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十二郎在线阅读由独孤红提供
被窝小说网
被窝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综合其它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小说排行榜 灵异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乡村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好看的小说 娇凄出轨 山村风蓅 落难公主 蒾失娇凄 绝世风流 甜蜜家庭 校园邂逅 滛虐乐园 锦绣江山 都市后宮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十二郎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40  时间:2017/9/18  字数:36734 
上一章   第十三章 意外收获    下一章 ( → )
  嵩山在洛东南,为五岳之中岳。

  诗经载:“嵩⾼维岳,峻极挡天。”⽩虎适载:“中岳居四方之中而⾼,故曰嵩⾼。”

  嵩山之侧有太室、少室二山,太室原有二十四峰,明博梅作太室十二峰赋,合为三十六峰,少室亦三十峰。

  嵩山颓而不奇,其风景形势远逊于泰山、华山。

  然而,古来洛为政治中心,中嵩三阙,年代幽远,堪称中古之古,所以它是座名山。

  嵩山虽不峻拔雄奇,但名迹之古,天下名山则无出其右者。

  少林寺在少室北麓,寺前有柏树长林,寺后有五啂奇峰,建筑得极其壮观宏伟。

  天刚破晓,空山回音,闻之令人尘念全消的晨钟与梵呗声中,燕十二⽪袄、长袍,一副富家公子哥儿打扮,手里挥动着马鞭,飘逸而洒脫地登上了少室北麓。

  他刚近山门便被挡了驾,山门前站着两个中年灰⾐憎人,两个人往山门中一靠,合十躬下⾝躯:“阿弥陀佛,施主请留一步!”

  燕十二停步抱拳答礼:“两位大和尚有何见教?”

  左边那浓眉大眼僧人道:“贫僧正要请教施主!”

  燕十二道:“在下姓燕,从京里来,要见贵掌教,烦请大和尚代为通报。”

  那浓眉大眼僧人深深看了燕十二一眼,道:“原来施主是京中贵客,贫僧失敬,施主来得不巧,敞掌教正值坐关期间,不能见客!”

  燕十二道:“大和尚想必误会了。”

  那浓眉大眼僧人道:“贫僧误会什么?”

  燕十二道:“在下虽从京里来,可是⾝不在官家?”

  那浓眉大眼僧人微微一笑道:“贫僧并没有误会,住在京里的人,不一定个个⾝在官家。”

  燕十二道:“大和尚,我从京中八方镖局来!”

  那浓眉大眼僧人目光一凝道:“施主从八方镖局来?”

  燕十二道:“是的,大和尚!”

  那浓眉大眼僧人道:“施主在八方镖局是…”

  燕十二道:“在下跟总镖头龙老爷子的两位⾼⾜称兄道弟!”

  那浓眉大眼僧人道:“施主能否证明是八方镖局来人!”

  燕十二笑笑说道:“大和尚可听过这两句:镖车行万里,龙旗震八方?”

  那浓眉大眼僧人神情一肃道:“容贫僧带路!”

  欠⾝一礼,转⾝往上行去。那另一名僧人则仍留在山门前。

  燕十二声:“有劳大和尚了。”迈步跟了上去。

  由山门到少林寺,盘旋上行,很有一段路,可是少林僧人个个有一⾝不凡的修为,燕十二允称好手,两个人的脚下都够快的,没多大功夫已然抵达了少林寺前。

  抬眼看,少林古刹坐落在五啂峰前,占地甚广,寺前浓荫蔽天,好不庄严宏伟,当真是佛门清净地,此时晨钟已寂,梵呗不闻,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燕十二看得清楚,那寺前浓荫之中,布了不少明桩暗卡,个个皆少林好手,由于有那浓眉大眼僧人带路,一路通行无阻的直抵寺门之前。

  那浓眉大眼僧人转⾝一礼道:“施主请稍候,容贫僧进去通报!”迈步进了寺门。

  燕十二一个人留在少林寺外,负手四下观望,他只觉这庄严宏伟的少林寺,隐隐有一种慑人之感,庒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百年来,少林-直执武林牛耳,多少人望少室而却步,敢看而不敢进,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心念正转之间,那浓眉大眼僧人步出少林寺,欠⾝施礼道:“施主请进寺內奉茶!”

  燕十二答礼说道:“多谢大和尚了!”

  他跟着那浓眉大眼的僧人进了少林偏门,只见少林寺內松柏处处,殿宇摩云,十分幽静、壮观。

  一路所经,他看见不少⾝着僧⾐,年纪不等的僧人,那些僧人个个神情肃穆没看他一眼,走路不带一点声息,分明个个修为一流。

  走了一阵之后,来到正殿东的-排禅房,只见那排禅房前站着一个中等⾝材,脸⾊红润的胖老和尚。

  那浓眉大眼僧人趋前躬下⾝去,恭谨说道:“禀师叔,八方镖局来客到!”

  那胖老和尚一摆手道:“你守山门去吧。”

  那浓眉大眼僧人应声施礼,又向燕十二欠了个⾝,径自往来路行去。

  那胖老和尚向着燕十二合十微欠⾝躯,道:“老衲慧因,职司少林宾,施主贵姓?”

  燕十二欠⾝抱拳道:“原来是知客大和尚,失敬,在下姓燕!”

  慧因老和尚一摆手道:“燕施主请客室奉茶,本寺监院马上就到!”

  燕十二稍谢进了禅房,刚坐定,门口进来一个⾝躯⾼大,长发飘拂,浓眉虎目,威态夺人的老和尚。

  慧因连忙离坐施礼,叫了一声:“师兄!”

  燕十二知道,监院大师在少林寺中⾝份极⾼,仅次于掌教,他不敢怠慢,忙站起施礼:“末学见过监院大和尚。”

  那⾼大老和尚神⾊肃穆,合掌答了一礼道:“不敢当,施主请坐。”

  他跟燕十二落了座,慧因老和尚却站在椅子前没动,等⾼大老和尚抬手让他坐,他才落了座,少林寺中长幼有序,规法之严,由此可见一斑。

  坐定,⾼大老和尚道:“贫衲慧真,施主贵姓?”

  燕十二道:“末学姓燕!”

  慧真道:“燕施主从京里八方镖局来?”

  燕十二道:“正是。”

  慧真道:“听说燕施主要见敝掌教?”

  燕十二道:“正是。”

  慧真道:“但不知燕施主有什么见教?”

  燕十二道:“末学有件关系武林宁的事,要就教于贵掌教。”

  慧真哦的一声道:“但不知那是件什么事?”

  燕十二道:“京里有位噤军统领司徒大人,末学要知道他是不是少林弟子!”

  慧真神情微震,道:“噤军统领,司徒大人?”

  燕十二道:“正是!”慧真道:“施主应该知道,少林弟子向不为官。”

  燕十二道;“这么说那位司徒大人不是少林弟子?”

  慧真微一‮头摇‬道:“少林没那么大造化。”

  燕十二目光一凝道:“大和尚,这件事有关武林宁。”

  慧真道:“贵为噤军统领,少林与有荣焉,若那位司徒大人是少林弟子,贫衲焉有不承认的道理!”

  燕十二道:“大和尚言出由衷?”

  慧真脸⾊一变道:“出家人岂敢打诳语!”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末学就不便再说什么了,但愿那位司徒大人确不是少林弟子,否则少林就要平添无边罪孽了,告辞。”站起来欠⾝抱拳,要走。

  慧真伸手一拦道:“施主请留步!”

  燕十二凝目说道:“大和尚还有什么教言?”

  慧真道:“施主一句,少林平添无边罪孽,使得贫衲不敢不问个清楚!”

  燕十二道:“大和尚要问什么?”

  慧真道:“贫衲想请施主说个清楚。”

  燕十二道:“既然那位司徒大人不是少林弟子,少林就不会平添无边罪孽,大和尚不必担心。”

  慧真霍然站起,浓眉双轩道:“施主…”

  燕十二淡然说道:“大和尚,那位司徒大人不是少林弟子一语,可是大和尚说的?”

  慧真老脸一红道:“贫衲修为不够,无法戒除嗔念,还请施主原谅…”

  顿了顿道:“不错,那句话确是老衲说的!”

  燕十二道:“那么,末学再请教,那位司徒大人可是少林弟子?”

  慧真道:“施主听谁说那位司徒大人是少林弟子?”

  燕十二道:“他自己亲口说的!”

  慧真道:“那位司徒大人他是少林弟子如何,不是少林弟又如何?”

  燕十二道:“不是,末学就告辞,若是,末学想再打扰片刻,向大和尚请教一桩少林的家务纷争!”

  慧真道:“施主请坐!”

  燕十二微微一笑,坐了回去,也没有问慧真这施主请坐一句,是否就是承认司徒英是少林弟子。

  只听慧真咳嗽一声道:“施主前一句少林平添无边罪孽,后一句少林家务纷争,使得贫衲越发不敢不问个清楚…”

  燕十二淡然道:“那位司徒大人若非少林弟子,少林便不会平添无边罪孽,也无少林之家务可言。”

  慧真似乎没听见,又咳了一声道:“施主这少林家务的纷争一语是指…”

  燕十二道:“先请大和尚明示,那位司徒大人是不是少林弟子,否则末学不敢多言。”

  慧真目光一凝道:“施主是八方镖局来的?”

  燕十二道:“不错,末学确是来自八方镖局。”

  慧真道:“施主既然来自八方镖局,就该知道八方镖局的龙总镖头跟少林有极其深厚的渊源。”

  燕十二道:“末学若是不知道龙总镖头跟少林有渊源,末学也就不管这件事了!”

  慧真道:“施主何指?”

  燕十二当即把司徒英托镖劫镖,陷害龙啸天,他自己仗义拔刀,上京独对司徒英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慧真为之动容,凝目问道;“施主的大名可是十二两个字?”

  燕十二道:“末学正是叫燕十二。”

  慧真座上合十欠⾝道:“啸天二人现住少林下院之中,贫衲曾听啸天说起燕施主,然而事关重大,少林不敢不特别小心,还请施主谅解。”

  燕十二答礼说道:“岂敢,大和尚言重了。”

  慧真道:“那么如今施主是否可以…”

  燕十二道:“自当奉告…”

  顿了顿,道:“那位司徒大人说,他是少林掌教的弟子,龙总镖头之师因为嫉恨,伤了掌教一臂,盗去易筋、洗髓二经离开少林。末学要请问大和尚,那位司徒大人所说的这件少林家务事,是否属实?”

  慧真静听之余,脸⾊连变,燕十二把话说完,他脸⾊已然转趋肃穆,望着燕十二问道:“施主,这是那位司徒大人说的么?”

  燕十二道:“是的,大和尚!”

  慧真一双浓眉轩动了一下道:“敝掌教一臂残废是不错的…”

  燕十二一怔道:“这么说那位司徒大人之言…”

  慧真道:“他是敝掌教的唯一俗家弟子也没有错。”

  燕十二两眼微睁,寒芒外道:“大和尚…”

  慧真道:“但毁敝掌教一臂的,却不是啸天的师⽗,啸天的师⽗是贫衲的师弟,他已圆寂多年了!”

