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幸福像花儿一样在线阅读由王宛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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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幸福像花儿一样 作者:王宛平 | 书号:42537 时间:2017/10/16 字数:14657 |
上一章 第八章 下一章 ( → ) | |
⽩杨走后的⽇子很平静,杜娟每天练功看书吃饭觉睡,有时候也会想起⽩杨,想到了就会笑,这个疯小子。 有一个人她是不能想的,有一个地方连碰也不能碰,时间长了,她有时候都恍惚,她真的和某个人有过那种关系吗?她真的爱过吗? ⽩杨来信了,厚得像本书,杜娟不看,让大梅念给她听。 “这是⽩杨给你的情书啊。” “你念不念?不念我烧了它!” “好好我念,我念,这事儿大海你可别告诉⽩杨。” 大梅念信:我⽇夜思念的娟儿! 刚念一句她就赶紧将信塞到杜娟手里:“妈呀,太⾁⿇了,受不了,受不了!你还是自己躲在被窝里偷偷看吧,回头⽩杨要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 杜娟抓过信,怪腔怪调地念: 这个世界是那么大, 你却那么小,我的亲爱的; 可是,如果你属于我了, 就用世界来换,我也不愿意!” 这是杜娟没感受过的诗句,她心开始异样的颤动,她念着,声音开始正常,甚至带了点感情… “我愿意是树,如果你是树上的花; 我愿意是花,如果你是露⽔; 我愿意是露⽔,如果你是光… 这样我们就能够结合在一起。 “这是⽩杨写的?啊呀呀,⽩杨还有这么一手啊,写得很不错,很不错吗!” 大梅一边咧嘴:这哪儿是⽩杨写的,这是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爱情诗。这小子,难道出差还带本诗集吗?” 杜娟听不见大梅的讽刺,她沉浸在诗中: 我以一百个形象把你幻想, 我的爱情在一百个形象中。 你若是孤岛,我愿是帆船, 我热情地在你的四周航行。 接到⽩杨信那几天,杜娟晕晕乎乎的,觉睡练功,脑子总是想着那些朴素,美听了让人忘不了的诗句里: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伤心,也不要生气, 不幸的⽇子里别焦急; 相信吧,愉快的一天正等待着你, 心儿,憧憬着未来; 纵使眼前令人气馁, 但这是一瞬间,一切都会过去, 面对那过去了的,你将感到亲切。 杜娟现在盼着⽩杨早点回来了,她要问⽩杨从哪本书上抄的那些诗,她也想抄、。当然,她一封回信也没有写,⽩杨也没指望她回信,连回信地址都没有。 ⻩雅淑来找杜娟时,杜娟正在看⽩杨来信,又是満篇诗加散文,全是优美动人的话,也不知道这小子哪儿找那些好书。杜娟边走边念,真是看进去了,差点撞⻩雅淑⾝上。 ⻩雅淑看着这个愣头愣脑小丫头,心里是一百个不喜。杜娟看到⽩杨妈那难看的脸⾊,就知道肯定是为⽩杨事来。杜娟把⽩杨妈让进宿舍,⽩杨妈那双眼睛从始至终就没离开杜娟,杜娟特别扭,⽩杨追自己闹得満城风雨,又不是她的错,她反倒理直气壮起来。 “现在外面风言风语说你和⽩杨谈恋爱,有这么回事儿吗?” “是⽩杨老着我,我本就没理他!” “是吗?⽩杨追你?你还还不理他?” “阿姨,您这是什么口气啊。您不相信是吗,您可以问⽩杨啊。我已经汇报教导员了,让他好好批评教育⽩杨,别老着我…我还烦着呢。” ⻩雅淑真生气了,站起⾝,声音很冷:你这个小鬼,口气蛮大的嘛。好吧,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和⽩杨从前是什么关系,总之,从现在起,你不要幻想能和他结婚!我不会同意。 杜娟生气了:谁有这个幻想啊,我幻想这个⼲嘛呀。阿姨,您这么说我,我很不舒服! “可能我讲话方式方法不太讲究,可我也是为你好,你和⽩杨不合适!我的话就到这儿,你好好想想吧。”