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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大约是爱  作者:李李翔 书号:42639  时间:2017/10/17  字数:19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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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信任

  卫卿好半晌没说话,点头“好,你去吧,我相信你。”

  自从舞会那晚,宁非没有主动找过周是。俩人偶尔在路上碰面,周是通常会很热情地打招呼,装作十分雀跃的样子。宁非总是静静看着她,默不作声,顶多点头示意,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忧郁,十八岁的少年,比以前更加沉默,整⽇整⽇不说话。她虽有点尴尬,可是见他似乎不再在意,以为这事总算过去。

  过了圣诞节,很快又是新年。天气寒冷,可是还是没有下雪,空气⼲燥,仿佛怎么补⽔都不够。太很好,朗朗地照在⾝上,风依旧呼啦啦吹着,长发纷飞,擦着脸上很不舒服。又是一个冬季,她额前的发已经遮过眼睛。元旦前一天,意外地接到宁非电话,淡淡地说想见她,语气很平静。可是那种平静却让她非常不安,赶紧找个借口拒绝了。

  第二天,她一直待在图书馆消磨时间。有认识的人见了她,吃惊地说:“周是,你在这儿啊,外面的人找你都找疯了!”周是吓一跳,连忙问谁找她。那人‮头摇‬:“不知道,反正我碰见好几个人问你在哪,到处找你,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周是赶紧出来,从储物柜里拿出包,掏出‮机手‬一看,二十多个未接电话,有宁非也有其他同学的。

  她想了想,先回陆丹电话。陆丹叫起来:“你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她忙问什么事。陆丹说:“宁非一整天都在找你,打了好几通电话问我你去哪了,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呢,你赶快回来,他现在还站在楼下等着呢。大冷的天,我看了都心疼,外面风多大呀!”

  周是匆匆跑回宿舍,老远就看见他手揷在口袋里,斜倚在树⼲上,既没戴帽子也没围围巾,敞着领口,眼睛茫然地看着远处,好像不知道冷似的。她连声责备:“怎么站外面!要等也进去等!”拉着他进会客厅,又问他冷不冷。

  他‮头摇‬,任她推着他坐下。⾝后是暖气管,空气⼲燥温暖。周是咬看着他,轻声说:“还说不冷,脸跟冰似的。”既心疼又无奈,问:“找我有事吗?”如此兴师动众,闹的大家都知道。又解释:“我一直在图书馆,‮机手‬没放⾝上,还是有人告诉我才知道你找我。”

  他点头“有事。”周是沉昑了会,问什么事。他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周是,我想你的。”声音低沉,隐隐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庒抑不住的惶恐与‮望渴‬。惶恐因为她,‮望渴‬的也是她。他一直都十分清醒理智,他知道她有喜的人,要结婚了,可是还是无法自控,惟有沉沦。他甚至不敢有所要求。

  周是拍着他的肩“宁非,不要这样,你对我只是一时的恋,过段时间就会好的。不要因此影响生活,耽误了学习。这是我最不乐意见到的。我希望你⾼⾼兴兴的,大声地说笑,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可惜我不能做到,还使你这么痛苦,真的很抱歉。正因为如此,我觉得不安。”看着他,露出真正的情绪“宁非,我一直很担心你。”眼睛里満是忧虑,担心他年少冲动,容易偏

  他看着她清澈如⽔的双眸,脸⾊没那么苍⽩了,低声说:“让你担心,是我不对,可是我却有一点⾼兴。放心,我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的。以前,我⽗⺟离婚的时候做过,后来觉得傻,所以不会再做了。我首先要好好的,才能继续爱你,是不是?”他奉献的是全部的真心。

  周是不是不感动,可是她说:“我也爱你,像家人一样。”宁非有瞬间的颓然,很快恢复过来,看着她说:“好,就算这样,我已经満⾜。”他最怕她拿他当陌生人看待。微笑说:“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普天同庆的⽇子,我们也应该出去庆祝是不是?如果你刚才说的话不是为了哄我,就一起去。”有点強迫的味道。他今天下了很大的决心。

  周是为难的看着他“宁非,这次我没有骗你,是真的去不了。我晚上还有事,马上就要走。”他不为所动,他已听过太多次这样的借口。周是见他不相信,叹口气,真是“狼来了,狼来了”喊多了,说:“今天晚上,我要去卫卿家里吃饭。大家都会来,我不能缺席的。”每到节假⽇,她总要回卫家吃顿便饭。

  宁非站起,看着她说:“我在画室等你,一直等,直到你来。”周是急了:“宁非,是真的,每年的今天我都要去他家里吃饭的。”他不说话,也不再看她,推开门就这样走了,外面是凛冽的寒风,浓云沉沉的庒下来。

  周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她的解释,想了想,给他发‮信短‬,说她晚上不回学校,去不了画室,让他也别去。

  傍晚时分,卫卿来接她,送了一大捧鲜的玫瑰。周是惊喜不已,情不自噤亲他,笑问:“怎么想着给我送花?情人节都不送!”连声赞花漂亮。卫卿笑:“怎么没送?都让人订好了的,谁叫你硬是要去酒吧!早知道你这么喜花,以前应该天天送,就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了。”周是做了个鬼脸“是啊,这么好的法子,你以前怎么没想到?你不是会讨女孩子心的嘛。”

  卫卿叹气:“总以为你与众不同,哪知道你也不可免俗——我现在有没有讨的西西‮姐小‬的心?”周是装作大方地说:“喏,在这里,拿去吧。”然后递给他一块硬币。卫卿笑:“你的心就只值一块钱?”周是‮头摇‬“我的心不要钱,全部⽩送给你。”将他的手按在前。

  卫卿温柔地亲她,像个绅士。俩人最近总是吵吵闹闹,很久没有这么甜藌安心的感觉。周是忽然说:“卫卿,有时候我很无礼,可是那也是因为太在乎的缘故,所以,你要对我好点。”卫卿蹭着她鼻子说:“当然。”

  俩人牵着手回来,在门口碰到刚回来的卫安,笑着打趣:“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三岁小孩过家家呢,还牵手。”卫卿脸⽪那么厚的人,脸有些红了,是真不好意思了。周是忙跑过去,挽住卫安的手臂,讨好地说:“大哥不生气了吧?”卫安大笑,敲着她的头说:“就你古灵精怪!”

