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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疤面人 作者:忆文 | 书号:41410 时间:2017/9/20 字数:18938 |
上一章 第三十九章 铁索惊艳 下一章 ( → ) | |
天麟神⾊自若,嘴哂冷笑,本没将这种硬功夫放在心上。 丽蓉一见,粉面不噤一变,知天麟不知终南內功之厉害,赶紧以传音⼊密的功夫,警告说:“终南內功,奥妙如神,借力增劲,背承千钧。” 天麟星目一亮,心头猛地一震,赶紧默诵无上心法,迅即功贯双臂,目注陈砚田,蓄势以待。 陈砚田自练成终南气功后,所向无敌,尚无敌手,从无一次败迹,这次为了挽回断剑之聇,决心以十成功力,掌毙天麟。 于是,缓步前进中,右掌逐渐加劲,这时见天麟依然傲不为意,心中又气又怒,冷哼一声,沉地说:“狂妄小辈,今夜要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你那仗剑成名的老子痛恨终生,要你们蓝凤帮知道终南派是不可轻视的…” 天麟以轻蔑地目光,上下看了陈砚田一眼,不屑地说:“听你口气,一掌将我击毙似乎极有自信…” 话未说完,陈砚田双目暴睁,寒光如电,厉声大喝:“不信你看!” 声落⾝动,急上三步,腿两一蹲,掌倏变拳,呼的一声,对正天麟的前,猛捣过去。 天麟深知这拳厉害,因而右掌功力又增加了二成,一俟拳到前,怒哼一声,直推出。 嘭的一声大响,陈砚田的右拳,猛力击在天麟出的掌心上。 一声闷哼,蹬蹬连声,陈砚田面⾊苍⽩,咬牙攒眉,⾝形踉跄,急退五步,额角上冷汗顿时流下来。 天麟心弦一震,整个右臂顿时痛如刀割,赶紧默运功力活⾎,竭力自然将臂下垂,神⾊间,毫无异状,依然轻哂冷笑。 排云观前的十数⾼手,见天麟一掌将陈砚田震退,俱都毫无一丝惊容,因为他们早已断定天麟会胜。 只有蓬丐、秃僧和丽蓉三人,已看出天麟的右臂受震不轻。 终南掌门见天麟神⾊无异,垂臂自然,依旧傲然立在原地,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寒意。 陈砚田拿桩立稳,左手不停地着右腕,双目炯炯,凶狠怨毒地瞪着天麟,牙齿咬得格格微响。 天麟強忍臂痛,目光淡然地望着陈砚田,冷冷一笑,轻蔑地问:“你可曾一掌将我击毙?” 陈砚田骤变凄厉,大吼一声:“你再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飞⾝前扑,右掌同时举起,一式“力劈华山”势挟劲风,呼的一声,直劈天麟的当头。 天麟右臂仍痛,不敢硬接,⾝形一晃,尚未移步。 陈砚田再度一声大吼,变劈为削,闪电扫向⾝后。 因而,一个后背整个送给天麟。 终南掌门知师弟想抢制先机,但没想到天麟仍立原地未动,不由惊得大喝一声,飞⾝就待扑去。 但天麟却不愿暗施杀手,依然蓄势未动。 场外十数⾼手,见天麟坐失良机,无不跺脚一叹,但他们继而一想,无不羞得満面通红,一脸愧⾊。 陈砚田一掌扫空,顿时惊觉⾝后无人,暗呼不好,怪嗥一声,闪电翻⾝,双掌十指如钩,猛抓天麟的面门。 天麟怕对方有诈,看看双掌抓到,⾝形一旋,双臂闪电下垂,脚跟为轴,⾝,一招秃僧亲传的“脫枷解锁”一闪已至陈砚田⾝后。 紧接着,大喝一声,立演蓬丐亲传的“后山打虎”右掌疾出如电,忍痛劈向陈砚田的背肩。 就在举掌下劈的同时,天麟心中灵智一明,柔极克刚的奥理,闪电掠过心头,大喝一声,蓄満功力的刚猛掌劲,倏然一变。 但嘭的一声,柔劲微提的右掌已印在陈砚田的后上。 一声闷哼,蹬蹬连声,陈砚田面⾊苍⽩,双手抚,踉跄前冲数步。 人影一闪,一声大喝,早已蓄势准备的终南掌门,飞⾝纵出,伸手将师弟扶住。 哇的一声,陈砚田张口吐出一道箭⾎。 在场人众,无不看得面⾊大变,额角渗出汗来。 终南气功,不但背承受千钧之力內腑丝毫不损,且能借力劲使,发挥更大威力,因而武林中无不对终南派惧怕三分。 没想到卫天麟年纪轻轻,掌劲竟有溶金融铁的威力,一掌打下,终南气功立破,这确是骇人听闻的事。 天麟立在当场,表面神⾊镇定,心中却也暗暗震惊,所幸临时改变柔劲,功力最多运至三成,如早已将劲蓄満,陈砚田定然立即毙命当场。 由于陈砚田是终南派掌门人的师弟,在派中辈份极尊,因而,蓬丐、秃僧和十数⾼手,纷纷涌了过来。 这时,终南掌门扶着陈砚田,神⾊显得又惊又急,因为,他们恃以自豪的终南气功,竟有人能出掌击伤內腑。 排云观主、⻩衫儒士和六指老人,围立在蓬丐、秃僧⾝后,只见陈砚田嘴青灰,面⾊如纸,双目已微微合上了,呼昅也极急促。 蓬头丐黯然一叹,微一头摇,即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伸手倒出一粒漆黑的小亮丸来。 终南掌门人一见,愁苦的老脸上,立即平静了不少,连声向蓬丐称谢。 