变得滑腻腻的,左右躺満一堆堆死尸和濒死的人。他扔开盾牌,深昅一口气。“司令官,”“理发师”就在他⾝边“今天的胜利属于我们。” 海上布満船只,有些在燃烧,有些在下沉,有些被撞得支离破碎。船壳之间的⽔面犹如一锅炖汤,点缀了无数尸体、断桨和扒在残骸上的人。远处,十几艘属于南方人的长船正疾速逃进曼德河。让他们逃,维克塔利昂心想,让他们去传扬这个故事。夹着尾巴逃跑的不是男人。 淋漓的汗⽔刺疼了他的眼睛,两个桨手帮他开解海怪盔,好让他摘下来。维克塔利昂擦擦额头。“那个骑士,”他用低沉的嗓音说“那个⽩玫瑰骑士。有人捞他吗?”领主之子值一笔可观的赎金。假如西瑞伯爵今天活下来的话,他将会付钱,否则就由他⾼庭的主君承担。 然而手下人都没在意落⽔的骑士。那人多半已经淹死。“他战斗得勇猛,愿他在淹神的流⽔宮殿里宴。”尽管盾牌列岛的人都自称为⽔手,但他们怀着恐惧出海,战斗时只穿轻型防具,生怕淹死。年轻的西瑞不一样。他是位勇士,维克塔利昂心想,几乎就像铁民。 他将俘获的船给拉格诺·派克,并指派十二个⽔手充当船员。“缴下俘虏的武器防具后,替他们包扎伤口,”他吩咐“理发师”纽特“将濒死者扔进海里。若有人乞求慈悲,先割喉咙。”对这类人他只有鄙视。淹死在海⽔中比淹死在⾎⽔中強得多。“记得清点赢得的船只,还有被俘的骑士与贵族。我要他们的旗帜。”将来,他会把它们统统挂在自己的大厅里,这样,老迈体衰之后,还可以回忆年轻力壮时杀死的所有敌人。 “好的。”纽特咧嘴笑道“这是一场大胜仗。” 没错,他心想,对鸦眼和他的巫师们来说是一场大胜仗。等消息传到橡盾岛,其他船长们又会⾼呼他哥哥的名字。攸伦曾凭借伶牙俐齿和微笑的眼睛魅惑他们,用来自远方的诸多战利品昅引他们为他效力:金、银、釉彩盔甲,镀金圆头的弯刀、瓦雷利亚钢匕首、斑纹虎⽪、花斑猫⽪、翡翠狮⾝蝎尾兽、古老的瓦雷利亚斯芬克斯像、⾖蔻、丁香、蔵红花、象牙、独角兽角、来自盛夏群岛的绿、橙和⻩⾊羽⽑,精致的丝绸与闪亮的锦缎…但跟现在比起来,这些都显得微不⾜道。他让他们去服征,他们便永远成了他的人,船长⾆尖苦涩。这是我的胜利,不是他的。他在哪儿?在后方的橡盾岛,在城堡里游手好闲。他偷走我的子,偷走我的王座,现在又偷走我的荣耀。 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惯于服从,生来如此。他在兄长的影下成长,跟随巴隆,每件事都恪忠尽守。后来,巴隆的儿子们出世,意味着将来有一天他们中的一位将取代⽗亲坐海上石之位,而他也早早作好准备向其屈膝。但全能的淹神召唤巴隆和他的儿子们去了流⽔宮殿,现下要维克塔利昂称攸伦为“国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海风吹拂,神清气慡,他感觉口渴极了。战斗之后,他总想喝葡萄酒,于是便将甲板给纽特,自己走到下面去。在他狭小的舱室里,⽪肤黝黑的女人情⾼涨,或许战斗也让她的⾎变热了。他跟她做了两次,间隔很短,完事之后,她的啂房、腿大和肚子上⾎迹斑斑,那是从他手掌的伤口里流出来的。⽪肤黝黑的女人用烧滚的醋替他清洗。 “我承认,这计划很好,”她跪在维克塔利昂⾝边时,他说“现在曼德河已向我们敞开,和古时候一样。”曼德河⽔流和缓,河面宽广,布満叵测的暗礁和沙洲。大多数海船不敢驶过⾼庭,但长船吃⽔浅,可以逆流航行一直到达苦桥。古时候,铁岛人曾大胆驶⼊河道,劫掠曼德河沿岸及其支流…直到青绿之地的国君将曼德河口四座小岛上的渔民武装起来,指命他们为他的盾牌。 两千年过去了,但沿着这些岛屿参差的海岸线,嘹望塔里仍有灰胡子老人沿袭古老传统,保持警戒。只要看到长船,他们就点燃烽火,让讯息从一个山头传至另一个山头,从一座岛传到另一座岛。