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极端优雅的少年在线阅读由藤萍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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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极端优雅的少年  作者:藤萍 书号:42963  时间:2017/10/28  字数:22834 
上一章   第十五章 杏花散尽之处    下一章 ( 没有了 )
  Q大女生宿舍。

  这几天杨诚燕都在看自己的电脑,这电脑是前年刚⼊学的时候绿彩送的,她应该已经用很久了,打开收蔵夹,里面有许多英国的‮坛论‬。要去英国留学,经常察看英国‮坛论‬也没有什么不对,但她看来看去,这些‮坛论‬都和留学无关,倒似乎都和一些恶疾病相关。浏览自己从前发过的帖子,讨论的都是英国的医院和名望,尤其其中经常提到一个“来自‮国中‬的‮生学‬”她用了“他”这个词,那是个男生,那是谁?她却全然不记得了。

  一个来自‮国中‬的留‮生学‬,也许⾝染重病,她从前是因为和网友讨论,所以对他关心,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她看遍了这几年自己的发贴和回帖,知道那个男生叫做“明镜”在网络上竟然有许多女生相当倾慕他,明镜有许多传奇故事,他的⽗⺟如何富有,再度舒时他曾经获得多少奖项,以至最后考场生变有人跳楼的事,网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他最后去了英国,去了英国之后如何?竟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也曾经是这个“明镜”的恋者之一吧?为什么完全不记得,也许是太久没有上网讨论过这些了,她发帖子的最后⽇期是几个月前,或者真的是忘了。移动鼠标点击右键,她选择了“删除”一个一个地将那些‮坛论‬从电脑里删除,她这就要去英国了,所以…在讨论英国的医院,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会去亲自看一看…不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愿?想要看一看英国的医院…想要到处走走,那个从未去过的国度,仿佛保存着她的些许回忆,而必须去一一收回一样。

  “诚燕。”门外绿彩的声音含笑传来“东西整理好了吗?”

  “没呢,还要半个月才走,整理了一半。”杨诚燕微笑说“你是要来帮我整理吗?”

  绿彩今天穿了一件略带粉⾊的衬衫,那衬衫的颜⾊映得他脸⾊很好,更是秀丽异常“当然,让你整理,一定整理出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他挽起⾐袖“让我来吧。”

  “哈哈,我有那么差吗?我来吧,我的东西我清楚。”她笑了起来,从电脑桌前起来“怎么看你都不像个做事的样子,让她们知道我让你当苦力,哪里饶得了我?”

  “是吗?”他倚在门口笑“那么让小彩帮你怎么样?”

  “不要!我还不想有人越帮越忙,就这么一点东西。”她打开⾐柜“我的⾐服也就这么几件,书我也不带了,都送给师弟吧。”

  “还有什么东西是一定要带的?很多东西都可以带钱去买就好。”绿彩说“⾐服啊书啊,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去英国再买。”

  “还是有一些东西要带走的。”杨诚燕打开菗屉“像小学初中⾼中的毕业照啊,还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菗屉里有一叠照片,一块包婴儿的黑⽩格子棉布,一个形状精致镶有⽔钻的纽扣,此外再没有什么。绿彩眼里泛起一丝微笑,她终是没有留下明镜的任何东西,除了那条不值钱的银链。

  “既然你说不带那我不整理了,下午⼲什么?”她关上柜子“你最近忙吗?”

  “不忙,为了你忙也是不忙。”绿彩线微勾“下午要不要去看我拍照吗?”

  “好啊,奇怪了,我怎么从来没去看过你拍照?”她自觉有些奇怪,敲了敲头“你拍照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他拍照自是漂亮,但四年以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看,就算是现在,如果他不邀请,她也是永远不会去看的吧?绿彩笑得潇洒,永远,真是一个‮忍残‬的词。

  彩…绿彩…

  ⾝体里涌起另一个稚气的声音:“绿彩你要死了。”

  绿彩看着忙着关电脑的杨诚燕,心里在笑“我知道。”

  “你和我到底是人,还是鬼?”⾝体里的小彩突然问了这样的一句“你和我如果是鬼,为什么会死?”

  “这么多年来,你终于有一天能想到这个问题,真是聪明极了。”绿彩说“你和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和我不能像人那样活,也不能像鬼那样存在,你和我一样会死,不过猎食了多少死魂,你和我的灵魂,还有一半是人。”绿彩说“这个⾝体,已经死了十四年了…你应该记得比我清楚,那温泉温暖的⽔,无边无际的碧绿⾊,让人害怕极了…”

  “不要再说了!”小彩的气息起了一阵急剧的起伏“不要再说了,我早就死了、早就死了…是你没死!都是你不肯死,都是你不肯死害我们还要再死一次!”

  “不要害怕,我保证这一次死,不会死得像上一次那么痛苦。”绿彩柔声说“只是也许有一点点痛,只是一点点。”

  “我不怕死,你怕吗?”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绿彩说“如果我们死了,诚燕一定会很寂寞。”

  “如果我们死了,你会恢复她对明镜的记忆吗?”

  “不会。”绿彩回答得⼲净利落。

  “你是个坏人。”小彩也说得清楚明⽩。

  “嗳,没错。”绿彩微微一笑,眼神一掠,看见杨诚燕的电脑网页,开的正是英国某家医院关于外国留‮生学‬的一段访谈。

  Q城在什么地方,明镜没有半点概念。他开车回雪温泉,加満了油,买了一份地图,顺着地图的指向开车狂奔出去四十公里,仔细一看,走错了路,只好掉头再开回来。一个早上明镜就在几条岔路上来回地开,他虽然会开车,但一直很少实践,一直到里程显示一百公里的时候,他才找到正确的方向和道路,开往Q城。

  国道的两侧中的多是榕树,树木郁郁苍苍,明镜开着明渊的雷诺车一百哩的速度奔向Q城,法国车的能稳定,车里噪音很小,他风驰电掣地开着,想见杨诚燕的热情在走错路的中好像渐渐淡去,然而不想回家,仍旧往Q城开着,仿佛往Q城开近一公里,它狂热的心就会‮定安‬一分。

  他不知道奔去Q城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是为了见杨诚燕一面么?但是见了一面又能怎么样呢?他冷静地知道见了也只是见了,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但是还是这样狂奔而去,心里清楚自己很,然而就如他‮狂疯‬的那几年,此时此刻管不住自己,手和脚都有自己的意识,就一定要到Q城去。

  ‮机手‬不停地响,爸爸在找他,刘家烈也在找他,大家可能以为他又疯了,他当然没有疯,只是一定要知道她不回‮信短‬的理由,一定要知道,不知道的话,他会非常担心。因为诚燕不回‮信短‬是不正常的,她说他打错电话也是不正常的!

