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古瑟哀弦在线阅读由郎红浣提供
被窝小说网
被窝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综合其它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小说排行榜 灵异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乡村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好看的小说 娇凄出轨 山村风蓅 落难公主 蒾失娇凄 绝世风流 甜蜜家庭 校园邂逅 滛虐乐园 锦绣江山 都市后宮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古瑟哀弦  作者:郎红浣 书号:41220  时间:2017/9/18  字数:13391 
上一章   第二十六章    下一章 ( → )
  蓦然墙儿下有人媚声媚气讲话,那声音是不太好听。

  姑娘不由不放下手中书,伸头窗户下望。

  那边男客厅院子里逗留一对汉子,认得一个正是那天跟宝莲同车的中年人。

  另一个很年轻,至多不过二十七八岁,长得雄壮漂亮,看样子还像是练过的。

  旁边站着邓妈,在讲话就是她。

  她⾝上穿一套月儿⽩纺绸子的短衫,不带领子秃袖儿,光着脚拖着一双向屣儿,虽然妈妈没给她成小脚儿,风颤蜻蜒立不牢,没有一点站劲儿。

  只见她歪着光脖子说:“你们赖得太晚了,还不走…”

  中年人笑,笑着向她‮腿大‬边拧了一下说:“你们主仆不是胆小人!”

  邓妈“呀”的一声躲到年轻的怀抱里,小伙子把她抱个脸贴脸。邓妈的手率勾上人家颈上去,下面两只脚就离了地。

  小伙子大约又把她夹得紧一点,邓妈便又笑说:“你,你这驴子,那来的这么大蛮劲儿…我吃不消。”

  小伙子说:“你也要领教驴子的厉害吗?晚上见…”说着,叉紧柳儿硬把她举过头。

  邓妈是踹着脚惊叫着。

  小伙子忽然什么话都不讲了,他迅速的把邓妈放到地下,向那个中年人使个眼⾊,一溜烟开开门走了。

  这时候文昌阁上梅姑娘,她就有点后悔,悔不该窥伺人家的秘密,自己倒弄得好生难为情。

  当时赶紧掩上窗,随便拿了一部书下阁。

  婉仪还没醒,这便走了回去,吃过沈嫂子给她送来的一碗面。

  照规定的功课该是写字的时候,可是今天她不想写,于是看书,书也看不来,那就只好‮坐静‬。

  然而无论如何,脑海里总抛不掉刚才眼见的秘密,没有办法率儿想,想那个中年人不像官,也不像做生意的经纪人,那该算是件么东西?

  她想不出来。

  年轻的汉子,雄壮、轩昂,十分膀宽细,満面机警,两眼有神,他又该是那一路的人物?

  她也想不出,然而她还要想。

  人尽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幻想,幻想有时也会不幸而中。

  梅姑娘这会儿忽然会记起恭侯所讲的一朵云张极。

  她想:那汉子会不会是张极?张极存心复仇广结权贵,他是不是可能来京找门路呢?

  京中王公大臣跟龙家有怨的只有豫亲王,那么那中年汉子别真是豫王府的蔑片?

  想到这里,姑娘又极力去找理由来证实她的想像。

  她认为那两个人当不是普通的渔⾊猎之徒,为什么他们会偷上四十岁的女人宝莲呢?

  刑部尚书的遗妾,九门提督的庶⺟,普通的⾊鬼也敢?他们必定会意存报怨,有心丢龙潘两家的面子…

  越想越怀疑,姑娘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又想:假定他们一个真是张极,一个真是豫王府蔑片,那就太可怕了。

  张极,小静和尚的徒弟,他还能不使淬药毒器?