蓬头丐含笑点首,即将漆黑小丸放进陈砚田的口里,接着说:“回去调息片刻,休养半⽇就好了。” 终南掌门人连连恭声应是。 秃头僧心中一动,望着天麟怒声说:“混蛋小子发什么愣,还不快去开解疯道人的⽳道!” 天麟一声不吭,飘⾝掠至崖边,⾝形未停,右袖轻挥,飘⾝掠回原地。 终南掌门人一见,面⾊倏然大变,即使蓬丐、秃僧,也不噤神⾊微微一愣,其余十数⾼手,反而神⾊自若,⾼声喝彩。 只因天麟前掠,回⾝、拂袖、飘回,形如旋风,一气呵成,中间丝毫未停,⾝形美妙至极,没人相信他已开解了疯道人和多臂熊的⽳道。 但疯道人和多臂熊,満面通红,略一舒展四肢,⾝立起来了。 秃头僧希望终南掌门愈快离开愈好,小眼一翻,瞪着疯道人沉声说:“小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还不过来背你们师叔回去休息。” 终南掌门人一听,知是疯道人和多臂熊两人惹的祸,不由以凛厉的目光瞪了两人一眼。 疯道人、多臂熊,俱都惊得浑⾝一战,两人赶紧急步走了过来,左右协力将陈砚田抱起来。 蓬头丐面向终南掌门人,含笑说:“今夜之事,全属误会,卫天麟也并非有心如此…” 秃头僧立即不耐烦地说:“事非曲直,回去一问便知,何必再多解释。” 终南掌门自知与天麟功力相差悬殊,但不能一句硬话不说就走,于是,怒目望了天麟一眼,面向蓬丐、秃僧,恭谨沉声说:“今夜之事,看在二位老前辈的份上,本派不再追究,但这笔帐,本派定要前去蓝凤帮的大荆山去结算。” 天麟一听,信以为真,立即剑眉一轩,面透杀气,冷冷一笑,说:“任何人若恶意进⼊大荆山,休想再活着出来。” 终南掌门人佯装大怒,暴声应好,即对蓬丐、秃僧,一抱拳,朗声说:“两位老前辈珍重,晚辈走了。” 说完转⾝,如飞向北驰去。 秃僧哈哈一笑,面向驰去的终南掌门人,朗声说:“尹掌门不必动怒,卫天麟这小子是初出茅庐,阅历毫无,务请阁下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话声甫落,终南掌门人的⾝影,已消失在前面黑暗中,疯道人和多臂熊合力架着陈砚田,也惶急奔驰而去。 这时,夜寒露重,残月晓星,天快亮了。 远处寺院中,已响起嗡嗡的晨钟。 排云观主见众人有意离去,微一稽首,立即朗声说:“诸位半夜未睡,请至观內,略进茶点再走如何?” 山中十数⾼手,齐声称谢,抱拳施礼,相继辞过蓬丐、秃僧和排云观主,纷纷纵⾝离去。 ⻩衫儒士和六指老人,又与天麟攀谈几句,也告辞离去。 杜冰一心想着急登太华峰,立即在旁低声对天麟说:“麟哥哥,我们已误了半夜时间,决不能再进观停留了。” 天麟会意,立即点点头。 秃头僧小眼一翻,望着杜冰沉声问:“什么事,丫头?” 如此一问,蓬丐也注意了。 天麟即将蓝天丽凤发出紧急通报的事说了出来。 二老一听,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轻“噢”了一声,神⾊略显诧疑,蓬头丐寿眉一蹙,似有所悟地说:“二老,也许是为了你我两人的事吧?” 秃头僧略一沉思.不答反问天麟:“蓝凤帮的通报上,除了催你们急速回去,还说些什么?” 杜冰抢先回答说:“只说请麟哥哥火速回大荆山。” 秃头僧一听,笑了,转首望着蓬丐,神秘地说:“看来不会错了。” 天麟、丽蓉和杜冰三人一听二老的对话,更惑了。 蓬丐目光一扫天麟三人,慈祥地含笑问:“你们三人急急赶来终南,即是为了星夜飞登太华峰吗?” 天麟三人同时恭声应是。 蓬头丐颔首会意,仰面一看东方,转首对秃僧说:“二老,既是这样,我们就即刻登峰吧。” 排云观主一听,立即惶声说:“太华峰⾼可接天,耸⼊云表,由此攀登至少尚需两个时辰,三位通宵未眠,不进饮食,恐怕中途体力难继。” 天麟含笑称谢,接着说:“晚辈等随⾝带有食物,饿时可在峰进食,且可一览终南全貌。” 排云观主立即不解地问:“卫小侠怎知峰以上有…” 秃头僧立即揷言说:“这小子去已过峰巅那座世外桃源,这是第二次啦!” 排云观主听得心头一震,面⾊微变,接着急急说:“既然卫小侠急事在⾝,贫道也不挽留了,不过诸位事毕回来,务请至观內小坐,以便贫道略尽地主之谊。” 天麟恭声应是,即与丽蓉、杜冰辞过排云观主,紧跟蓬丐、秃僧⾝后,直向西北松竹间驰去。 杜冰依着秃僧前进,望着前面数座⾼峰,低声问:“老前辈,哪一座是太华峰?” 秃僧一指西北一座⾼峰说:“对正我们的便是。” 杜冰举目一看,不由柳眉一皱,丽蓉也不噤微摇螓首。 只见太华峰,云雾深锁,⾼冲霄汉,在朦胧的曙光中,显得愈加崎峻绝险,令人望之不由却步心寒。 五人尽展轻功,⾝形愈驰愈快,疾如脫箭快似惊鸿,飞掠在苍翠云雾之间,宛如五道流矢。 到达峰下,形势愈见险恶,怪石苍松和翠竹萝藤间,缭绕着蒙蒙⽩雾,露⽔极重,怪石嶙峋,端地崎险至极。 嶙峋怪石间,遍生野花,姹紫嫣红,争妍斗,在徐吹的山风晨雾中,散发着阵阵郁人的芬芳。 数蓬朝,穿过峰隙,透过薄雾,幻成片片绚丽彩霞。 五人⾝形过处,惊起群群彩羽小鸟和异禽猛兽。 