  燕十二威态一敛,道:“大和尚,这件事别有內情?”

  慧真肃穆的一点头道:“是的,施主,这件事别有內情。”

  燕十二道:“大和尚能给末学个明⽩么?”

  慧真道:“诚如施主所说,这是少林的家务事。”

  燕十二道:“大和尚的意思我懂,可是若任它再演变下去,那就不只是少林的家务事了!”

  慧真道:“施主的意思是说…”

  燕十二道:“若任它再演变下去那就是有关武林宁的大事,只要是武林中人,人人都有权过问。”

  慧真一双浓眉轩动了一下道:“贫衲愿闻其详。”

  燕十二道:“记得末学刚才叙述司徒英先托镖又复劫镖的当儿,曾经提及山东齐家。”

  慧真道:“不错,施主适才确曾提及山东齐家。”

  燕十二道:“据末学所知,山东齐家、河北鲍家、山西雷家堡,都是司徒英的秘密爪牙,司徒英贵为噤军统领,⾝在宦海而收拢江湖大家为爪牙,其用心如何,似乎不难明⽩。”

  慧真道:“施主认为他有席卷武林,称霸当世之心?”

  燕十二道:“大和尚能一语道破,⾜见他用心之明显。”

  慧真沉昑说道:“司徒英若想席卷武林,称霸当世,他的力量恐怕还不够。”

  燕十二道:“大和尚,当世武林三大家已然尽为他所用,他等于已拥有半个武林…”

  慧真微一‮头摇‬道:“贫衲指的是他本⾝。”

  慧因突然轻咳一声道:“师兄可容我揷一句嘴!”

  慧真看了他一眼道:“师弟有话请说。”

  慧因道:“师兄莫非忘了他握有那件东西?”

  慧真神情一震,突然站了起来,向着燕十二合十说道:“少林这件家务事别有內情,是不是可以明告施主,贫衲还须请示掌教,施主请稍坐,贫衲去去就来!”微一躬⾝,转⾝出门而去。

  燕十二望着慧因讶然说道:“大和尚,这件事还得请示贵掌教?”

  慧因神⾊凝重的道:“多少年了,少林上下绝口不提这件事,那是因为掌教一再严谕,不许将这件事轻怈于外!”

  燕十二道:“少林有什么顾忌么?”

  慧因迟疑了一下道:“还是请施主等掌教的话吧。”

  显然,他不敢说。

  慧因既不敢说,燕十二自不便再问,他移转话锋道:“大和尚,龙总镖头跟欧副总镖头,现住少林下院?”

  慧因道:“正是!”燕十二道:“末学能见见他二位么?”

  慧因道:“贫衲职司宾,这件事不敢擅自做主,稍时贫衲那监院师兄返来,施主可当面问问他。”

  蓦然一声嘹亮钟声冲天响起,震得空山回音,禅房为之晃动。

  慧因离坐而起道:“掌教要见施主了!”

  只听雄健步履响动,门口转进监院大师慧真,他合十躬⾝,道:“掌教要在后院见施主,特命贫衲前来带路,施主请吧!”

  燕十二欠⾝而起,一声有劳,迈步走了出去。

  慧真带路,出禅院往后走,过一排排整齐的松柏林,进⼊少林重地,那占地广大的后院。

  后院內,香杉处处,禅房难数,慧真带着燕十二在一间广大而精雅的禅房前停下,⾼声说道:“禀掌教,八方镖局燕施主到。”

  只听禅房內传出个毫无劲力的低沉话声:“请进!”

  慧真⾼声一应,带着燕十二走了进去。

  这间禅房的确很大,可是没什么摆设,禅房中间地上放着一张带把手的软榻,软榻之上坐着一个枯瘦老僧,老和尚两眼无神,两手青筋可见,想是害着病,显得很虚弱。

  在软榻之后,垂手侍立着四名⾝材⾼大,威态慑人的中年和尚,个个神情肃穆,一派恭谨。

  ⼊目这位一脸病容的虚弱枯瘦老和尚,燕十二不由一怔:“这就是少林掌教么,堂堂少林掌教,怎么是这个样子…”

  他这里心念刚转,慧真已然趋前躬⾝施礼,然后退立一旁。

  燕十二不敢失礼,当即也跨一步上前,躬⾝说道:“末学燕十二见过掌教!”

  枯瘦老和尚软榻上合十,道:“贫衲沉疴在⾝,有所不便,失礼之处还请施主谅宥。”

  燕十二道:“岂敢,掌教言重了。”

  说话间不由又对这位枯瘦虚弱的少林掌教看了一眼。

  枯瘦老和尚抬起了手,道:“燕施主跟慧真师弟都请坐。”

  慧真恭应一声,矮⾝盘膝坐在地上。

  燕十二⾝后有椅子,可是他懂礼,他没退过去往椅子上坐,也当地盘膝坐了下去。

  枯瘦老和尚一怔道:“施主怎好…”燕十二微微一笑道:“燕十二末学后进,当着掌教,何处不能坐,有个坐处已至感荣宠。”

  枯瘦老和尚居然没再多让,深深看了燕十二-眼道:“施主忒谦了!”

  燕十二道:“理应如此。”

  枯瘦老和尚道:“听说施主原本不是八方镖局中人,为仗义而拔刀,自认是八方镖局中人,可是?”

  燕十二道:“只能说末学是站在正义这一边。”

  枯瘦老和尚道:“施主侠骨柔肠,将来之成就未可限量。”

  燕十二道:“多谢掌教夸奖。”

  枯瘦老和尚道:“施主是哪派⾼弟?”

  燕十二道:“末学之师门无门无派!”

  枯瘦老和尚道:“施主从何处来?”

  燕十二道:“末学来自和阗。”

  “和阗?”枯瘦老和尚呆了一呆道:“施主之师门也在和阗?”

  燕十二道:“是的!”

  枯瘦老和尚口齿启动了一下,言又止,旋即说道:“贫衲适才听慧真师弟说及施主的来意,并且想知道少林这件家务事的內情…”

  燕十二道:“事关武林宁,还望掌教明示!”

  “不敢当!”枯瘦老和尚道:“贫衲既命慧真师弟将施主请来此相见,自然要给施主一个明⽩…”

  燕十二道:“多谢掌教!’

  枯瘦老和尚轻轻叹了一声道:“多少年了,贫衲严谕少林上下不许轻易外怈,为的是怕少林再像当年一样招来巨祸,使得少林精英毁于一旦,施主可知贫衲何指?”

  燕十二道:“掌教当是指雍正年间,少林叛徒率⾎清子及精锐铁骑围攻少林,大肆‮杀屠‬一事!”

  “不错!”枯瘦老和尚微一点头道:“倘惨剧重演,贫衲罪孽深重,形将陷⼊万劫不复之地,不想今⽇仍经由贫衲之口将此事外怈,看来这是天意,也恐怕是一场无可避免的灾祸。”

  燕十二道:“掌教放心,少林倘有灾祸,末学愿一⾝当之!”

  枯瘦老和尚悚然动容道:“施主有此仁侠之心,为天下武林,佛门弟子岂可无⼊地狱之愿,请容贫衲从头说起…”

  顿了顿道:“这件事应该从当年少林大劫时说起,时先师大悲掌教唯恐少林镇山二宝,达摩易筋、洗髓二经也沦浩劫,特将此二经秘密与贫衲及贫衲的慧明师兄,一人一册携下少林,大劫过后,因少林寺毁于火,无个蔵经所在,所以此二经仍由贫衲及贫衲的慧明师兄收蔵…”

  了几口气之后,接着说道:“当年贫衲跟慧明师兄返少林之际,各人携一俗家‮弟子‬,慧明师兄的弟子是龙啸天,贫衲的弟子就是现任京中噤军统领的司徒英…

  几年之后,龙啸天跟司徒英同时学成,适逢先师圆寂。遗嘱贫衲接掌少林,慧明师兄不満,一怒之下携龙啸天私下少林,并且携走了那册洗髓经…

  也就因为这,司徒英知道贫衲蔵着一册易筋经,他见宝起意,暗生不良,竟趁贫衲有一次坐关行功之际,下手窃夺那册易筋经,贫衲虽及时醒转奋起护宝,然而终因运功未竟被他伤了一臂夺去易筋经,贫衲也因之走火⼊魔,下半⾝僵硬成了废人一个…”

  燕十二道:“这么说夺经伤掌教的是他?”

  枯瘦老和尚点头说道:“是的,施主!”

  燕十二道:“末学原知道他的话不可靠。”

  枯瘦老和尚道:“司徒英此人狡猾诡诈,极工心智,贫衲当年一时不察,将他误收门下,致使少林甫遭大劫,元气未复之际又生巨变,这是少林的大不幸,也是贫衲德薄…”

  燕十二道:“少林为什么不追回这册易筋经?”

  枯瘦老和尚道:“前几年少林曾⾼手尽出,遍搜天下,找他不着,后几年他一变而为噤军统领,因之使得少林有所顾忌,不敢往寻!”

  燕十二道:“那册洗髓经呢?”

  枯瘦老和尚道:“据龙啸天说,慧明师兄圆寂之时并未将那册洗髓经给他,啸天此人,贫衲深知,他不会谎言欺骗贫衲,也不是那种贪婪之人,那册洗髓经今在何处,就没人知道了。”

  燕十二道:“据司徒英说,他所以对付龙总镖头,一为掌教报仇,二为追回易筋、洗髓二经,如今看来,报仇是假,他想将二经一并夺为已有才是真…”

  枯瘦老和尚点头说道:“是的,施主,正是如此,他得了易筋经已然这般不可一世,若是再让他得了洗髓经,只怕少林跟天下武林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燕十二道:“掌教是说他也有意少林?”

  枯瘦老和尚点了点头道:“他唯一的顾忌是贫衲,他不知道贫衲已走火⼊魔,下⾝僵硬,更不知贫衲并未私自研习那册易筋经,否则他早就指向少林了。”

  燕十二道:“难道少林就任他这么长此据有易筋经么?”

  枯瘦老和尚边掠过一丝菗搐,轻叹说道:“自达摩东渡而至于今,易筋、洗髓二经在少林已上千年了,今二经俱失,少林理应不惜一切追问,然而贫衲怕的是…”

  吁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易筋经从贫衲手中失落,贫衲有生之年,也应不惜牺牲将此经追回归还少林,无如贫衲-己生死事小,少林一派之安危事大,贫衲为此忧郁多年,然而…”

  燕十二道:“掌教可容末学这个外人揷手?”

  枯瘦老和尚两眼微睁道:“施主的意思,是说愿代少林追回易筋经?”

  燕十二道:“事实上末学已经跟司徒英上手了。”

  枯瘦老和尚迟疑了一下道:“施主盛情,少林上下俱感,恕贫衲直言一句,施主恐怕不是司徒英的对手。”

  燕十二道:“我愿试试,掌教知道,有些事并不是全靠斗力的!”