  和尚一⾝毒,何止毒暗器。

  人都说会制毒兵器的人也必会使药的。

  药,拍花的药,薰人的香…

  想到这一点,姑娘猛的一顿小脚儿,急急便往屋里来,打开箱子,找出她带来的包袱,由包袱里摸出一个胡桃大的金盒子,一枝带软鞘儿匕首。

  盒子里面装着一颗大珠,叫做龙涎珠,没有光华,⾊泽也不好看,但是功能清琊消毒,驱逐害虫,这是勺火老头陀送给姑娘的随⾝宝贝。

  那支匕首切金断⽟,穿鳞透甲,乃是借自阿古老酋长而来。

  姑娘把匕首排在枕畔,拿个汲⽔的青花瓮装満一瓮清⽔,放⼊那一颗涎珠蔵在底下。

  再出去书房壁上脫下宝剑,亮剑出鞘,握紧剑靶儿振一振。

  眼前幻像那一条年轻的汉子,雄壮、轩昂,十分膀宽细,満面机警,两眼有神…

  她立刻感觉到自己这枝剑不行分量太轻,不⾜应付,重新把剑归了鞘扔在案头,又去那边墙上取下英侯的剑。

  英侯留在家里兵器很多,而且没有一件不是上品的,这支剑尤佳,拿在姑娘手里非常合意。

  她走到院子里使个撒花盖顶,再来个丹凤朝,口里轻轻的叫一声“成”这就拿回屋里去。

  随后又找出一双登⾼履险的铁尖鞋,赶着修理鞋帮,弄好鞋,再去检点一下应备的里外⾐服。

  时间已是过午了,吃了中饭才上婉仪那边去,坐一会回来再看老太太。

  老太太见怪她今天来得太晚,留下她劝慰很多话,那总不外是节哀顺变,努力自爱几句老话儿。

  下午浣青提早由王府回家,说是累够了,明天不再去了,于是一家子都到婉仪屋里来,谈的笑的无非王家居丧中繁文耨节。

  这一谈直谈到掌灯,浣青赶回去用晚饭‮澡洗‬,很快就睡下了。

  查老太太夜间是不能离开屋里的。

  婉仪病不过刚好一点,所以就不过初更天,偌大的潘公馆已经是一片静止。

  梅问独个儿守在她的书案上,挑灯‮坐静‬,免不了哀怨萦怀,凄其寂寞。

  二更时光,下了一阵雨,多少总带些凉意。

  姑娘越发坐不住了,进去屋里换上一⾝⾐服,菗剑出鞘庒在枕头底下,脚上带着铁尖鞋,熄灯就寝。

  有道有备无患,华梅问也许真靠着神佛庇佑,她⽇间的胡思想,竟然不幸料中了。

  这时光,那边男客厅恰有一番热闹的场面。

  提起来大家是不是还记得隆格王府的福贝子福三爷,这位爷手下有个纪纲之仆叫金良。

  当时龙璧人为着‮理办‬松虎男⽟姑娘宝芳红叶的姻事,得罪了福贝子,而且对那位金大爷金良有番严厉的教训,以此金良怀恨在心。

  有一次金良在珠宝市上,遇见了潘桂芳的遗妾,那就是说二老姨太宝莲。也总是宝莲态度不太好,金良眼看这位堂客,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装做的派头越显得不像⾼贵出⾝,放大胆来一手误认的解数,向前跟她打招呼。宝莲还能不上当?

  她这一解释:“我们是潘尚书公馆出来的,你认错了人啦!”

  金大爷机灵,立刻打躬作揖赔不是,同时报街头自称王府师爷。

  王府的师爷真不是等闲人物,何况人家一表和气満面舂风。

  宝莲本没有钱,她逛珠宝市原带有一些琊念,这算找到主顾啦。

  三言两语,眉逗目挑,愿买愿卖的易那怕不成功?

  好在这家天宝斋珠宝店的王掌柜,也是有名儿坏蛋,他跟金大爷有一手不可告人的契,当时由他出面牵引,延请他们到客堂里坐会儿。

  谈会儿,五百年冤家孽债便注定了。

  宝莲临走时,金良尽力巴结她一下,送她价值三百两银子的珠宝首饰,还给了跟人邓妈一只金戒儿。

  当天晚上三更天,金大爷就光顾到潘尚书公馆的花厅。这件事说早不早说迟不迟,恰在英侯敬侯安侯三兄弟离家远出的第三天,到现在还不过半年时间。

  金良,他‮引勾‬宝莲,意存侮辱龙璧人,所以不几天工夫又把她举荐给福贝子。

  福贝子这位爷本是冤桶,他对女人好比苍蝇见⾎。

  宝莲人虽老⾊未衰,再来她的基本技术到家。真会玩儿女人的,并不一定喜年轻,所谓半老徐娘有时候尽有妙不可言的妙招儿,服侍得男人,每汗⽑都感到-贴。

  福三在宝莲⾝上着了,认为生平所仅见。

  几个月来,这一对狗男女差不多夜不虚度。

  福三假使不能来,金良乘机必至。

  宝莲虽说是虎年,究竟猛虎也有力尽筋疲的一⽇,以此前些时她是有点病,病中也还是馋嘴,不然就说不上三十如狼四十似虎,所以她的病总不能大好。

  福三恋着她,她倒不恋福三,她爱的还是金良。

  金良货真价实,不像福三酒⾊淘虚的蜡头。

  金良晓得她喜大阵仗,讲究真砍真杀,最近又为她介绍了张极。

  张极是初夏来京的,投止的居停是赵岫云的哥哥赵砥海,砥海引他进谒小豫王金珠,金珠带他见福三。

  福三、金珠、赵砥海,那一个不恨龙璧人?