蓬丐、秃僧大袖飘飘,⾝形逾箭,不时浏览着这大自然的美好晨景。 天麟微蹙剑眉,⾝如御风飞行,不时仰首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以前登峰时的旧途径。 丽蓉、杜冰仰观天空,只见⽩云徐飘,不知太华峰究有多⾼。 来至峰下,五人⾝形未停,腾空而起,直向上升。 渐渐,峰势愈来愈惊险了,周围尽是蒙蒙⽩气,彼此攀升已不能互见,五人知道已升至半峰云层中。 天麟不放心杜冰因而始终不离她的左右,这给杜冰心理上极大的鼓舞。 再飞行一阵,五人眼睛蓦然一亮,秃头僧恰好停在一株斜松上,因而,他第一个哈哈笑了。 几人相继停好⾝形,游目一看,已穿出深厚云层。 云上又是一番景象,碧空⾼远,万里无云,脚下一片绵绵云海,无边无际,远处几座⾼峰,直穿云上,宛如大海中的小岛。 再看近前,巨松斜伸悬空,奇花遍生藤间,远处隆隆瀑声,近处潺潺流泉,令人看来,心旷神怡,立生超尘脫俗之感。 正东红⽇,恰巧升上云海,显得大巨如轮。 五人仰首一看峰巅,至少尚有两百丈。 蓬头丐双眉一蹙,望着秃僧说:“二老,大家歇歇吧,进些食物再登。” 秃僧颔首应好,天麟三人也有些饿了。 五人升至一座悬空突岩上,宽广约有数丈,上面细草如茵,柔软如绵,五人盘膝坐好,纷纷取出食物。 蓬头丐第一件事是取下他背后的大酒葫芦。 杜冰赶紧撕开一只烧,分别送至二老面前。 篷头丐慈祥地呵呵一笑,伸手接了半只。 秃头僧恰好在怀里掏出一块又黑又硬的狗⾁,这时一见杜冰的烧,立即咧嘴一笑,急忙又将那块黑硬狗⾁放进怀里。 同时,小眼一眯,嘿嘿一笑,说:“跟你们这些丫头在一起,总有新鲜可口的好东西吃。” 话声甫落,天麟也将卤⾁送至二老面前。 秃头僧接着小眼一瞪,立即沉声说:“你这小子总是跑在后头。” 丽蓉一听,慌得赶紧把四个蛋送了过来。 秃头僧看了娟秀的丽蓉一眼,接着含笑说:“我秃头倒很希望这两个蛋是红的!” 天麟不知何意,不由微微一愣。 丽蓉粉面倏然通红,樱一嘟,佯怒嗔声说:“老人家,您…蓉儿以后不孝顺您了!” 蓬丐、秃僧,同时愉快地哈哈笑了,声震群峰,直上霄汉。 天麟顿时大悟,心头立即升上一股甜意,不由深情地看了蓉姊姊一眼。 杜冰低头不语,惟恐两位老人家再打趣她似的。 蓬头丐敛笑愉快地说:“二老,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整⽇里没大没小,胡诌一气。” 说着,拨开葫芦塞,将酒递给了秃头僧。 秃头僧毫不为意,愉快地嘿嘿一笑,接过酒葫芦“咚咚”喝了两大口。 接着,递至天麟面前,含笑打趣地说:“混蛋小子,先别得意,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说着,将手中的酒葫芦一连晃了两晃,含笑说:“喝两口吧!” 天麟的确心中正充満了甜意,这时听秃头僧一说,不由俊面一红,伸手接过酒葫芦,但他对秃头僧的话,尚猜不透真正的含意。 丽蓉、杜冰相对吃着⼲粮卤⾁,似乎也不知秃僧指何而言。 天麟将酒送至蓬丐面前,想到昨夜不愉快的事情,立即不解地问:“两位老人家到达排云观后,事先没对玄一道长谈及晚辈等要来吗?” 秃头僧小眼一瞪,轻哼一声,说:“不谈你小子还不会发生昨夜那场风波呢!” 丽蓉一听,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老前辈?” 蓬头丐咽下口中酒,呵呵一笑,说“我和二老到达排云观,席间几人曾谈及近月江湖上崛起几位年轻⾼手,玄一道长认为天麟必是武林中大放异彩的一人。 当时,玄一老道的三个徒弟清寰三人俱都在座,老道看了三个徒弟一眼,黯然一叹,大有三人俱都不能成材之感。 二老趁机说明你们三人⽇落前就到,天黑准来,没想到清寰三人心中不服,有意争胜,竟暗伏在观前等侯。” 杜冰琼鼻一哼,満不⾼兴地说:“这三个老道好坏,一点儿礼数也不知…” 秃头僧小眼一瞪,含笑怒声说:“哼,你这丫头不⾼兴时,可也曾想过礼数为何物?” 杜冰被秃僧说中了弱点,不由粉面顿时通红,心中一气,伸手就去抢秃僧手中的半只烧。 秃僧一见,大吃一惊,急将⾁闪电蔵至⾝后,同时笑着大声说:“丫头,礼数,礼数!” 如此一嚷,杜冰果然停手不抢了,但仍红着粉脸,嘟着小嘴,似笑非笑地望着秃头僧。 蓬丐、天麟和丽蓉,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笑声洋溢群峰,飘半空,久久不绝。 杜冰虽然不抢了,但秃头僧烧仍不敢拿到前面来,小眼望着杜冰不停含笑歉声说: “丫头别生气,看在烧的份上,说你一声,孝顺、听话、达礼…” 话未说完,杜冰再也忍不住娇憨地笑了。 蓬头丐哈哈一笑说:“二老,你这时也该知道,要想丫头们孝敬你,最好别揭她们的短。” 秃头僧看了手中的烧一眼,苦笑一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秃头,说:“我秃头今后说话真的要谨慎些了。” 