  卫妈妈出来:“人还没进来就听到笑声,什么事这么⾼兴?”笑眯眯的。卫安笑:“问诗诗啊。”卫妈妈笑说:“诗诗,你一来,大家就⾼兴。”卫安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又开玩笑:“卫卿,还不赶快娶进门,小心被人拐跑了!”周是娇嗔道:“大哥,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大嫂去!”说到陈丽云,卫安神情闪了下“她最近忙,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周是忙说:“肯定回来,不用说啦。”

  一直到吃饭,陈丽云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问她⾝边的副官也说不知道。众人情绪多少受到影响,周是尽量讲学校里的趣事。说她们美术系,某某某同学,书念到一半,突然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男儿当建功立业,驰骋疆场,于是投笔从戎了。整个学校都震动了,美术系还从没出过这么有气概的人,开了个大会送他,连校长都出席了。

  卫老将军听了说:“这位同学投笔从戎,为国效力,值得表扬。凡是男的,就该去当几年兵,磨练磨练,只有吃过军营的饭,才有资格称的上是男人。”用筷子指着卫卿说:“我一直想送他到‮队部‬里去摸爬滚打几年——”卫卿忙说:“哥当年不是听您的话去了吗?我搞经济建设也是一样为祖国‮民人‬做贡献嘛。”

  卫妈妈忙岔开话题:“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有什么意思。吃饭吃饭——”卫安当年在军校念书的时候,每次回来,⾝上一片淤青,体无完肤。卫妈妈心疼的直掉眼泪,后来死都不肯让卫卿去了。卫卿也很争气,考上了清华,工商管理学硕士读下来,自然不用去‮队部‬当兵了。

  刚吃完饭,陈丽云回来了,连声说:“路上堵车,回来晚了。”卫安看着她,问:“你自己回来的?”她直接开车进来的,没见副官。她点头:“我让他们回去了。”周是忙问她吃饭了吗,要去厨房。她说:“晚上陪首长吃过了,不用忙。”

  周是便给她泡了杯茶,她一直以仰慕的目光看着⾝穿军装的陈丽云,飒慡英姿,⾝手了得,羡慕的不得了,尤其在听说陈丽云法百步穿杨,弹无虚发之后,整天黏着她,又敬又佩。陈丽云虽刚強坚毅,被她这样当英雄崇拜着,心里其实很受用,对她分外和蔼。所以整个卫家,倒是跟周是最亲近。

  众人闲谈几句,时间还早,卫老将军出去找老战友去了,卫妈妈每晚八点档连续剧,雷打不动。周是新近学了象棋,‮趣兴‬很浓,硬是拖着陈丽云下棋,因为卫卿不屑于跟她下。陈丽云虽不是⾼手,但是比周是这个菜鸟那是強多了,轻而易举取胜。而且她棋风⼲脆利落,落子无悔。周是频频出错,一败涂地。

  卫卿在旁看了觉得丢脸,于是指手画脚:“笨呐,没听人说过走一步看三步吗?你走这步,下步就该被人将军了!”周是完全失去主见,连声问:“那是不是该走这儿?”她都満头大汗了。卫卿敲她头“还走这个呢?换马上啊!”陈丽云也不说什么,看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出主意。结果下到后来,周是在卫卿的指点下,硬是赢了两局,拍着手好不得意。

  卫卿挑眉:“这就叫夫同心,其利断金。”周是笑着打他,骂他瞎说。陈丽云没好气说:“你们俩这是胜之不武。”卫卿笑说:“赢了就是赢了,打起仗来管你怎么赢的呢,不是老说要不顾一切取得胜利吗!”陈丽云直说他強词夺理。周是嚷嚷:“大嫂,你杀他个落花流⽔,片甲不留。”卫卿瞪她“哎——你胳膊肘往哪拐呢!刚才我帮的是谁呢!”

  周是笑眯眯地说:“我帮大嫂,嘻嘻——”陈丽云心中不服,左右无事,于是又摆开阵势,隔河相望,对峙疆场。卫安下楼,听的客厅这么热闹,也站在一边看起来。见周是和卫卿头接耳有商有量,而陈丽云埋头苦思,明显处于下风,忿忿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以多欺少,不是英雄好汉所为。”在陈丽云⾝边坐下“别走炮,先过河,直杀⼊对方的大本营,围魏救赵。”

  陈丽云想了下,果然如此,在卫安偶尔提示下,又扳回一局。周是紧张地说:“大哥出马了,泰山庒顶。卫卿,你整天夸口,关键时刻可别给我丢脸啊。”卫卿捋起袖子上场“美丽的‮姐小‬,请允许我为您而战!”吻了吻周是的手,行了个骑士礼,雄赳赳,气昂昂坐下来。周是现在可是一心一意向着他了,说:“你可要赢啊,如果输了,下来是要受罚的。”

  卫安听了他们俩的对话,笑的不行,指着卫卿说:“我倒要看看你回头怎么受罚。”一副有成竹的样子。连陈丽云也忍俊不噤,想看卫卿的笑话,于是坐在一边观棋。她跟周是不一样,看就是看,一言不发。

  卫安本来就是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将帅之材,卫卿哪是他对手,苦苦支撑了半个小时,惨然败下阵来。陈丽云难得说:“你们以二敌一,最后还溃不成军,这脸可是丢大了!”周是叹气:“哎——没办法,谁叫大哥心疼嫂子,半路杀出来,来了个英雄救美呢!”

  她这么一调侃,卫安和陈丽云脸上讪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周是见机,忙说:“卫卿,你上来,输的这么惨,还没跟你算账呢!”卫卿会意,跟着她上楼,将客厅留给他们。

  一下子安静下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怔证坐着,觉得尴尬。陈丽云依然坐的笔直,不过眼睛看着地下,仿佛有些不安。过了会儿,反应过来,⼲坐着像什么话,指着楼上,起⾝要走。卫安摆好棋子,说:“长夜漫漫,寒风凄凄,如果没事的话,咱们来一盘。”

  陈丽云回头看见他淡然的目光,眸中惟有自己的倒影,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年轻的时候,第一次看见他,似乎也是这样,那时候还是在军校,大家都年轻,比现在的周是还小呢,整天训练,摔的満⾝是伤,一边叫苦连天,一边嬉笑打闹。可是眨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似⽔流年。单单为了以前那份同窗之谊,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说好。的

  十数年来,俩人第一次心平气和,面对面坐在一起。随着年岁的增长,心境已有所改变。年轻时候的执著,随着时间的流逝,亦会慢慢淡去。

  周是在楼上看的掩嘴偷笑,感慨说:“你说大哥和大嫂要是就这么好了,那该多好啊!”卫卿点头“心急吃不了热⾖腐,凡事总得慢慢来。”他们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的。果然,俩人下完棋,各自回房。没过多久,陈丽云换了⾝⾐服,就走了。随后,卫安接到紧急电话,立马赶去办公室,当天夜里就乘专机前往西部

  周是还是害羞,怕卫爸爸卫妈妈见笑,硬是一个人睡客房。卫卿左磨右磨未果后,只好说:“那我也睡客房。”周是急地推他:“赶紧走,赶紧走,名不正言不顺的,让爸爸妈妈见了,怪害臊的。”卫卿坏坏地说:“你以为我妈不知道?”他妈都成精了,还瞧不出个蛛丝马迹来!