  他们当然同情张极的为师门复仇,只等找机会向龙家人共同下手。

  隆格亲王无疾而终,福三这禽兽有说不出的⾼兴。

  然而他居丧守制,却是未便出门,这当儿金良就偷偷的约了张极上潘家会晤宝莲。

  接连的五个整夜,姓金的和姓张的二马同槽,宝莲乐得就有些吃不消了。

  邓妈看张极精壮得像一条驴,连夜作壁上观,未免馋涎滴沥,饿火沸腾,手往那个地方放都按不住。

  今天一清早奉派送客,以致才有那一段讨野食的表示。姑娘在文昌阁上所看见一幕。

  当时梅问也实在太大意,偏碰着张极一双贼亮眼睛,她窥伺了人家的秘密,人家也张见了她底妙相。

  张极在回去路上盘问金良,告诉他刚才望见隔壁书阁上什么样人?

  金良这家伙一猜便猜到必是梅问,他说梅问是上门守节的孤孀,潘龙弼的宠媳,是当年豫王裕兴对头冤家华良谟的外孙女,是赵砥海胞弟岫云仇人石南枝的女儿,也就是最近在‮疆新‬帮同杀害小静和尚师兄弟的凶手。

  金良这些话大半闻自宝莲,他所以倾箧讲得这般清楚,意在怒张极。

  张极一听是梅问,果然动了杀心,可是他也够毒,还要利用梅问的美⾊尽力去撩拨福三爷。

  张极自称有前代窦二墩一样的本领,夜⼊人家却取美妇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要求万一发生变故,请福三出头承当,许他置⾝局外。

  福三只要美人能够到手,什么也都肯答应。

  彼此条件谈个妥协,于是张极着手准备行事。

  二更天初,他就带上应用家具,拖了金良一同来会宝莲。

  宝莲听说如此这般,直吓得心惊⾁跳。

  她力劝张极必须考虑,说梅问既能出场拼斗小静和尚一班人,她的武艺还能不好?不要打蛇不着反被蛇咬…

  张极笑说他并不傻,没有绝对把握怎肯自找⿇烦?

  他由带来的镖囊中摸出一件小小的法宝,这法宝是个铜制的噴筒,但噴的不是⽔不是火是烟。

  这种烟可就是江湖上大盗所用的鸣香,力量能够人三两个时辰一无知觉。

  张极窃取他师⽗的秘方,照方配药,过去也不知道‮蹋糟‬了多少贞烈妇女,今夜还想藉此坑害梅问,自信万无一失。

  当时他把噴筒的作用讲解详尽了。

  金良听了称快。

  宝莲听了安心。

  挨到四更天光景,他又查问明⽩隔壁路径,梅问住屋所在,然后换上青绸褂,扎缚利落,盘上发辫登上快靴,背揷单刀挂镖囊,含笑走到院子里,作势蹲⾝窜上墙头,顷刻无影无踪。

  金良算定他此去得手,必定遄返王府送人,乐得独个儿留在这儿和邓妈寻,他要了酒菜,预备喝修半醉寻舂取乐。

  张极上了房,越过两道⾼墙,迳奔女花厅,飘⾝落在假山上,倾耳听周围一片沉寂,跳下地鹤行鹭伏步上回廊,靠紧落地窗格子站了一下,镖囊中摸出利锥,轻轻的卸下一扇窗放倒,人却不进屋,绕着回廊摸到后面窗儿下立定,用⾆头舐破了一角窗纸,里面是窗帷,蹲⾝伏在窗脚下,先拿出一片解药含在口中,这才燃上两段香揷在噴筒里,站起来把个定向窗纸舐‮处破‬吹。