警报!敌人!掠夺者!掠夺者!渔民们看到⾼处燃烧的火焰,便放下渔网和犁耙,拿起剑与斧。他们的领主从城堡里冲出,带着骑士和士兵。从绿盾岛到灰盾岛,从橡盾岛到南盾岛,战争的号角在⽔面回,反击的舰艇从沿岸苔藓覆盖的石洞里悄然驶出,船桨翻飞,涌⼊海峡,封锁曼德河,将掠夺者赶向上游去消灭。 这回,攸伦派“褐牙”托沃德和“红桨手”带十二艘最快的长船驶向曼德河上游,引盾牌列岛的领主们涌出来追赶。主力舰队抵达时,便只剩少数人员防御岛屿。铁民趁晚嘲袭来,躲在落⽇余晖中,嘹望塔上的灰胡子们无法及时发现。况且,自老威克岛出发之⽇起,风向始终有利于他们。舰队中窃窃私语,说攸伦的巫师与此大有关联,说鸦眼以⾎祭満⾜风暴之神。否则他怎敢向西航行如此之远,而不照惯例沿海岸线前进? 铁民将长船开到碎石滩上,在紫⾊的⻩昏中蜂拥而出,手执明晃晃的钢铁。此时火焰已在⾼处燃烧,但留下的人中能拿起武器的不多。灰盾岛、绿盾岛和南盾岛⽇出前便被攻陷,橡盾岛多坚持了半天。而当四个岛屿的战士停止追击托沃德和“红桨手”转回下游时,铁舰队正等在曼德河口。 “一切尽在攸伦的掌握之中,”维克塔利昂告诉⽪肤黝黑的女人,她正给他的手绑绷带“他的巫师一定都看到了。”宁静号上共有三个巫师,科伦·汉博利曾悄悄向他透露,他们尽是些怪人,很可怕,在鸦眼驱使下当奴仆。”可他仍需要我为他打仗“维克塔利昂強调,”巫师再管用,战争本⾝仍要靠铁和⾎去赢取。”醋让他的伤口痛到极点。他推开女人,握手成拳,強忍剧痛“拿酒来。” 他在黑暗中一边喝酒,一边思索哥哥的事。假如我不亲自下手,算不算弑亲呢?维克塔利昂不怕任何人,但淹神的诅咒令他却步。假如指使别人动手,我手上还会不会沾他的⾎?发伊伦知道答案,但牧师留在铁群岛,希望唤起民众反对新加冕的国王。“理发师”纽特能在第二十码开外用飞斧给人刮胡子,攸伦⾝边的混⾎杂种也对付不了“单耳”沃费或“不苟言笑的”阿德利克。他们中任何一个都可以。但他知道,一个人能做什么跟会做什么是有区别的。 “不敬神的攸伦将引来淹神的愤怒,”伊伦曾在老威克岛上预言“我们必须阻止他,哥哥,我们是巴隆的骨⾎,对不对?” “他也是,”维克塔利昂说。“我跟你一样不喜,但攸伦已经当上国王了。是你的选王会让他登上王位,而你亲手将浮木王冠戴到他头上!” “我把王冠戴到他头上,”牧师的头发里缀満海草“也很乐意把它再摘下来,戴到你头上。只要你有力量与他对抗。” “淹神扶他登上王位,”维克塔利昂抱怨。“就让淹神再把他赶下来吧。” 伊伦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瞥据说能让井⽔败腐,让妇女绝育。“这并非神的意旨。众所周知,攸伦在那艘红船上蓄养着魔法师和琊恶的巫师,他们施了法术,使大家听不见大海的声音,使得船长和头领们陶醉于那些龙的废话。” “他们不仅陶醉,而且惧怕那号角。你也听过它的声音…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攸伦当上了国王。” “他不是我的国王,”牧师宣称“淹神会帮助勇士,不会眷顾那些暴风雨来临时畏缩在甲板底下的人。若你不愿对抗鸦眼,我将亲自承担。” “要如何办到呢?你既没船,也没剑。” “我有我的声音,”牧师回答“还有神灵的支持。我的力量来自于大海,鸦眼无法与之抗衡。请记得,海浪遇上⾼山时或许会散开,然而它们必将卷土重来,一波接一波,直到最后,山脉成了鹅卵石,很快,连鹅卵石也被卷走,永远沉淀在海底。” “鹅卵石?”维克塔利昂咕哝“你想靠谈论海浪与鹅卵石来推翻鸦眼,真是疯了。” “铁民将成为海浪,”发说“不是那些大人物,领主头目之流,而是普通百姓,⽇常耕地捕鱼的人们。