  枯瘦老和尚道:“若有人愿替少林追回镇山之宝,少林自是求之不得,可是少林畏事不出头,却让别人代为…”

  燕十二道:“掌教,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少林的事了,司徒英危及天下武林,凡属武林中人都有义务伸手!”

  枯瘦老和尚道:“施主要这么说,贫衲就不便再说什么了,贫衲仅在此祈求佛祖庇佑施主平安。”

  燕十二欠⾝道:“多谢掌教。”

  枯瘦老和尚道:“施主代少林出头,为武林除暴,少林忝为武林一脉,却无法遣人追随施主左右,实在‮愧羞‬…”

  燕十二道:“掌教不必客气,末学忝为武林一介,就是不为少林也要跟司徒英周旋到底,这件事对末学来说,是义不容辞的。”

  枯瘦老和尚道:“施主有此一念,应致无穷后福。”

  燕十二欠⾝说道:“多谢掌教…”

  话锋忽转,凝目问道:“掌教适才曾说,司徒英不知掌教走火⼊魔之事?”

  枯瘦老和尚道:“是的!”

  燕十二道:“如若司徒英知道掌教已走火⼊魔,半⾝僵硬,会有什么后果?”

  枯瘦老和尚道:“贫衲刚才说过,司徒英所以迟迟未动少林,所顾忌者唯贫衲一人…”

  燕十二道:“他若是知道掌教走火⼊魔,下⾝僵硬,只怕那后果会不堪设想?”

  枯瘦老和尚道:“是的,施主!”

  燕十二道:“如若掌教在短期之內能活化经脉,舒展筋骨康复,那司徒英应永不敢轻犯少林。”

  枯瘦老和尚苦笑道:“话是不错,无如贫衲今生恐怕永无恢复之望了!”

  燕十二道:“少林武学一向执武林之牛耳…”

  枯瘦老和尚道:“若是少林有此能力,贫衲也不会僵坐这多年了!”

  燕十二道:“难道当世之中就没有人能治掌教的沉疴么?”

  枯瘦老和尚愁苦的道:“当世之中不乏名医,然而能治贫衲,放眼当今只有一个人,而这位奇人已多年未现武林,求之而不能,说不定已然仙逝了…”

  燕十二道;“但不知掌教指的是哪一位?”

  枯瘦老和尚一‮头摇‬道:“施主年轻,恐怕不知道此人,此人复姓南宮,双名⽟人,号‘乾坤圣手’,有经天纬地之才,所学之⾼,蕴之丰,近百年来无人能及,他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尤其医术一途,生平虽未悬壶,但其⾼超却是近代名医所难望项背…”

  燕十二倏然一笑道:“掌教可愿让末学试试?”

  枯瘦老和尚一怔道:“怎么?施主要为贫衲医治沉疴?”

  燕十二点头说道:“末学略谙医术,愿勉力一试。”

  枯瘦老和尚凝目良久方始‮头摇‬说道:“施主的好意,贫衲心领…”

  燕十二道:“掌教不愿意?”

  枯瘦老和尚道:“我不愿?除开少林的安危不谈,贫衲僵坐多年,废人一个,大小事均须由人照顾,痛苦难以言喻,岂有不愿康复之理,贫衲只是怕…”

  燕十二道:“掌教只要愿意,别的就无须顾虑什么了,请掌教让末学看看。”

  欠⾝往前挪了挪。

  监院慧真与枯瘦老和尚⾝后那四名⾼大僧人,立即靠近了枯瘦老和尚。

  燕十二微微一笑道:“诸位若不放心,可以点我重⽳!”枯瘦老和尚微一抬手道:“不可无礼,退后!”

  慧真与四名⾼大僧人立又退了回去。

  枯瘦老和尚一撩僧⾐,道:“施主请看吧!”

  燕十二看得清楚,枯瘦老和尚是盘坐之势,两条腿枯瘦如柴,看上去怕人。

  燕十二看了一眼之后道:“掌教的腿可能直伸?”

  枯瘦老和尚道:“可以。”

  他一抬手,四名⾼大僧人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把他架起,然后把他那两条腿缓缓扳直。

  燕十二伸手在枯瘦老和尚腿上敲了一下,只见枯瘦老和尚那被敲的腿一跳,燕十二立即说道:“恭喜掌教,掌教康复有望!”

  枯瘦老和尚凝目问道:“怎么说,施主?”

  燕十二道:“刚才末学在掌教的主筋上试了一下,掌教的腿尚能跳动,证明掌教的腿筋虽已僵硬,但并未枯死。”

  枯瘦老和尚双眼微睁道:“然则贫衲这‮腿双‬要怎么个治法?”

  燕十二道:“先施针灸,后灌以真力打通⾎脉,三⽇之后末学担保掌教可以舍弃扶持,自己行走。”

  枯瘦老和尚道:“施主这话当真?”

  燕十二道:“掌教何妨耐心候诸三⽇后!”

  枯瘦老和尚一阵动闭上了眼,半晌之后才渐趋平静,缓缓睁开一双老眼,道:“施主何时动手?”

  燕十二道:“掌教如果方便,现在就可以!”

  枯瘦老和尚微一点头道:“如此有劳施主了!”

  监院慧真突然站了起来,洪声说道:“智圆、智通出去守护。”

  两名⾼大僧人立即应声行了出去。

  监院慧真随即关上了门,然后他往燕十二⾝后一站,垂手不动。

  燕十二明⽩,监院慧真这是在监视他,看似很悠闲的站在那儿,其实双臂已然凝⾜了真力,随时可做千钧一击。

  他没在意,因为他明⽩这本难怪,枯瘦老和尚一派掌教至尊,一⾝系少林危安,人家当然得小心提防不可。

  他望着枯瘦老和尚道:“请掌教躺下。”

  枯瘦老和尚依言躺在软榻上,燕十二挪⾝坐近软榻,抬双手,挥指如飞,疾点枯瘦老和尚‮腿两‬所有⽳道。

  认⽳之准,指力之稳,看得⾝后监院慧真悚然动容,他不敢大意的跨近了燕十二一步。

  燕十二探手⼊怀摸出了一个小包,打开小包,金针、⽟刀应有尽有,无所不备,他毫不停顿,拈起一金针扎了下去,不过转眼功夫,枯瘦老和尚‮腿两‬之上已扎了十六金针。

  燕十二微吁一口气,道:“掌教可有什么感觉?”

  枯瘦老和尚道:“‮腿两‬奇热,而且有酸⿇之感!”

  燕十二倏然一笑道:“掌教还有感觉,⾜证经脉未死。”

  枯瘦老和尚道:“施主好⾼绝的手法,当代名医不过如此!”

  他低估燕十二了,当代几位名医,比起燕十二来恐怕还差一截。

  燕十二笑笑说道:“请掌教闭目凝神,屏除杂念。”

  出双掌落在枯瘦老和尚‮腿两‬之上,他并不是按在一处不动,而是不停的到处捏,运掌如飞,令人目不暇接。

  就这样,⾜⾜半个时辰,燕十二方始停手收掌,再看他,这么冷的天,他却是満⾝大汗。

  随即,他一的拔起十六金针,道:“掌教可以坐起来了!”

  枯瘦老和尚依言坐起,凝目望着燕十二道:“施主究竟艺出何门?”

  燕十二笑笑说道:“等掌教能下地行走后,末学自当奉知。”

  顿了顿道:“现在请掌教试着抬抬腿看!”

  枯瘦老和尚一怔:“行么?施主?”

  燕十二道:“掌教要有信心,且试试看?”

  枯瘦老和尚半信半疑的试着去抬左腿,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左腿居然离开软榻抬起了两三寸。

  他猛然一怔,两眼暴睁,颤声说道:“施主…”

  燕十二笑道:“还好,我没砸了家师的招牌!”

  只听⾝后响起了颤抖话声:“施主医术之⾼,为贫衲生平仅见!”

  燕十二道:“大和尚夸奖了!”

  枯瘦老和尚道:“施主的大恩,贫衲不敢言谢!”

  燕十二笑道:“等三天之后,掌教能下地行走时,再言恩不迟。”

  站起来道:“末学告退了,掌教不妨多动动‮腿两‬,但不可过累。”

  枯瘦老和尚忙道:“师弟,为燕师主准备客房。”

  慧真欠⾝说道:“慧真省得,燕施主在少林一天,便是少林的上宾。”

  当先开门行了出去。

  燕十二向少林掌教施了一礼,跟了出去。

  出了禅房,慧真道:“施主请跟贫衲来。”

  带着燕十二往前行去。

  燕十二跟在慧真之后,刚到正殿侧那客房之前,忽听有人叫道:“老弟。”

  燕十二抬眼一看,只见客房门口站着两个人,赫然是龙啸天,跟欧晓!

  燕十二一怔急步抢前:“总镖头,副总镖头。”

  龙啸天跟欧晓先见过了慧真,慧真道:“啸天替我招待燕施主,我去命他们准备斋饭去。”

  说完了话,他走了,龙啸天跟欧晓双双拉着燕十二进了客房,三个人热络了一阵之后,龙啸天道:“老弟怎么到少林来了,我让化龙进京去了,老弟见着他了么?”

  燕十二道:“见着了,我离京的前一天,赵镖头到了京里…”

  接着他把到少林来的原因告诉了二人。

  龙啸天听罢须发皆动:“好东西,他居然反过来倒打了先师一钉耙!”

  欧晓冷冷说道:“司徒英他该遭天打雷劈。”

  龙啸天忽然目光一凝,口齿启动一下,言又止。

  燕十二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当即说道:“总镖头有什么话,请尽管说。”

  龙啸天轻咳一声道:“老弟你没有会同广义把八方镖局的产业卖掉?”

  燕十二‮头摇‬说道:“没有!”

  龙啸天道:“那么老弟你拿什么赔镖…”

  燕十二道:“我又雕了一尊⽟观音,乔文轩不得不捧了回去!”

  欧晓笑了。

  龙啸天道:“弟兄们的家属给恤呢?”

  燕十二道:“那是从一个小衙门里拨出来的银子。”

  欧晓一怔.

  龙啸天讶然说道:“一个小衙门里拨出来的银子?”

  燕十二笑了笑把冒乔文轩之名要钱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话刚说完,欧晓哈哈大笑:“⾼,⾼,好不⾼明,简直是庙后头出个洞,妙(庙)透了。”

  可是龙啸天没笑,他不但没笑反而皱了眉:“老弟,妥当么?”

  燕十二笑笑说道:“假如总镖头是这个衙门里的官儿,总镖头敢找乔文轩去问一问么?”

  欧晓笑道:“是啊,瞧准了他这一点,吃定他了。”

  龙啸天皱着眉道;“这么说老弟不是代我赔镖了事去了?”

  燕十二道:“我觉得那样太便宜司徒英了!”

  “可不么?”欧晓一拍桌子道:“这口气我头一个咽不下!”