  在时速八十的车上,没关的窗户吹进带着光温度的热风,他没有开空调突然明⽩自己最近为什么觉得心里空空,找不到一个着力的地方,没错——他一直都在担心,只是担心得连他自已也不知道不明⽩,他担心她出事,诚燕不是这样的人,也许别人会对像他这样失败的前男友说“你打错电话了”但她不会。

  不管他对她有多冷漠,她永远不会不理他的。

  Q城离这里很远,地图显示直线距离为八百公里,他开车开了一整天,里程表显示五百四十公里,其中绕了许多弯路,实际究竟距离Q城有多远,他心里没有丝毫底数,国道路边的风景不停地变化,他⾝上只带了一张卡,卡里的的钱大都变成了汽油钱,他没有想到吃饭,买了一箱矿泉⽔扔在后备箱里,一路曲曲折折,向北而去。一直开到深夜,实在疲倦得无法忍受,他就伏在方向盘上睡去。在梦里,没有杨诚燕,有一张秀丽无比的脸在眼前看他“你永远找不到她了。”

  “不可能。”梦里的自己依旧冷静。

  “你永远找不到她…”

  “不可能!”

  “你永远找不到…”

  “你把她蔵起来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她是我的了。”梦里那个绿彩妖魅非常,勾一笑“她永远都是我的。我要她永远陪我。”梦中绿彩那秀丽绝伦的脸颊依稀泛上了一红点,突然那张脸猛地靠近他面前,那红点迅速化为脓疮,瞬间那张脸腐朽为骷髅,只留下两个森森的眼眶冷冰冰地看着他,就如看着一个死人。

  你是打算要她和你一起死吗?”梦里的明镜目光犀利,回视绿彩那妖凄厉的骷髅“你的⾝体…”

  “呵呵呵呵…明镜的眼光,_一向很好,就像你的运气…””绿彩笑着,缺乏⾎⾁的骷髅。一笑依然可见美丽的风情“我的⾝体…崩溃…你…她…陪我…杏花…泉…绿森林…”

  梦中绿彩的声音越来越缥缈,明镜听不见他最后还说了些什么“你说什么?”

  绿彩的影像渐渐朦胧散去“绿森林…底…”

  明镜抬起头来,半夜的国道树影憧憧,森可怕,他突然发动汽车,再度往前开去。

  “绿彩,最近⽪肤不好昵。”那天下午化妆室里,化妆室Can老师正在给绿彩上妆,仔细打量他的脸颊,轻轻‮摸抚‬了一下他颈后的一个红斑“从前都是很好的,这里长了一个斑点,今天不能照左边了,也不能露出来,我给你打了遮瑕霜也遮不住,过敏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绿彩轻笑了一下“没事。”

  Can老师继续替他上妆“再过半个月要去英国,以后就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模特了,真可惜。我听说BOSS很不愿意放你走,他很想签下你,让你在T台上也大放异彩。”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不能強求。”绿彩一动不动,任由can老师处理头型,他的长发从来不剪,然而齐便是齐,再也没长过。

  “你如果想要出名,早就出名了,像你这样的人真少。”Can老师用吹风机吹着绿彩的头发,梳子轻轻地梳着“最近⾝体不好吗?头发开天叉了,脸⾊也不太好。”

  “有吗?”

  “有啊,我是化妆师,看得最清楚。”Can老师笑了起来,回头向一边看着杨诚燕“第一次看你带女朋友过来呢,我一直以为你太会挑,没有女朋友,原来是舍不得让我们看啊。”她很可惜地看着杨诚燕“你女的条件也很好呢,如果来拍照,效果应该也会很好。”

  “我才舍不得让她做这个。”绿彩也笑了起来,从镜子里看着一旁坐着的杨诚燕,她目不转睛地看着Can老师化妆,表情很专注。

  杨诚燕看着绿彩化妆,眉头微蹙,距离当年她在秀元商场看到绿彩,已经有整整五年了,五年以来,绿彩真的…没有什么变化,和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而自己却长⾼了很多,变了很多。看着化妆师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替绿彩化妆,一动不能动,就算当平面模特也很辛苦,五年以来,他就是这样过的吗?她思绪混,一会儿记得绿彩当年住在校外那混的十八楼,一会儿记得他似乎曾经住在东岗医院,那岂不是精神病患者…但他又是怎么出来的?

  好像其中还有一个人,苏…苏⽩…苏⽩…那是什么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绿彩,是了,绿彩和一个叫苏⽩的人有关,而那个人,就是在数学竞赛考场上,在明镜面前跳楼的人。

  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她对绿彩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都是片断。

  “好了。”化妆师在绿彩背上轻轻一拍“可以了。”

  绿彩站了起来,走到背景布幕前,摄影师喊了声开始,他随随便便摆了个‮势姿‬,闪光灯不住闪烁,工作开始了。

  Can老师看着工作中的绿彩,満意地微笑,突然觉得手上异样的感觉,抬起手来,只见手指上微略沾着一些淡红⾊的体,似⾎非⾎,似⽔非⽔。她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绿彩,绿彩今天穿的是一件黑⾊的⾐服,什么都看不出来。

  绿彩⾝上的⾐服沾到什么东西了?她到洗手间去洗手,始终没有想清楚那是什么?

  彩真的好漂亮。

  杨诚燕坐在旁边,安静地看他拍照,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哪一个方向,甚至哪一种灯光、哪一种表情,他都华美秀丽得无可挑剔,就像秀元商场橱窗里的那尊昅引众人目光的假人偶。那么美丽,介于真假之间、虚实之间,这个美丽的影子,是‮实真‬的吗?

  她每次看到绿彩,都有一种温暖平静的心情,然而今天看着绿彩,熠熠灯光之下,她却觉得很虚幻,就像那灯光每次都透过了绿彩的⾝体,将他的灵魂照得所剩无几。

  很快,拍照的工作结束了,今天只拍了一套⾐服,因为绿彩颈后长了一些斑点,遮不住颈项的⾐服只好等下次再说。

  “走了。”绿彩在更⾐室换回自己的⾐服,捏了捏杨诚燕的脸“好玩吗?”

  她微笑“还不错,只是觉得你累。”

  “是很累,过会到我那去休息。”绿彩伸了个懒“我‮觉睡‬你看电视,或者玩电脑?”

  她摇了‮头摇‬“你的脸⾊真的不好,最近没有生病?”绿彩的脸⾊她一贯觉得有些病态,‮晕红‬的脸颊并不能让她觉得健康,只是觉得美丽,淡⾊的嘴更让人有一触即碎的错觉。

  “没有,也许是…晚上没有睡好吧?”