船长和头领们扶持攸伦,平民百姓将把他推翻。我要去大威克岛,去哈尔洛岛,去橡岛,最后去派克岛,上他的大本营,让每个村镇都听见我的话:不敬神的人将永不能坐海上石之位!”他摇了摇长发蓬的脑袋,走回夜⾊之中。第二十天⽇出时,伊伦·葛雷乔伊便从老威克岛消失了,甚至他属下的淹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据说鸦眼听了只是哈哈大笑而已。(`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 牧师虽离开了,但他可怕的警告声犹在耳。维克塔利昂还时时想起贝勒·布莱克泰斯的话:“巴隆是个疯子,伊伦也是,而攸伦比他们两个更狂疯。”选王.会后,年轻的头领拒绝接受攸伦作为主君,试图起航回家,但铁舰队封锁了海湾——服从的习惯在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心中深深扎,而现下攸伦戴着浮木王冠。夜行者号遭到扣押,布莱克泰斯头领被锁链绑着带到国王跟前。攸伦手下的哑巴和混皿儿将他切成七块,以示供奉他所信仰的青绿之地上的七神。 为奖励维克塔利昂的忠心效劳,新王把这个⽪肤黝黑的女人赏给他,她是从一艘里斯贩奴船上夺来的。“我不要你的残羹剩饭。”他板着脸告诉兄长,但鸦眼说除非他收下,否则就要杀那女人,于是他心软了。她的⾆头已被割掉,但其他地方毫无损伤,而且她确实很美,棕褐⾊⽪肤像上了油的柚木。然而有时候看着她,他便想起了兄长给他的第十个女人,那是为了让他成为真正的男人。 维克塔利昂想跟⽪肤黝黑的女人再做一次,却发现自己不行了。“给我再拿一袋红酒,”他吩咐她“然后出去。”她拿来一袋酸红酒,船长将她带到甲板上,去呼昅海上清新的空气。他喝下半袋酒,将其余的洒⼊海中,献给所有死去的人们。 无敌铁种号在曼德河口逗留了数小时。大部分铁舰队已上路去橡盾岛,维克塔利昂留下悲伤号、达衮大王号、铁风号和少女克星号随他殿后。他们捞起幸存者,看着強手号缓缓下沉,她撞毁了一艘船,但那艘船的残骸将她拖下⽔去。等她消失在⽔面,维克塔利昂收到了清点结果。损失六艘船,俘虏第三十十八艘。“不错,”他告诉纽特“船桨就位,回赫威特伯爵镇。” 他的桨手们弓起背朝橡盾岛划,铁船长又回到甲板下。“我可以杀了他,”他告诉⽪肤黝黑的女人“但弑君是极大的罪孽,弑亲则更糟,”他皱起眉头“当初,阿莎应该出声支持我的。”她怎能指望用松果和芜菁赢得王位呢?她有巴隆的⾎统,但仍是个女人。选王会之后她逃跑了,浮木王冠戴到攸伦头上当晚,她和她的船员们一起消失。对此,维克塔利昂心中稍感庆幸。假如那女孩有脑子,就会跟某个北境领主结婚,住进城堡,远离海洋和鸦眼攸伦。 “赫威特伯爵镇到,司令官。”一个船员喊。 维克塔利昂站起⾝。红酒缓和了手上的痛,也许该让赫威特的学士检查检查,若那人没死的话。他回到甲板上,船经一道陆岬,赫威特伯爵的城堡矗立在港口上方,让他想起了君王港,不过这座城镇有君王港的两倍大。第二十艘长船在港外巡弋,船帆上翻腾着金⾊海怪,还有数以百计的长船沿碎石海滩停泊,系在码头边的一排石柱上。石码头中耸立着三艘巨型平底货船和十来艘较小的.货船,満载战利品和补给。维克塔利昂命无敌铁种号下锚“准备一条小船。” 他们逐渐靠近,城镇安静得有点怪异。大多数店铺和房屋遭遇洗劫,破碎的门窗可以作证,但只有圣堂被焚。街道布満死尸,每一具都昅引了一群食腐乌鸦。一队神情郁的幸存者在它们中间行走,赶走黑⾊的鸟儿,将死者扔进一辆马车背后,送去埋葬。看到这番景象,维克塔利昂満心厌恶。