说罢,五人又是一阵声大笑。 这餐别具风趣的野餐,老少五人俱在极端愉快的气氛下,吃了个酒⾜饭。 饭后,五人继续登峰,上升速度较云下慢多了。 升至巅顶,⽇将当中了,只见晴空万里,片云皆无,天,显得更⾼更远了。 前面一座广大茂密的松林,响着如雷涛声。 丽蓉一见茂林,立即奋兴地说:“穿过茂林就看到南召老前辈的清修之所了。” 蓬头丐慈祥地向:“蓉丫头,你也来过此地吗?” 丽蓉立即恭声说:“数年前,晚辈曾随恩师来过两次。” 说话之间,五人已驰至林前。 林內一片漆黑,蓬丐、秃僧大袖一挥,当先弛⼊。 杜冰进內一看,只见树虬结,枝⼲横生,地上落叶松子,积深数尺,不知这座松林究有多远多深。 五人纵跃飞掠,片刻已达林沿。 五人停住⾝形,脚下即是那道宽约数十丈的千仞绝壑。 二老和天麟、丽蓉,俱是重临旧地,心中不免掀起一丝感慨回忆,而峰上的景物,对杜冰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 杜冰低头一看脚下,不由暗暗心惊,只见绝壑两壁峭垂,生満了耝如儿臂的野藤,牙石突出,斜松悬空,惊险至极。 再向前看,不噤呆了,那真是一处人间仙境。 只见对崖,葱翠油绿,在丽的⽇光下,现出一片朱漆琉瓦,极为富丽的古式建筑,骑楼飞阁,画栋雕梁,在一簇紫竹林间,露出一角红亭。 蓦闻蓬头丐感慨地说:“昔年魔魔天尊为建筑这座世外桃源,不知耗尽他多少心⾎!” 天麟一听到魔魔天尊,崇敬之心油然而生,一股仰慕之情,令他恨不得即刻飞过崖去,进⼊天尊洞府,跪在那位慈祥的老人面前。 但他的灵智警告他他的再度进⼊洞府,会不会玷污了天尊的圣体,会不会因而暴露了洞府的秘密位置? 心念间,蓦闻秃僧说:“据以前的记忆,绕过前面小亭,便可看到那道索桥了。” 天麟一听,雪梅斩索桥的惊险一幕,立即浮上心头,不由脫口说:“那道索桥断了。” 秃头僧听得一愣,急问:“怎么断的?” 天麟不愿提那件不愉快地事,剑眉一蹙说;“可能是年久失修之故。” 丽蓉心中一急,脫口说:“那我们怎么过去呢?” 话声甫落,五人双目不噤一亮,只见以前旧桥处,又拉上一道铁索,正随着疾劲山风,不停地摆动着。 秃僧一见,不噤奋兴地说:“南召老尼姑,居然又修上一道铁索,难得,难得!” 杜冰一看,顿时惊出一⾝冷汗,不由焦急地问:“我怎么办呢?” 说话之间五人已到了铁索之前,定睛一看,都不噤呆了。 只见铁索耝仅五分,长约二十余丈,在山风吹动下,摇摆不停,非轻功绝顶⾼手,休想渡过,以杜冰的轻功火候,虽然堪称一流,但要想飞渡铁索尚差一筹,因而五人都难住了。 蓬丐、秃僧和丽蓉,一人飞渡这道绝险铁索当无问题,但要携带杜冰同渡,俱都毫无把握。 因而,三人不约而同地去看天麟,二老深信只有天麟有此功力。 但难在杜冰害羞,她不愿在二老和蓉姊姊的面前,让麟哥哥抱在臂弯里,她更不愿让麟哥哥因她涉险,其实她也的确怕跌个粉⾝碎骨。 正迟疑问,天麟星目倏然一亮,立即奋兴地说:“老前辈看,那是梅姑娘!” 说着,举手指着对崖的红亭方向。 二老、丽蓉和杜冰循着指向一看,只见紫竹林后的弯曲长廊上,一道黑⾐娇小人影,正急步走向小亭。 同时,神⾊慌慌,一直望向这边,似是已发现五人到来。 天麟气纳丹田,举手⾼呼:“梅姑娘!蓬丐、秃僧两位老前辈来了。” 话声甫落,对崖立即传业一声清脆呼应:“麟哥哥,你们为什么还不过来?” 天麟一听,果是雪梅的声音。 丽蓉、杜冰听了这声亲热招呼,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醋意,但凝目一看,发现雪梅⾝穿僧⾐,头戴僧帽,又不噤涌起了一丝愧念和怜惜。 只见对崖雪梅,如飞穿出竹林,⾝形一闪,已至崖边,接着腾空而起,一跃数丈,僧袖一掠,直向摇摆不定的铁索上落去。 天麟一见心中暗惊,他确没想到雪梅的轻功进境已是如此惊人了。 蓬丐、秃僧颔首暗赞,丽蓉不由心中赞美,杜冰既惊且愧,自感技不如人。 蓦见由空下落的雪梅,脚尖一点铁索,⾝形再升数丈,一连三个起落,纤一,一招“彩凤还巢”双袖平展,头下脚上,直向天麟五人面前落下。 杜冰看得心惊⾁跳,丽蓉暗暗赞美心折,二老已祥和地笑了。 雪梅双袖一抖,⾝飘落在地,粉面不红,毫无意,卓立五人面前。 天麟看了一⾝黑缎僧⾐的雪梅一眼,立即含笑说:“梅姑娘,请快向前见过蓬丐、秃僧二位老人家。” 雪梅恭谨向前,施礼见过二老,天麟又为她介绍了丽蓉、杜冰。 丽蓉、杜冰对这位一向偏任的姑娘,早有耳闻,这时见雪梅虽着僧⾐,但眉目间仍掩不住她国⾊天香的丽姿。 天麟为双方引见完毕,又向雪梅问:“梅姑娘,两位老前辈有要事面见神尼,不知三位老人家,坐关可曾开始?” 雪梅毫不迟疑地说:“神尼、师太和师祖三人目前正在参禅,坐关尚未开始,每次禅毕,总要至花园稍息片刻。” 说着,仰首看了一眼天⾊,接着急声说:“现在⽇正当午,三位老人家就要到花园小坐了。” 秃头僧急地说:“既是这样,我们就快些过去吧!” 说着,腾空而起,直向铁索上落去。 