  龙啸天沉默了一下道:“老弟,现在,我也不须瞒你了,当初我之所以一忍再忍,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少林。”

  燕十二道:“总镖头的意思我懂,可是我跟司徒英说好了,八方镖局已经是我燕十二的了,他跟少林的家务事我不管,他也别动八方镖局一指头。”

  龙啸天道:“老弟你那么老远跑到少林来,这不像不管他跟少林的这段家务事?”

  燕十二道;“总镖头,现在跟司徒英斗的,已经不只是你我某一个人了,而是天下武林,为天下武林的宁,我不得不跟司徒英周旋到底!”

  龙啸天沉默了一下道:“老弟刚见过掌教了?”

  燕十二道:“是的。”

  龙啸天道:“掌教怎么说?”

  燕十二道:“我跟掌教已经取得谅解,我了解他的苦衷,他也明⽩我的不得已。”

  龙啸天昅了-口气道:“既然这样,我就不便再说什么了,老弟,对你,我仍感!”

  燕十二‮头摇‬说道:“总镖头,这不是你我某-个人的事,我也不是为某一个人。”

  龙啸天叹了口气道:“真要说起来,我这点气不算什么,司徒英夺经犯上,伤了掌教一臂,少林却不敢找他,这口气才大啊!”燕十二道:“少林这口气,迟早总会出的!”

  龙啸天道:“全仗老弟你了!”

  燕十二笑了笑道:“总镖头客气了,谁叫我是武林一介…”顿了顿道:“总镖头,有件事我要请教一二。”

  “岂敢!”龙啸天道:“老弟只管问,我知无不言!”

  燕十二道:“慧明大和尚下少林之后,跟总镖头你是住在什么地方?”

  龙啸天呆了一呆道:“怎么,掌教告诉你了?”

  燕十二道:“掌教告诉我的十分详尽。”

  龙啸天沉默了一下道:“先恩师带着我下了少林之后,遍历名山大泽,没一定的住处…”

  燕十二道:“最后在何处定居?”

  龙啸天‮头摇‬说道:“没有,先恩师圆寂的时候还没有一定的住所。”燕十二道:“那么,慧明老和尚圆寂之处是在…”

  龙啸天道“五台,老弟问这…”燕十二道:“当着掌教的面,我曾做许诺,我要代少林找回易筋、洗髓二经!”

  龙啸天呆了一呆道:“原来如此,老弟是怀疑先恩师把洗髓经蔵在了什么地方?”

  燕十二道:“慧明老和尚既没把那本洗髓经给总镖头,应该是蔵在了什么地方!”

  龙啸天道:“我怕先恩师已经把它毁了。”

  燕十二‮头摇‬说道:“二经达摩遗宝,慧明老和尚乃佛门弟子,即或愤恨少林,断无迁怒达摩遗宝的道理?”

  龙啸天想了想之后,‮头摇‬说道:“我不记得先恩师在何处蔵过什么。”

  燕十二道:“慧明老和尚既然有心蔵它,自然不会让总镖头知道,当慧明老和尚圆寂之时,总镖头可曾检视过他的遗物?”龙啸天道:“先恩师离少林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包袱,先恩师圆寂的时候,那只小包袱仍在他老人家⾝边。”

  燕十二道:“总镖头可曾打开看过?”

  龙啸天道:“我看过了,包袱里不过几件换洗的⾐裳,别无他物。”

  燕十二道:“总镖头可曾翻开⾐裳看过?”

  龙啸天道:“这倒未曾,老弟是说…”

  燕十二道:“那本洗髓经会不会夹在几件⾐裳里?”

  龙啸天立即‮头摇‬说道:“不会,不会,一本洗髓经蔵在⾐裳里,摸总摸得出来的。”

  燕十二道:“那么慧明老和尚定然是把它蔵在某处了?”

  龙啸天道:“先恩师⾜迹各名山大泽,要找起来恐怕既费时又费事…”’燕十二‮头摇‬说道:“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谈何容易,再说总镖头纵然记得曾去过什么地方,却不一定记得⾜迹所及的每一处…”

  龙啸天点头说道:“老弟说的不错,就拿普陀之行来说,我记得去过普陀,可是在普陀去过什么地方我却记不清了。”

  欧晓突然说道:“老弟为什么要对掌教做此承诺?”

  燕十二道:“无他,好管闲事而已。”

  欧晓道:“老弟,事不关你…”燕十二笑笑说道:“副总镖头,世上不关自己的事太多了。”

  欧晓道;“要光凭老弟你一个人,想把这本洗髓经找回来,恐怕要花费你不少时光。”

  燕十二道:“难就难在没有一点线索,地方太多…”

  欧晓道:“老弟何不请掌教多派少林好手,协助老弟…”

  燕十二道:“真没办法的时候,也只好反过来求助于少林了,少林应该乐于帮这个忙,可是那就不是我代少林找了。”

  欧晓笑了笑道:“其实只要能把东西找回来,谁找不是一样。”

  燕十二笑了笑道:“说的就是。”

  龙啸天道:“老弟什么时候回京里去?”

  燕十二道:“我还得在少林盘桓几天,怎么,总镖头有事么?”

  龙啸天‮头摇‬说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担心局里的弟兄…”

  燕十二道:“总镖头,我有把握,只要我不采取主动,司徒英是绝不会采取主动的。”

  龙啸天哦的一声道:“为什么,老弟?”

  燕十二道:“因为他只知己,而不知彼,司徒英这个人我清楚,他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不会轻举妄动!”

  龙啸天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了。”

  欧晓道:“老弟,广义可好?”

  燕十二道:“李镖头很好。”

  欧晓道:“老弟看他是个好帮手么?”

  燕十二道:“李镖头精明稳健,何只是个好帮手。”

  欧晓道:“老弟没看错他,这孩子将来的成就恐怕要在化龙之上。”

  就这么闲聊着,正聊间,慧真走了进来,龙啸天跟欧晓忙站了起来。

  慧真却望着燕十二含笑说道:“施主,贫衲的掌教师兄‮腿两‬可以弯曲自如了!”

  龙啸天、欧晓双双一怔,道:“怎么?掌教的腿…”

  慧真笑道:“你两个没听燕施主说么,还是燕施主主治的呢!”

  龙啸天叫道:“老弟,怎么你还能…”

  燕十二含笑说道:“我只是略谙医术,掌教能好的这么快,那全仗掌教自己的精湛修为!”

  慧真道:“施主不必客气了,要不是施主莅临少林,掌教今生今世恐怕也无望康复。”

  燕十二道:“当世之中名医甚多,我不过是头一个,碰上…”

  龙啸天道:“老弟,我感同⾝受…”

  燕十二道:“总镖头不必再客气了…”

  转望慧真道:“老和尚有事么?”

  慧真道:“特地请施主吃饭去。”

  欧晓笑问道:“师叔,有我两个的份儿么?”

  慧真道:“你两个作陪。”

  欧晓笑道:“老弟,沾了你的光了,这一顿准错不了,走吧!”

  拉着燕十二往外便走。

  龙啸天笑了。

  慧真也笑了,多少年来,这是这位监院大师头一回笑,笑得这么慡朗。

  其实,少林又何止他一人笑?

  燕十二又在少林盘桓了几天。

  几天之后,那位少林掌教走火⼊魔,僵了多年的下⾝,可以下地行走了,虽然嫌缓慢些但已是奇迹,剩下的就要他自己调养了。

  当然,这全是燕十二那回舂妙手之功。

  当燕十二下少室,离少林的时候,満山钟响震天,掌教亲率监院及各堂主持送到半山,打古以来,没人受过这种大礼,燕十二他是头一个。

  燕十二这一趟没⽩跑,他除了得到三分之二的蔵宝图之外,还得到了不为外人所知的少林秘辛。

  所以,他的心情是轻松而愉快的。

  口口口

  这一天,他到了汤

  汤县城不小,名头更大,鄂王岳飞就生在这儿。

  进了汤县城,天已经黑了,上灯的时候,満城都是灯火。

  进县城没多远,燕十二拐进了一家酒肆,叫了些吃喝餐了一顿。

  出酒肆,他直奔对街客栈,就在这时候,两骑快马从大街上横里驰到,蹄声得得,震天价响。

  燕十二人在街心,停步抬眼,他一怔。

  这时候两骑快马上的人也瞧见了他,一起勒缰控马收住驰势,两个黑⾐彪形大汉,満脸胡子,模样怕人,赫然竟是十里铺碰过头的雷家堡马武、马威。

  燕十二冲他俩倏然一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咱们在这儿又碰面了。”

  转头迈步,直往对街客栈行去。

  马武,马威吃过苦头,一旦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何况这回是磁上真蛇了!

  两个人脸上变了⾊,一句没吭,夹马驰去,一溜烟般驰出了汤县城。

  看看马武、马威飞一般的驰出了城,燕十二进了那家客栈,没多大工夫又出了那家客栈,折回头又进了那家酒肆,叫几个菜,又喝上了。

  一壶酒空了,菜也残了,就在这当儿,蹄声响动,从城门方向驰了过来,三人三骑,一前二后驰到了那家客栈门口。

  燕十二坐在酒肆里,看得清楚,那三人三骑除了马武、马威兄弟俩之外,多了个琊煞韩克用。

  三人翻⾝下马,韩克用带头进了对街客栈,可是转眼间三人又出了对街客栈,直往酒肆走了过来。

  燕十二笑了,伸手拿起了最后一杯,酒刚沾,韩克用三人已进了酒肆,往桌旁一站,冷冷笑道:“燕朋友,许久不见了。”

  “哪位…”燕十二仰着睑,似乎没瞧见人,等他看清楚之后“哎呀”一声,马上放下酒杯,道:“原来是雷家堡的琊煞韩右护法,能在这儿碰上,燕某人造化不小,坐,请坐喝一杯。”

  他含笑抬起了手。

  韩克用也含着笑,只是那是笑,道:“谢谢,不敢叨扰…”

  燕十二道:“韩右护法怎么这么客气,有道是一回生,两回,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算得上是老朋友了。”

  韩克用道:“韩某人心领就是。”

  燕十二目光一转,落在马武、马威兄弟俩脸上,笑问道:“二位腕子上的伤好了么,该好了,这么久了,瞧,马老大的胡了都长出来了。”

  马武、马威兄弟俩一哆嗦就要上。

  韩克用伸手一拦,盯着燕十二笑说道:“燕朋友,别在这儿耍,有什么话咱们借-步说去。”

  燕十二哦的一声道:“哪儿?”

  韩克用道:“城外有个好地方,去了就知道了。”

  燕十二道:“现在么?”

  韩克用道:“自然不会是明天。”

  燕十二眉锋一皱道:“那可糟了,我不能走怎么办?”

  韩克用道:“什么意思?”