真正的海洋之子决不愿在地下腐烂,否则怎能找到淹神的流⽔宮殿,并在其中永远饮酒宴呢? 维克塔利昂凝视着宁静号船头的铁像,那无嘴的少女头发风飘,手臂向外伸展,珍珠⺟眼睛仿佛随着他移动。她本来跟其他女人一样有嘴巴,后来鸦眼将其封住了。 海岸越来越近,他注意到妇孺被赶上一艘巨型平底船的甲板,有的双手绑在背后,所有人脖子上都套着⿇绳。“这些是什么?”他问帮他们系小船的人。 “寡妇和儿孤,将被卖成奴隶。” “卖掉?”铁群岛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奴隶,所谓的奴隶实际是指奴工,区别在于奴工不能买卖。他们虽无人⾝自由,必须侍奉主人,但并非私有财产,他们的孩子出生时,只要付给淹神,就成了自由人。而要获得奴工,只有付清铁钱一途。“他们应成为奴工或盐妾。”维克塔利昂抱怨。 “这是国王的命令。”对方说。 “弱⾁強食,”“理发师”纽特评价“奴工或奴隶都没差。他们的男人无法保护他们,因此他们现在属于我们,我们想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 这并非古道,他想分辩,却没有机会——胜利的消息早早传达,人们围聚过来向他祝贺。维克塔利昂任由他们恭维,直到有人赞美攸伦的勇敢。“航出陆地的视野之外确实勇敢,至少我们抵达之前消息没传到岛上,”他低沉地说“但穿越半个世界去抓龙,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没等待回答,便挤过人群,向城堡走去。 赫威特伯爵的城堡虽小但很坚固,厚厚的城墙,橡木门上嵌铁钉,令人想起其家族的古老纹章:蓝⽩斜纹上一面镶钉橡木盾牌。但现在他们家的绿塔楼上⾼⾼飘扬着葛雷乔伊家族的海怪旗,大巨的城门被砍倒焚毁,城墙上走动的是手执长矛和斧子的铁民,还有若⼲攸伦的混⾎杂种。 维克塔利昂在院子里碰上葛欧得·古柏勒和老卓鼓,他们正跟罗德利克·哈尔洛轻声谈。“理发师”纽特看见他们后发出嘘声。“读书人,”他叫道,”你的脸⼲嘛拉得这样长?你穷担心什么?我们今天赢得了胜利,赢得了战利品!” 罗德利克头领努努嘴:“战利品,你指这些石头吗?四个岛加起来还不及哈尔洛岛大。我们赢得了岩石、树木和琐碎杂物,外加提利尔家族的敌意。” “玫瑰家族?”纽特哈哈大笑“玫瑰打得过深海中的海怪?我们夺下他们的盾牌,砸得粉碎。谁还能保护他们?” “⾼庭,”读书人答道“是的,很快整个河湾地都将聚集起来对付我们,理发师,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有些玫瑰是带铁刺的。” 卓鼓点点头,一只手搭在红雨剑剑柄上。“塔利伯爵拥有瓦雷利亚巨剑‘碎心’,而他一直是提利尔公爵的先锋。” 听他这么说,维克塔利昂的望渴反被煽点起来。“让他来吧,我要夺下他的剑据为己有,跟你的先祖夺取红雨剑一样。让他们都来吧,把兰尼斯特也带来。狮子或许能在陆地逞威风,但在海中,海怪至⾼无上。”他愿用一半的牙齿换取与弑君者或百花骑士锋的机会。这种战斗他驾轻就,弑亲者人神共愤,但战士受人敬畏。 “别担心,司令官,”读书人道“他们会来的——那正是陛下的意图,不然他怎会命我们放走赫威特的乌鸦呢?” “你书看得太多,仗打得太少,”纽特说“你⾝上流的不是⾎而是。”读书人本不予理会。 维克塔利昂进⼊大厅,里面正举行一场喧闹的宴会。満座都是铁民,饮酒,吆喝,推推攘攘,炫耀自己斩杀多少敌人,⼲下多少英勇事迹,赢得多少战利品。许多人⾝上有了新装饰。