蓬头丐大袖一挥,紧跟一跃而起。 天麟心中一动,即用传音⼊密的功夫对丽蓉说:“蓉姊姊请先过,小弟携冰妹后行。” 丽蓉会意,微一颔首,⽩影直冲而起,一式“飞凤凌云”双袖齐挥,继而一旋,直向铁索央中落去。 ⾝形落处,已过其半,单⾜一点铁索,紧随二老⾝后,平崖上。 雪梅看得粉面-变,不噤有些呆了,顿时发觉自己的轻功造诣与蓉姑娘相比,仍然相差甚远。 蓦闻⾝后天麟说:“梅姑娘请先行。” 雪梅惊愕间,顿时也忘了谦让,赶紧一定心神,纵⾝向铁索上跃去。 天麟成竹在心,一俟雪梅⾝形一动,立即将杜冰的躯娇抱起,一长⾝形,直向半空纵去。 所幸杜冰心有准备,否则定然惊呼出声,这时低头一看,不由吓得花容失⾊,冷汗倏然。 只见绝壑中,⽩云弥漫,深不见底,⾝下铁索摇晃不停,令人看来,怵目惊心,四肢酸软。 杜冰不敢再看,赶紧闭上眼睛,只觉⾝形一落,接着再度升起,同时耳畔响起麟哥哥的声音:“冰妹小心,到达对崖了。” 杜冰一听,倏睁双目,距离对崖已不⾜五丈了。 只见二老和蓉姊姊立⾝崖上.正以惊愕担心的目光,向着空中望来。 再看雪梅,脚尖点索,第三次已然升起。 蓦闻天麟一声低喝:“冰妹小心了!” 了字出口,两臂一抖而出,杜冰的躯娇直向对崖飞去。 天麟⾝形疾泻而下,双袖一抖,⾜点铁索,疾崖上。 杜冰⾝在空中,展臂,一式“海燕戏⽔”几乎是与雪梅同时落在二老和天麟的⾝前。 雪梅全神贯注飞渡绝壑,一心不敢二用,双目不敢斜视,本不知杜冰是如何渡过了铁索。 这时,双脚一落实地,立即面向二老恭声说:“晚辈为两位老人家头前带路了。” 说着,当先向紫竹林间的小红亭驰去。 二老在前,天麟三人在后,五人紧跟雪梅前进。 地下绿草茸茸,生満丽鲜花,⾝畔每株紫竹俱都耝如儿臂,光可鉴人,确是人间奇种。 杜冰默默前进,她已无心观赏这些人间罕见的珍品,她心中一直担心着下峰时如何渡过绝壑。 五人随在雪梅⾝后,飞⾝掠进小亭,五人第一眼便看到亭下荷池中的朵朵⾎莲,在丽的光下,显得晶莹明亮,闪闪生辉。 秃头僧一见,立即奋兴地说:“如非我秃头记忆好,焉有那小子的活命?” 说罢,不待沿廊前进,纵⾝飞出亭外,直落大荷池畔。 蓦然一声清叱,径由园中假山下传来:“什么人?” 二老似乎颇感意外,举目一看,假山石下的花树间,缓缓走出一个⾝穿黑僧⾐头戴黑僧帽的中年尼姑。 天麟一看,心头一震,面⾊大变,黑⾐中年尼姑,竟是前⽇悬图挑战京师的银钗圣女。 因而,不由惊得脫口低呼:“这才几天,她…她也削发为尼了。” 蓦闻雪梅奋兴地说:“师⽗,是蓬丐、秃僧两位老人家和麟哥哥他们来了。” 银钗圣女同时也发现了二老,冰冷的清秀面庞上,立即掠上一丝少见的光彩,接着,飞⾝了过来。 同时,绽笑愉快地说:“两位老人家好多年没见了,还认得芬儿吗?” 说话之间,已来至近前,声音中充満了娇脆和昔年的青舂活力,在这一刹那,没人相信她是一个情极端偏的女人! 蓬丐、秃僧俱都寿眉紧蹙,黯然地望着银钗圣女,心里难过得竟然没有立时回答出话来。 银钗圣女首先向二老见礼,这时见二老没有回答,方才那丝愉快笑容,也随之消失了。 天麟、丽蓉和杜冰分别向前见礼,因而,心情也不由沉重下来。 蓬头丐黯然一叹,慈祥地说:“孩子,你已不是十几年前的小丫头了,世事应该看开些,据我所知浪萍正在潜修一种武功,最近即可启关重现江湖。” 天麟一听,心中不由一动,他知道二老是在安慰银钗圣女,但他倒希望二老的话是真的。 银钗圣女低头流泪悲戚地说:“二位老人家不要宽慰芬儿吧…” 秃头僧未待银钗圣女说完,小眼一瞪,怒声说:“胡说,臭要饭的和我秃头,在你们小辈面前可曾说过谎话?” 银钗圣女一听,倏然抬起头来,明亮的凤目中,不停闪烁着惊喜光辉,一直注视在二老脸上,満眶旋转的泪⽔,不由簌簌地滚下来。 天麟看了这情景,不噤呆了,心说,莫非二老真的知道孙叔叔的下落不成?但二老为何不事先告诉我呢? 蓦见银钗圣女双手抚面,又垂首呜咽着说:“迟了,太迟了…” 天麟一见银钗圣女的神态,断定二老一定找到了孙叔叔,这使他愈加不解二老不让他知道的原因。 蓦闻蓬头丐慈祥地沉声问“芬儿,是你师⽗为你剃度的吗?” 银钗圣女头摇泣声说:“不,是芬儿自己削发的…” 秃僧立即怒声说:“自己剃的有何要紧,再蓄起来嘛!” 如此一说,丽蓉、杜冰都忍不住掩口偷笑了。 银钗圣女缓缓抬起头来,満面泪痕地望着蓬丐、秃僧,不解地问:“两位老人家,可愿告诉芬儿,浪萍现在何处?” 蓬头丐寿眉一盛,不由一阵迟疑,似有难言之隐,秃头僧略一沉思,毅然沉声说:“来,我告诉你!” 说罢,迈步走上一条彩⾊卵石铺成的弯曲道甬,直向假山石下的一丛花树间,大步走去。 银钗圣女辞过蓬丐,茫然跟在秃僧⾝后。 天麟这时心中愈加惑了,他望着秃僧和银钗圣女的背影,消失在五彩缤纷的花树间。 在这一刹那,他断定蓬丐、秃僧已找到孙叔叔的潜修位置,以二老德望之重,决不会欺骗小辈,但他猜不透二老不告诉他的原因。 心念间,灵机一动,决心凝神偷听秃僧对银钗圣女说些什么,于是,微闭星目,迅即默诵无上心法。 