  “很久没有猎食死魂了吧?”她轻声问“是不是和那个有关?”

  绿彩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放心吧,我好得很,非常好。”

  “我要回学校,不过先陪你回家,等你睡了,我再回学校。”她温柔地道“反正我有时间。”

  “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两个人离开工作棚,坐上绿彩的车。

  绿彩发动了汽车,她突然问:“彩,其实你是有事瞒着我,所以睡不着,是不是?”

  他回过头来“什么?”

  “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她平静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苏⽩是什么人?明镜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惊讶的看着她,她的眼神很冷静,也很执着。

  “你忘记了吗?”他说“苏⽩是我哥哥,他因为故意杀人被‮察警‬抓走,然后越狱跳楼死了。”

  “那明镜呢?明镜是谁?”她慢慢眨了眨眼睛“我的电脑上有好多关于明镜的东西。”

  他微微一笑“明镜?明镜是苏⽩的男朋友,他们是同恋。”

  “是吗?”她吓了一跳“同恋?”

  绿彩发动了汽车“是啊,明镜是苏⽩的恋人,所以苏⽩要‮杀自‬都要跑到明镜面前‮杀自‬,当时你也在场的,可能吓坏了,所以对明镜和苏⽩印象特别深刻。”

  “所以我就搜索明镜的故事?”她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但你哥哥死了,你好像不伤心?”

  “他…”绿彩说“好几年的事了,就算伤心,也已经哭不出来。”

  汽车开过街区,绕进一处环境幽雅的别墅区,停在一处‮立独‬别墅的车库里。

  不远的地方,在⼊Q城的道路上,明镜开车疾驰,接近城市道路的时候已“咔咔”被‮像摄‬头拍了好几张超速的照片,他浑然不觉。下午四点钟,家里下午茶的时间,他到达了Q城城市广场。

  环目四顾,这里和任何一个城市一样,到处都是⾼楼大厦,闪闪发光的玻璃幕墙,车⽔马龙的街道,人来人往,喧嚣热闹。明镜把车停在城市广场的停车带,突然想起第一次和杨诚燕坐摩天轮看城市,现在的自己,一样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黑点,在这个城市、甚至在整个世界上,都没有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下车锁了门,站在了人群中间。

  然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爸,我把车开到Q城了,对不起。”

  也不知明渊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明镜淡淡地笑笑,挂了电话,把‮机手‬塞进口袋,信步往面前的一条街道走去。

  你在哪里?

  绿彩和杨诚燕回到别墅,他进了厨房给她泡茶。杨诚燕走上露台给绿彩种的花浇⽔,每次来这里,她都会给花浇⽔,绿彩有时候忙得很,大半个月都不回家,如果不是她经常来看看,可能那些花和玻璃缸里的金鱼早就死绝了。

  但今天不用浇⽔。

  因为花已经死了。

  她提着噴⽔壶静静地看着露台上的花,那些花全都枯死了,就像‮夜一‬之间被昅走了魂魄,枯死在最灿烂的时候。

  放下噴⽔壶,她伸手去拿鱼饲料,突然心里有一种极度的恐惧——她怕、她怕鱼缸里的鱼也是死的…但幸好鱼缸里金鱼游动,那些鱼还活着,并没有死。

  “彩,露台的花…”她回头对绿彩说,突然吃了一惊“彩,你怎么了?”

  厨房里绿彩半跪在地上,背后的⾐裳被汗⽔透,他仿佛是咳嗽了一声。她立刻奔了过去,扶起绿彩“彩…”眼前的情景让她惊呆了,绿彩全⾝都冒出了淡红⾊的汗⽔,他的眉头紧蹙“别…别碰我,我…我…”

  他不断咳嗽,没有喝⽔,却好像从肺里咳了许多⽔出来“咳咳…咳咳咳…”“很难受吗?要不要叫医生?”杨诚燕从来没见过绿彩生病,这个人或者险狡诈、或者单纯无知,无论是什么样子,都充満青舂的活力,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最近过敏,好像对这个房子的涂料不适应,”绿彩说“咳咳…我们早一点去英国好吗?我想那里的空气比较好…咳咳…”“菗屉里有药吗?”她从菗屉里翻出过敏药“我过会打电话去机场问下能不能换航班,你全⾝都透了,洗个澡吧。”

  “我去‮澡洗‬,你看电视。”绿彩从地上慢慢地起来,摇摇晃晃地进了浴室“我没事,别担心。”

  她看着他的背影,淡红⾊的汗,为什么会这样?

  绿彩进了浴室,打开了噴头,直接冲着自己的头,闭上了眼睛。

  小彩的声音冒了出来:“咳咳…好难受啊,你的⾝体冒⽔…最后…最后会淹死我们的…”

  “闭嘴!”绿彩在心里说“要是被她听见,我就把你从这个⾝体里赶出去。”

  “我们快死了。”

  “是,我们快要死了,”绿彩脫下⾐服,淡淡地看着镜子里的背,他背上有一片红印,那些红印不断冒着淡红⾊的汗⽔,等汗⽔流完,他体丧尽,就会化为骷髅“但是我好想她陪我。”

  “你要她陪我们一起死吗?”

  “她也可以活着,只要我能相信,她会永远守着我们的坟墓…”绿彩轻声说“或者她不能信任,那我就杀了她,吃了她的死魂,那么她也就永远陪着我们了,生死不离…”

  “她爱明镜,她不会陪着我们的坟墓的。”

  “那我就杀了她,再吃了她。”绿彩幽幽地说“我爱她,我想有她陪着我们,死、也就不可怕了:死后,也不会寂寞。”

  “我不吃!”沉寂了一会儿,小彩突然叫了一声“我永远不会吃诚燕的!”

  “我吃,因为我爱她。”绿彩轻轻地说。

  “我不吃!因为我也喜她!”

  第二天早晨。

  明镜来到Q大,昨天下午他将杨诚燕住了两年的这座城市好好地走了一遍,看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猜测到有许多地方她会常去,比如说市图书馆,比如说现代公园,比如说无月湖。

  晚上他去吃了一顿饭,住了家‮店酒‬,洗了个澡,今天早晨整整齐齐地走在Q大校园里。

  有许多女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明镜优雅如昔,就算只是步行,也能在几百人的街道上一眼认出他来,仿佛他踏出去的脚步特别发亮,仿佛他整个人的背景都比旁人⽩了一些。这是他差点就读的学校,当年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他也已经在这里读书,即将毕业了。

  “请问杨诚燕的宿舍在哪里?”他询问了站在校道上读书的一个女生。

  “最近好多人找她,”那女生笑着说“她去英国伦敦大学啦,如果你是听说她的名字来的,已经晚了。”

  明镜冷静的眼睛突然一亮,那骤而出的光彩让那女生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刚走,今天早上才走的,七点的‮机飞‬。”

  “Q城的机场在哪里?”