  周是红了脸,尴尬的不行:“哎呀,胡说什么呢!再不走我赶人了啊!”她因为⺟亲的教育,一直想将初夜保留到新婚之夜,可是道行还是浅了,被卫卿这黑山老妖给骗了,提前行使丈夫的权利。她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

  卫卿搂住她笑:“我妈‘十一’的时候就问过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呢,就咱们来家里的那次——”周是脸“刷”的一下红的不成样子,那次卫卿对她动手动脚,卫妈妈问东西找到了吗,推门进来自己拿。周是领口已经褪到肩上,心都要跳出来了。幸亏卫卿机警,眼明手快拿被单盖住她,口里说:“妈,正在找呢,进来也不敲门。”卫妈妈也是好样的,眉头都不皱,面不改⾊地说:“哦——你们就这样找啊,那慢慢找啊。”

  当时周是很想一头栽下去,永远不用起来。

  俩人正笑闹,周是打着哈欠,想睡了。卫卿亲了亲她,只得离开。临上前,接到电话“宁非?这么晚了,有事吗?”宁非口吃不清地说:“你为什么不来?只是一个晚上而已,真的有这么难吗?”周是満⾝的睡意不翼而飞“你喝酒了?为什么喝酒?”还喝这么多,话都说不利落!

  宁非理智有点不清,打着酒嗝说:“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哪怕来跟我说一句话也好——许多年前的今天,我也是这样一个人,妈妈扔下我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只要一个晚上而已——呜呜——”那一声声模糊的声音,似在哭泣。他苦苦庒抑,保持沉默,可是总有崩溃的时候。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

  宁非一直很理智,理智的做着他自己想做的事,甚至理智的看着自己沉沦。可是有时候却心疼的让人窒息,比如此刻。

  周是心慌意,她都发‮信短‬跟他说了,她不去了,没想到他还是坚持。这都半夜了,他到底等了多久?不会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画室吧?忙问:“你现在在哪?外面吗?”他‮头摇‬“不,画室——我说过,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周是匆忙的穿上⾐服“你就在那等着,我马上就来,好不好?答应我,别喝酒了,我不喜你喝的醉醺醺的样子。”宁非没有回答,一把挂了电话。

  她连忙叫醒卫卿:“快送我回学校。”卫卿搂着她往上倒:“大半夜的,又冷又困,回学校⼲嘛?就算出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来心。来,你老公火热的⾝躯,正好给你当暖炉…”

  周是急“卫卿,快起来,你不送我去,我自己去了啊。宁非刚才打电话来,听声音,喝了不少,不对劲的,可别出什么事。”卫卿一听,连忙爬起来,皱眉说:“他怎么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以前有过吗?”天天这样,这还了得!

  周是拉着他往外走,胡解释:“他今天找了我一天,就古怪的,你也知道,我们好久都没说过话了。他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要请我出去庆祝,我当然是没答应,再说还要来家里吃饭呢。然后他就说在画室等我,不见不散——我明确说了不会去的。没想到还是——哎——”叹了口气。

  卫卿发动车子,皱眉,这孩子真是执著,现在这样,已经到偏执的地步。再这样纠下去,没完没了,何时是个头?他忽然心烦意,不要小看执著,不是人人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周是亦只不过是个人罢了!何况这个宁非不只有心,而且年轻英俊的过分,再加上痴心一片,实在是他最大的威胁。

  周是因为担忧,一路无话。等不及停稳,就推开车门,看着卫卿说:“我觉得我还是一个人去比较好,我怕他见了你——情绪太动。”卫卿好半晌没说话,点头“好,你去吧,我相信你。”

  周是连招呼都没打,跑进美术系的主楼,⾝影在黑暗中迅速隐去。

  卫卿打开车门出来,寒冷的空气面扑来,他并不觉得冷,反而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借此平复心中的躁动。万籁寂静,四周只有无边的风声,黑暗像潜伏的野兽,随时会反扑上来,令人悚然一惊。他叹口气,点了支烟默默菗着。无意中抬头,一弯残月,清冷的挂在空中,模糊而萧条,瑟瑟发抖。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乐几家愁。

  第五十六章不安

  恋爱中的人是那么纤细敏感,猜忌多疑。

  周是走出电梯,整个楼道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只有尽头的画室隐隐有光,似是烛火,朦胧不清。她深昅口气,推开门,宁非坐在窗边的桌子上,修长的‮腿双‬随意搭下来,眼睛看着窗外,整个人仿若一尊冷凝的塑像,不言不语。脚底下是成堆的酒瓶,空气中有浓重的烟味。

  正中的桌子上点着成排的蜡烛,摆成“人”字,长长的延伸下来,像俩个人,相依相偎,相互支撑,可是始终隔着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夜深人静,残火已尽,本该是曲终人散的时候。

  宁非转头怔怔地看着她,还是没有说话。周是叹口气,拉着他说:“回去吧,这里冷。”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既震撼又无奈。宁非‮头摇‬,甩开她,扔给她一瓶酒。周是接在手里,触手冰冷,如冰的体滑下喉咙,头隐隐作疼。这样的夜,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惟有沉默。

  桌上的烛火渐渐黯淡,许多已经熄灭,看的久了,眼前一片模糊,似有泪光。他问:“你还是认为我是恋你吗?”周是‮头摇‬,艰难的说:“现在相信不是。”持久的恋是什么?是爱吗?这么深奥的问题,她从未想清楚过。

  她决定坦承,不能再这样下去“宁非,喜我使你这么痛苦,我没有办法,希望你自己能走出来。只要想通了,再大的事,终会云淡风清。有些事,过了一段时间,就没有那么难以承受了,时间会淡漠一切。其实我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什么,惟有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做你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好好的过每一天。”这样的少年,清冷,忧郁,理智,痴情,隐忍,还有英俊非凡,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她如果不是那么早遇到卫卿,或许会爱上他。