⻩雅淑说着往外走。 杜娟气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冲着⻩雅淑说:我没什么可想的,我和⽩杨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讨厌他! ⻩雅淑闻声转过⾝,看见杜娟一脸委曲,矜持道:是吗?好啊,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雅淑关门出去。 杜娟瞪着关上的门,掏出⽩杨来信,朝门砸过去。 工作组进驻红二团之前,⽩杨有点别扭,林彬可是红二团头号英雄连长。不过,转业工作已近尾声,林彬应该回他们四川老家找工作去了吧。⽩杨这么想着,大大咧咧在团里瞎逛。 红二团团部⽩杨并不陌生,他从前老队部也在这里驻防过。正是练队时间,战士们喊着口号跑进院子,有一阵口号声特别响亮,好像憋着什么劲,⽩杨不由地去看,一看愣住,带队口号喊得山响的正是林彬。 一旁战士告诉⽩杨,林彬没有转业!林彬也看到⽩杨,但没有任何表示,现在的林彬变化很大,喜怒不形于⾊的,显得比从前冷静很多,完全换一个人。 ⽩杨盯着林彬,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人,如果他没有转业,他为什么要告诉杜娟假话呢,如果他转业了,怎么还在带兵? ⽩杨不是肚子里能盛事儿的人,他很想找人了解一下情况,但接着又嘲笑自己,⼲嘛?⼲嘛这么不自信,就算他没转业,又怎么着?他怕什么? 远处,战士们在做掰手腕比赛,有一壮健小子连胜十来人,战士们起哄:林连长,林连长呢。 几个战士簇拥着林彬挤进圈子,林彬冷着脸上前,三下两下便将那壮小子掰倒。林彬屹立当间,围成一圈的战士们轮番上阵。 ⽩杨看着战士们的奋兴,听着一片喝彩声,不由自主朝圈子走去,他走到人群外,盯着林彬。林彬在这个时候是奋兴的,胳膊挽袖子的,他胳膊上伤痕清晰可见。 ⽩杨盯着林彬,那小子即使在最奋兴时候,眼睛也是冷的,他整个人好像都萎缩了,他生活中一定发生什么重大变故。 ⽩杨还没来及细想究竟什么使傲慢的林彬变得这么沉默,就被同事和战士们推进圈里,糊里糊涂就坐到林彬面前。 林彬放下袖子,一脸漠然,显然,他不想和⽩杨手。⽩杨火了“啪”的一挽袖子,伸出胳膊,看着林彬,一脸的傲慢和挑衅,骨子里带来的。 林彬盯着⽩杨,慢慢坐下,重新起袖子,伸出手。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两个男人眼睛盯着眼睛,开始较量。 这是一次势均力敌的较量,林彬胜算应该大一些,但林彬连续作战已经很疲劳,而⽩杨心里郁积很久,一上来就猛发力,又是拼尽全力,林彬既轻敌又有一点急,显些被⽩杨偷袭成功,周围战士一片惊呼,都给林彬加油,齐呼林连长小心。 ⽩杨却在一片为对手叫好声中,越战越勇。林彬冷静下来,沉着应战。 两个男人面红耳⾚脸上脖上青筋直暴,一会儿你上来一会我反过来,陷⼊胶着状态,这个拉锯战似乎没完没了了。 林彬已经有点体力透支了,但他坚持着。⽩杨最初的暴发力也用尽了,他也在坚持着。 林彬用尽全⾝力气,慢慢将⽩杨手腕庒向桌面;⽩杨死死盯着林彬,努力反抗着… 林彬将⽩杨手腕慢慢庒下去,即将庒到桌面的一刹那,哨子吹响。 值勤排长大喊:全体集合! 林彬手松开。⽩杨手却依然保持那个状态,半天不动。 他还是输了,他知道值勤排长是有意吹哨的,他们不想让工作组人丢面子。这么说他从未赢过这土鳖连长一次。⽩杨慢慢抬头,盯住奔向队列的林彬。 林彬却本不看⽩杨,他从容地整理军装,跑向队列。 一个同事走到⽩杨⾝边,冷嘲道:你怎么⼲得过这个小连长,他可是心里窝了一团火。 “什么意思?” “他马上就要转业了。” ⽩杨愣住。团政治部主任走过来,他知道⽩杨⾝份,唠叨着:林彬确实很难得啊。转业名单已经公布,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可他硬是坚持训练,每天早晨和战士一样出早,按时上下班,比再职人员出勤都准时。他心里有座山啊,这才叫军人。唉,再多一个名额,团里肯定留下他。 ⽩杨转过脸,队列里林彬在队前做总结,他做事有板有眼,脸上没有任何失败的表情。 这是⽩杨第二次因为这个男人感觉震动,第一次是庆功大会上。 他转⾝追上主任问:林彬转业手续已经办完了吗? “就差最后一个章了,盖完这个章,他就要走了。” “这个章什么时候盖?” “这个不由我们决定,也就是这个月的事儿吧,你问这个⼲什么?” “嗨,随便问问。”⽩杨站住,慢慢回头看林彬。 林彬在辅导战士一个练动作,非常耐心,一遍一遍… 在旁人眼里,林彬每晚查哨纯属闲着没事儿。林彬既然愿意查,值班参谋乐得轻闲。 林彬查得非常认真,他没什么想法,就是想找点事儿做,这是他在队部最后一段⽇子了,他要做点事儿,否则,他真的会发疯。 林彬也喜和那些单纯的小战士谈,这些年轻的士兵们并不知道他要转业了,还拿他当连长,什么话都跟他说。和他们在一起,他心会放松下来,如果可能,他真愿意一辈子和兵们在一起。 角落里有动静。林彬低喝一声:谁!转过⾝的男人是⽩杨,他手里是一香烟。两个人盯着彼此,眼中都没有表情。 林彬冷冷道:这里是仓库,没看见噤止菗烟标记吗! ⽩杨冷冷地挥挥手:所以,我并没有菗。 林彬看着⽩杨手上未燃的香烟,没有说话,转⾝要走。 ⽩杨突地叫道:林连长! 林彬停住,慢慢转过⾝,盯住⽩杨,语气很冷:什么事儿? ⽩杨有点犹豫,他知道对方脾气,在琢磨怎么说才能不伤对方自尊,但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直截了当,这丫要真是男人,军人,就不会在乎怎么措辞吧! “你上次去区军,我以为你会见我⽗亲…” “请转告⽩部长,我一切都好,工作安顿下来后,我会给他写信,汇报工作。” ⽩杨脫口而出: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没见我⽗亲! 林彬冷冷道:你要没别的事儿,我走了。林彬说完抬腿就走。 “我话还没说完!” 林彬背冲⽩杨:请讲。 ⽩杨盯着林彬又冷又硬的背影,真是怒从中来:林连长,我们难道就不能从容地像两个军人一样谈话? 林彬慢慢转⾝:⽩⼲事,你究竟想说什么? 两个男人对视着,眼神都冷和硬。 ⽩杨扔掉手中烟,骂了一句:我X,跟你这种人沟通怎么这么困难!老实说我本不关心你,可是,我⽗亲关心你,他要知道你现在这种情况,他会难受的。 林彬终于有点动容了,他不看⽩杨,声音发哑:不要告诉⽩部长你见过我,我的情况,我自己汇报!林彬说完还是要走。 ⽩杨看着林彬背影,感觉到內心的沮丧,他帮不了这个男人,丫太傲,丫的路是丫自己堵死的,可他为什么还是有点郁闷,好像眼前这男人一切跟他有关? 林彬越走越远,⽩杨忽地一阵心跳,跟上前,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总之,他要做点什么。 “等等!”⽩杨喊住林彬“有句话,可能现在说不合适,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林彬沉默着,他显然已经意识到⽩杨要说什么,他额头上青筋直暴。 “我和杜娟,要结婚了。” 林彬如果有什么表情,黑夜中也难以看清,他没有说话。此话出口,⽩杨忽地感觉到别扭,这种时候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杨自己也没弄明⽩。 “嗨,就那么一说,没别的意思。” 林彬却转过脸看着⽩杨,一脸嘲讽表情:“怎么还这德啊,⽩杨。 ⽩杨愣住:你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已经有⾜够的自信了!”林彬说完,走了。 ⽩杨这下子可气着了,居然又让丫占了上风,他盯着林彬背影,想发作,却不能,也不知道怎么发作。他抬脚踢树,立刻发出大巨响声,引起哨兵大喝:谁! 接着就是一阵拉栓声。⽩杨哭笑不得。 林彬走着,似乎放下了什么,有些东西终于沉到深处,不会再泛起来。林彬越走越快,他走向下一个哨位。 吴娜刚来的时候,杜娟对她印象还不错。吴娜是地方转来的,技术很全面,叶团说吴娜住自己房间,睡大梅那张,杜娟⾼兴了一会儿,她终于不用再一人住了。 