  “城东,你找她⼲什么啊?她有男朋友的。”

  “绿彩?”明镜淡淡地问。

  “是啊,你和他们很吗?”那女生还没说完,明镜转头大步离开,走得比来的时候快得多。

  她大惑不解地看着明镜,杨诚燕早就决定去英国了啊,如果是朋友,怎么会不知道?

  绿彩。

  明镜大步往自己的车走去,绿彩在她⾝边这么多年,他要陪她去英国,他成了她的男朋友…他没有资格感到愤怒,只是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问清楚…

  为什么我醒了以后不理我了?

  他发动了汽车,突然感到脸颊冰凉了一下,抬起手背一擦,才知道自己哭了。

  为什么要哭呢?

  想起记忆中她说爱他的样子,想起在摩天轮上她唱歌,想到他问她:“我们像不像恋人?”她说:“不像,因为你不爱我啊。”想到那天,她说:

  “不要走!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伤心怕你又像对苏⽩那样报复崔老师!我…我不想你像从前那样…我只是不想你像从前那样…”她紧紧抓着课本看着明镜,眼里有泪“你…说你爱我,那你应该理解我,是不是?你应该明⽩我只是想你好,应该相信我不是要伤害你,应该知道…应该知道我不让你知道只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因为我…不够了解你…不够重要…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作为你的支持,能不能保护你让你能够接受这种现实…”

  其实是他一直没有珍惜过,没有在意过,也没有挽留过这份感情,相反是她拼命努力地珍惜了在意了挽留了,但无论是她拼命也好,是他哭也好,过去的永远都是过去,永远…都和现在不同。

  车开向机场,不知道为什么广播响了,广播里在放另外一首老歌:“…你能体谅我有雨天,偶尔胆怯你都了解,过去那些大雨落下的瞬间,我突然发现…谁能体谅我的雨天,所以情愿回你⾝边,此刻脚步,会慢一些…如此坚决,你却越来越远…”他突然恸哭起来,眼泪不停地滑落,人的一生能有多少无法弥补的事?他做错了一件,如今,又做错了一件。

  Q城不大,车很快到了机场。他下车跑进‮际国‬出发厅,在千百人海中找寻,机场的广播不住温柔地播音,提示着各种航班的信息。明镜把整个出发大厅都找了一边,没有看到绿彩和杨诚燕的影子,蓦然抬头,只见航班信息显示台上写着,飞往伦敦的航班,早就已经起飞了。

  她走了。

  他顿了一下,文雅的脸上没有露出太多表情,走到售票窗口,买了一张前往伦敦的机票。

  伦敦。

  一个萦绕着全世界不知多少人梦想的城市,尊贵、优雅、时尚,而古老。杨诚燕和绿彩到达伦敦的时候,街上行人很少,两个人找了间‮店酒‬住,‮店酒‬的服务很好,绿彩租了辆车,带着杨诚燕去看伦敦大学。

  伦敦的大学是没有围墙的,不像国內的学校。许多分辨不出是‮生学‬还是不是‮生学‬的年轻人在学校的俱乐部和餐厅里大声笑闹。伦敦是优雅的,然而‮生学‬是流动的热⾎,不管他们在哪里,都是青舂。

  “喜这里吗?”绿彩把她带到学校临近转了一圈,有个地方种着花

  树,不知名的粉⾊花朵开了満树,小树林的背后是一幢⽩⾊的小屋,形状可爱。“这里?这里有人住的吧?”她也很喜这里,但临近学校的地方.房子

  总是十分热门的。

  “我打电话问过,这里出租,房东搬到阿拉斯加去了。”绿彩把车停了

  下来“这个地方租金比较贵,所以还没有人租。”

  她微笑,这里虽然好,但更令她开心的是绿彩体贴的这份心“你从哪

  里看到这幢房子的?”

  “网上。”绿彩的长发在微风皇轻飘“围绕着伦敦大学这一块地方大

  小房子我都看过了,就这个最好。”

  “那就住这里好了。”她没有什么意见“这里好漂亮。”

  “晚上我做饭给你吃。”绿彩柔声说。

  “哈哈,不要!我才不相信你会做饭,带我去吃麦当劳。”她笑着说,

  打了下绿彩的肩。

  “到了英国还吃麦当劳?”绿彩‮头摇‬“在英国吃麦当劳很丢脸的。”

  “我喜。”她应了一声,抬起手腕,只见手腕沾了一点淡淡的红⾊汗

  渍,不免轻轻叹了口气“到了英国,看来你的过敏还没好。”

  “和你在一起,它好不好,我都无所渭。”绿彩轻声笑“就算烂成一

  把骨头,我也不怕。”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更多的东西,绿彩转过头

  去“走吧,去吃麦当劳。”

  他有些不大对劲,平时的绿彩不是这样的,绿彩很自负,卑鄙得很君

  子,正常的绿彩不会说“就算烂成一把骨头”这种怈气的话,有什么发生在绿

  彩⾝上,而他不肯说。

  她看得出来有深沉的变化逐渐在绿彩⾝上发生,只是这种变化的结果,

  她无法预料。

  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能让食鬼的有异能的绿彩消沉的事,一定相当可

  怕的。

  她能成为绿彩的依靠吗?绿彩不肯告诉她,说明她不能。

  有一种感觉,依稀曾经也有这种事发生过,全然忘了是什么事.那种感

  觉袭上心头的时候,全⾝都冷了一下,眼眶酸涩,英国的天气,仿沸很凉。

  伦敦的天气,对于明镜来说,很悉。

  在他没有彻底崩溃之前,在英国也正常生活了几个月,只是认识的人很

  少,也基本不出门。如今踏上⼲净的街道,街道上来往的浅发⾊的人,耀眼的

  东西仿佛比国內更多,然而心情很低落。茫茫英伦,广阔的伦敦大学,陌生的

  国度,要在其中找到一个人,那是何其困难。

  一个人走到伦敦的大街上,曾有的冷静自信和紊的思绪心情在口冷

  热冲突,走到街角,他突然扶着墙角吐了出来,昨天晚上吃的晚餐似乎完全没

  有消化,放眼望去,街道上的人影若有若无,朦胧异常。这样的眩晕曾经在很

  多年前有过,那天他在参加数学竞赛,那天他向‮察警‬举报了崔井,那天苏⽩在

  他面前跳楼,而今天难道也会发生一样糟糕的事?他淡淡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穿了两件⾐服,一件针织背心,一件⽩衬衫,吐完了昨天的晚饭,他“刷”