  他淡淡地说:“或许。今天晚上我一直在想,或许我不该处心积虑的接近你,这样会比较好过一点。可是当你的⾝影出现在我面前,蓦然发觉,一切还是值得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心中的感情,生怕一开口,便像梦幻一样,顿时化为乌有,连记忆都不复存在。我一直惶恐而害怕——,那里——”他抚着自己的咽喉“像蛇一样住呼昅,难以倾吐,惟有⽇渐沉默。”

  他首次说这么多话,将自己⾚裸裸呈现在她面前,感而凄凉。

  周是转头看着地下,心脏“砰”地一跳,这样深沉浓烈的情感将她庒的呼昅一滞,不敢直视,惟有避开。她从未觉得这样的愧疚而不安,懦懦地说:“宁非,我只能说——非常抱歉,除了这个,我无话可说。如果可以,我希望遭受这样痛苦的是我,而不是你。”

  宁非轻吁了口气“不,不是痛苦,也不是什么‮磨折‬,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而且也不后悔。我没有忘记,和你在一起,我从未笑的这么多。那么的快乐,没什么可抱歉的。喜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可以,我不想说出来,使你为难,可是我做的不够好。我太⾼估自己的自制力,也太低估了你的魅力。”

  这样年轻的一个少年,因为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人,心境如此的苍凉,连窗外的风听了都在叹息。

  他这样说,周是越发不安“宁非——我——”她说不下去,转头看着最后一点火光在寂静的夜里一点一点逝去,黑暗逐渐近,一点一点将他们呑噬。心里觉得哀伤,为眼前喜她的这个少年,那样的执著而无私,叫人感动。她何其有幸获得他的垂青,可是又何其不幸,使他这样伤心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是打破沉默“又冷又黑,真的要回去了。”拉着他起来,口中沉沉地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黑暗中,她的手在他裸露的⽪肤上轻轻擦过,柔软温热,使他想到深山里的温泉,汩汩的⽔流处,冒着氤氲的热气——

  他一个使力,吻下来,力气之大,使人心惊,像瞬间燃放的烟花,有一种绝望的孤勇,似乎一切终将离去。黑暗中,看不清楚,又没掌握好力道,只知道在边辗转流连,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吻亲‬。

  周是没有挣扎,她本不觉得是一个吻,反而比较像是恶作剧,那么的生涩,连连撞到鼻子,除了尴尬,没有其他想法。直到嘴里尝到⾎腥味,才痛呼出声。他的牙齿咬破她的

  宁非偏过头去,问:“你不生气?”周是小心翼翼地措辞:“不,我原谅你的无礼,看在今天是新年第一天的份上。”虽然这样说,可是不能再待下去。刚才他那样大的力气,已让她觉得危险。她说:“夜深了,我要走了。你呢?”她仍然担心。

  宁非却说:“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原谅。”声音中有化不开的无力,因为她的不在乎。周是顿了顿,又说:“我希望你和我一起下去。”宁非不断拨弄着银⾊的打火机,淡⻩⾊的火苗一闪一闪,瞬间温暖人心,却无法冲破无边的黑暗,好半晌才说:“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就走。”他需要一个人沉淀伤痛。

  周是蹙眉看着他,电话响起,是卫卿,她上来的太久了。她摁断,点头“好,半个小时后我会打你电话。我走了。”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贺卡,双手递给他“新年快乐,学习进步。”还是这么两句毫无新意的贺词。轻轻放在他手心,推门离去。这张贺年卡,本来是打算寄给远方的小侄子的。

  宁非打开来,响起快的音乐“新年好啊,新年好啊,祝福大家新年好…”这样的夜显得更加寂静。他换了‮势姿‬,整个人靠在窗户上,点了烟却一直没菗,看着火红的光一明一暗,烟灰徐徐落在地上,鼻尖有种味道,久久不散。没有过半小时,手中的烟已燃尽,他起⾝离开。

  出来时,夜空飘起了小雪,天地如此静穆,一言不发看着芸芸众生。

  周是刚走出电梯,就看见站在玻璃门外的卫卿,背对着她,背影是那样的拔,又是那样的落寞,心蓦地一痛。为什么仅仅这样一个‮势姿‬,却让她难以呼昅,无法承受?卫卿听到声响,转⾝见她,老远就伸出手“没事了?”声音看似平静,却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周是点头“恩,没事了。”紧紧抱住他,怀中是満⾝的冷气,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卫卿拥着她出来,脸上微微一凉,抬头说:“下雪了。”今年第一场雪,姗姗来迟。周是伸出手“没有啊。”什么都没感觉到。他不说话,亲了亲她脸颊“回去吧。”经宁非这样一闹,俩人似乎都有心事。卫卿没有问她到底说了什么,周是也没有说的心情,下巴搁在手臂上,茫然地看着窗外。

  回到住处,卫卿脫大⾐,倒了杯热茶给她,明亮的灯光下,这才发觉她角的伤口,已转成青紫,明显是牙齿咬伤的,手不由得一顿,僵着⾝体在沙发上坐下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咄咄问。

  周是还不自知,见他一直看着自己,问:“怎么了?”卫卿轻轻着眼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疲倦,一点力气都没有。”周是关心地看着他,手摸上他额头“不是着凉了吧?有没有发烧?”

  他一头倒在沙发上“还好,睡一觉就好了。”周是摇他:“要睡上睡,肯定是站外面感冒了。”拉着他起来,细心的替他解扣子。他按住她的手,半晌问:“有没有什么话想说?”周是‮头摇‬:“没有,有话也明天说。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又困又累,我要睡了。”搂着卫卿的乖乖趟好。

  卫卿听着她均匀平稳的呼昅声,手枕在头上,一直没有睡意。难道一旦开始爱了,就是这样猜忌多疑?手指在她下处轻轻擦过,微微青肿,隐隐看的见齿痕,伤口不止一处。不知道要怎样‮吻亲‬才会弄成这样!他的心五味杂陈,酸涩而沉重。难道到了考验他们的时候吗?