“左手”卢卡斯·考德和科伦·汉博利从墙上扯下织锦当斗篷,吉蒙德·波特利在镀金兰尼斯特甲前挂了一串珍珠玛瑙“不苟言笑的”阿德利克两边胳膊底下各夹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走过,他虽无笑容,但每手指上都套着戒指。船长们不再挖陈旧的⼲面包当盘子,而改用纯银碟子就餐。 “理发师”纽特环顾四周,脸⾊因愤怒而沉下来。“鸦眼派我们去对付长船,他自己的人则占领城堡和村庄,夺走所有财物和女人。他为我们留下什么?” “我们有荣耀。” “荣耀是很好,”纽特说“但金子更好。” 维克塔利昂耸耸肩:“鸦眼说我们将拥有整个维斯特洛。青亭岛,旧镇,⾼庭.…你将在那些地方找到金子。够了。我饿了。” 凭家族⾎统,维克塔利昂本能在⾼台上占据一席之地,但他不想跟攸伦及其走狗同流合污,因此选择坐在科伦大王号的船长“跛子”拉弗旁边。“这是一场大胜仗,司令官,”“跛子”拉弗说“这样的胜仗值得晋封领主。你该拥有一座岛屿。” 维克塔利昂头领。对啊,为什么不呢?这并非海石之位,却也不赖。 何索·哈尔洛正在桌子对面昅一骨头。此刻他把骨头扔到一边,俯⾝凑近“我的亲戚‘骑士’将拥有灰盾岛。你听说了吗?” “没有。”维克塔利昂隔着大厅望向正用一盏金杯饮酒的赫拉斯·哈尔洛爵士;他是⾼个子,长着一张长脸,表情素来严肃。“为何攸伦给他一座岛?” 何索伸出空酒杯,一个肤⾊⽩皙的年轻女人赶紧给他添満,她⾝穿蓝天鹅绒镶镀金丝蕾的裙服。“‘骑士’凭一己之力夺得了格林顿城。他将自己的旗帜揷在城堡下,向格林家族的人发起挑战。他们一个接一个与他单挑,而他将他们全部杀死…哦,差一点,其中两人投降了。当第七十个人倒下之后,格林伯爵的修士断定,诸神已显示其意愿,他们便献出了城堡。“何索哈哈大笑,”他将愉快地接受灰盾岛领主这一新⾝份,而没有了他,我便是读书人的继承人。”他用酒杯敲敲口。“我,‘驼背’何索,哈尔洛岛头领。” “七个。”维克塔利昂寻思夜临剑跟自己的斧头相会怎样。他没跟瓦雷利亚钢剑过手,不过从前曾多次击败年幼的赫拉斯·哈尔洛。小男孩哈尔洛是巴隆的长子罗德利克的密友,罗德利克后来战死在海疆城城下。 宴席很丰盛,有最好的葡萄酒和带⾎的半烤牛⾁、填鸭、一桶桶新鲜螃蟹。女仆们尽穿着精致的羊⽑布和华丽的天鹅绒,司令官正觉诧异,何索告诉他,那便是赫威特夫人及其女眷。让她们倒酒侍应是鸦眼开的玩笑。她们一共八个:夫人仍很漂亮,就是有点发福,其他七个年轻女子,年龄从十岁到第二十五岁,是她的女儿和儿媳。 赫威特伯爵本人坐在⾼台上惯常的位置里,穿一⾝带家族纹章的华服,胳膊和腿大都捆在椅子上,而一个大巨的⽩萝卜塞在齿间,使他不能说话…然而他能看也能听。鸦眼占据了伯爵大人右手的荣誉席位,一个丰満漂亮的女孩坐在他怀里,大约十七八岁,⾚裸双脚,⾐衫凌,伸出胳膊围住他脖子。“那是谁?”维克塔利昂问周围的人。 “伯爵的私生女,”何索再度笑道“攸伦夺取城堡之前,她得在桌边服侍其他人,然后跟仆人一起吃饭。” 攸伦用蓝嘴吻亲她的喉咙,女孩咯咯地笑,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他又微笑着吻她的喉咙。她⽩皙的肌肤上覆満红印,那是被他亲过的地方,那些印记在她脖子和肩膀上连成了一条玫瑰⾊项链。她又凑着他耳朵轻声说了什么,这次鸦眼放声大笑,并把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敲,要求大家安静。“尊敬的女士们,”他大声朝贵族女仆们说“法莉亚为你们精致的裙服担心,她不想让它们沾上油污、酒⽔或肮脏的手指印,因为我答应过她,宴会过后,她可以从你们的⾐柜里随意挑选⾐服。所以,你们最好全脫光。” 大厅里爆发出一阵哄笑,赫威特伯爵的脸涨得通红,维克塔利昂觉得他的脑袋都快炸开了。