  地脫掉那件针织背心,擦了擦嘴,一扬手丢进街边的垃圾桶里。

  “噗”的一声,背心落进垃圾桶,明镜背脊直,眼神清澈地往前走

  去,他要去伦敦大学校长办公室。微风自他颈边掠过,抬起头的时候整个世界

  似乎突然微微一亮,和刚才的颜⾊全然不同。

  伦敦大学。

  和绿彩吃过了麦当劳,杨诚燕到学校注了册,绿彩一直陪着她。

  时间慢慢地近了⻩昏,光轻柔如梦,落在肩上,就像天使的羽翼。她

  和绿彩坐在学校外面的绿草地上,望着不远处的溪流,绿彩很安静,和平时含

  笑的悠然不同,这种安静,静得有些死寂。

  “彩,到英国以后,你想要做什么?”她望着头顶的大树,那树叶青

  碧,生机盎然…啊?”绿彩轻笑“没想过,我不缺钱。”

  “一直陪着我吗?”她说“你真好。”

  “我喜你。”绿彩说“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嗯?”她微微一笑“这句话是有含意的吗?”

  她也悠悠地笑了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含意。”

  “会,彩不是一个好人,但对我,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好。”她温柔地

  说“我也喜你,不是吗?”

  绿彩笑了笑,又笑了笑,从地上拾起一片树叶,对着它淡淡吹了口气,

  仿佛能吹走树叶的魂“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很久很久都不回来,

  “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很久很久都不回来,我留一封信叫你等我,你会等我一辈子吗?”

  杨诚燕想了很久,慢慢地说:“你这样说,是想告诉我什么,还是想骗我什么?”

  “呵呵…”绿彩笑了起来,⽩皙的手指轻轻掠了掠头发“你总是很聪明的。”

  “我们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我会一直陪着你。”她说“但你如果莫名其妙地骗我,不真心诚意和我在一起,我自然也会离开,就像…”她顿了一顿,有瞬间的,本来说得很顺口的一句话戛然而止,就像什么?她却说不出来了。

  就像你离开明镜?绿彩扬起眉头,但如果不是我让你忘记明镜,你只是

  离开了他,却永远忘不了他。“我知道…”他的手搭到杨诚燕上,感觉到

  她微微地一颤,仿佛极其不自然,就算她忘记了明镜,但并不一定就真正爱上

  了他。

  “我始终觉得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不久之前,她很诚实地告诉过他,

  她不会爱上这样一个孤独而有些卑鄙的鬼。

  她是个灵魂清澈的女孩,本能上排斥不洁的东西,而他——绿彩,一直

  都是个虚伪的存在,明镜⾝上有许多闪光点,但她所喜的,也许只是明镜简

  单的进取心和同样清澈温柔的灵魂。

  所以——果然…

  “咳咳…”绿彩轻轻地咳嗽,从口袋里菗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杨诚燕看见他咳了许多清⽔出来“彩,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要,诚燕,晚上陪我去一趟绿森林。”绿彩的背心又渗出了淡红⾊

  的汗⽔“你,喜英国吗?”

  她眨了眨眼睛“喜英国?我当然是喜‮国中‬。”

  “那为什么决定到英国留学?”

  “那是因为…”她幽幽叹了口气“因为我觉得在这里好像有我失去

  的东西,我从来没来过,但总是必须来一次。”

  “晚上陪我去绿森林,我很想你陪我去。”绿彩静了一会儿,轻轻叹了_

  口气,柔声说。

  她从来没有听过绿彩用这么温柔的口气说话“绿森林?那是什么?”

  “一个很漂亮的地方。”绿彩靠在她肩头闭上眼睛,仿佛是累了。

  “睡吧。”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绿彩的头发没有从前的光滑柔软.她

  轻轻一捋,三四发丝便掉了下来。

  他一定是病了。

  杨诚燕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突然想起‮机手‬坏了,至今也没有买,于是从

  绿彩口袋里拿出他的‮机手‬。她本是要拨打电话询问附近的医院,突然‮机手‬震了.

  一下,有人发来了一条‮信短‬,她打开一看,发‮信短‬来的人竟是明镜,他只发了

  很简单的几个字:“她在哪里?”

  这个人的‮信短‬还是这么简单…她哑然失笑,突然一呆,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感觉如此悉?她拾起‮机手‬,回了一条‮信短‬:“我们在草地

  上。”发送出去以后,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他是苏⽩的恋人,是个同恋,为

  什么要回他这条‮信短‬?

  但很本能地,就这么回了。

  一声清脆的‮机手‬铃声在她背后响起,杨诚燕蓦然回头,只见草地的不远

  处,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站在那里看她,已经看了很久了。

  “你——”她情不自噤发出一声低呼“你——”

  “杨诚燕。”那个男生径直叫了一声,语气很平淡,就像同学叫了一声

  同学。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明镜,这个男生长得很优雅,和秀丽的绿彩完全不

  同,在舂天⼲净新鲜的微风中,眼神清澈,背脊直。看了他一眼,她的心头

  微微一热,就像悬了很久的心突然坠地,不明⽩自己为什么如此欣喜,她对着

  明镜微微一笑“你好。”

  “为什么不回我‮信短‬?”他就站在那里,也不走过来,也不就此离开,

  笔直地望着她的眼睛,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很了然。

  “回你的‮信短‬?”她的微笑一如既往“我刚才回了啊。”她举起了手

  里的‮机手‬“刚才是你发来的吧?绿彩病了,所以我就替他回了。”

  “不记得我了?”明镜凝视着杨诚燕,她颈上还带着那条廉价的项链,

  “你…不认得我?”

  “不认得。”她抱歉地‮头摇‬“不过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苏⽩的恋

  人,是吗?”她微笑“我不会看不起同恋的。”

  果然——明镜淡淡地看着睡在她肩上的绿彩,果然他消去了她的记忆。

  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呢?诚燕是很好的女孩,绿彩一直都很喜她的,所以毕

  竟还是做出了这种事。但是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没有动手,到今天突

  然走了极端?如果绿彩⾝上没有变化,以绿彩的自负,他不会做这种事。

  “绿彩病了吗?什么病?’’明镜冷冷地看了绿彩一眼,一眼便看到绿彩

  颈后的红斑,心里微微一动,依稀在那梦里,见过绿彩⾝上有这样的斑点,随

  后那就…难道说那个梦,其实是——

  “不知道,我觉得不是过敏那么简单。”她皱起眉头“对了你怎么会

  来英国?”