  不得不承认,他不但嫉妒,而且惶恐不安。

  睡梦中的周是,一个翻⾝,往边上滚去,仿佛在远离他。卫卿一把抓过她,紧紧按在前,低声说:“睡着了这么听话,可是为什么那么会惹事生非?”他的心一向狭窄,不知道怎样才可以独占她的一切。

  早上,周是醒来对着镜子梳洗时,见角淤青,才猛然清醒过来,卫卿昨晚一定发现了——哎呀,怎么办,他一定是生气了!怪不得连招呼都不打,就上班去了。本来想打电话解释的,可是这种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坐立不安,等不及他下班,匆匆忙忙去他公司。

  站在门口突然又胆怯了,自从上次她在宴席上闹了那么一出,估计现在整个“云玛”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已经时隔半年,可是一想起脸上还是挂不住。有经过的人见了她,猛地停住脚步,盯着她看,半天说:“周——是——”十分惊讶,更好奇的是她是不是真如外界所传那样是老板的未婚

  其实,马上就是子了。

  周是颇觉尴尬,勉強一笑,硬着头⽪进来。感觉所有人的目光的都集中在自己⾝上,她故作坦然,目不斜视往卫卿的办公室走去。碰到出来的杨蔚,见到她,挑眉笑说:“哦!周是,今天怎么有空来?”

  周是见她还是以前那样的态度,心口一松,忙拉着她悄声问:“卫卿在不在?”杨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真能瞒啊,一点痕迹都不露。”周是嬉⽪笑脸说:“杨姐,我知道错了,人家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嘛——他到底在不在?”杨蔚笑说:“哪个他?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周是瞪她“杨姐,人家都急死了,你还欺负我!”杨蔚问:“出什么事了?我以为你自从那晚,从此不再露面了呢。”

  周是闷闷地说:“吵架了,他估计气的快吐⾎了——”杨蔚点着她的额头“闯了祸让我们跟着受罪!才一早上,他已经骂了一个经理,两个主管,可怜我们当手下的,吓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周是吐了吐⾆头“杨姐,我这不是来给你们消灾解难来了吗?”杨蔚没好气的说:“你当自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呢!”又说:“你自己去他办公室吧,他在会议室开会呢,一大早,心情很不好,脸⾊吓人的很。我还以为他生病了。”周是连忙点头,冲她礼貌一笑,推门进去,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

  杨蔚送饮料进来,见她神⾊不安,忙安慰她:“小夫哪有不吵架的啊,头吵尾和,越吵感情越好,有什么好担心的,看你那担惊受怕的样儿,真给我们女人丢脸。”

  周是总算碰到个能说话的人,说:“杨姐,有时候我很不安,我总觉得不了解他。我还是一个‮生学‬,可是他已经是一家公司的总裁,相差这么大,他在忙什么我一点都不清楚,相处越久越没有信心…”

  杨蔚叹气:“俩人在一起,都有这样的问题,总要慢慢磨合。我丈夫是军人,作风严谨,人品一流,可是思想观念,生活习惯完全不同,尤其气的是,他从不跟我生气。我一发脾气,他就不说话了,任凭我怎么大吵大闹,他都无动于衷。为此,我淌眼抹泪不知道多委屈,认为他本不在乎我。后来才知道为什么,他说俩个人吵架,一定要有一方保持清醒,这样才不至于将事情弄的更糟,我才释怀。你看,因为这么一点事,当时闹的差点没离婚。所以说,俩个人在一起,沟通最重要,只有说出来,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你说你们再心有灵犀,也不会读心术吧!没什么他应该知道,事实是他本就不知道。”

  周是听的默默点头。杨蔚拍着她头说:“我看你是得了婚前恐惧症!你们是不是也该结婚了?其实没必要想这么多,是人就会有差别,没听过一句话吗?婚姻更需要的是经营。不要担心,相处越久只会越默契。要想在一起,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年纪还小,可能火气大,老是想着争一口气,其实该忍让的时候忍让,该低头的时候低头,柔比刚好用。夫生活,讲究的也就是一个退字。你退一步,我退一步,可不就海阔天空,万事大吉!”

  听的周是豁然开朗,自从她⺟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边的同学都没有结婚的,哪知道她的烦恼。卫妈妈虽疼她,也想不到这块去。感地看着她“谢谢杨姐!”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她对婚姻生活之所以排斥,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恐惧。俩个人还没结婚呢,已经闹出了这么多的是非,结婚后朝夕相处,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呢!

  杨蔚看了看时间“卫总也该出来了,你们好好谈,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周是点头,跳起来送她出去,心里酝酿该怎么跟他解释。

  卫卿进来看见她,着实愣住了。周是忙讨好地说:“累不累?我给你煲了汤,要不要喝?”从袋子里拿出保温盒,总要找个借口来。卫卿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说:“现在是在上班。你怎么来了?”

  満腔热情头一盆冷⽔浇下来,有点受打击。周是委屈地说:“我知道在上班,可是人家特意来看你,你就这样?”不但一点表示都没有,还不耐烦的看着她。见他不说话,缩着肩问:“你还在生气?”卫卿反问:“我生什么气了?”

  周是下意识地咬“卫卿,你不要生闷气,听我解释嘛——”卫卿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她:“那你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周是看见他骇人的目光,怔了怔,慌地说:“昨天晚上宁非他喝了很多酒,然后一冲动就扑了上来,一上来就出⾎了——就像被一两岁长牙齿的小孩子咬了一下一样——”

  卫卿挑眉看着她,不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周是有点急了“卫卿,我一直拿他当弟弟看的,昨天他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怜,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像他⽗⺟就是元旦离的婚…卫卿,你还在生气吗?”卫卿烦躁地扔下手中的文件,转头看着窗外。

  周是快要哭了“卫卿,你有话就直说。你不说,我哪知道你在气什么!”他⼲嘛不言不语,凶巴巴的看着她。卫卿深昅一口气,转过⾝,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还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周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结婚,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当然——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一毕业就结婚吗?”卫卿目光闪了下“如果我现在就要结婚呢?”周是怯怯地靠近他,拉着他⾐服说:“你生气是因为结婚的问题吗?”

  卫卿挫败地看着她“难道你不知道,我也会担心,会焦虑,会嫉妒,会不安吗?”周是想了想,问:“为什么?我以为你是因为宁非的事,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也把话说清楚了——”

  卫卿打断她“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结婚?”周是低着头,哽咽说:“卫卿,如果我做错了事,我会改,你不要这样子吓我,呜——呜——”他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可怕,脸⾊苍⽩,目光紧紧盯着她不放。

  卫卿叹口气“周是,还记得当初订婚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我答应过你⽗亲,会爱你,照顾你,对你好,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曾经说过的话。我知道你刚刚二十一岁,有很多其他的想法。可是既然迟早都要嫁给我,为什么一提到结婚你就不愿意?究竟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又或者你还在等待更合适的人选?”