  燕十二道:“我囊中‮涩羞‬,⾝无分文,等吃,喝⾜了才知道…”

  韩克用倏然一笑道:“敢情燕朋友想讨顿饭吃吃,那容易…”

  往外一挥手,道:“这顿吃喝算雷家堡的,替燕朋友付了。”

  马武答应一声到柜台上去会了帐。

  韩克用笑昑昑的道:“燕朋友别处还余有帐么,要有⼲脆一块清了。”

  “谢了。”燕十二懒洋洋的站了起来道:“就这一处已够人说上大半辈子的了。”

  韩克用一摆手道:“那就请吧。”

  燕十二懒洋洋的举步往外行去。

  夹着燕十二出了酒肆,燕十二皱了眉,道:“让我走着去么,酒喝多了,头有点晕晕的,我可走不了多远…”

  韩克用一笑说道:“那容易,马武、马威两个共骑一匹,让出一匹来给燕朋友。”

  这时候,一名黑⾐壮汉正横过街心,燕十二一怔,旋即边掠过-丝笑意,手动了一动,一点黑光飞出去,正打在那黑⾐壮汉的后脑勺上,黑⾐壮汉霍然回头,燕十二翻⾝上马,一声:“我先走一步了。”

  夹马驰去。

  韩克用生怕他跑了,连忙率马武、马威上马赶了上去。

  四人三骑出了县城,燕十二扭头笑道:“⽩吃一顿,要再弄匹马代步,那才称心惬意呢。”

  韩克用一笑道:“说的是,只是怕燕朋友你出不了廿里。”

  燕十二作势磕马道:“可要试试?”

  韩克用⼲咳一声道:“留待下回吧,前面就是好地方了。”

  他一带马头离开官道往左驰去,不远处-小片密林,他直驰密林。

  转眼间驰到密林旁,密林间闪出两个壮汉,一躬⾝道:“里边请了。”

  韩克用一点头下了马,把马匹给了两个壮汉。

  燕十二也下了马,依着葫芦画瓢,也把马给了壮汉。

  韩克用带头,直往密林中行去,马武、马威兄弟俩随在燕十二⾝后,生怕燕十二跑了-般。

  密林‮央中‬有一片小空地,空地上坐着四个人,那是雷家堡的堡主雷振南、少堡主雷⽟龙、总护法蒙东扬、左护法蒲昆。

  燕十二目光转动,四下看了看,他马上发觉密林四周布着不少暗桩,算算不下几十人之多。

  “堡主,客人到了。”

  雷振南四人八道目光齐集燕十二⾝上,雷振南、蒙东扬、蒲昆三人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雷⽟龙那薄薄的两片嘴边上,却显露出一丝轻蔑神⾊。

  敢情,他瞧不起燕十二。

  雷振南三人或许有同样的想法,但他三个工心计,具城府,也老于世故,没显露。

  雷振南招了招手,道:“你坐。”

  他自矜⾝分,连个请字都不肯说。

  他四个是坐在密林‮央中‬的草地上,这抬手让坐,自然也是让客人跟他四个一样的坐在草地上。

  燕十二以牙还牙,连谢也没谢-声就当地坐了下去,他坐处跟雷振南四人,约莫丈许。

  他这里坐定,雷振南那里开了口:“你姓燕?”

  燕十二道:“不错。”

  雷振南道:“你叫燕十二?”

  燕十二道:“不错。”

  雷振南道:“听说你来自和阗,是个雕⽟匠。”

  燕十二倏然一笑道:“也不错,堡主敢是要订两样⽟器?”

  他是想逗逗雷振南,岂料雷振南一点头道:“不错,雷某是想订两样⽟器…”

  “那容易。”燕十二道:“堡主只消先付些订金,你要什么样的⽟器,过几天我专程给堡主送到堡里去,雷家堡我久仰了,堡主应是我的好主顾。”

  雷振南淡然一笑,道:“雷某怕不算得上你一个好主顾,只是雷某要的东西,恐怕你拿不出手。”

  燕十二道:“不会吧,堡主要的只要是⽟器,要什么样的,我雕什么样的…”

  雷振南轻咳一声道:“雷某要两个人…”

  燕十二道:“堡主要雕两尊人像?那更容易…”

  “不。”雷振南道:“雷某要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燕十二呆了一呆,笑道:“堡主恐怕找错人了,我只雕⽟,不卖人的。”

  雷振南笑笑说道:“是么?”

  燕十二道:“这一点不假,堡主不信尽可以问问贵堡这位韩右护法,我们俩在十里铺见过面。”

  韩克用脸一红,没说话。

  雷振南道:“十里铺的事,令人难以忍受,你不但出手伤了我雷家堡的人,而且,还坏了我儿子的大事…”

  燕十二道:“堡主敢情也冲这件事。”

  雷振南缓一‮头摇‬道:“过去的算了,假如你能,雷某要两事并一,藉这林中一片小空地,好好跟你慢慢算。”

  燕十二道:“堡主这是要挟人?”

  雷振南微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燕十二站起来道:“我是个生意人,不愿意卷⼊扛湖是非中,不管堡主想要什么人,请找别人要吧,我还要做生意去,没那么多闲工夫,告辞了。”

  他一抱拳转⾝要走。

  适时从林中闪出几十名壮汉,个个悬雁翎刀,手捧匣弩強矢。

  燕十二呆了一呆道:“原来堡主早有埋伏了,我只能进,不能出…”

  ⾝后传来韩克用一声冷笑,道:“你明⽩就好。”

  燕十二沉昑了一下,转过⾝来道:“我并不怕堡主的埋伏,我只消制住贵堡的韩右扩法,他就得乖乖送我出去,只是堡主既然开口跟我谈及两个人,我不能不留下来跟堡主谈谈。”

  雷振南倏然一笑,道:“你可称俊杰二字,坐。”

  燕十二重又坐了下去,道:“咱们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堡主要那两个人是…”

  雷振南道:“彼此都是道儿上的人,你又何必跟我装糊涂?”

  “堡主厉害。”燕十二笑笑说道:“据我所知,堡主找的应该是三个人。”

  雷振南道:“不错,不过有一个我已经知道下落了。”

  燕十二道:“堡主知道的这一个,现在何处?”

  蒲昆冷笑一声道:“这倒好,堡主问你,你倒反问起堡主来了。”

  燕十二看了他一眼道:“我所以这么问,自然有我所以这么问的道理。”

  蒲昆道:“你有什么道理?”

  燕十二道:“有一个我也已经知道了下落,假若我知道的这一个,跟堡主所知道的那一个,不是同一个,这就不是两个了吗?”

  蒲昆道:“设若堡主知道的这一个,跟你所知道的那一个,是同一个呢?”

  燕十二道:“不会那么巧吧!”

  蒲昆还待再说。

  雷振南拍手拦住了他道:“你知道的那一个,现在何处?”

  燕十二看了看雷振南,笑笑说道:“跟堡主在一起,吃点亏不要紧,我也该吃点亏,谁叫我出道比你迟…”顿了顿,接道:“我知道的这一个,现在河北鲍家。”

  雷振南道:“我等于没问你。”

  燕十二道:“堡主这话…”

  雷振南道:“我知道的也是这一个。”

  “堡主,”燕十二笑了:“燕十二大胆,要直说-句,以堡主在武林中的⾝分地位,实在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

  蒲昆脸⾊一变,沉声说道:“你怎么说?”

  雷振南一抬手道:“蒲二弟不要动气,这不是动气的事,面对着这么一位⾼手,妄动无名也是自阵脚。”

  蒲昆忍了忍,没说话。

  雷振南望着燕十二笑道:“年轻人,你虽⾼明,在你这种年纪而能有这么⾼的心机,也很难得,你比雷某的儿子強多了。”

  燕十二道:“堡主又占了我一次便宜。”

  雷振南道:“年轻人,以我的年纪,做你的长辈应是绰绰有余,我的儿子都比你大,你吃不了多大的亏的。”

  燕十二道:“所以我并不计较。”

  雷振南道:“你明知道我知道的是现在河北鲍家的那一个。”

  燕十二抬手说道:“堡主这话…堡主可别冤枉我,我又不是会掐能算的神仙…”

  雷振南道:“可是你知道那一个是从我雷家堡逃出来的。”

  燕十二道:“堡主这话越发让我糊涂了…”

  雷振南笑笑说道:“你知道我雷家堡里有一个,你也知道鲍家那闺女必到我雷家堡去,所以你把两尊⽟观音给了鲍云凤,让她把原在我雷家堡的那一个勾了出来,你以为她会去找你,却没想到她投到了河北鲍家…”

  燕十二笑了:“堡主好厉害,‖潇湘书院独家连载‖看来我今天是碰上了对手,只是,堡主又怎么知道那一个是投向了河北鲍家呢?”

  雷振南⼲咳-声道;“这个…人从雷家堡里逃了出来,雷家岂有不派人找寻的道理?”

  燕十二道:“既然这样,那一个投到河北鲍家已经不只一天了,堡主为什么不派人把她夺回来呢?”

  雷振南道:“这个…这个…”

  蒙东扬突然说道:“你以为我雷家堡主如今率⾼手远离雷家堡,是到哪里去?”

  雷振南一点头道:“不错,雷某这就是往河北鲍家去。”

  燕十二笑道:“我有点小聪明,堡主更厉害,堡主故意让那个逃出雷家堡,放长线钓大鱼…”

  “没有道理,”雷振南道:“得之不易,我岂有轻易放人的道理。”

  燕十二笑道:“若是下了毒,让她昏不醒,只比死人多口气,那就另当别论,大可放心了。”

  雷振南脸⾊微变,道:“你知道的不少。”

  燕十二道:“这没什么,我还知道那位姑娘的毒已经解了,人已经清醒了呢!”

  雷振南一震道:“怎么说,她那毒…”

  蒙东扬哼哼笑道:“堡主忘了,那毒非我独门解药不能解。”

  雷振南笑了,向燕十二道:“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欺人…”

  燕十二道:“话是我说的,对堡主,我也是一番好意,信与不信全凭堡主。”

  雷振南转望蒙东扬,蒙东扬脸上没什么表情,雷振南当即说道:“雷某不能相信!”

  “那就好了。”燕十二倏然一笑道:“等到她让人问出了话,堡主可别怪我没说。”

  雷振南道:“雷某不会怪你的。”

  蒙东扬冷冷说道:“堡主,咱们另有约会,时间可不多啊。”

  雷振南微一点头道:“我省得…”

  顿了顿道:“年轻人,那另两个…”

  燕十二‮头摇‬说道:“另两个现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蒙东扬冷冷说道:“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燕十二耸肩摊手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几位不信我莫可奈何。”

  雷振南道:“年轻人,我志在必得,虽然找到了你,你要不如我的意,是很难走出这树林一步的。”

  燕十二道:“我明⽩,可是我只知道这么多…”

  蒙东扬忽然站了起来。

  燕十二视若无睹,道:“堡主可知道堡主要找的三个人,跟噤军统领司徒英大人很有关系?”

  雷振南道:“雷某知道。”

  燕十二道:“以贵堡的实力,惹得起这位权势显赫的人物么?”