  他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突然问:“绿彩对你好吗?”“很好。”她微笑“他什么都不怎么关心,只关心我。”

  “嗯。”明镜淡淡地说“我一直在英国读书,当然在英国。”

  在英国读书?她头脑中一阵紊,不知为何理所当然地认为明镜应该不

  在英国,只见明镜走了过来,拍了拍伏在她肩头的绿彩,绿彩睁开眼睛,笑得

  很开朗“你知道我在装睡?”

  “当然。”明镜扶起绿彩“我送你去医院。”

  “你要是真的清楚我的事,就知道我不用去医院。”绿彩说“中午要

  我们请你吃饭吗?”

  明镜放开扶着绿彩的手,相对于舂天微薄的寒风,他穿得有些少,却不

  失优雅绝伦的姿态“不用。”

  “那你一个人走好。”绿彩拉着杨诚燕的手“我们去书店,有空约出

  来玩。”

  明镜站在原地,看着绿彩和杨诚燕远去,没再多说一句话。

  有空约出来玩?绿彩本没有诚意要约他,但是相对于连爱人都不会自:

  明镜,她和绿彩在一起会得到比和他在一起更多的爱惜和照顾,他真的不知道

  要怎样认真去爱一个女人…就像刚才看见她的时候,分明有话要说,话到嘴

  边,在她一句“绿彩对我很好”面前,他也只能淡淡说一句“我一直在英国读

  书”而不能说“为了找你,我从家里开车到Q城,又从Q城到伦敦”

  即使疯过痛过哭过,他依然是孤僻⾼傲的明镜,要他说出从家里追她到

  伦敦,而只换来她惊讶诧异的目光,他或者会羞愤致死的。

  绿彩带走了她。

  他不能追去,也不能拦下,现在绿彩是她的男朋友。

  但绿彩颈后的红点,那个森的梦境,还有绿彩奇异的变化绕着他,

  走了极端的绿彩,隐约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我的⾝体…崩溃…你…她…陪我…杏花…泉…绿森

  林…”

  梦境里,绿彩飘忽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他耳边,如烟似卷,无法消散。

  下午,杨诚燕和绿彩在书店里买了书,在书店里的咖啡馆吃了点心,绿

  彩不断地咳嗽,脸⾊本来就⽩,到下午四点钟,已经苍⽩得像雪⾊的瓷器,渗

  ⾊的嘴颜⾊逐渐变化,本是淡淡的粉⾊,如今已经变成了黯淡的紫黑⾊。

  喝了一口咖啡,她终于叹了口气“你真的不去医院?”他的脸⾊很

  差,咖啡馆里几个英国人也不断回头好奇地看着他,似乎以为绿彩如此奇异的

  脸⾊是出自于化妆。

  “不去。”绿彩看着店里的时钟,那秒针一分一秒地走着,滴答滴答,

  其实一秒钟并不太快,只是真的一分一毫绝不停留,认真去听的时候,就会想

  到短暂,就会想到永远,而后,就会感到人生…很残酷。

  “我们去绿森林吧,去了绿森林,就去医院好不好?”她有些无奈,这

  个人不是小彩,然而有些时候,他们一样顽固、孩子气、不讲道理。

  “绿森林啊…”绿彩双手托腮“咳咳…现在就去,可能太早了一

  点。”

  “再晚过会儿去医院就太晚了,你生病了。”

  “去了以后,你会不会后悔?”他边咳边笑,以糖夹夹起一粒方糖,敲

  进他的咖啡里。

  “绿森林,是什么地方?”她淡淡地微笑“是你猎鬼的地方吗?”绿

  彩说得这般暧昧,她怎能听不出来,那一定是一个古怪诡异的地方,绝不是什

  么图书馆或者公园,当然,也许它真的会很漂亮。

  “你先说你会不会后悔?”

  “你先告诉我,那是什么地方?”她毫不回避,笔直地凝视他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

  “我快要死了。”绿彩柔声说“绿森林,是我死的地方。”

  她一动不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她长长吐出一口

  气“你也会死吗?”

  绿彩的脸⾊瞬间变了一下“在你心里,我难道就不会死?”

  ’“在我心里,绿彩无所不能,无论是杀人救人,都只在你想或者不想之

  间。”她慢慢地说“你怎么会死昵?你就像人间的神一样…”

  “我不是神,我是鬼。”绿彩低笑了起来“诚燕,你在讽刺我吗?我

  不是神,我也会死…我死以后,你会为我悲伤吗…”他蓦地站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会哭?我告诉你我快要死了,你为什么不为我伤心?你以为我是

  无所不能的神,在你心里,我始终不是一个‘人’是不是?”

  一滴眼泪,从杨诚燕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掠过她雪⽩的脸颊,但他和她

  都知道,那不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死。他的心无限苍凉,居⾼临下看着无言的杨

  诚燕“你伤心的是我得不到我所要

  的,你觉得我可怜所以你哭,是不

  是…”

  “不是的!”她也站了起来抓

  住绿彩的手“我不相信彩会死啊!

  我不相信啊!”她看着绿彩的眼睛,

  “我还来不及感觉到你会死的现实,

  我以为、我以为彩是永远不会——”

  “你不相信,那是因为你从来

  不担心我!”绿彩讽刺地笑“你从

  来不担心绿彩,因为——因为你从来

  不怕失去我,你不怕失去,所以就算

  听到我快要死了,你也哭不出来!”

  她紧咬着嘴,心里不是没有

  感到伤痛绝伦,然而仿佛有一种力量

  阻住了她的眼泪,心里沸腾着各种各

  样的情绪,那不仅仅是伤心不仅仅是

  痛苦,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像

  有一双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即将让。她窒息而死。“彩,你为什么那么期

  待我为你哭呢?”她低声问“你怕

  我不爱你吗?”

  绿彩诡异的脸⾊变得更加诡

  异“我死以后,你会陪着我的坟墓

  一直到死吗?”

  她蓦然抬头“你早上问的那

  个问题,就是想问这个吗?”

  绿彩笑了,笑得像~朵紫⾊花

  开,华丽而带有一丝琊气。

  “为什么会想要我陪你到死7.

  你怕我不爱你——你怕我不爱你——”

  她一字一字地说“你不信任我爱你!”