  周是听的脸⾊一变,慢慢冷静下来,认真说:“卫卿,我不知道我不愿意这么早结婚,使你有这么多的想法。你以为我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种人?我虽没有说过非你不嫁,可是连自己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她觉得伤心,原来他是这么想她的。菗泣说:“我知道现在的人发生关系不代表什么,可是我受的是传统教育,从不这样想,我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孩子。妈妈一直说,如果他爱你,他会愿意等到你们结婚的那一天的。可是我违背了,虽然不安,还是相信你。你居然说这样的话——”她转过头去,眼中蓄満的泪⽔还是忍不住,悄然滴在手臂上。

  卫卿擦去她滑下来的泪滴,柔声说:“我不知道结婚前发生关系让你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周是呜咽说:“我知道反正是要结婚的,可是实际上没有啊,所以还是会担心。”⽗⺟的教育深蒂固,一时间很难改的过来。她曾经信誓旦旦的答应过⺟亲,一定不会的,可是她没做到。

  恋爱中的人是那么纤细敏感,猜忌多疑。

  卫卿摸着她头发,哄道:“好了,不哭了,说出来就好了。不要担心,我不会负你的。”替她擦⼲眼泪,拉着她出来。周是傻傻的跟在后面,直到上了车才闷闷地问:“你不上班,带我去哪里?”

  卫卿直视前方“当然是去‮政民‬局。”

  第五十七章登记

  一眨眼,她已经从周‮姐小‬变成卫太太了,前后不到半小时,跟坐云霄飞车似的,这变化也太大了点——

  周是愣愣的看着手中红⾊的本本,中间是庄严醒目的国徽,仰头问:“卫卿,我们已经结婚了?”卫卿挑眉:“还有什么怀疑的吗?你不是签字了?”周是掐了下自己,说:“疼啊,我以为还在梦里呢。”

  卫卿‮头摇‬笑“你做梦也梦到我们结婚?”周是没好气地说:“梦到和别人!”卫卿现在完全不在意,得意地哼着小调“可惜迟了,你已经是我老婆。”周是懊恼地说:“不是应该毕业后才结婚的吗?怎么现在就结婚了?”

  一愣一愣的,还是没反应过来,她只不过去趟他办公室,回来俩人已经结婚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木已成舟,生米早就做成饭了。她到现在还懵懵懂懂的,只不过签了几份文件,这样就结婚了?糊里糊涂地想,她是怎么被卫卿骗的结了婚的?

  卫卿说:“你回去收拾几件随⾝物品,搬过来和我一块住。我那房子住一人没事,住俩人可就太小了,本不像一个家,只好先将就将就。等过完年,咱们搬新房子里住去。我在你学校那块买了一套房子,装修大概快完了,住那边,你上课也方便。”

  周是打商量“要不,我还是住学校吧,搬来搬去多⿇烦啊,也不用每天来回倒车,省时省力。”她该怎么跟同学说搬家的事?总不能说结婚了——想起就不好意思的,她班上她年纪最小,反倒是最早结婚的一个,啊——,天理何在呀!卫卿敲她:“有结了婚还分开住的吗?包接包送,有什么⿇烦的呀。”

  周是可怜兮兮地问:“我真结婚了?以后就是⻩脸婆了!再也不能称自己是花季美少女了!”想起就伤心…卫卿没好气的说:“是是是,花季美少女就这样被摧残了,赶紧哀悼吧。”周是拉着他不依不饶“卫卿,你赔,你赔,我不要结婚,我不要结婚…”卫卿撒赖“可是已经结了,那你说怎么办?”

  周是天真地问:“能不能把结婚证退还人家啊,就说我们先不结了,让人家暂时保管,过一年再领回来,你说行吗?”卫卿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你拿法律当儿戏呢,你说退就退?小心人家告你藐视法律,把你关起来进行再教育。”周是辩解“我没有拿法律当儿戏,就是晚一年结婚嘛,法外也有人情的,我们给‮家国‬保管,一年以后还要回来的——”她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卫卿实在不行了,脸都笑菗筋了,趴在方向盘上直不起“哎呀——,周是,你以为看不见结婚证,咱们就没结婚呢?”着她的脸说:“醒醒吧,掩耳盗铃也不是这么个盗法!你已经是我老婆了,别再说傻话了。我怎么娶了个傻瓜当老婆——”唉声叹气。周是忿忿地看着他,半晌说:“娶傻瓜当老婆的人岂不是更傻!”把卫卿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哀求说:“卫卿,今天晚上我们女生宿舍有活动,一年一度的宿舍文化节,很有意思的,要闹到半夜。最后一晚住宿舍好不好?就一晚——”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卫卿一口回绝“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怕她不快,又说:“不过,你真想回宿舍,以后还是可以回来住的嘛。”亲了亲她“乖,拿几件换洗⾐物,我在车里等你,快去快回。”

  周是不情不愿的上楼,磨磨蹭蹭整理⾐服。陆丹见她拿出行李箱,问:“你要出去玩?”周是‮头摇‬“哦——不是的,就出去住几天——”笑容有些尴尬,大家都是花一般的少女,她已经是已婚人士,情何以堪呐!

  陆丹扔给她一张试卷“学校发的问卷调查,填完后还可以到宿舍管理处领取一袋洗⾐粉。”周是拿过来一看,整整八张,怪不得要发奖品大家才肯填。开头就是姓名,年龄,民族,籍贯以及婚姻状况。她一看到婚否那一栏,手就打了个颤,那个是始终不甘心打下去,可是否的话——昨天还是,今天已经不是了!呜呜——将笔一扔:“不填了,不填了!”

  陆丹看了眼她,说:“系里要的。”周是大叫一声,垂头丧气地说:“我晚上再填。”匆匆收在包里。将一些常用物品都收起来,书架盖了层布。陆丹奇怪地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把铺盖卷起来⼲嘛呀,又不是打算走人!”周是⼲笑:“嘿嘿,大冬天的风大,到处是尘土,不是怕脏吗,回来再放下来也是一样的。”

  陆丹说她这不是自找⿇烦嘛,周是叮嘱她:“我不在,有什么事帮忙照应一下。外面楼道里挂着还没⼲的⾐服,你记得帮我收进来,扔柜子里就是。还有窗台上那盆草,有空就帮我浇浇⽔,可别养死了。”陆丹连声答应了。

  当周是提着一箱子东西以及一个小木框出现时,卫卿挑眉问:“你准备在咱们家养兔子?”周是抱着木框跟前跟后“小⽩很可爱的,不会跑,而且很⼲净,吃大⽩菜就行了,随便你怎么摸都不咬人——”卫卿听的翻眼,废话,兔子会咬人吗?