女人们别无选择,只能服从。最年幼的女孩哭了一小会儿,但她⺟亲安慰她,帮她开解背后的丝带。之后,她们继续服侍,捧着満満的酒壶,沿桌边走来走去,往一个个空杯子里倒,只不过现在光着⾝子。 他像从前羞辱我一样羞辱赫威特,铁船长心想,他记起自己揍子时,她如何哭泣。他知道盾牌列岛的人跟铁民一样,常常互相通婚,这些⾚裸的女仆中很可能有塔尔特·西瑞的子。杀敌人是一回事,侮辱他则是另一回事。维克塔利昂捏起拳头,手上的伤口渗出⾎来,浸透绷带。 ⾼台上,攸伦推开那婆娘,爬上桌子。船长们一边敲打酒杯,一边以脚跺地。“攸伦!”他们⾼喊“攸伦!攸伦!攸伦!”仿佛选王会的重演。 “我保证给你们维斯特洛,”喧哗渐渐平息之后,鸦眼说“这是你们尝到的第十口,只不过一小口…但已⾜够让我们尽情飨宴!”沿墙排列的火炬光芒四,犹如他的神情:蓝嘴,蓝眼睛,一切的一切。“海怪抓着猎物就决不松手。这些岛屿曾是我们的地盘,现在又回到我们手中…但我需要坚強有力的人来守住它们。起立,赫拉斯·哈尔洛爵士,灰盾岛头领。”“骑士”站起来,一只手搭在夜临剑的月长石圆头上。“起立,‘不苟言笑的’阿德利克,南盾岛头领。”安德里克推开他的女人,猛地站起来,仿佛一座山从海底升起。“起立,马伦·沃马克,绿盾岛头领。”一个还没长胡子的十六岁男孩犹豫不决地站起来,沃马克头领好像兔子头领。“起立,‘理发师’纽特,橡盾岛头领。” 纽特眼神警惕,仿佛那是一个残酷的玩笑,而自己成了笑柄。“头领?”他沙哑地说。 维克塔利昂以为鸦眼会将领主⾝份赐予自己的走狗:“石手”、“红桨手”或”左手“卢卡斯·考德。国王必须慷慨,他告诉自己,但另一个声音在轻声低语,攸伦的礼物中必然带有毒药。他想了想,便瞧得清清楚楚。“骑士”是读书人选中的继承人“不苟言笑的”阿德利克为邓斯坦·卓鼓的左膀右臂,沃马克虽羽翼未丰,但从⺟亲那儿继承了“黑心”赫伦的⾎统。而“理发师”… 维克塔利昂抓住纽特的前臂“快拒绝!” 纽特看着他,当他疯了一样。“快拒绝?拒绝土地和领主⾝份?你会让我当领主吗?”他胳膊一甩,站起⾝来,浴沐在呼声中。 他把我的人也偷走了,维克塔利昂心想。 攸伦国王招呼赫威特夫人再添一杯酒,然后⾼举过头。“船长们,头领们,举起你们的杯子,向盾牌列岛的新领主致意!”维克塔利昂跟其他人一起喝下去。从敌人那里得来的酒最为甜美。这话是⽗亲或哥哥巴隆告诉他的。有朝一⽇,有朝一⽇我定要喝尽你的酒,鸦眼,并夺走你珍爱的一切。但攸伦有什么珍爱的东西呢? “明天我们再次起航,”国王下令“把⽔桶注満泉⽔,带上每一袋⾕物,每一桶牛⾁,尽可能多的绵羊和山羊。伤员中摇得动桨的就去划船。其余人留在此处,帮助新领主守卫岛屿。托沃德和‘红桨手’很快会満载更多补给品回来。我们向东方航行,出发时甲板上挤満臭烘烘的猪和,回来时将带着巨龙。” “几时回来?”那是罗德利克头领的声音。“我们几时回来,陛下?一年?三年?五年?你的龙远在世界彼端,然而秋天已经来临。”读书人走向前去,发出危险的警告。“战舰守卫着雷德温海峡,多恩海岸⼲燥荒芜,沿途四百里格布満旋流、悬崖和暗礁,几乎没有一处可供全安停靠。再过去是石阶列岛,那儿不仅风暴频仍,还是诸多里斯海盗和密尔海盗的巢⽳所在。一千艘船出航远征,最多能有三百艘抵达狭海对岸…接下去怎么办呢?里斯不会开门,瓦兰提斯也不会,你上哪儿去找淡⽔和食物?第十场风暴就会将我们吹得七零八落,吹散于半个世界当中。” 一丝微笑浮现在攸伦的蓝嘴上。“我就是风暴,大人,我是天字第十号大风暴。我率宁静号经历过更长的旅程,而且比这危险得多。你忘了吗?我曾经航行至烟海,去过瓦雷利亚。” 在场每个人都知道,末⽇浩劫仍然笼罩着瓦雷利亚,那儿的海⽔沸腾冒烟,陆地被恶魔占据。