  绿彩反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是,我不信任你爱我,因为你真的从来

  本完全就不爱我!”他秀丽的眉眼涌上了一层浓重的抑郁“但是我不是明

  镜,我不会放你走!你太自由太‮立独‬,放手你就会离开就会飞走,是明镜没有

  真心对待你是他不知道你有多好是他没有紧紧抓住你,但是我会永远陪着你我

  永远知道你有多好…”他的脸上露出悲哀的神⾊“如果不是已经到了极

  限,我会永远陪着你,只是陪着你。绿彩鄙视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绝对不会

  嫉妒谁,我会陪你到老到死,陪你到你相信我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伴侣的那一

  天。但是我等不到那天我不想就这样死去——就这样死了,你甚至不会为我

  哭!”

  “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明镜明镜明镜?”她大叫起来“我听不懂

  听不懂,我爱你的!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哈哈哈哈…”绿彩笑了起来“你忘了他,你以为你爱我,诚燕你

  真的很可爱,不管怎么样都是个好‮生学‬。我不想放弃你,和我在一起、和我永

  远在一起吧…’’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既然为你用心

  如此,我怎忍心半途而废?跟我到绿森林来,以你的灵魂陪我——陪我到无边

  无际的尽头。”

  他到底在说什么?杨诚燕的心里无限惊恐,悉的惊恐——仿佛在不久

  之前,绿彩也做了一件一样让她惊骇至极的事。但那是什么事?彩这个

  人…对她虽好,她却永远抓不住他的变化,他的每一样决定每一刻的想

  法,都和她全然不同!彩就是如此心机深沉,这让她害怕,他们…他们真

  的合适在一起吗?

  彩邀请她一起死,因为他要死了,他快要死了,就不允许她活着。

  ⾝周的一切突然变得朦胧,仿佛泛起了一层碧绿的烟雾,咖啡馆的一切

  渐渐地失去踪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汪碧绿的泉⽔,和泉⽔旁边飘着杏花的

  大树。

  原来,这个地方就是“绿森林”她茫地看着那温泉,这个地方,好

  像在哪里见过。抬头看着紧紧抓住自己的绿彩,其实只要绿彩开口,陪他一乏

  死,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受了彩这么多年的照顾,受了他用心良苦的爱情,

  却没有办法真诚地回应他,陪他一起承受死的痛苦,或者、或者也是理所当然

  的事…但是感情并不是一场易,如果告诉彩,说她愿意陪他死是想还他的

  么多年的情,彩只会更加悲愤吧?

  为什么要死呢?难道不能一辈子做朋友?虽然是不理解的人,虽然是诡

  异莫测的彩,但世上为什么要有生有死?为什么总要将人上绝路去做一些

  本不愿意做的事?为什么没有退路?彩怎能默默地接受命运去死?他不甘心他

  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想要她陪他一起去…这…怎会不能理解?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人都是要死的,彩,如果真的无法挽回,一定

  会死的话,我陪着你,没有关系。”她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満是冷汗,就像从

  ⽔里捞起来的一样“你怕死,我也怕死,我知道如果现在就非死不可,你和

  我都会很不甘心,我们有太多想做的事,太多想走的路,但是你想要我陪着

  你,我就陪着你…没有关系…”

  绿彩紧紧抓着她,往烟雾弥漫的温泉中走去“不害怕,死…是很平

  静的过程…”

  “噗”的一声轻响,两个人沉⼊⽔中,无边无际的温热的泉⽔,就像流

  动的热⾎,又像人的肌肤,自指间滑过,一丝一缕,一寸一段。

  “杨诚燕!”

  遥遥的⽔面上,有人喊了一声,很悉的声音。

  很奇怪,沉⼊了⽔中,却还是感觉有空气。

  她睁开眼睛,看见绿彩渐渐沉⼊了泉⽔最深处,他紧紧拉着她的手,她

  也渐渐沉⼊无边的黑暗之中,然而口一直感觉到还有空气,她没有呼昅,然

  而空气从嘴里灌了进来,一口一口,有种悉的味道。

  微微有点甜的味道。

  手腕传来剧烈的摇晃,绿彩要把她拉进更深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安然

  无恙。她很顺从地等死,一声声呼喊似乎从⽔面、从⽔里四处传来,让她不得

  安宁,绿彩猛地游了上来,要用他的嘴堵住她的嘴让她不能呼昅,她本能地

  微微一闪,绿彩的眼神很狰狞——突然一声清晰的“杨诚燕”在耳边响起,她

  猛地坐了起来。

  眼前,是那家咖啡馆。

  弯看着自己的人,是明镜。

  怎么回事?原来绿森林只是绿彩制造的幻觉…他想淹死她,就像他自

  己当年一样。彩呢?她来不及惊愕明镜为什么会在?一回头,只见绿彩伏在桌

  上,和自己一样満⾝都是⽔,这时也慢慢地抬起

  头来。

  头还没有抬起来,只听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明镜!还不死心啊——,,

  明镜抬起手以⾐袖一擦他的嘴,她才醒悟刚

  才是明镜一直在为她做人工呼昅,所以她感觉到

  有空气。只见绿彩的黑发滴落着⽔滴,带笑看着

  明镜“真没有想到像你这样的人,竟然能做到

  这种地步。你不是不爱她吗?”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当年她爱你的

  时候,你冷淡她逃避她,你不是一直只关心你自己受到的伤害吗?既然

  一直以为她伤害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她?她已经忘了你,她愿意陪

  我一起死,今天你已经是个过路人,何必救人呢?”

  明镜的眼神很从容,有种比⽔还沉的冷静,冷冷地看着绿彩“你

  和他一样卑鄙!”

  “你在说谁?苏⽩吗?”绿彩突然大叫起来“我和他一样卑鄙!

  不错我和他一样卑鄙,他爱你爱到愿意为你杀人为你跳楼,我爱她爱到

  她愿意陪我淹死,我们不是神只是恶鬼,我们只懂得这样爱人,那是我

  们天生的!天生的⾎!”他冷笑着看着明镜“你不是有道德洁癖吗?

  你不是容不下有人杀人害人吗?那你杀了我,你掐死我、放火烧死我,

  你就救得了她——否则——”他手指杨诚燕“我一定要她陪我一起

  死!今天她死不成,明天我也会来找她,在我死之前、在我死之时,她

  一定要陪着我!”

  “彩,你错了。”明镜淡淡地说“苏⽩爱的是你,他把我当成你

  的替⾝,但可惜我不是你,我不能陪他发疯地相爱,你和他一样,你们

  需要的都是疯子的爱,想要的都是能够陪你们一起癫狂的心。这个世界

  七,也许除了你们两个,再没有人能像你们一样。”

  “苏自爱的是谁,我从来不关心。”绿彩冷冷地笑“但是他将我

  关在东岗医院里‮磨折‬我说我是疯子灌我吃药,我不能原谅他。他死了就死了,

  我只关心诚燕。”他看着杨诚燕“我只对她一个人好,她是我选中的…

  ‘傀儡’。”

  “她是我的人。”明镜说“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她,”他看了她一眼,

  继续说“每次想到‘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她’的时候,就会很伤心,我想…

  这就是说明我真的是爱她的吧?”他淡淡地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去爱她,但

  是至少我不会要她陪我死。”

  “她已经忘了你了,你爱不爱她又怎么样昵?是你自己放弃,是你说她

  让你失望…”绿彩大笑起来“哈哈哈…”失望?