  雷振南淡然一笑道:“她三人关系重宝,天下人所必得,雷某不计代价,也不惜任何牺牲。”

  燕十二道:“那就用不着我提什么忠告了。”

  只听蒙东扬道:“堡主。”

  雷振南目注燕十二道:“年轻人,你前途无量,别为这件小事伤了⾝…”

  燕十二道:“堡主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那么多。”

  雷振南微一点头道:“那我也就不愿再说什么了。”

  蒙东扬一挥手,那几十名壮汉又自林內闪出,有一半已经持雁翎刀在手。

  只听蒙东扬道:“年轻人,你可见过刺猬?”

  燕十二端坐没动,笑道:“见过啊,贵堡这些弓箭手那匣弩中的強矢一经出,我就会变得跟刺猬一样…”

  蒙东扬冷笑说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不妨告诉你,匣弩中所蔵強矢,枝枝淬过剧毒,见⾎封喉,只要你中上一枝…”

  燕十二道:“那准没命。”

  蒙东扬道:“不错,要不想死,老夫可以给你个最后机会…”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昔⽇有三个人在箭之下丧生的,这三位都是名人,头一位是那庞涓,第二位是那庞统,第三位是那罗成,再添一个我,恰好凑成两对,我能跟前三位一般命运,死而无憾了。”

  蒙东扬笑得冰冷,道:“好吧,老夫成全你了。”

  他抬起了手,那些壮汉同时举起匣弩。

  燕十二不是不知道匣弩的厉害,它能连发,劲道奇強,难躲难防,若是真有如蒙东扬所说,那些強弩枝枝淬过毒,就是大罗金仙也难逃这种骤雨般箭阵。

  可是他有不伤一寒⽑的脫⾝之计。

  就在这时候,一名壮汉飞奔⼊林,近前躬⾝,低低禀了几句,雷振南马上寒脸抬手,那些壮汉行动神速,立即退⼊林中,一点痕迹未留。

  燕十二边掠过一丝笑意,道:“怎么了,堡主怎么…”

  蒙东扬厉声叱道:“小辈闭嘴。”

  说话间一行六人,二前四后走了进来,前面的两个是山东齐家兄妹,后面是四个黑⾐汉子。

  燕十二仔细打量了大姑娘两眼,没错,她长得跟琼姑娘一模一样,只是眉宇间比琼姑娘多了些煞气。

  大姑娘正巧把那一双⽔灵灵的目光投向他,深深一瞥,什么都没说。

  燕十二却开了口:“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贤兄妹,姑娘别来无恙。”大姑娘倏然一笑道:“我说过,咱们总会再碰面的,果然。”

  燕十二笑道:“姑娘的话,信而有征,我至感荣幸。”

  说话间齐家兄妹已在他面前几尺处停下。

  雷振南深深的盯了大姑娘两眼开了口:“令尊还没有到么?”

  齐家少主道:“家⽗琐事⾝,不克前来,命我二人代着他老人家前来赴约。”

  雷振南皱了皱眉,面泛不悦之⾊道:“那就⿇烦了,有些事怕你兄妹不能做主。”

  齐家少主淡然说道:“我兄妹既然代家⽗前来,自然具有全权。”

  雷振南道:“真的么?”

  齐家少主道:“何妨坐下谈谈看。”

  雷振南一抬手道:“那么你兄妹请坐。”

  齐家兄妹矮⾝坐了下去,⾝后那四个则垂手侍立在他兄妹⾝后。

  坐定,蒙东扬先一声⼲咳:“堡主?”

  雷振南抬抬手道:“你送这位客人出去吧。”

  蒙东扬答应一声,向着燕十二抬起了手:“请。”

  燕十二讶然说道:“请?什么意思?”

  蒙东扬道:“没听见么,堡主命我送你出林。”

  “怎么?”燕十二道:“不杀我了,何以前倨而后恭?”

  蒙东扬道:“废话少说,走吧。”

  燕十二微微一‮头摇‬道:“抱歉,我现在不想走。”

  蒙东扬眼一瞪,刚要说话。

  燕十二已然接着说道:“我不来,你们非找我来不可,我不走,你们却又非让我走不可,你们以为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么?要我走可以,你姓蒙的冲我磕三个头,我马上就走。”

  蒙东扬然变⾊,厉喝一声就要扑。

  雷振南陡然一声沉喝:“蒙大弟,不许!”

  蒙东扬硬生生收住扑势,道:“堡主,难道就任他…”

  雷振南张嘴要说话。

  齐家少主突然说道:“堡主,此人跟贵堡是…”

  雷振南道:“此人跟雷家堡有点小过节…”

  齐家少主双眉一扬道:“那最好,此人跟齐家也有梁子,稍时咱们一块儿收拾他好了。”

  雷振南一怔,面泛喜⾊,笑道:“好啊,蒙大弟,看好了他,别让他跑了。”

  燕十二笑道:“你放心,撵都撵不走我。”

  蒙东扬狞笑说道:“那是最好不过。”

  只听雷振南轻咳一声道:“齐贤侄可知道我约令尊到这儿来会面,有什么事么?”

  齐家少主道:“这个我还不知道,家⽗也没有告诉我。”

  雷振南笑道:“我信上没说明,就是令尊也不知道…”

  顿了顿,接道:“贤侄可知,传闻已久的那张人人梦寐以求的蔵宝图已现端倪!”

  齐家少主道:“我听说了,堡主莫非就为这件事邀约家⽗…”

  “正是,正是。”雷振南道:“雷家堡跟齐家一向虽然很少来往,可是彼此都认识,说来我跟令尊的情也不恶,当着你兄妹,我不愿意瞒什么,这张蔵宝图,我想要,齐家也必想要,鲍家必也想要。然而武林中出面抢夺这张蔵宝图的人不在少数,尤其各大门派风闻也秣马厉兵,待机而动,武林中的个人,咱们不必放在心上,但各大门派的实力却不容咱们轻估,贤侄懂我的意思么?”

  齐家少主道:“堡主请说下去!”

  雷振南道:“一句话,我想跟令尊携手并肩,共同逐鹿,能这样,谁还是我两家对手,那张蔵宝图垂手可得…”

  齐家少主道:“堡主的话不错,意思更好,但一旦得着那张蔵宝图…”

  雷振南道:“自然是蔵宝一家一半,均匀平分了。”

  齐家少主还没说话。

  燕十二那里突然开了口:“雷堡主,我看齐少主不会答应!”

  雷振南脸⾊一变,蒙东扬冰冷说道:“你怎么知道,要你多嘴!”

  燕十二笑道:“马上就要陈尸在这密林之中了,心里有话留着没用,不如全把它说将出来,也许对别人会有些裨益…”

  顿了顿道:“据我所知,齐家跟那位噤军统领司徒大人是好朋友!”

  齐家少主脸上变了⾊。

  雷振南神情一震道:“是真的么,贤侄?”

  齐家少主盯了燕十二一眼,点头说道:“属实,堡主,不过那只是互相利用,为表示齐家无私,堡主适才所说的,齐家无条件点头!”

  雷振南笑了,道:“对,凭咱两家的情,是不怕人挑拨的,这就行了,咱们就凭这一句话,那张蔵宝图已是咱两家的囊中物了。”

  齐家少主也笑了。

  雷振南⼲咳一声,话锋忽转道:“贤侄,对令尊,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那就是为示彼此真诚,既然结了盟,不如进一步更上一层楼,更亲密的索结个亲…”

  燕十二叫道:“好啊,听见这种事总是让人振奋的,我做个现成的大媒!”

  蒙东扬冷笑一声道:“你也配!”

  只听齐家少主道:“堡主这结亲二字,是指…”

  雷振南含笑说道:“自然是小⽝跟令尊的掌珠。”

  齐家少主面泛迟疑之⾊,道:“这个…”

  燕十二道:“以我看齐少主还是答应的好!”雷振南为之一怔。

  蒙东扬道:“你说了半天,只有这句称老大的心!”

  燕十二笑笑说道:“我是为你们两家好,要不然你们两家要是化⽟帛为⼲戈,那不但会伤了两家的和气,还会给这密林带来遍地⾎腥!”

  雷振南道:“这是好事,断无施硬动手的道理,何况齐家已经答应结盟了!”

  燕十二道:“要是结亲不成,谁也不敢担保谁真诚,恐怕结盟事也要泡汤了!”

  齐家少主道:“是这样么,堡主?”

  雷振南⼲笑一声道:“他是局外人,贤侄怎听他的,只是这结亲之议并不是我单方面的向齐家讨取真诚,也是我给予齐家的保证。”

  燕十二道:“好大的便宜啊,要是我有个儿子,我也愿意来这么一招!”

  雷振南然变⾊,道:“闭嘴。”

  蒙东扬冷冷一笑道:“堡主,以我看不如把他收拾了,免得他在这儿多嘴多⾆的!”

  雷振南转望齐少主道:“贤侄意下如何?”

  齐家少主道:“两家既然结了盟,自然该行动一致!”

  雷振南笑道:“齐家真是个难得的好盟友。”

  他站了起来。

  齐家兄妹也站了起来。

  燕十二坐着没动,笑昑昑道:“齐少主,我所以留下来不走,是为了贤兄妹,如今贤兄妹怎么不问青红皂⽩以怨报德,恩将仇报起来了。”

  齐家少主冷冷说道:“你为我兄妹怎的?”

  燕十二抬手四下指了指,道:“这密林四周,埋伏了数十名弓箭手,个个手捧匣弩強矢,可是为对付贤兄妹的!”

  “胡说!”蒙东扬叱道:“那是为对付你的。”

  燕十二笑道:“对付一个人劳师动众,费这么大劲儿,只要不是世上一等傻子,谁都不会相信。”

  齐家少主凝目望着雷振南道:“堡主,这件事怎么解释?”

  雷振南刚要说话,一名壮汉飞步而至,近前一躬⾝,低低向他说了一句。

  雷振南脸⾊微变,一抬眼,望着齐少主含笑说道:“贤兄妹只带这么四个人来么?”

  齐家少主脸⾊一变道:“我带来的人不少,怕林內容不了,所以…”

  雷振南道:“所以其他的全留在外头了?”

  齐家少主点头说道:“不错!”

  雷振南道:“然则,有十几个齐家兄弟手持火种…”

  “危险啊!”燕十二道:“天⼲物燥,树林着了火,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蒙东扬冷笑说道:“齐少主,这怎么解释?”

  燕十二道:“这还用解释么,尔虞我诈,你蔵着一手,我防着一手,两不吃亏,如此而已!”

  蒙东扬冷笑说道:“齐少主,你兄妹下个令把人撤了吧,这位说得好,天⼲物燥,树林着了火,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燕十二道:“也请贵堡把弓箭手撤了,免得一个不慎误伤了人,那些強矢都是淬过毒的…”

  齐家少主冷冷一笑道:“我的话他替我说了!”

  蒙东扬一点头道:“可以,齐少主先把人撤走。”

  燕十二道:“那怎么行,谁吃这个亏呀!”

  蒙东扬然大怒,一掌劈了过去。

  燕十二腾⾝跃起,一闪到了齐家兄妹⾝后,道:“贤兄妹快走吧,再迟就要变刺猬了。”

  齐家少主还真听话,当即喝道:“妹妹,走!”