据说无论哪个⽔手,只消瞥见耸立于波涛上方、熊熊燃烧的瓦雷利亚山脉,就会以可怕的方式死亡,然而鸦眼去过那里,又回来了。 “是吗?”读书人轻声问。 攸伦蓝上的笑容消失了。“读书人,”他在一片沉寂中说“你还是扎进书堆里比较明智。” 维克塔利昂察觉到大厅里不安的气氛,于是站起⾝来。“哥哥,”他洪亮地说“你没回答哈尔洛的问题。” 攸伦耸耸肩“最近,奴隶的价格大涨,我们把奴隶卖给里斯人和瓦兰提斯人,外加从这儿夺来的战利品,就有⾜够的钱购买补给。” “我们成了奴隶贩子?”读书人问“为什么?为了没人见过的龙?我们要去追逐⽔手醉酒后的幻想,直至世界尽头?” 他的责问引起一片低声赞同。“奴隶湾太远了。”“跛子”拉弗喊“而且离瓦雷利亚太近。”科伦·汉博利大叫。“強健者”弗拉莱格则说:“⾼庭比较近。要我说,还是去那儿找龙吧。找金龙!”艾文·夏普赞同“曼德河就在眼前,为什么要航行整个世界?”红拉弗·斯通浩斯一跃而起:“旧镇有钱,青亭岛更是尤有过之,趁雷德温的舰队离开时,我们伸手便能摘取维斯特洛最成的果子。” “果子?”国王的眼睛现在看上去更接近黑⾊,而不是蓝⾊“站在整片果树林前,胆小鬼才会只偷一颗果子。” “我们要青亭岛!”红拉弗说,其他人跟着一起叫嚷。鸦眼任由呼喊声朝他涌来,然后跳下桌子,抓住那婆娘的胳膊,拽着她离开大厅。 逃了,像狗一样逃了。攸伦对海石之位的掌控突然变得不像刚才那么牢固。他们不愿随他去奴隶湾。也许他们不像我担心的那样,是一群走狗和傻瓜。维克塔利昂是如此欣慰,以至于又多喝了几杯这回他跟“理发师”⼲杯,表示对对方的领主⾝份并不忌恨,即便那是从攸伦手中得来的。 屋外太已经落下,黑暗聚集在城墙之外,但室內燃烧的火炬闪烁着橙红光芒,散发出烟雾聚集在房椽底下,仿佛一片灰云。醉酒的人们开始耍手指舞。“左手”卢卡斯·考德决定要⼲赫威特伯爵的一个女儿,便将她按到桌上,而她的姐妹们尖叫哭泣。 维克塔利昂感觉有人拍了拍他肩膀。攸伦的一个混⾎儿子站在他⾝后,那是个十岁男孩,蓬松的鬈发,泥浆⾊⽪肤。“我⽗亲有话跟你讲。” 维克塔利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材魁梧,酒量很大,但即便如此,今天也喝得太多了。我亲手把她打死,他心想,但鸦眼⼲她的时候已经杀了她。我别无选择。他随私生子离开大厅,走上一道蜿蜒的石阶梯,随着攀爬,強暴和闹的声音逐渐减弱,直到最后,只剩下靴子轻轻擦摩石头。 鸦眼跟那私生女霸占了赫威特伯爵的卧室。女孩⾚裸⾝子,摊开手脚躺在上,轻声打鼾。攸伦站在窗边,正用一只银杯喝酒,除了从布莱克泰斯那儿夺来的貂⽪披风和自己的红⽪⾰眼罩外,什么也没穿。“我小时候梦见自己会飞,”他开口道“醒来后却不能飞…至少学士这么说。假如他说谎呢?” 虽然屋子里都是红酒、鲜⾎和爱的味道,但透过敞开的窗户,维克塔利昂能闻到海洋的气息。冰冷咸涩的空气有助于他恢复清醒。“你什么意思?” 攸伦将脸转向他,深蓝⾊嘴向上翘起,折出半个微笑。“或许我们能飞。我们都能飞。不跳下⾼塔,又怎会知道?”一阵风穿过窗户,掀起貂⽪披风,他⾚裸的⾝子让人厌恶。“没人清楚自己的能力,除非他坠落下去。” “窗口就在这儿,你跳吧。”维克塔利昂没有耐心,受伤的手越来越痛。“你究竟想要什么?” “全世界。”火光在攸伦眼里闪烁。他那只微笑的眼睛。“你要不要喝杯赫威特伯爵的葡萄酒?从敌人那里得来的酒最甜美。” “不要,”维克塔利昂将视线移开“盖好你自己。” 攸伦坐下来,拉拉披风,盖住处私。“我忘了他们是如此渺小而吵闹的民族,我的铁民。我将把龙带给他们,他们却嚷着要葡萄。” “葡萄很实真,你可以大口大口地吃。它们不仅汁甘甜,而且是红酒的原料。