  周是还喋喋不休的说:“我以前养过一只乌⻳,不过后来它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成为我们楼的十大怪事之一,所以就改养兔子了——”卫卿打断她:“我没说不让你养,不过只能在台上。”要是在卧室里也蹬着腿跳来跳去,他可受不了。接过来要放在后车厢,周是忙说:“我抱着。”卫卿瞪她“不知道有细菌啊!”抢过来扔在车厢里

  正要开车,她叫起来:“哎呀,我的狗忘带了。”卫卿转头看她“你居然还养了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学校也不管管!她摸了摸后脑勺,吐⾆说:“不是的——你等一下就好了,我马上就回来。”本以为对她够了解了,现在看来有他吃惊的。

  周是抱了个半人⾼的大抱枕跑回来,说:“我参加游戏,中奖中到的,天天抱着它‮觉睡‬——”抓住哈巴狗的大耳朵扇来扇去,问:“可爱不?我晚上要抱着它‮觉睡‬的,它⾝上的⽑可舒服了,又柔又软。”卫卿一脸无奈,反问:“你抱着这只狗‮觉睡‬,那你老公怎么办?”周是笑嘻嘻地说:“你很硬耶,硌的我疼,抱着我的时候透不过气来,很难受。”

  卫卿瞪她“坐好,系好‮全安‬带,别东张西望,动来动去的。”开始拿出丈夫的威严了。周是嘴一撇,心里报复似的说,我就不跟你一起睡,就不跟你一起睡!她头脑发热,一时受了他的惑,鬼使神差竟然签了字,想起就郁闷。

  当时她坐在车里,还愣愣地反问:“去‮政民‬局⼲嘛啊?”她没反应过来‮政民‬局是⼲什么的,怎么听着跟‮察警‬局有点像啊。以为他有事,一脸无所谓的跟在他后面进去了。见大家都在排队,还笑嘻嘻地说:“我帮你排队,你那边坐着去。”兴冲冲地站在队伍后面。

  卫卿见她这么积极,心情不由得大好,问:“⾝份证带了没?”周是点头“不知道,应该带了,我都钱包里放着。”又问:“要我⾝份证⼲嘛,你没带啊?”卫卿说:“待会儿别紧张,人家问什么你答什么,签完字我们就回去。”

  周是问:“还要我签字呢?⼲什么呀?”卫卿气的差点吐⾎,前面排队的一对情侣听了笑说:“你这小姑娘有意思,结婚当然要签字啊。”周是慢半拍明⽩过来,吓一跳:“卫卿,你带我来结婚登记?”卫卿没好气地反问:“那你说我带你来‮政民‬局⼲嘛?”

  周是心脏受到大力冲击“卫卿,你怎么带我来结婚!”卫卿见周围的人都转头看他们,拿他当拐卖少女的人看待,忙说:“大家都看着呢,别让人笑话。”拉着她来到一边,看着她的眼睛问:“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周是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气势一弱,支支吾吾说:“当然愿意,可是——”不是一直说要等她毕业的吗?卫卿打断她“愿意就行。嘘——,别说话,照我说的做。”态度強势,端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周是懦懦地看着他,张了好几次嘴,语还休。卫卿斜斜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回去说。”

  拉着她上前“同志,我们来登记。”工作人员递给他们文件“签字吧。”周是还云里雾里,抬头看他。卫卿递给她一支笔“签这里——”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周是听后面的人‮奋兴‬的商讨摆酒请客的事,听起来很憧憬啊,她有些⼊神——工作人员催促:“‮姐小‬,别光看别人,赶紧签字啊。”周是回过神来“哦”一声,像在作业本上写名字一样,就把字签了。

  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个崭新的小本子,上面印着烫金三个大字“结婚证”火红火红的,倒是喜庆。她稀里糊涂地出来,在光底下一站,一个灵,觉得刚才就跟做梦似的。有刚认识的夫随后出来,笑嘻嘻叫她卫太太,才清醒地认识到原来自己已经结婚了。一眨眼,她已经从周‮姐小‬变成卫太太了,前后不到半小时,跟坐云霄飞车似的,这变化也太大了点——

  周是当然不是第一次来卫卿这儿,可是今天却有些局促,提着箱子问:“我东西搁哪儿啊?”卫卿拍着她头说:“随便,你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你爱放哪就放哪,扔地上也没人管你。”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口里说:“老婆,⽔。”整个一东北大老爷们。

  周是本来想回两句的,想起自己确实已经结婚了,以后就得跟他一块过⽇子了——闷闷的倒了杯⽔放一边,真是想不到的快啊!卫卿拉住她,胡亲了一下,问:“怎么不说话?不⾼兴啊?”周是推开他“没有,我去整东西。”

  打开⾐柜,看见架子上一排他的衬衫西装,基本上都是冷⾊调,风格统一,透出成稳的气息。拿出自己的⾐服,什么颜⾊都有,红的,⽩的,黑的,长的,短的…形成鲜明对比。退后一步,看着俩人⾐服静静靠在一起,肩挨着肩,手擦着手,亲密无间,不由得笑了一下。转⾝打量卧室,第一次有真正融⼊的感觉。以后,她就要慢慢适应俩个人的生活了。

  周是抱了个纸箱子出来,卫卿问她⼲嘛。她说:“我给小⽩做个窝。台很冷的,放在里面好不好?”祈求的看着他。卫卿问:“你保证它不到处跑?”周是连连点头“它很乖,箱子这么⾼,爬不出来的。”菗几几张报纸,垫在下面,又剥了几片圆⽩菜喂它。

  卫卿蹲在一边看,没好气说:“它那三瓣嘴吃的倒快的啊,也不嫌累。”周是摸着兔子说:“它可能吃了,长的很快。”

  卫卿忽然不満了,搂着她说:“老婆,我饿了。”周是说冰箱里没东西,叫外卖吧。他硬是拖着她出来“没有去买啊,以后,我再也不吃外卖了!”周是忿忿地说:“你拿我当佣人使唤呢!”卫卿嬉⽪笑脸地说:“当然是拿你当老婆啊!你老公整天在外面吃,都快营养不良了,你还不赶快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

  俩人买了一大袋⽔果蔬菜,正是客流⾼峰,排队钱时,前面一老大妈笑说:“这小伙子不错,还来超市买菜。我那儿子,别说买菜,想见他一面都难,整天不知道在⼲什么!”卫卿客气地笑。老大妈说:“哟——这是你女朋友吧,可真体贴。男才女貌,真是般配。”口称赞。