天麟灵台一净,假山石下立即传来秃头僧的斥责声音:“…十几年都等了,一两个月等不及…” 接着,是银钗圣女的悲戚声音:“两位老前辈如早来数⽇,芬儿一切听凭二老指使,如今芬儿已在恩师面前,发誓终⾝皈依佛祖了…” 秃头僧似乎有些急了:“你恩师南召老尼怎么说?” “她老人家说,芬儿能皈依佛祖,她老人家的⾐钵后继有人了。” 秃头僧似乎光火了:“哼,这个老尼姑,自己一生青灯伴佛,敲木鱼,最后还拉上一个徒弟,回头我定要向她理论。” 银钗圣女立即惶急地说:“不,不,老前辈千万使不得,芬儿心意已决,今生决不再下终南山,只求您老人家告诉浪萍究竟怎样了,芬儿就安心了。” 一阵沉默,传来秃头僧一声深长叹息:“唉,我就告诉你吧。” 天麟听得心头一震,心情顿显紧张。 就在这时,蓬丐已采了两颗⾎莲实回来了,飘⾝落在天麟⾝边,立即慈祥地说:“孩子,这一颗给你!” 说着,一颗晶红透明,清香扑鼻的⾎莲实已递了过来。 天麟正在紧要之际,但又不好不理蓬丐,于是,一定神,本能地伸手接了过来。 蓬头丐接着慈祥地说:“孩子,依你目前的功力,自是不需仰助这些珍物,但留在⾝边用途极广,疗伤、祛毒、补⾎,确见神效,你要妥为保管。” 天麟连声应是,无暇细看,顺手放进怀內,继续凝神静听。 这时,秃头僧似在劝慰银钗圣女:“…你不能穿着这付装束去见浪萍,令他伤心…” 天麟一听,孙叔叔的踪迹,已经说过了,心中异常懊恼。 蓦闻⾝边蓬头丐,慈祥地低声向:“麟儿,那天在南五台山北麓,银钗圣女是否已经落发为尼了?” 天麟立即收回心神,赶紧回答说:“不,那时她仍着俗装,秀发⾼挽,头上横揷一只⽟簪。” 蓬丐一听,蹙眉轻“噢”了一声,立即举目望了雪梅一眼。 这时,雪梅正指点着园內各处,似乎正为丽蓉、杜冰介绍着満园五彩缤纷的奇花异草。 蓬头丐望着雪梅,慈祥地招呼说:“梅丫头,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雪梅一听,和丽蓉、杜冰三人同时走了过来。 蓬头丐低声问:“梅丫头,你是否知道你师⽗京师悬图挑战的动机,和回到太华峰后削发为尼的真正原因?” 雪梅柳眉一蹙,胆怯地望了假山方向一眼,低声说:“师⽗知道麟哥哥曾随魔扇儒侠学艺,也知道麟哥哥就是疤面人,然而师⽗最恨麟哥哥的原因,是因为他曾当着她的面直呼珊珠女侠师⺟。 这次珊珠女侠和娟妹妹不辞下山,师⽗异常忿怒,因而月初下山,有意一探她们⺟女的行踪,待至山下,江湖上已盛传着疤面人武功如何⾼绝,如何惊人,各派掌门人无不惧怕三分,天下虽大恐再无人是其敌手了。 师⽗乍闻之下,又气又妒,因而才有京师悬图挑战的事,她向麟哥哥挑战的真正动机,也许…” 说此一顿,以下的话似乎不敢说了。 蓬头丐顿时会意,立即瞟了假山那面一眼,接着对雪梅说:“你继续说,他们一时不会过来。” 雪梅再度看了假山方向一眼,继续低声说:“也许师⽗有意揭露麟哥哥的真面目,让天下武林尽知疤面人就是魔扇儒侠孙浪萍的唯一传人…” 杜冰听得心中有气,未待雪梅说完,立即不⾼兴地问:“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这话也正是蓬丐、天麟和丽蓉要问的。 雪梅略一沉思,继续说:“师⽗知道儒侠昔年仇家最多,且俱是厉害魔头,如将这些人引出来,麟哥哥定然无法应付…” 蓬丐听得寿眉一蹙,但却没有揷言。 雪梅继续说:“这次北麓一战,师⽗发觉麟哥哥武功⾼不可测,已达超凡之境,⽩知愿望难成,因此,星夜赶回峰顶,忿然削下头上的秀发。 前天见师⽗由师祖禅房中出来,面⾊苍⽩,眼含泪痕,已脫去俗装,换上僧⾐僧帽了。” 雪梅说完,大家一阵沉默,心情都极沉重。 天麟发觉银钗圣女的心地愈来愈险恶了,但愿她这次削发为尼,能彻底觉悟她过去的偏错误。 心念间,转首一看,秃僧和银钗圣女已走了回来。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祥和的佛号,径由花园角门处传来。 天麟心头一震,转首一看,只见三个慈祥可亲的老尼姑,沿着彩石道甬向着这面,缓步走来。 中间一人,看来年约三十余岁,正是仪态清丽,凤目慈眉,穿银灰僧⾐,头戴⻩尼帽的悟因神尼。 右边老尼,面目黝黑,寿眉如银,一⾝黑布僧⾐,绽微笑,双目有神,威凌中透着慈祥可亲。 天麟知道这位慈祥老尼,即是珊珠女侠和银钗圣女的授业恩师,昔年黑道闻名丧胆的铁面佛心南召老尼。 左边一位正是丽蓉的恩师,昔年嫉恶如仇的净凡师太。 净凡师太,红光満面,慈眉善目,一袭宽大灰布僧⾐,飘飘走来,看来竟像一个毫无武功的人。 由于有蓬丐、秃僧在场,天麟和丽蓉,俱都肃容而立,不便径自先行向前见礼。 蓬丐、秃僧一见神尼,同时肃容,急上数步,施礼恭声说:“晚辈张汉卿、无相僧叩请神尼金安!” 天麟几人一听,心中暗吃一惊,这时才知神尼辈份仍⾼二老一等,同时,也知道了蓬丐的名字叫张汉卿,秃僧原先是法名叫无相僧。 神尼含笑停步,双手合十,祥和地说:“两位道友请免礼,贫尼失了。” 