龙能做什么?” “制造悲哀。”鸦眼从银杯里呷了一口酒“我曾握着一枚龙蛋,弟弟。有个密尔巫师向我保证,只要给他一年时间,再支付许多⻩金,他便能使它孵化。后来,当我对他的借口感到厌烦时,我宰了他。他眼看着自己的肠子从指间滑出,辩解道,‘还没到一年呢。’”攸伦哈哈大笑。”你知道,克莱贡死了。” “谁?” “吹我的龙之号角那个人。学士解剖了他,发现他的肺就像焦炭。” 维克塔利昂打个冷颤。“给我看看那枚龙蛋。” “我心情不好时把它扔进了海里。”攸伦耸耸肩。“读书人说得没错。这次航行距离遥远,大舰队无法聚集在一起,否则不仅会拖慢行程,而且过于危险。我们最好的舰船和船员才有希望航行至奴隶湾,并从那边返回。我指的是铁舰队。” 铁舰队是我的,维克塔利昂心想。他什么也没说。 鸦眼往两个杯子里倒満奇怪的黑酒,黏糊糊的酒,犹如蜂藌。“跟我喝一杯,弟弟,尝尝滋味。”他将其中一杯递给维克塔利昂。 船长拿过攸伦没给他的那杯,怀疑地嗅嗅。从近处看,它更像蓝⾊,而非黑⾊,黏稠油腻,有股腐⾁的味道。他试了一小口,立即吐出来。“恶心的东西。你想毒死我吗?” “我想打开你的眼界。”攸伦从自己杯子里喝了一大口,露出笑容。“这是夜影之⽔,男巫的美酒。我俘虏了一艘魁尔斯的三桅帆船,发现一桶这种东西,还有丁香、⾁桂,第四十十匹绿丝绸及四名男巫,他们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其中一个胆敢威胁我,于是我杀了他,然后喂给其他三人吃。起初,他们拒绝吃朋友的⾁,但等饿到一定程度,便改变主意了。毕竟,人都是⾁做的。” 巴隆是个疯子,伊伦也是,而攸伦比他们两个更狂疯。维克塔利昂转⾝走,鸦眼叫道:“国王必须要有子给他生育子嗣。弟弟,我需要你。你愿不愿去奴隶湾,把我的爱人带回来?” 我也有过一个爱人。维克塔利昂双手成拳,一滴⾎“啪”的一声滴落到地上。我要把你打得鲜⾎淋漓,然后丢去喂螃蟹,跟她一样。“你有很多儿子。”他告诉哥哥。 “一帮混⾎杂种,女和哭哭啼啼的子婊所生。” “他们出自你的⾝体。” “我夜壶里的屎也是。没一个配坐海上石之位,更不用说铁王座了。不,为生出合适的继承人,我需要一位与众不同的女人。当海怪与巨龙联姻时,全世界都要屏住呼昅。” “什么龙?”维克塔利昂皱眉问道。 “最后的巨龙。他们说她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银金⾊头发,眼睛仿佛紫晶…你无须质疑我的话,弟弟,去奴隶湾,亲眼见识她的美貌吧,然后把她带回来给我。” “我凭什么要去?”维克塔利昂质问。 “为了爱。为了职责。为了你的国王的命令。”攸伦咯咯窃笑“也为了海石之位。一旦我获得铁王座,它就是你的了,你将继我之后坐海上石之位,正如我继巴隆之后一样…有朝一⽇,你的嫡子也将坐上它。” 我的嫡子。要有嫡子,先得有子,而维克塔利昂无幸娶。攸伦的礼物中必然带有毒药,他提醒自己,不过… “你自己挑,弟弟,像奴工一样活着,还是以国王的⾝份死去。你敢不敢飞?除非跳下去,否则永远不会知道。”攸伦微笑的眼睛里闪烁着嘲弄“或许我对你期望太⾼了?航行至瓦雷利亚永远是件可怕的事。” “去你的,若有必要,我可以带领铁舰队航向地狱。”维克塔利昂松开手,掌心満是鲜⾎。“我会去奴隶湾,是的,我会找到这个龙女,并带她回来。”但并非为你。你夺走我的子,我也要夺走你的。世上最美丽的女人,给我自己。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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