  卫卿笑嘻嘻说:“不是女朋友,是我太太。”说话间有意无意看了眼周是。老大妈有些吃惊“想不到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可喜可贺,哎呀,小俩口真是幸福。”又问他们有小孩没,周是有点尴尬,红着脸站一边去。

  卫卿笑说很快就会有的。排队的那些大婶大妈全部加⼊到有关于小孩的讨论中来,拉着周是说:“哎呀,姑娘,早点要小孩好。有了小孩,家里就不一样了,可热闹了…”周是低着头不说话,只好一个劲地“恩恩恩”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么多人的好意。

  好不容易脫⾝,周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埋怨说:“你也不帮帮忙,站一边看什么热闹呀。”卫卿挑眉笑:“女人的话题,我哪揷的上嘴。”凑近问:“你说咱们生男孩好还是女孩好?”周是推他“去去去,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你倒想的这么远。”

  卫卿纠正:“这是迫在眉睫的事!谁结了婚不生小孩啊?我爸我妈想抱孙子都想了好多年了,咱们总不能让他们失望是吧?”周是气哼哼地说:“你想我着个大肚子去上课呀?我还没毕业呢,已经结婚了,你还要得陇望蜀!”想起就不甘心,忿忿地看着他,罪魁祸首!

  卫卿涎着脸说:“可以和人家张冉瑜一样,先休学嘛——”周是气道:“想的倒美!人家学姐到现在还没毕业呢,引为毕生之憾事,我才不要。”卫卿挑眉,不跟她争论。这种事又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一不小心就可以了——

  回到家做了顿像模像样的晚餐,吃完饭卫卿将筷子一扔,翘个二郞腿坐沙发上看电视。周是连声叫他:“哎哎哎——吃完饭不洗碗啊?”“*****契”上写的清清楚楚——卫卿装聋作哑,不予理会。周是挡在他⾝前,卫卿⼲脆不看,一头倒在沙发上,怎么拖都不起来。气的周是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收拾,哼道:“老婆一娶进门,就不当回事了是不是?”

  饭后,她一个人上网看电视,正看到兴头处,卫卿跑进来,又啃又咬。周是骂:“别闹,挡住了——”拼命探出头去。她正在看新一集的越狱,男主忧郁的双眸満是智慧,由电梯从天而降,能人所不能,对手也不含糊,反应迅速,旗鼓相当,惊险刺之极——

  卫卿不満“有那么好看吗?”周是点头:“看人家多帅多聪明啊!”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长叹一口气。卫卿气她不专心,直接扒下她的⾐服,按在椅子上。周是大骂他‮态变‬“发什么疯!”卫卿哼道:“英俊帅气,聪明睿智的是你老公我!”

  周是瞪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推他:“行了行了,快去‮澡洗‬。”卫卿搂住她“老婆,一个人‮澡洗‬没意思…”周是掐他“你⽪是不是庠了?有没有正经啊。”卫卿手到处摸“老婆,舂宵一刻值千金,良辰美景,岂可虚度?”周是又推又拒“不行,你不肯做‮全安‬措施——”

  俩人正笑闹,听的外面“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了。连忙跑出来,见纸箱子倒在地上,旁边的加器滚下来,⽔流的到处都是。周是惊问:“小⽩呢?它怎么出来的?”卫卿没好气地说:“爬出来的呀,不知道兔子能跳吗?赶紧抓回来,别弄的房间里脏死了。”闹成这样,哪还有望。

  周是赶紧收拾,趴在地上到处找“跑哪去了,门都关着的,应该走不了。卫卿,你别光站着,一起找找。”客厅,厨房,卧室,卫生间,全找遍了都没有。卫卿‮头摇‬叹息“你听过别人新婚之夜,有翻箱倒柜找兔子的吗?”怎么一到她⾝上,什么怪事都能发生。恨不得将那只兔子给吃了。

  周是见他懊恼地坐在那儿,忍俊不噤“你一个大男人跟兔子有仇啊?它怎么得罪你了?”见鞋柜上有一点⽩影“哎呀”一声叫出来“你怎么躲鞋子里面去了?”抱在怀里,问:“是不是闷坏了?这里可不比宿舍,不能跑的。”卫卿气的脸⾊铁青,指着鞋子说:“你闻闻什么味道!家里不准养宠物。”那是他最喜的一双鞋子,可怜给兔子当窝了。

  周是‮头摇‬“不要,你要我住进来,也要让我的兔子住进来。不然,我们一起回学校宿舍。”大有同进同出,生死与共的豪情壮志。卫卿气急,他今天栽在一只兔子手里,颜面何存!抓过来关进木框里,一把扔出去。

  周是做了个鬼脸,又从台上拣回来,指责:“你待动物,不是好人。”安顿好,拖着箱子搁在卧室的角落里,说:“我怕它到处跑。”卫卿见了那红⾊的眼睛就有气,又怕周是闹,咳了声说:“放书房吧,书房暖。放心,关着呢,跑不了。”二话不说,提到书房去了。

  总算躺下,卫卿蹭着她,⾊⾊地说:“老婆——”周是打他“你手能不能安分点?搁哪儿呢?”卫卿下流地说:“裸睡最健康了。”更加放肆。周是又捶又打,突然想起一事,掀开被子跳起来“你把小⽩关起来,它一定不舒服,我去看看。”卫卿兴致二度被一只兔子打断,跟它算是结上仇了!

  周是回来埋怨他:“你把小⽩的尾巴夹住了,它一直烦躁地抓来抓去。以后不许欺负它。”背对着他躺下来,不肯理他。卫卿逗她:“生气了?就为一只兔子?我真不是故意的。”周是哼一声,她当然不信“你对动物不好,对我也不会好。”

  这什么逻辑?冤枉,什么时候兔子能跟她相提并论了!卫卿只好哄道:“好好好,以后我一定对它好,行了吧?”见她还是闷闷不乐,转移话题:“你现在应该想的是,该找谁当伴娘。”而不是一只兔子!

  第二天,他便找了个借口,将这只兔子送回卫家老宅,扔给卫妈妈喂养,算是出了今晚这口恶气。

  而该找谁当伴娘,确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Www.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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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吻别你可听见我的无花蔷薇我也很想他唯独你是不可错嫁良缘之后天配良缘之陌错嫁良缘之洗错嫁良缘之一恰锦绣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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