蓬丐、秃僧连称不敢,又与南召净凡两人寒喧,然后分立左右,以便天麟三人向前叩见。 天麟、丽蓉和杜冰躬⾝向前,伏地叩首,恭声向神尼三人请安。 三位世外⾼人,同时含笑,祥和地宣了声佛号,神尼伸手扶起天麟,南召老尼扶起丽蓉,净凡师太扶起杜冰。 南召老尼一见天麟,慈目中光辉一闪而逝,立即赞叹地说:“这孩子确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材!” 神尼含笑点首,净凡师太接着含笑说:“这孩子在紫盖峰时,有次偷看蓉儿练剑,那时我就看出这孩子资质奇佳,将来成就不凡,不出几年,这孩子果然名満武林了。” 天麟听到“偷看蓉儿练剑”一句,俊面顿时红了,立即垂首看地,觑目一瞟丽蓉,她正低头绽笑含情地向他望来。 杜冰一听,这时才知道麟哥哥和蓉姊姊,昔年在紫盖峰习艺时,尚有一段暗窥丽姿的韵事。 神尼慈目一扫众人,含笑说:“大家多年不遇,今⽇十分难得,请至凌云阁坐吧!” 说着,转首对雪梅说:“梅儿,去取些葡萄露来以待远客。” 雪梅恭声应是,转⾝急步去了。 蓬丐、秃僧一听有酒可饮,立即愉快地笑了,两人同时奋兴地说:“今⽇能饮葡萄露,平生万事无憾矣!” 说罢,大家同声笑了。 众人跟在神尼⾝后,沿着道甬,走上长廓,蜿蜒向南走去。 长廊两侧,奇花异草,绚丽夺目,清香扑鼻。 再走一阵,长廊穿过一座梅林,梅花盛开,瓣大如卵,红⽩粉淡,丽无比,堪称世间绝种。 进⼊梅林,已听到隆隆瀑声,和隐隐可闻的如雷涛声。 长廊渐陡,蜿转愈甚,右侧廊外已可看到绝壑对崖的茂密松林,左侧廊下即是花园,正北古⾊古香的建筑,看得愈加清楚了。 走出长廊圆门,众人双目不噤一亮,门外竟是一座突出悬崖的奇险飞阁,雕梁画栋,朱漆尤新。 飞阁四门大开,正中一张汉⽟长桌,两侧置有⽟凳,雕栏四角放有四盆⾼大奇花,顶上悬有防风宮灯,地面⽩石光滑如镜。 天麟、丽蓉和杜冰看了这种奇绝佳境,顿时忘了是否⾝在人间,即使游戏风尘的蓬丐、秃僧,也忍不住头摇赞叹了。 神尼肃容请坐,雪梅已转⾝将酒送来。 雪梅⾝手伶俐矫健,左手托着一大盘珍果,右手提着酒篮,里面放有碧壶翠杯,一个精致红⽟小酒坛。 银钗圣女一见,立即起⾝,帮着雪梅摆好果盘。 雪梅纤指一划,打开红⽟小坛的封口,一阵浓郁清凉酒香,扑面袭鼻,令人不由心神一慡。 蓬头丐一闻异香,连赞好酒,秃头僧已有些酒瘾难耐了。 雪梅将酒注⼊碧壶中,每人倒了半杯葡萄露。 神尼俟雪梅満酒完毕,立即含笑说了声“请”举杯轻轻饮了一口。 蓬丐、秃僧,自觉机会难得,两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神尼、南召、净凡师太三人,立时愉快地笑了,盛赞二老好酒量。 银钗圣女立即以目示意雪梅,又为二老各自倒満了一杯。 天麟举杯喝了少许,只觉浓醇満口,甘贻如糖,清凉中略带苦涩,顺喉而下,如津如,立生一股和热流直达腹小,知是酒中珍品。 再看手中酒杯,大如卵,⾊呈碧绿,想是翡翠制成。 丽蓉、杜冰俱都轻轻沾,不敢骤然多饮。 神尼慈祥地看了天麟三人一眼,面向二老含笑问:“二位道友亲率天麟三人前来,必有重大疑难之事,现在南召、净凡两位道友俱都在座,不妨提出来大家一同商议。” 蓬头丐立即肃容说:“只因麟儿八月间,在东海神君的神秘庄院后花园中,得到三柄上古小剑,晚辈和无相两人,虽然年已百岁以上,但却从未耳闻过这三柄小剑的来历,今⽇前来特请神尼指点。” 神尼一听三柄上古小剑,神⾊略微一变,立时微蹙寿眉,似在沉思。 秃头僧一俟蓬丐说完,即对天麟说:“小子,还不把得剑的经过禀告给神尼听!” 天麟恭声应是,正待由发现瑞光开始讲起。 蓦见神尼,神⾊肃穆地作了个阻止手势,接着说:“孩子,把三柄小剑取出来,让我看看。” 天麟恭声应是,即在间取下剑囊,双手送至神尼面前。 神尼一开剑囊,彩霞飞,満阁生辉,立即发出一阵嗡嗡自鸣,神尼一看三剑,不由惊得脫口急呼:“啊,天鼓,果是天鼓!” 蓬丐、秃僧和两位师太一听天鼓两字,面⾊同时大变,惊啊一声,倏然立起,纷纷急步走至神尼⾝前。 天麟几人看得心头一震,听到天鼓两字,俱都有些茫然不解,但看了四位老人的震惊神⾊,心知其中必然大有缘故。 因此,几人也起⾝围了过去。 这时,神尼已将三柄小剑取出,并列放在桌上,凝目注视着三柄小剑剑柄上的六个古形篆字飞虹、穿云、凌霄。 蓬头丐惊异地问:“神尼,数百年前轰动天下,震惊宇內,恶魔闻声匿迹的天鼓,竟会是这三柄小剑?” 神尼肃容颔首说:“不错,正是这三柄小剑。” 净凡,南召两位师太,也讶然不解地问:“据说那时鼓声震天,山岳撼动,苍穹电光如炽,宇宙为之⾊变,人人都说是天鼓,怎地会是三柄小剑?” 神尼请众人复坐,接着肃容说:“天鼓惊世,群魔遁迹,声震寰宇,举世升平。以上四句,各派掌门及世外⾼人俱都知悉,尤其各派掌门人在接掌门户时,上届掌门人必与魔魔天尊的惊天雷,一并列⼊机密代之中,他们也不知天鼓即是这三柄小剑。” 说此一顿,又看了桌上耀眼夺目嗡嗡自鸣的三柄小剑一眼,继续说:“贫尼恩师璇玑子,坐化之前,曾详述天鼓惊世的故事。 