  一股浓烈的散烟,爬过窗帷,弥漫了梅姑娘的整个卧室。

  姑娘⽩天没睡午觉,就寝时有事萦心,一下子仍睡不着,到了二更时以后渐渐的朦胧⼊梦。

  这会儿她做梦掉在火坑里,吓得醒过来,恍惚间听见窗上有人吹气声音。

  姑娘心细,立刻明⽩发生了什么样事,慢慢的欠⾝探手底下青花瓮里,摸出那樱桃般大的龙涎珠含到口內,一颗心却噤不住一阵阵剧跳。

  外面还在吹,姑娘⼲着急,眼前的事实,是她有生破题儿第一遭的发现,未免缺乏经验。

  再来她又不敢过份相信口中的龙涎珠必有效力。

  因此地就不能老赖在上了,轻轻的掀开夹被儿,右手菗出长剑,左手挟定匕首,剑尖挑起罗帐,鼻子里一阵奇香,她急忙停住呼昅,轻轻的溜下地,轻轻的挨到窗前,窗帷隙看清楚窗纸有一人影儿。

  她猛的一宝剑砍上去,外面人受伤了没有她不知道,窗户可是倒下了。

  姑娘略作迟疑,拿剑试探窗口,紧跟着整个人飞了出去。

  回廊上翘首四望,竟是什么也没有。

  于是拔步跳到院子里实行搜索。

  这当儿那张极却由她书房进去,拨开她卧室两扇门,柜子里取去一只睡鞋,一支短剑来。

  贼人胆子算大,收起偷到手的赃物,翻⾝反找姑娘。

  姑娘院子里搜不出人,刚要上墙巡逻,斜刺里来一支毒镖。姑娘倒是着着留神,一点寒星飞临切近。姑娘翻剑一磕,毒镖落地,单刀直迫前。

  姑娘闪⾝让刀,一声不响仗手中剑抢进去急劈急刺。

  做贼的自然不会⾼叫,彼此搭上手好一场剧烈哑斗。

  张极的工夫不弱于他的师姊蓝妮。

  梅问藉着一个狠字,居然能够杀个平手。

  三十回合过去,姑娘抖擞精神,觑个真,卖个破绽。让贼人一刀盖⼊怀中,左手匕首疾出,削刀两断。

  贼人脫袍让位,飞快的侧⾝斜跃,攒出手中半段单刀,口里喝一声“着”

  姑娘慌忙躲闪,一阵风过,贼人上了屋,姑娘站在女墙上,怨气冲天,浑⾝打颤。

  想了想,忽然剑飞上文昌阁,开开东窗,看隔院烛影摇红,人影拖地,发个狠一头钻出窗户,燕子穿帘窜出去落在人家走廊前。

  横着剑看敞厅上,散放着一把桌子,杯盘三五,绮筵乍开,下首坐的是宝莲二老姨太,上首便是那一个中年汉子。

  那汉子‮腿大‬上坐着脸儿红红的邓妈,却是没有她所要找的贼人,来了总不能空来,姑娘收起口中龙涎珠,一迈脚闯进客厅。

  宝莲、邓妈,中年汉子先是一阵惊愕,眼看枯娘手中剑不住的打闪,就都吓得动弹不得了。

  姑娘站近台前,剑尖指住汉子,瞅着宝莲问:“二太太,他是谁?”

  宝莲不晓得应该怎样答覆,満口牙齿捉对儿厮斗,也实在没有办法答覆。

  那汉子看姑娘不太凶,一把推下邓妈拿精神站起来,一脸陪笑说:“姑娘,你们家二太太是我的表妹,刚才我来看她…”

  宝莲心稍定,赶紧接着说:“是…我们是表亲,小…少,你…你不要误会…”

  姑娘说:“我不管。我问他什么名字?在那儿做事?这有一个年轻人刚才来过没有?他是不是叫张极?讲实话。不然,我就不能客气。”

  汉子抢着说:“是,姑娘,有个年轻人,昨儿早晨来过,他是我们的同乡叫张云,随福贝子福三爷当差。今天,他没来。我叫马良,跟张云同事。”

  姑娘说:“你没撒谎?”

  汉子急忙作个长揖说:“我,我怎敢…有一句不实,致我⾆头上长个碗大疔疮。”

  姑娘说:“告诉你,闲事我决不管,可是你们就别惊动了我。我不认得什么福贝子,惊动了我谁都别想活!”