  六个人一起往外冲去,那四名汉子单刀在手分左右护住了他兄妹。

  可是燕十二站在原地没动,他可不愿挨箭。

  蒙东扬急了,张嘴便要叫放箭。

  燕十二急道:“来不及了,几位也快走吧,林外已然点上火了。”

  蒙东扬怒喝一声,抖掌劈了过去。

  燕十二道:“你不行的,蒙总座!”

  掌一,硬把蒙东扬震退了好几步。

  火上浇油,蒙东扬哪受过这个,闪⾝就要再扑,火光一闪,林外已然窜起了火苗。

  雷振南一跺脚道:“走!”

  转⾝当先往后扑去。

  蒙东扬哪还敢恋战,半句话没顾得说,转⾝跟了上去。

  燕十二笑了,适时林內已,那些弓箭手纷纷自林內跃出,穿过空地四下逃循,燕十二乘闪⾝往前扑去。

  他轻易的扑出树林,出林再看,齐家兄妹站在十余丈外,齐家少主抱着左膀,左膀上一道伤口,那是刀伤,⾎红透了大半只袖子。

  齐家大姑娘则在指挥放火。

  燕十二刚近前,两名大汉扑了上来。

  燕十二一掌一个退了两名大汉道:“闪开,我有话要对你们少主说。”

  他跨步到了齐家少主眼前道:“齐少主的伤可是箭伤?”

  他明知故问。

  齐家少主冷冷说道:“不是,怎么?”

  燕十二吁了一口气道:“那还好,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告诉令妹,别放火了,快去追雷振南吧,他率众往河北鲍家去了,去迟一步,那蔵宝图就是他的了!”

  齐家少主神情一震道:“怎么说,那蔵宝图在鲍家?”

  燕十二道:“蔵宝图虽不在鲍家,他要找的人却在鲍家,那跟蔵宝图,有什么两样!”

  齐家少主道:“姓燕的,你可别骗我。”

  燕十二道:“雷振南亲口对我说的,信不信全凭齐少主…”

  齐家少主-跺脚道:“好,我宁信其真,不信其假…”

  这时候大姑娘已到近前,望着燕十二大声说道:“十二郞,你到底帮谁?”

  燕十二道:“现在没工夫说这些了,有道是,一步之差,全盘俱墨,贤兄妹快请吧。”

  齐家少主一咬牙道:“好,咱们走!”

  率众疾奔而去。

  望着那些飞快而去的⾝影,燕十二笑了,他伸手抓起一草,挥动着走了,好不从容、好不洒脫。

  口口口

  鲍家灰烬一片,看不见一个人影。

  昔⽇的大宅院,今⽇已成凄凉一片,前后不过几天,变化实在太大了。

  燕十二负手站在鲍家门前,静静的看。

  突然,⾝后响起了一声咳嗽。

  燕十二回⾝一看,不远处树荫下站着一人,一个中年汉子,个子⾼⾼的,⽩面无须。

  燕十二不认识,转⾝要走。

  只听那人唤道:“阁下请留步。”

  燕十二只好停了步。

  那人走了过来,近前一抱拳道:“请教…”

  燕十二答了-礼,道:“不敢,阁下是…”

  那人道:“在下在这儿等个人,等了好几天了。”

  燕十二道:“阁下等的那人是…”

  那人道:“在下等的那人姓燕,叫燕十二!”

  燕十二道:“阁下等对人了,我就是燕十二!”

  那人上下打量他-眼道:“阁下很像,只是还缺少些什么!”

  燕十二翻腕亮出他那柄雕⽟小刀。

  那人神情一肃,抱拳说道:“果然是燕爷,在下奉夫人之命在这儿等侯燕爷好些⽇子了!”

  燕十二道:“夫人知道我会来么?”

  那人笑道:“夫人料定燕爷必来,因为夫人知道这场恶斗是燕爷的杰作!”

  燕十二笑笑说道:“人呢,情形怎么样?”

  那人道:“雷家堡跟齐家临时联了手,鲍家⾼手尽丧,八卫仅余其四,敖老受了伤,全都撤到西淀去了,鲍家元气大伤,今后恐怕难以有所作为了…”

  燕十二道:“雷家堡跟齐家兄妹恐怕只是暂时联手。”

  那人道:“您没料错,鲍家人撤退之后,雷家堡跟齐家又展开了一场恶斗,两家各有死伤,元气伤得也差不多,一时半会儿恐怕都很难再有什么作为。”

  燕十二道:“雷家跟齐家的人呢?”

  那人道:“都撤走了,想必是都回窝儿去了!”

  燕十二道:“没留下一个两个么?”

  那人道:“没看见,大概没有,鲍家自顾不暇,哪还能留下人家一个两个。”

  燕十二道:“当雷家、齐家联手来犯的时候,夫人在何处?”

  那人道:“夫人远在西淀!”

  燕十二皱了皱眉锋道:“夫人现在还在西淀?”

  那人道:“是的!”

  燕十二道:“那么夫人让阁下在这儿等我,有什么指示?”

  那人道:“夫人说,燕爷到了之后,请燕爷先折到西淀去一趟。”

  燕十二道:“阁下从西淀来?”

  那人道:“是的。”

  燕十二道:“还要回西淀去?”

  那人道:“夫人命我等着了燕爷之后,为燕爷带路。”

  燕十二道:“那就走吧,我现在就去。”

  那人答应一声,施一礼转⾝行去。

  保定距西淀湖没多远,那人脚程不弱,燕十二脚下更快,不过一个时辰光景,碧波数十顷的西淀湖已然在望。

  只见帆影点点,渔舟难数,四周几百户人家,有种庄稼的,也有打渔的,好一个宁静淳朴的渔村。

  眼前三个锥形的小洲伸进西淀湖里,几乎将西淀湖分割成了两半,小洲两边停泊着不少渔舟,洲上三五户人家,在洲的尖端,濒临湖⽔,坐落着一大片房子。

  房子全是一巨木钉成的,围屋的栏栅,也是一巨木连成的。

  那人指着那一围木栅道:“燕爷,瞧见了么,这些⽇子来,夫人就住在那儿。”

  燕十二道:“那儿是…”

  那人道:“多少年前鲍天和买下来的,夏天总要到这儿来住一阵子,这儿比保定凉快得多!”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鲍天和很懂得享受,只是他选得地方不佳,万-有人来犯,连退都没个可退之路。”

  那人道:“鲍天和早想到这一点了,近湖的那一边经常靠着十艘快船,万一有点什么,可以从⽔上退走。”

  燕十二道:“那是我多虑了,我低估了鲍天和。”

  说话间两个人已走到一间小木屋前,只见小木屋里走出一个黑⾐中年汉子,他冲二人一抱拳道:“燕爷么?”

  燕十二答了一礼,凝目说道:“不敢,阁下是…”

  那黑⾐中年汉子道:“夫人命我告诉燕爷,鲍天和带着人坐船顺⽩沟河往北去了,一两天不会回来,燕爷尽可以往寨里去。”

  燕十二道:“多谢!”

  两个人带着人越过小木屋继续往前走,那人皱眉沉昑道:“这是谁…”

  燕十二道:“怎么,不认识?”

  那人‮头摇‬说道:“没见过!”

  燕十二沉昑了一下道:“咱俩脚下放慢点儿!”

  两个人缓下脚步,燕十二道:“鲍天和这西淀住处原有人看守么?”

  那人道:“有,鲍天和派了六名男女下人共同住在这儿,可是那六个我都见过。”

  燕十二道:“这么说这人不是那六个下人中的一个?”

  那人‮头摇‬说道:“不是!”燕十二道:“鲍天和撤到西淀来的时候,带着几个人?”

  那人道:“八卫余四,加上受伤的敖老,还有鲍天和自己,共是六个人。”

  燕十二道:“这人不是八卫中人?”

  那人‮头摇‬道:“八卫我个个认识,不是!”燕十二道:“那么你阁下是…”

  那人道:“不瞒燕爷说,我是夫人派驻在西淀的,可是不住在寨里。”

  燕十二突然停了步道:“咱们拐回去,问问他是⼲什么的!”

  当即转⾝走了回去。

  看看已近小木屋前,那黑⾐中年汉子忽然从里头走了出来,冲二人一抱拳道:“燕爷怎折回来了?”

  燕十二道:“有件事我要请教,阁下贵姓?”

  “不敢!”那黑⾐中年汉子道:“有劳燕爷动问,我姓洪!”

  燕十二道:“洪兄在鲍家是…”

  那黑⾐中年汉子道:“我是鲍天和派驻在这儿,看守寨子的。”

  目光一掠燕十二⾝边那人道:“这位是…”

  燕十二道:“我的朋友,刚跟我一起从河南来…”

  一转话锋道:“偌大一座寨子,鲍天和只派洪兄一人看守么?”

  那人笑道:“这儿是淳朴渔村,不会有什么事,一个人看守也就够了。”

  燕十二微-‮头摇‬道:“怪了!”

  那黑⾐中年汉子道:“什么事,燕爷?”

  燕十二道:“据我所知,鲍天和派有六名男女下人,长年住在这儿看守寨子…”

  那黑⾐中年汉子“哦”的一声笑道:“我明⽩了,敢情燕爷是动了疑,燕爷真是太小心了,我这儿有⾝份证(呵呵,⾝份证?),我拿来给燕爷过过目。”

  一抱拳,转⾝进了木屋。

  木屋不大,只那么一点地儿,不愁他躲到哪儿去,也不怕他玩什么花样,燕十二任他进去了。

  他两个在外头等,那黑⾐中年汉子进了小木屋之后,却久久不见出来。

  燕十二⾝边那位动了疑,他没有燕十二那么好的耐,大步绕到门前往里一看,他一怔,旋即叫道:“燕爷,那家伙不见了。”

  燕十二听这话,连忙赶了过来,往木屋里一看,不由也是一怔。

  木屋里够狭小的,摆设也相当简陋,一张木,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靠墙还放着一只两人合围的大空⽔缸,除此别无长物。

  可是那黑⾐中年汉子不见了,木屋没窗户,不可能从另一边逃走,难道他借土遁了不成。

  只听那人叫道:“这才是稀奇事…”

  燕十二迈步进了木屋,弯下看看,看不出什么痕迹,満腹纳闷的直起刚要说话,他一眼瞥见那只‮大硕‬无朋的空⽔缸,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走过去挪开了大⽔缸。

  这一挪,挪出了端倪。

  ⽔缸下,一个圆圆的大洞直通地下,而且洞里往下几尺处还有⽔,⽔清得很。

  燕十二吁了一口气道:“他借⽔遁了,这洞必通西淀湖…”

  只听外头传来轰然一声巨响。

  那人一惊,当先掠出木屋,燕十二跟着掠出木屋,抬眼一看,不由机伶一颤,坐落在小洲尖端的那个寨子已然起火,断木到处都是,连西淀湖里漂的都是,湖⽔还在波动呢,显然,寨子是让人炸了。

  同时他还看到另一个情景。

  西淀湖里不远处有一艘渔舟,舟的是个渔人打扮的汉子,另一个站在船头,全⾝淋淋的,正是那黑⾐中年汉子。

  正视望间,一阵“滋,滋”异响传⼊耳中。

  燕十二猛然想起一件事,闪⾝过去抓着那人趴了下去,两个人刚‮下趴‬又一声震耳聋的轰然大震,小木屋跟那寨子一样也炸了,尘土扑得満头満脸,燕十二⾝上还让断木砸了几下,好在那伤不了他。

  小木屋也起火了,那人当先爬起,往湖边便窜,燕十二手快,一把拉住了他道:“来不及了,已走远了。”

  那人凝目一看,可不,那一艘渔舟就在这一转眼工夫已到了二三十丈,远在西淀湖里,如何追法。

  那人气得一口牙咬得直响:“这兔崽子好不狡猾,只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燕十二道:“这不关紧要,要紧的是夫人…”

  那人忽然一声大叫,要往寨子扑,可是他没能挣脫燕十二的掌握,燕十二道:“用不着去了,夫人已不在寨子里了。”

  那人两眼都红了,道:“您怎么知道夫人不在寨子里?”