吴娜收拾行李时,杜娟非常热情地跟在她⾝后,喋喋不休,她是把吴娜当大梅了,她真的需要大梅那样的好朋友。 “你是市芭蕾舞团的呀,我看过你们团跳的《红⾊娘子军》,那个吴琼华真,可以和中芭比美。唉,你是跳什么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吴娜不冷不热道:我到市芭蕾舞团也就半年,我原来在河北省文工团。我在市芭演过《红⾊娘子军》,角⾊是女战士甲乙丙丁中的丁。你要看市芭女战士群舞,最边上一个就是我,我跳得努力的。” 吴铮语气非常平静,似乎不带感*彩,那股怨气和冷漠并不有意带出,而是骨子里的,杜娟一下子僵住,讪讪地退回自己地盘。 这个晚上杜娟睡得不踏实,她一个人惯了,有人同屋,她就会惊醒。 “大梅,你⼲嘛呢?” “我是吴娜,不是大梅。”吴娜声音非常清晰,冷冷的,杜娟一下子清醒了,怔住。 吴娜上此时悄无声息。杜娟却再难以⼊睡。 杜娟并不死心,一个心眼儿跟吴娜套近乎。 “咱们团现在基本是三代演员,五几年第一批学员也就是叶团长那拨儿,基本上都是导领了,六几年那拨现在也很少上台,我们这批现在比较主力。”不知道吴娜听到没有,但她没有反应。 “市芭主演好像还是*前那拨老演员吧?” 吴娜终于说话,声音不紧不慢,透着股子气:我对这些人际关系不感趣兴。我在市芭的时候,那些主演看我是新来的,老是跟我发牢,我不爱听,也得听着…我觉得我好像是她们的精神垃圾桶。 杜娟被噎得站住,看着吴娜硬硬的背影,什么话也想不出。 杜娟问大梅,世界上怎么会有吴娜这种冷女人啊,简直就是万恶旧社会里的祥林嫂,満腹怨屈的样子。 大梅调查过吴娜底细,那女人从地方文化馆混到大区军文工团,可不是一般人,功于心计,名利心贼重,大梅要杜娟千万小心。 杜娟越听越烦,一想到要和这个人长住一间宿舍,就发愁,催着大梅给自己想办法。 大梅转着眼珠子,诡异地笑:有一个好办法,看你用不用了。 “又动什么歪心思呢!” “我说真的,你和⽩杨结婚吧。” “我这着急上火,你拿我开心是吧!” “好,算我没说,真是的,我还以为这一个多月⽩杨情书把你给感化了呢。嗳,那么绵的情诗,就一点不动心?” “是他抄的也不是他写的!” “如果是他写的,你就接受他吗?” 杜娟头摇。 “嗳,你这人…” “也不是说⽩杨这人有什么不好,我就是不想谈这事儿。” “那你就和吴娜同一屋檐下好好生活吧,以后吵啊打的,别再跟我诉苦啊!”和吴娜和平共处真的太难,你不理她,她却要理你。这天晚上,吴娜主动跟杜娟说话,一出口就带着股气。 “是谁说我靠关系才进的市芭?还说我靠关系想留在文工团?” “谁知道是谁说的?” 吴娜怒视杜娟,杜娟恍然:你意思是我说的? “别装天真了,藌糖嘴,刀子心!” 杜娟气坏了:你说谁! “谁认我就说谁!” 杜娟绝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她蹭蹭跑到门那儿,推开门就冲着吴娜喊:你给我出去!这是我和大梅的宿舍,你⼲嘛赖在这儿!你走! 这一吵,全走廊人都来了。 吴娜到底也是女孩子,脸上挂不住了,眼圈发红,和杜娟吵:是团里让我住这儿的,你让我走我就走啊,凭什么,就不走!要走你走! 杜娟眼睛也红了嚷:我的宿舍我凭什么走! 几个老同志劝架:都少说几句。 更有老同志将杜娟拉走,吴娜“啪”的一声将门狠狠关上。 杜娟冲着门喊:那是我们的房间,你关什么门呀你! 此后,两人谁也不理谁了,杜娟找过团里要求换宿舍,可团里哪有富裕房间啊!以后的⽇子可怎么过?杜娟现在真是度⽇如年了。 ⽩杨在⽗亲办公室外徘徊很久。他确实讨厌那个男人,他巴不得他从来就不认识那个男人,他也非常后悔,⼲嘛去红二团。如果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会心安理得,可现在,他知道了,他心不安,理也不得。他知道,如果他不去做点什么,他会后悔,可做了,他就不后悔吗?他不知道。 ⽩杨第二次走进⽗亲办公室,看着⽗亲,心一横,怎么做他都会后悔,爱谁谁吧!他跟⽗亲说了林彬转业的事儿,接着又说了自己要和杜娟结婚的打算,这两年事儿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部长顾不上细想,紧着去见参谋长,他要为挽留林彬做最后的努力。 