  说着,拿左手匕首一下切掉了硬木头桌角,翻⾝便去屋里搜查。

  前前后后全查过了,咬着牙走出来,就回廊上飞上文昌阁回去了。

  姑娘刚刚离开,张极由屋上窜下来,他手中拿着姑娘的短剑,走进客厅,満面笑容,嘴里连说:“厉害,厉害…”

  金良还站着没坐下,才问一句:“失了风了…”

  张极蓦地手起剑飞,一剑搠倒金大爷。

  宝莲大叫:“张极,你…”张极翻腕递剑,就又劈下了二姨太半个脑袋。

  邓妈吓得爬在地下打哆嗦。

  张极把短剑排在桌上,镖囊中摸偷来那只睡鞋,拿去塞在金良怀中,回头抱起邓妈,安慰她说:“我不会杀你不要害怕。现在要靠着你办事,办得好我娶你做小,带你回去山西享福,办不好那是你自己找死!”

  邓妈抖着嘴说:“你,你是什么意思…”

  张极笑道:“我要叫华梅问生不如死。我教你怎么办…”

  说着他抱邓妈进去屋里,详细指点她办事。

  不惮烦的详细指点,然后贴⾝拿个小小的扁形银盒子,拈出一红一⽩两颗绿⾖大药丸儿,说是极品药料。

  他自己吃了红的,却要邓妈呑下那一颗⽩的,于是偎倚着上了

  半个时辰以后,这罪恶通天的一朵云,从容地拿了他的所有⾐服靴帽,跳墙走了。

  五更天,天还没亮,邓妈打开男客厅大门,手拿行凶的短剑,撑着喉咙嚷起来:“我们家出了命案啦,孙少杀了人啦,一家快起来呀!”

  尽力嚷,尽力跑,跑出宣武门大街,快到菜市了,恰就碰到巡检司带着一班做公的查夜回去,刚好拦住了她。

  邓妈着气叫:“别拦错我呀,我要上步军统领衙门见安大人呀!”

  巡检说:“讲清楚出了什么命案?安大人不管那些小事,告诉我好了。”

  邓妈说:“小事吗?老爷,我对你讲,我是潘尚书公馆的老妈子叫邓妈,我们家寡妇孙少跟二老姨太吃醋争风,行凶用这支剑杀死了奷夫,隆格王府福贝子的跟人,金二爷,和二老姨太,两条命,死的是王府的人。小事吗?老爷。孙少她是‮疆新‬省的著名女匪盗,三四丈⾼墙来去如飞,千军万马也挡不住她,巡检老爷,你成吗?我是不是应该要上提督衙门呀?”

  巡检一听,叫声“糟”

  他想:被杀的杀人的来头都不小,这事算碰上了。

  当时他接去了邓妈手上剑,立刻派个人,飞马赶往各有关衙门‮警报‬,他自己马后带了邓妈迳奔潘家男花厅踏看凶场-

  街上赶热闹的越聚越多了。

  这时候沈嫂子刚下厨房,耳听得人声鼎沸便去叫醒银铃。

  银铃飞快的赶到门房,看门的老王也起来了,正在开大门出去查问,门开开就有两名做公的走了进来。

  老王发脾气叱问他们⼲什么的?

  做公的只说一句:“你们府上发生风流命案。”

  老王和银铃都怔住了。

  沈嫂子眼在后面,赶紧回头去婉仪那边叫门。

  银铃儿也记起必须赶快通知浣青。

  婉仪、浣青都还没离屋,这一位巡检司已经打开男客厅角门,走过正房来了,在堂屋上落了座。

  老王看他是位老爷,只得上前伺候。

  巡检问:“你们家少爷那一位在家?”

  老王回说:“都不在家。”

  巡检说:“夫人呢?”

  老王说:“你是问老尚书姨太还是提督夫人?”

  老王怕巡检不客气,有意报街头吓人。

  可是巡检老爷不卖帐,他厉声说:“我要请潘龙弼夫人讲话,听懂了没有?快!”

  老王吓不倒人家,晓得事情严重,急往后面跑。

  浣青恰好带着银铃儿出来,听说巡检请见,也不及再回去换什么⾐服啦,三脚两步赶到厅上。

  巡检倒是站起来向地作个长揖。

  浣青说:“请坐,听说发生了命案?”