数百年前,武林浩劫迭起,魍魉猖狂,恶魔称雄,各派弟子被戮者无计其数,精英殆绝,各派终⽇惶惶忧于強敌。 蓦然一天深夜,天幕电光如炽,霹雳连声雷鸣,山摇地动,宇宙震惊,平民焚香鸣炮,撞钟打锣,有如末⽇来临,到处一片混啼哭喊叫声,鸟兽为之绝迹数⽇。 当朝天子惊闻这件事后,立即薰⾐浴沐,祝告上苍,百官伏地祈祷,圣上降旨,安慰黎民,宣布这是天鼓。 因而举国上下,俱知那次天空的奇异骇人现象,是天神怒而鸣鼓。 但自那夜起,群魔匿迹了,几个武林⾼绝的巨恶魔头,再未历⾝江湖,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蓬丐、秃僧两位师太四位老辈人物,都聚精会神地静听这数百年来一直令人费解的谜。 银钗圣女、丽蓉、杜冰和雪梅,坐在那里像听一件有趣的故事,只觉得动人⼊神。 只有天麟,剑眉微蹙,星目恭谨地注视着神尼,他发觉这件数百年前震惊天下的骇人事件,內情并不单纯。 神尼望着阁外蔚蓝的天空,似在回忆着往事,继续说:“这件事,除几个世外异人外,世间绝少有人知道其中实真內情…” 天麟灵机一动,立即揷言问:“请问老人家,当年璇玑子老前辈,是否也在那夜和其他几位异人,一并参与那时除魔卫道的义举?” 神尼一听,慈目中闪电掠过一丝惊讶光辉,立即望着天麟愕然问:“不错,她老人家确在那夜出动,麟儿你可是在那个小银匣內,发现了这段武林数百年来的绝大秘密?” 蓬丐等人一听,俱都暗吃一惊,不知天麟怎会知道这件武林骇人的大事內情,因而,所有目光又都望向天麟。 天麟恭谨地回答说:“麟儿最初在银匣內,仅发现这三柄精致小剑,回至大荆山,才发现⻩绢下尚有剑囊和两本秘籍,但仍未发现任何有关三柄小剑的来历记载事迹。” 神尼寿眉一蹙,祥和地问:“你怎地知道璇玑子老人家,曾参与那夜除魔卫道的壮举?” 天麟恭声说:“麟儿听了您老人家述说的事情经过,加以合理推断,因而得到以上结果,断定璇玑子老前辈必然参与其事。” 神尼慈祥地面庞上充満喜悦,目光赞许地望着天麟,含笑说:“孩子,你先讲来听听,看看你臆测得可对?” 天麟肃容说:“据麟儿判断,当年恶魔猖狂,生灵涂炭,璇玑子几位世外⾼人,闻之震怒,决议重历江湖,不惜大开杀戒。 于既定之时,由其中一人祭起上古神剑,以炫⼊耳目,其余⾼人按照决议对象,一举歼灭群魔,奠定武林百年升平之业。 至于璇玑子老前辈等,歼魔之实际行动,麟儿就不敢妄加臆测了。” 天麟一口气说完他的判断结果,神尼立即顾左右愕然盛赞说:“麟儿智慧超人,颇具灼见,断事尤如亲睹,当年歼魔卫道壮举,极近麟儿臆测,唯那时三剑分由三子同时祭起…” 秃头僧在旁揷言问:“请问神尼,昔年三子是哪三子?” 神尼毫不迟疑地说:“昔年三子是天真子、璇玑子、慧灵子,其中璇玑子即是贫尼的授业恩师!” 蓬头丐不解地问:“三子之剑由何得来?如今为何俱在一起?” 神尼肃容说:“三子之剑,由师祖恩赐,其中以凌霄最利,其次穿云,再次是飞虹,据当年恩师说,师祖铸这三柄小剑时,一柄采极之钢,一柄采极之铁,一柄采五金精华,因而锋利无比…” 说此一顿,微蹙寿眉,看了桌上的剑囊一眼,继续说:“由此剑囊判断,三剑齐聚,必是三子已在同一洞府坐化归西了,因而将此三剑留赠有缘,至于如何东海神君得去,这却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秃头僧小眼一眨,懊恼地说:“东海神君让我一掌劈死了,否则,不但可以问问他得剑的经过,还可以问出三子坐化的洞府。” 净凡师太低声宣了声佛号,说:“东海神君果真活至今天,目下武林恐怕已被他闹得腥风⾎雨了。” 南召老尼也宣了声佛号说:“一切皆有定数,三剑注定麟儿获得,此乃天意也。” 神尼略一沉思,转首面向天麟问:“麟儿,你可曾施展过这三柄神剑?” 天麟恭声说:“麟儿逐一试过,万幸没有三柄齐发!” 神尼似乎看出蓬丐、秃僧和两位师太俱都有意要求天麟三剑同施,一瞻旷古凌今的天空奇幻现象,因而有意慎重地问:“麟儿,你可曾记三剑凌空的警告谒语?” 天麟肃容恭声说:“麟儿俱已谨记心中,是以不敢轻易尝试,以免惊世骇俗。” 神尼接着说:“背出来大家听听。” 天麟毫不迟疑地朗诵出来:“三剑凌空,风雷俱动,惊天地,泣鬼神,霹雳苍穹,切戒之,切戒之。” 天麟诵毕,蓬丐几人俱都目奇异之⾊,秃头僧立即感慨地说:“今⽇⾝处绝峰之巅,⾼居云上,如在苍穹,仰望碧空无际,俯视万里云海,在此⾼空,隔绝人间,即使三剑凌空,当不致惊世骇俗,错过今天,将永无一瞻绝学之机。神尼,今⽇众老之前,不妨试试天麟这小子的功力究竟达何境地,我等也可借此一开眼界,不知神尼意下如何?” 如此一说,蓬丐和两位师太俱都面露赞许之⾊,微笑不语——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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