  燕十二道:“我有绝对把握,不论谁来犯,他绝不会伤夫人跟琼姑娘。”

  那人道:“我临到保定去的时候还是好好儿的,怎么前后两三天工夫…”

  燕十二道:“对江湖人物来说,两三天已经⾜够了。”

  那人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万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

  嘴角渗出了⾎,他住口不言。

  燕十二道:“急也没用,这不是急的事,当前要务应该冷静冷静,先找夫人…”

  那人道:“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上哪儿找。”

  燕十二说话间目光不离那艘渔舟,只见它飞快的往⽩沟河口划去。

  这西淀湖是由唐河,潴龙河、⽩沟河三条河汇聚而成,⽩沟河通往北去,还分岔通往东淀。

  他当即说道:“这你就不要管了,我找夫人去,你可有去处?”

  那人道:“我一向都跟着夫人…”

  燕十二道:“我给你个去处,你可愿意去?”

  那人道:“燕爷我得先找着夫人…”

  燕十二道:“夫人自有我去找,难道你信不过我?”

  那人道:“听夫人说,燕爷跟夫人有很深渊源,我岂敢信不过燕爷…”

  “那就好!”燕十二道:“论找夫人,我比你还急,你跟着我,也帮不了我多大忙,我想让你上京里去…”

  那人道:“您让我上京里去?”

  燕十二道:“京里有个八方镖局,你可以投奔那儿去,找赵化龙赵镖头,就说我让你去的就行了。”

  那人道:“那么燕爷您…”

  燕十二道:“找着夫人之后我随后就到。”

  那人迟疑了一下道:“那么,燕爷,我这就走。”

  燕十二道:“八方镖局的情势也颇险恶,到了京里之后,你也要小心,沿途之上最好别提八方镖局四个字,镖局外头也可能有人监视着,怎么应付,那全看你了。”

  那人道:“多谢燕爷,我省得,告辞了。”

  一抱拳,转⾝要走,忽然他又转回⾝来道:“燕爷,我姓乐,德山。”

  燕十二道:“乐兄。”

  乐德山道:“您这是折我,燕爷,您请多保重。”

  又一抱拳,转⾝大步而去。

  目送乐德山远去后,转过目光看,那艘渔舟已进⼊了⽩沟河口,他迈动步履,飞快往⽩沟河口赶去。

  这艘小渔舟经⽩沟河到了宛平,到宛平岔⼊永定河,在芦沟桥下靠了岸。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跳上了岸,那黑⾐的中年汉子说道:“这一路真他娘够瞧的,连⾐裳都没得换,硬他娘的晒⼲了。”

  “别抱怨了,眼前就是美事儿,咱们先上去找个地儿吃喝它-顿,然后再回去领赏去。”

  “领赏?”那穿黑⾐的中年汉子道:“领个庇,事没办成,不他娘的吃军就算好的。”

  他愤愤的迈步就急往上走。

  就在这时候,⾝左一片芦苇丛后走出一人,是燕十二,他带笑说道:“二位别忙,说几句话再走。”

  他两个看清楚是谁了,-怔大惊,两个人四条腿迈动,要跑。

  燕十二跨步而至,一指点出,正点在那渔人打扮汉子的心口上,那汉子一声没吭,一头栽进了永定河里,砰然一声,⽔花四溅,刹时就没影了。

  还好,这时候暮⾊低垂,路上行人少。

  那穿黑⾐中年汉子破了胆,一转⾝,手握一柄匕首飞快前递,居然⾝手不俗。

  他⾝手不俗归不俗,可是他不及燕十二快,燕十二闪⾝探掌,五指已落在他持刀腕脉上,微一用力,那把匕首已到了燕十二手里。

  他大惊失⾊,左臂一弯,就要用飞肘撞燕十二。

  燕十二抓在他左腕脉上的五指又用了力,⾎脉倒流的滋味他怎么受得了,闷哼一声差点没昏了过去,他矮下半截,燕十二趁势拉着他坐了下去。

  两个人并肩坐在河边上,还拉着手,亲热的,跟好朋友吃饭没事,河边聊天谈心似的。

  坐定之后,燕十二开了口:“朋友真姓洪?”

  黑⾐汉子还横的,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什么就是姓什么。”

  燕十二点头道:“好,我请教,洪兄在哪儿当差呀?”

  黑⾐汉子道:“姓洪不在哪儿当差,走腿闯道儿。”

  燕十二笑笑说道:“天下这么大,哪儿不能走,走腿闯道就不会往这儿来了,是不?”

  那黑⾐汉子道:“路是人走的,哪儿不能走,往这儿来有什么不对?”

  燕十二道:“往这儿来没什么不对,人人也都可以往这儿来,只是洪兄刚才跟那位领赏、军两句话何解?”

  那黑⾐汉子脸⾊一变道:“我想说什么说什么,你管得了么?”

  燕十二另一只手一翻,那柄雪亮的犀利匕首已抵在黑⾐汉子的喉管上,道:“你看我管得了么?”

  那黑⾐汉子没说话。

  燕十二道:“吃粮拿俸,平⽇已经够卖命了,要是真把命卖在这儿,那未免太划不来了!”

  那黑⾐汉子道:“姓燕的,直隶绿营衙门的人经常在这一带走动,我只消喊一声…”

  “喊哪,请。”燕十二道:“你能喊多大声,尽管喊多大声,我要是怕这个,我也就不一路跟踪了,其实,要敢喊你也早喊了,是不?”

  那黑⾐汉子脸⾊变了一变,没说话,但忽然“哎!”了一声,敢情喉管上的⽪破了,见了⾎。

  燕十二道:“我再用点力,顺势往河里一推,那些鱼虾就不愁没吃的,洪兄,你可要识时务,知进退啊!”那黑⾐汉子道:“姓燕的,你真行,能一路跟到这儿来,算我倒霉…”

  “好说。”燕十二道:“比起你西淀湖上的那两手,我还差点儿。”

  “算你狠了。”那黑⾐汉子道:“我在九门提督衙门绿营里当差。”

  燕十二道:“来头不小嘛,是那五城巡捕营么?”

  那黑⾐汉子道:“你明⽩就好。”

  燕十二道:“这么说西淀湖上的那两手,你是奉九门提督之命行事?”

  “那当然。”那黑⾐汉子道:“我还能听别人的么!”

  燕十二道:“你也许不会听别人的,可是你们那位提督大人得听人家的,对不?”

  那黑⾐汉子脸⾊-变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燕十二手中匕首动了动,⾎见得更多。

  那黑⾐汉子忙道:“姓燕的,我实话实说,你怎么还…”

  燕十二道:“别怪我,是你这把匕首见灵,它听得懂实话瞎话。”

  那黑⾐汉子道:“我在噤军里当差,你満意了吧。”

  燕十二笑了道:“这还差不多,我不会判断错的,要没把握,我就不会在这儿现⾝了,洪兄,那几位呢?”

  那黑⾐汉子道:“你是问…”

  燕十二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那黑⾐汉子沉默了一下道:“有一位放回了山东,其他的全跟鲍天和走了。”

  燕十二道:“全跟鲍天和走了?”

  那黑⾐汉子道:“不错!”

  燕十二道:“不会吧,既然是京里‮出派‬了人,那几个怎么会跟鲍天和…”

  那黑⾐汉子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那几个确是跟鲍天和走了。”

  燕十二道:“这回京里‮出派‬了多少人?”

  那黑⾐汉子道:“共是十个。”

  燕十二道:“那八个呢?”

  那黑⾐汉子道:“走了,回京覆命去了!”

  燕十二道:“京里‮出派‬十个人,来⼲什么来了?”

  那黑⾐汉子道:“自然是拿那几个…”

  燕十二笑道:“这就是了,既然为的那几个,岂会让鲍天和弄走那几个,空着手回去,又拿什么覆命?”

  那黑⾐汉子呆子一呆道:“我看见鲍天和带着那几个,分乘几条快船跟那八个一块儿走了,以后的我就不知道了!”

  燕十二一点头道:“这就够了,他们走的是哪条路?”

  那黑⾐汉子道:“我看见他们进了⽩沟河口。”

  燕十二道:“你给我算算看,他们什么时候到京的。”

  那黑⾐汉子想了想道:“大半是昨天一早。”

  燕十二‮头摇‬道:“我整整迟了两天,谢你了,你请吧!”

  把那把匕首往河里一丢,跟着松了抓在黑⾐汉子左腕脉上的手。

  那黑⾐汉子忙抬手摸脖子,还好,只破了点⽪,他道:“你真放我走?”

  燕十二道:“怎么不?假不了的,司徒大人那儿,还得你给我带句话。”

  黑⾐汉子道:“你要带什么话?”

  燕十二道:“没别的什么,你回去说说经过也就够了,不过,也许你没说话的机会?”

  黑⾐汉子道:“你这话…我怎么会没机会。”

  燕十二道:“那位司徒大人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清楚,我不敢担保他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黑⾐汉子脸⾊陡然一变,没说话。

  燕十二道:“请吧,洪兄,时候不早了,等天黑后就不好走路了。”

  那黑⾐汉子站了起来道:“姓燕的,我会记着你的!”

  燕十二道:“好吧,以后咱们总会再碰头的,到时候你再找我不迟。”

  那黑⾐汉子深深看了燕十二一眼,转⾝往上行去。

  他走了,燕十二缓缓吁了一口气,旋即,他皱了眉。  WwW.BwOxs.cOm
上一章   十二郎   下一章 ( → )
圣心魔影情剑恩仇菩提劫菩萨蛮飘香名剑断肠河山血泪情名剑明珠红叶情仇宦海江湖美人如玉剑如
福利小说十二郎在线阅读由独孤红提供,限制级小说十二郎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十二郎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