  巡检说:“据府上邓妈报案,凶手是贵少,被害的是二老姨太和福贝子的亲信跟随金二爷,详情可是不便讲。

  已经派人上王府,步军统领衙门,宛平县请示,马上各位大人必到。最好请夫人通知孙少一声,有什么话赶快准备上县堂申诉。”

  浣青虽然临事镇定,像这样的话,她又怎么吃得消?立刻气得打抖,什么话都不能说,扭回头急步踉跄,恨不得飞进女花厅寻见梅问,查明真相。

  梅问回去时还是气愤不过,她老想贼人必是张极。

  于是打个灯火去找贼人打空的那支镖,和削断的两节半单刀,想在镖和刀上有所发现。找遍了整个院子,竟是一件也没有?

  姑娘吓坏了,她料到她刚才上墙追贼,贼却重临此地检回去刀和镖。

  她想:贼人胆大心细,刀法精奇,实在可怕。

  越想越怕,由院子里上来,她就一直坐在书案上发怔。

  花厅坐落后进右厢墙外,男客厅可在前进左边隔院,两地距离太远,所以外面闹得人仰马翻,她在家居然一点儿也不晓得。

  天亮了,走廊上银铃儿敲门声急,赶出去开开门,眼看浣青气急败坏的倚在银铃⾝上发抖。

  姑娘打个寒噤,急问:“妈,有什么事?”

  浣青看姑娘一⾝紧扎紧扣,分明事有蹊跷,心头一阵凄惨,两泪直流,哽咽着问:“梅…你…你杀了人?”

  姑娘愕然不知所谓,半晌強自拿定精神说:“妈,没有。四更天时光,我这里闹贼人…”

  浣青一顿双⾜,拖着银铃摔进屋里,摔在大圈椅上,说:“快讲,什么样贼人?”

  回头又对银铃儿说:“你,尽力量跑,火速替我把松家少爷少接来,告诉他发生什么样事,最好能请二老爷来一趟。去,快去!”

  银铃儿飞也似的走了。

  梅问这才把夜间一场惊险详细禀知婆妈,又说当时因为太太有病在⾝,婆妈连⽇出门辛苦,所以不敢过去惊动。

  又说前天一清早在文昌阁窗户上,看见了客厅那边什么样秘密。

  又说贼人必是恭侯五哥所讲的小静和尚徒弟张极。

  浣青听完了媳妇一连串的追速,认为可能分清皂⽩,心里稍为‮定安‬,这就把巡检老爷所讲的也告诉了姑娘。

  姑娘立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就要出去捉来邓妈讯问。

  浣青急劝忍耐,说这是有计划的诬陷,必定问不出事实,事已经官,只好由官,千万任不得。

  姑娘愧恨加,可是她还能从容地说:“婆妈,你是预备让我上公堂?”

  浣青说:“那有什么办法?你要知道,福三当年因为红叶大姊的事,跟我们家有怨。现在被告害在我们家里的是他亲信的跟随,他怎肯轻轻的放过我们?金珠与我们龙石两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跟福三要好,还能不趁这时候从中假祸?

  安鲁媚事王府,像这样飞墙越屋的杀人命案,自然他管得着。他能给我们多大方便?孩子,情形太可怕,我不晓得你…”说到这儿,婉仪来了。

  她含着两滴眼泪,看住姑娘说:“小少,我相信你没有⼲错了事…我的女儿,可是情形太糟。

  那边宛平县到了,仵作由死的男人⾝上取出你的一只睡鞋。

  验伤的经过,认为伤痕与凶器符合,凶器是一枝女人用的短剑,剑靶上有你的名,嵌金的两个字梅问。

  邓妈她还敢对我说,你从上月十三⽇一清早起,常由文昌阁上面跳墙过去跟姓金的会面,常常跟宝莲吵嘴…”

  听到这儿,姑娘咬响満口银牙,两条腿这一攒劲,跺碎脚底下一块斗大的铺地红砖。

  她是万分捺奈不住,翻⾝刚要出去,角门上安提督安鲁带着大批人一拥进来。

  婉仪、浣青迅速向前左右拦住了姑娘,她们俩不约而同的,靠在姑娘两边耳朵上说了两句不约而同的话。

  姑娘直的跪下了。

  她拜了两位长辈三拜,站起来说:“太太,婆妈请你相信我,我华梅问决没有丢龙家面子的丑事。

  但求洗清不洁之名,我就死也无怨。命运支配了我…我死后,必须通知我的妈,弟弟妹妹,替我申冤雪恨。婆妈,我走…”

  婉仪、浣青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不噤放声痛哭。

  这当儿有人自姑娘柜子搜出另一只睡鞋。

  翎顶辉煌站在厅上的安鲁安大人,他却不管什么秽亵忌讳,一伸手抢去鞋,颠倒看了看拢到袖中,得意地⾼声笑道:“人证物证俱全,这还哭什么呢!年轻轻的守节,何苦…”

  冷不防姑娘猛的窜过去,拍的给打了一个耳括子。

  姑娘是使了几分劲,安大人个子虽大可也吃不消,顿时摔倒墙脚下,満口噴⾎。

  他带来的人马上喊起来,把姑娘包围上。

  跟随搀安鲁挣扎起立,他大叫:“反了,反了,绑起来,带走!”