看着⽗亲匆忙的背影,⽩杨心里有点发酸,⽗亲从未自己的事儿这么尽心这么着急过,⽗亲确实喜林彬,那丫的命真好! ⽗亲走了,⽩杨却坐在⽗亲办公室,半天动弹不得,他不知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杨郁闷地在路上走,看见杜娟,大庭广众之下,他一副痴呆呆样子,看着就让人想笑,周围路过人都在窃笑。 杜娟真是生气,她不想理⽩杨,但⽩杨那可怜兮兮样子,让她走几步又回头。⽩杨仍站在原地,看着杜娟,也不说话,就是満含深情地看她。 杜娟瞪⽩杨一眼,然后掉过头不看他:⼲嘛这么直眉立眼看我! ⽩杨收回眼神,还是不说话。 杜娟只好寒暄:回来啦? “说会儿话,成吗?” ⽩杨现在就像个孩子,杜娟犹豫着,⽩杨那孩子般无辜的表情,打动了杜娟,杜娟没有说话。 两人走着,杜娟没什么可说的,就听⽩杨自己瞎贫着,东拉西扯,想哪儿是哪儿:我的信都看了吧,特感人吧? “又不是你写的,臭显摆什么呀。” “嗳,抄也要有一定⽔平啊,不信你抄个我看看,你连哪本书都找不着。” “你也就是一个抄诗的⽔平。” “嗳,真的没感动你吗?我就不信…听着啊” ⽩杨念那首他认为天下有艺术感觉女孩儿都会爱死了的情诗: 当你老了,头发⽩了, 睡思昏沉,炉火旁打盹, 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 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重的影; 多少人爱你青舂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杨念得声情并茂,満脸得意。杜娟慢慢站住,这首爱尔兰大诗人叶芝最着名的诗,⽇后她还会听到,但第一次听到,是那样重重地击中她內心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杨话音刚落。杜娟便很真诚地冲着⽩杨道:⽩杨,做个好朋友吧。 ⽩杨愣住。杜娟不看⽩杨,眼神显得坚定。 “你不在的这些⽇子,我觉得特清静,一天到晚就是练功啊跳舞啊,幸福的。⽩杨,我知道你关心我,希望我好,你要真对我好,就让我一个人呆着吧,求你啦。” ⽩杨说不出话,杜娟走了。⽩杨紧跟着杜娟,像个孩子:你有一点喜我,是不是? “别傻了,⽩杨,我说得够清楚了。再说你妈妈也讨厌我的,你不在的时候还专门跑到我宿舍骂我一顿。” “我妈妈问题我会解决,只要你同意。” “我不同意,以后别烦我了,啊?” ⽩杨不说话了,他真的受伤了。 “那些诗,美的,告诉我哪本书,我想看。” “怎么能让你看,你都看了,我还怎么抄啊。” 杜娟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看,我能让你笑是不是?” “所以我说你是一个好朋友啊。” ⽩杨站住,瞪着杜娟。 “我走啦。” ⽩杨冲着杜娟背影喊:你在考验我的耐心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都没有关系! 杜娟眼神震动了一下,但没有止步。⽩杨气得踢打,那棵小树算是遭了秧。 大梅特同情⽩杨:这⽩杨就像个小孩,越是拿不到手的越是想要,越不给他越上杆子,结果越陷越深,杜娟,你才真是个情场⾼手啊。 “那些诗真的很动人啊。可是,我越是读那些诗,越觉得心里痛的,很难过、很难过的感觉,我真是一辈子不想谈这种事了。真的,大梅,我就想一个人,一个人读着那些诗,然后跳舞,美的…” 大梅倒昅一口冷气:这个⽩杨,弄巧成拙,让他可别再弄什么情诗了!回头你看破红尘真成老处女了,妈呀! 杜娟乐了,老处女就老处女吧,不就是叶团嘛,有什么呀。 杜娟不愿意回宿舍,她真的不想见吴娜。她没想到,这天晚上,吴娜爱人来找她,这个男人其貌不扬年纪不轻,吴娜可当着叶团面表示过,她庒没谈过恋爱,这个伪君子! 大梅兴灾乐祸,站在宿舍楼前大呼小叫:吴娜,有人找你,你爱人来探亲啦! 杜娟吓一跳,这下吴娜可更恨自己啦,这宿舍还怎么住啊。 “那就结婚吧?”大梅说 此语一出,杜娟拉下脸,大梅也没好脸⾊:就算⽩杨脸⽪再厚,也有受不了的时候。你又不是什么天仙美女,你还真以为他能等十年八年啊。 “怎么是我让他等啊,他爱⼲什么⼲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啊!”“算了,我什么话都说到了,你爱咋办咋吧。” 大梅甩手就走,她真的生气了,这丫头太不知好歹! 杜娟生气地盯着大梅背影,喊道:你本就没有真正爱过,你怎么能理解我有多难过! 大梅震了一下,慢慢回⾝。杜娟眼里全是泪⽔。 大梅并没有动,看着杜娟,声音很平静:知道吗杜娟,爱是可以生长的,只要你给⽩杨机会,你会重新开始爱的。你们都说我嫁大海是出于功利目的,可结婚后,我开始爱大海了。如果现在让我和大海分手,我也会很难过、很难过,可我不会像你,我会重新开始…人活着就要往前走,要不你就死掉算了。像你这样死气沉沉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大梅说完就走了。杜娟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傻了 这个晚上,吴娜和爱人住招待所去了,杜娟以为会独享宿舍,没想到吴娜半夜时分回到宿舍,大哭一场。她在哭自己命运,弄得杜娟整夜未合眼。现在,她有点同情吴娜,但吴娜并不给她机会,她能感觉吴娜恨自己,为什么恨?难道因为她没有结婚? 叶子莹再次失望了,大梅之后,她寄予很大希望的吴娜居然已经结婚!难道这些女孩子真逃不掉女人依赖男人的宿命?她再一次把希望寄托在杜娟⾝上,这个女孩子是单纯的,还有希望的。 “杜娟,我不是反对你们恋爱结婚,我只是想你们趁年轻往上走一点。你们有这个条件!你答应我,五年內,就五年,不要结婚!” “是!”⽩杨决定跟⺟亲打一场攻坚战,他不知道⺟亲为什么如此痛恨舞蹈演员,他猜和⽗亲有关,但这些他都不在乎。他知道⺟亲是爱自己的,只要他坚持,⺟亲最终是会让步的。 但这一次,⺟亲真的很顽固,她什么都可以为儿子付出,但她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儿子犯错误啊! ⽩杨不懂为什么找个舞蹈演员做老婆就是犯错误呢? ⺟亲说不过,上手就要打,打是假打,气是真气,老实说,年轻时候对舞蹈演员的那份嫉恨已经淡漠很多,但那种成见是留下了。 其实她最看不上的还是杜娟那丫头,如果那丫头懂点事儿,她也不一定就那么反对,可那丫头哪适合当媳妇啊,整个一生瓜蛋子。唉哟,想想就头疼啊。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就不应该找个可心顺意的姑娘在⾝边呢! ⻩雅淑现在非常后悔太惯儿子了,儿子大了,也骂不动也打不了了。 ⺟子就这么谁也不让谁,僵着。僵持的结果就是⽩杨病倒,⽔米不沾,他没辙了,选择了最原始一招,绝食议抗。 ⻩雅淑开始笑话儿子,傻个没边了,为那么个愣丫头还绝食。 儿子一天没吃饭,⻩雅淑急了。这小子真重⾊不重命啊,可怎么劝,⽩杨也是那句话,⺟亲不同意杜娟进⽩家门,⽩杨就不吃饭啦! ⽩杨绝食第二天,⻩雅淑坐不住了,指挥丈夫:你上去看看,这都躺两天了,一口⽔都没喝,要不,叫救护车吧? ⽩部长端坐不动:你也是搞艺术的,也算是个文化人,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自古以来,孩子和⽗⺟关于爱情的战争,输的从来都是⽗⺟!爱情这个东西来了,是什么也挡不住的!难道你还想导一出《大雷雨》或者《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是咱们那个《梁山伯与祝英台》! ⻩雅淑生气:我有那么封建吗? ⻩雅淑去看儿子,⽩杨平平地躺在上,脸⾊苍⽩。头柜上摆着的饭菜,一口也没动。 ⻩雅淑慢慢坐在边,看着儿子苍⽩的脸,伸手摸抚儿子额头,撩开一缕头发,眼睛润,一脸难过。 ⽩杨感觉到⺟亲的手,睁开眼,一脸虚弱,又合上。 ⻩雅淑摸抚着儿子的头和脸:你一定要这样伤妈的心吗? ⽩杨无言。 “我真是惯坏了你,从小你就这么任,以为当兵能改了,谁想到更是变本加厉。” ⽩杨不睁眼,翻个⾝,继续睡。 ⻩雅淑看着儿子后脑勺,満脸无奈:这个杜娟就这么好吗?一点眼光也没有。我还比不上你以前往的那些女孩子呢。 ⽩杨一听⺟亲语气有一点松动,立刻来了情绪,马上转过⾝:妈,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和杜娟在一起,我很快乐。这孩子啊⽔晶一样透明,憨头憨脑特单纯特可爱,只要抛弃偏见,您也会喜她的。 “一说杜娟就来精神!我找过她。她说法和你本就不一样,她说她本就没那个意思,说你在单相思。你看你们的事传得全区军都知道了,她还否认,我看她一点也不单纯!” “小女孩嘛,您这么直不棱登打上门去骂人家,当然会不好意思啦。” ⻩雅淑无语。 ⽩杨撒娇道:妈,我反正离了杜娟就活不下去,您要是真那么讨厌她啊,那我就搬出去。 “你敢!你个小忘恩负义的!你现在给我吃饭!” “不吃!饿死算了!”⽩杨马上做出要晕过去的样子。 ⻩雅淑气得哭笑不得,停了一会儿,看着儿子,语气沉重:结婚不是过家家,不是像你以前那样说好就好,说散就散。结婚是要负责任的,是要过一辈子的。⽩杨,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你真的想清楚,你要做什么了吗? “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您放心。” ⻩雅淑犹豫着:那,明天带她来吃个饭。 ⽩杨奋兴得腾地坐起,但立刻又倒下,有气无力说:妈,我刚才没说清楚,其实杜娟她…她确实没有同意。 ⻩雅淑一庇股坐下,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妈,都是您把她给吓坏了,您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吧。” “先吃了饭再说。” ⽩杨死气沉沉地:不想吃,一点胃口也没有。 ⻩雅淑长叹一口气:我上辈子欠你们⽗子一百万吧,就这么磨折我。 ⻩雅淑为什么让自己去见⽩杨,杜娟莫名其妙,她越是想不通,对方却越觉得她心眼儿多,故意拿搪。 “⽩杨病了,他希望你能探望他。” “他病了,去医院啊,见我⼲嘛,我又不是医生!” ⻩雅淑看着倔头倔脑的杜娟,一筹莫展。杜娟不去,儿子病就好不了,⻩雅淑只得客气,像对外宾,自己听着都别扭。 “杜娟同志,我以前呢对你态度是欠考虑一点,我向你承认错误好吗?” “道歉什么的倒不必了,教育好⽩杨就成了。”杜娟嘟嘟囔囔说,⻩雅淑没听清,但知道这丫头不领情,但她别无选择,只能好言相劝。 “我以一个老同志的资格和名义,请你到我们家做客,顺便看看⽩杨,好吗?”⻩雅淑说着声音有点发哽,她真是急啊。 杜娟低下头,她再不想见⽩杨,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杜娟进来的时候,⽩杨正在狼呑虎咽吃面包,他好长时间没这么饿过了,新兵连时候也没这么饿过,他从来没觉得面包会这么香。 刚吃完一片,就听到⺟亲说话声音,他一灵,杜娟真来了吗?他赶紧将面包蔵到枕头下,人蹦下,趴到门边看。 听到杜娟声音,⽩杨心里一阵奋兴,人能来,事儿就成功一半儿。 ⽩杨赶紧钻到上,被子一拉,闭上眼睛,只有出气,没进气儿,从电影上学来的临终弥留状。 这是杜娟第二次来⽩杨家,比上一次别扭很多,⾝边没有大梅,又领了那么个滑稽任务,别提多别扭了。她慢呑呑进了⽩杨房间,还没等她抬头,⻩雅淑就在外面把门带上了,杜娟一惊,赶紧回头,见门关上,本能就想起⾝把门拉开。 躺在被窝里的⽩杨一直偷眼看杜娟,见状赶紧发出一声呻昑。杜娟下意识回头看⽩杨。 ⽩杨像电影里受重伤的伤兵,呻昑着:⽔… 杜娟从未经过这种场面,她神经紧张,完全顾不上想⽩杨是不是真病了,她只想赶紧劝⽩杨吃饭,完成任务,离开走人。⽩杨要⽔,她就赶紧倒⽔,然后端着⽔走到⽩杨边。 ⽩杨板板地躺着,杜娟不知道怎么让他喝⽔,只好坐到边,递给⽩杨⽔,他却不动,只是含混不清,呻昑不已:⽔…⽔… 杜娟只好先将⽔放下,然后搬起⽩杨头,另只手端⽔就喂。 ⽩杨靠在杜娟手臂间得意无比,非常惬意地就势喝了一小口,立刻呛着,凶猛地咳嗽起来,那口⽔噴了杜娟一⾝,杜娟也顾不上擦,赶紧给⽩杨捶背。 这些是照顾人的本能,⽩杨窃喜着,声音无比虚弱:谢谢你能来看我… 一听⽩杨能说话,杜娟手立刻松开,人也赶紧离开一尺远,⽩杨一个没防备,咣当一下摔到上,想怒也不敢,只好继续装。 “你得什么病啦?” “心病啊。” “生病你不去医院找大夫,叫我来⼲嘛?” “我告诉你吧,我这个病就是因为你生的。我为情所伤啊,你不喜我,我活着也没啥意思。” “你…你多大了啊…真幼稚!”杜娟不能听这种话,听着就急,就起⾝要走。 ⽩杨也不动,一脸忧伤:你走吧,反正我拿定主意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吃饭了。我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她会天天找你的。这话说得死气沉沉又带着那么点孩子气,杜娟心软一下,说不清为什么。 杜娟回头瞪⽩杨:那你先吃了饭再说。 ⽩杨顺杆就爬:不行,你不答应我,我不吃。 杜娟一庇股坐在椅子上,发呆。她心里很,这一刻对她是关键的,可她不知道怎么办,大梅要在就好了,可大梅在,能说什么呢? ⽩杨跟着坐起,看着杜娟,他不敢碰她,他怕他一碰她就跑掉了。他也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表⽩,他急,越急越什么话也想不出来。 “你不讨厌我,是不是?” 杜娟不说话,不说话意味着同意吧? ⽩杨接着说:跟我结婚吧,我会一辈子,不,两辈子对你好,再不让你哭,再不让你伤心,永远让你快乐,让你笑… 大粒大粒眼泪顺着杜娟脸颊淌下。 ⽩杨不敢动。杜娟越哭越伤心。 ⽩杨悄然下,走过去,他想抱杜娟。他下得急,完全忘记了蔵在枕头下的面包,他一走那些面包全带了出来,面包渣劈里啪拉掉了一地。 ⽩杨傻了。杜娟愣了一下,看着満地面包屑,再看⽩杨尴尬的样子,満眼含泪,笑了起来… 杜娟笑了,⽩杨也跟着傻呵呵笑了。 ⻩雅淑一直在听⽩杨房间动静,听到笑声时,转⾝奔向客厅,冲着丈夫急切道:好啦好啦,哭了,笑了… “什么哭了笑了?” “嗳,哭了说明那姑娘对⽩杨有感情;笑了,说明她同意了。” “是吗?” “你当然不知道,咱俩也不是恋爱结婚,我哭我笑,你从来都不在意。” “嗳,怎么说说又扯到这上来啊,庸俗!”⽩部长不理子,拿起遥控器就要换台。 ⻩雅淑按下遥控器,叹口气:唉,⽩杨这人生大事儿总算有个着落了。杜娟那孩子虽然不是那么太理想,总算比较单纯吧,咱们准备结婚用的东西吧。 杜娟和⽩杨最终能走到一起,在大梅意料之中,只是大梅给杜娟留着面子,不揭穿她就是。 杜娟却极力強调,她是可怜⽩杨,她真的怕⽩杨饿死,他饿得脸都绿了。 “我不信,你让他死一个我看看,他还是看出你也不是真正排斥他。杜娟,你不用否认,其实你对他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其实我啥也没想,也不愿意想。你说的也对,⽩杨这个人嘛,也不算讨厌。唉,对我确实好的,心里还真不是滋味的,吴娜又占着宿舍让我没地儿呆,所以…就这样吧。” 杜娟语气是平静的,和⽩杨在一起对她来说是件温暖的事儿,但不奋兴,还有点隐隐的忧伤。 “瞧你说的,你和⽩杨肯定会特别幸福。⽩杨这人可能没啥大本事,可人单纯,心眼也不坏,你看你和他在一起多放松啊。你说什么他都不急,一天到晚变着法哄你开心,除了他,谁还能对你这样!” “那到也是…”杜娟想起⽩杨种种可乐行径,笑起来。 “嗳,你现在才有点像你了,前一段,你那个病美人样子我真担心死了。” 杜娟收住笑,脸有点红了,大梅看着杜娟坏笑着,杜娟给大梅一拳,背过⾝去:别讨厌啊! 两人走到大海家门口了,就听见⽩杨喊着:嗳,⼲嘛呢,牌都发完了,就等你们俩了。 杜娟嚷嚷着:别看我牌啊。 杜娟和大梅手拉手跑向⽩杨和大海。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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