  你让我失望得很。

  一句话闪电般掠过她的脑海,突然之间,有关明镜的一切在脑海中清晰

  地浮现,那些零碎的片段的回忆乍然衔接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明镜——他神

  志清楚地站在她面前!他没有疯…他好了。她情不自噤微笑了出来“咳

  咳…明镜,你怎么来的?”

  “我觉得绿彩肯定有问题,所以就跟过来了。”明镜说“来的时候.

  你们两个趴在桌子上,全⾝上下都是⽔。”他看着她,突然深深吐出一口气,

  “想起来了吗?”

  她想起明镜问她和绿彩在一起好不好?她说“很好”而后他说。我一

  直在英国读书”心里柔软地叹了口气,这个人,很骄傲冷淡的人,其实,心里

  很温柔。

  如果绿彩不是想要她一起死的话,她想在她失去记忆的时候,明镜度远

  不会说破真相,他会想尽办法让绿彩不死,如果绿彩说他是同恋,也许他真

  的会在她面前做一名“同恋”因为他…希望她遇到比自己更好的人。

  绿彩和明镜完全不同。

  所以她一直爱的是明镜,不是绿彩。

  “彩,我想我一直都不明⽩怎么样才是爱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明

  镜慢慢地说“苏⽩死了以后,我疯了四年,我想其实遇到爱自己的人和遇到

  自己想爱的人的时候,每个人都很受惑,我分不清楚在某时某刻到底爱谁

  或者爱谁更多一点?分不清楚什么事对自己来说才最重要?以至于弄错了前进

  的方向,把自己搞得一团糟。我想我是慢慢爱上诚燕的,但在爱上诚燕的时候

  ,却不想放弃苏⽩对我的关心,所以我痛苦我茫。苏⽩的悲哀在于他明明

  想要的人是你,他却不得不和我纠。而你的悲剧,在于你想要的是一份敬

  仰你的、崇拜你的、可以带着殉道者的心和你一起死或者可以永远陪伴你坟

  墓的爱情,而诚燕,她却不是你的信徒。”他微微推了一下眼镜“她是我

  的信徒。”

  绿彩静住了,仿佛明镜这一番话,说到了他自己无法触及的什么地方。

  “她喜你、同情你、关心你,但她不崇拜你,她崇拜的是我。”明镜

  淡淡地说“殉道者的爱情,是一种疯子的爱,如果苏⽩不死的话,你问他在

  你死以后会不会陪伴你的坟墓到死,他一定说会,而且也一定能做到。”

  绿彩的呼昅急促了,他突然拔⾼声音笑了一声“你说我该和苏⽩去谈

  恋爱?我不是同恋!”他指着杨诚燕“她愿意陪我死的!诚燕愿意陪我一

  起死的!”

  “我不愿意。”明镜说“我从Q城飞到伦敦,你还需要我对你表决心

  吗?”他淡淡地说“我一直是个很有毅力的人,不管什么事,只要我想做就

  一定能做好,我现在说我不要她陪你死,刚才她要陪你死是因为她忘了我,现

  在她还有我,她就不能死!”

  “你阻止不了我!”绿彩森森地说“你要怎么阻止我?”

  “我只阻止她陪你去死。”明镜把背靠在了咖啡馆修长的椅背上,

  “彩,你难道不明⽩自己的心情?你虽然希望她陪你死,但是你那么爱她,在

  你內心深处,一点也不希望她真的陪你死。”.

  “什么?”

  “你让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面,你告诉我你要诚燕陪你去死。”明镜

  慢慢呵出一口气“你告诉我这件事⼲什么呢?我想只是希望我能阻止你——

  因为你并不希望诚燕就这样死。”

  杨诚燕露出了惊讶的神⾊,绿彩怔了一下,笑了起来“哎呀…你有

  点像个真正的男人了。”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像从⾝体深处吐出了~口烟,那

  丝倦意、那丝慵懒、那丝颓废静静地萦绕上来。她微微一颤,失声说:“难道

  彩你是故意的?”

  “不全算是故意的。”绿彩悠悠地说“刚开始的时候,是故意让你失

  忆,故意让你到英国,希望明镜能追过来。”他捋起了袖子,凝视着手臂上点

  点的红斑,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东西长起来的时候很痛,它们在吃我的⾎和

  “这些东西长起来的时候很痛,它们在吃我的⾎和⾁,死的滋味很难受,我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真的希望你和我一起死。”

  他看向明镜,眼神带笑“你不来的话,我一定已经淹死了她。”

  “彩!”杨诚燕的眼泪夺眶而出,心酸痛楚一起泛上心头,这个人,怎能这样?

  “希望一份‘敬仰你的、崇拜你的、可以带着殉道者的心和你一起死或者可以永远陪伴你坟墓的爱情’,”绿彩含笑看着明镜“说得很透彻,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希望的是这样一种感情,可惜我永远得不到。”

  “绿彩…”明镜微微动容了“你…”“呵呵…我得不到她,你要好好珍惜。”绿彩笑起来真是秀丽绝伦“把她那条假项链换了,那东西真的太傻了。”他的⾝体渐渐地变成绿⾊,又渐渐透明,仿佛要消失一般,过了一会儿,肌肤的颜⾊重新出现,绿彩伏在桌上,再也没有气息。

  她忍耐不住,扑上去叫了一声彩,他浑⾝透,鼻子嘴里都是温暖的清⽔,果然是…淹死的。

  就像他十四年前一样,他按照他脫轨的宿命,淹死在了十四年前。

  她想在那小山深处,温暖的泉⽔上此时一定飘着一片一片应时的杏花‮瓣花‬,景⾊依然那样娇美,然而在泉⽔深处,绿彩就在那里,他的灵魂一定在那里,再也不会离开。

  “这里死过很多人,有过很多鬼,这棵树见过很多很多的死人。”

  那时候,绿彩一定也在说他自己吧?

  “诚燕。”明镜看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一把把她抱住,口凄凉和‮奋兴‬冲突,对着她満是眼泪的,吻了下去,冰凉的吻绵吻到颈侧,他颤声说:“我爱你。”

  她抬起头来,含泪微笑“我也爱你。”  Www.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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