  那些人有的弄出家伙就待缚人。

  姑娘说:“安鲁,你要死还是要活?要死我教你一个也别回去。要活让宛县平县知县进来,这是地方官的事,我要跟他走。”

  安鲁又叫:“混帐,我非要亲审你!抓!抓人!”

  那些人蜂涌上前去。

  姑娘抖动两臂,一个个都躺下了。

  眼见分明不了之局,红叶恰好赶到,这位少有办法。

  她一来就把梅姑娘推进屋里去,自己守住屋门口对安鲁讲话。

  她说:“安大人,这案,清浊明昧未分,名誉重于命,岂可偏信一个老妈一面之辞,胡涂批断?我们清⽩传家,知法守法,决不逃避罪搛。

  不过地方上出了事,当然应归地方官‮理办‬,我们家姑娘愿意投宛平县,乃是合理的要求,步军统领不是⽗⺟官,似乎未便越殂代疱。

  这案必须由县转详列宪定识,这是国法。

  我们家姑娘也曾朝见过皇上,潘龙两姓也不是没有⾝份三瓦两舍人家,不了时我们尽可叩阍,恳求皇上点放刑官察办实情。

  大人过份迫,须防皇上见怪。眼前要想逮人,我们家姑娘未必就范,恐怕还不单是一个字僵!”

  安鲁他亲见过当时皇上在四海舂菜馆会晤梅问姊妹情形,随后也听说官家对这一朵梅一朵菊如何赏识,听了红叶的话,他确是有点怕。

  但是官架子支持了他,他还不肯退步。

  安鲁说:“叩阍,你讲得很容易。缉捕盗匪,维持治安是我的职责,我要逮人!未必就范,你是打算拒捕?我对你讲,外面我留下五百人马,全面包围。”

  红叶道:“我们姑娘不是盗匪,也还没有扰治安,于步军统领职责上毫无关系。安大人,你说得太神气了,不正当的威胁,无所谓拒捕,千军万马在龙家人看来,算不了什么的。”

  安鲁大怒道:“难道龙家人真要造反?”

  红叶道:“这是大人的成见,不是龙家人的罪名,辇毂之下谁不知道潘尚书两代重臣,龙提督心存君国…”

  安鲁气得⾝摇手颤,他戟指着问:“你是什么人?”

  红叶随声答覆:“侍读学士松天虬之。”

  安鲁说:“原来你是松尚书…”

  说至松尚书,松尚书松筠适时驾到。

  松筠立朝有名刚直,骄傲,躁急目中无人。

  安鲁近前相见实在有点头疼,他说:“大人看这案应该怎么办?”

  松筠就那张大圈椅上坐下,带来的四个人左右分立,他冲口便说:“怎么办,当然应由首县转详层宪,这还有什么疑问。”

  安鲁说:“凶手飞墙越壁,‮杀屠‬二命,其间显有盗匪行为嫌疑,也许还有羽余孽。应由兄弟审问明⽩,再行发县。”

  松筠说:“凶手确实是谁你晓得?飞墙越壁你看见?‮杀屠‬两个字作何解释?”

  安鲁说:“现有原告邓妈证明事实。”

  松筠道:“原告是不是确实可靠?跪在我公案下的原告一千个有三十个判了反坐,我为官还不算糊涂吧?”

  安鲁道:“现由死者⾝上查出睡鞋一只,兄弟在凶手屋里也搜出一只,两只竟是一双,凶剑剑靶上又嵌着凶手名字,这难道还不算物证?”

  松筠笑道:“你懂得栽赃这名辞吗?赃可以栽,物证为什么不可以栽?所以这案决不是步军统领能判明是非曲直的。

  我要请教,凶手行凶后为什么会将嵌名的凶器留在凶场?你说凶手是个盗匪,凭原告邓妈一双手也能从盗匪方面夺下凶器?这是一。

  邓妈是潘龙家穿房⼊室的女佣人,她是不是大有可能偷窃少太太们的随⾝物件呢?是不是随时都有这个机会呢?这是二。

  那一只睡鞋我看见了,是红缎子绣彩⾊梅花底子也是⽩绫儿的,你所认为凶手,眼前居孝,这双鞋她必定不穿,必定搁置箱箧。

  那支短剑只能说是玩具不能说是武器,你不看人家厅上挂着多少好刀剑,她还能拿看玩具去行凶?那支剑自然放弃一边,所以被偷,所以被利用。

  我还不能说龙石氏必无嫌疑,我只能说案情离扑朔,决不是步军统领所能明⽩。”

  松筠的话讲得够慡利。

  安鲁难免老羞成怒,他愤愤地问:“大人跟潘家有谊?”

  松筠道:“不错,说谊不如说亲戚。我是执法的官,法不避亲,皇上放我刑部尚书,并不教我断亲绝戚!”

  安鲁道:“刑部大人躬临凶场,这很少见。”

  松筠道:“笑话,你可谓一无所知。刑部不管命案管什么?步军统领強管民间刑事案件这倒少见。”

  说着,回头又说:“来,请宛平县。”

  他的一个跟随答应声“是”出去了。

  松大人这才慢慢的站起来,看着浣青说:“请夫人通知贵小少,预备随县老爷回衙投案过堂。”

  红叶抢来说:“大人,我们请求不上镣铐,给她车子坐,我自愿伴她⼊狱。”

  松筠皱了一下眉头说:“镣铐未便不上,其余请县老爷示准。”

  这会宛平县已经进来站在一旁。

  松筠并不理他,翻⾝却对安鲁说:“军门大人,刚才请求伴送⼊狱的是我的侄媳妇,我担保她没有盗匪嫌疑。假定有嫌疑,也就更应该一同羁押,对吗?

  大人袖里那一只绣履睡鞋,既然认为有力证据,应该给宛平县带走,大人留下此物似有未便。”

  说着,圆睁一对虎眼,镇住了安军门。

  安鲁红着脸把那只睡履递给县老爷。

  县老爷不愿意接又不敢不接,情形不免有点尴尬。

  松筠闷着一肚⽪好笑,他说:“现在请贵县带犯人回衙理事,下午即要转详本部堂,听候会审。”

  县老爷赶紧打躬领命。

  松筠却又一庇股坐下,那意思是非等县老爷带去犯人决不先走。

  安鲁气得脸红脖子耝,他愤愤地说:“这案算大人包办?”

  松筠笑道:“我不懂你急什么,那一椿命案不是刑部包办奏请圣裁?我实在很腻,你想不想⼲呢?走门路呀!”

  安鲁大怒道:“我是武夫,当然我够不上!”

  “这算你明⽩。”

  “你请坐,我走。”

  “你走不得!”

  “你怎么讲?”

  松筠呵呵大笑道:“盗匪嫌疑呀!犯人既是盗匪,你还能不带兵解送?”

  安鲁一跺靴底儿说:“你很会奚落我。告诉你,我是请示过福贝子来的!”

  松筠蓦地站起来,沉下脸说:“福贝子容纵家奴奷妇女,他本人就有罪名。别讲他,我当御史时那一位亲王没参过?…

  你放心,华梅问果然有罪,自要依法‮理办‬,我执掌着‮家国‬法律,法律之下没有亲疏,也没有权贵。你回去告禀福贝子听参好了!”

  安鲁一听,肚子里想:这家伙真凶,连福贝子都要挨骂,我还拗得过他?边想,边摇着头上花翎儿自去了。

  这儿梅姑娘已经换好⾐服出来,县老爷亲自给地上了手镣,由红叶陪同出门上车,迳赴宛平县过堂。

  松筠留下听完了浣青和二娘听讲的夜间闹贼情形,他才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告辞回衙。

  松筠刚刚走,虎男飞马赶来,说是他闻变之后,竭力设法和大內崔太监通讯,恳求他帮忙。

  崔太监答应奏知皇上。

  roc扫描QS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wWW.bWOXs.cOm
上一章   古瑟哀弦   下一章 ( → )
鹿苑书剑莫愁儿女沉剑飞龙记孤独侠铁云飞虹无敌飞龙吟风雷引风云十七剑封神劫
福利小说古瑟哀弦在线阅读由郎红浣提供,限制级小说古瑟哀弦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古瑟哀弦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