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血海深仇在线阅读由上官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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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血海深仇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71 时间:2017/9/18 字数:14165 |
上一章 第五章 海上之战 下一章 ( → ) | |
古沛面⾊一寒,一指三独神君之船,道: “老孩子,这个三独神君手下只三四十人,他却单⾝过船来,你们都是成名之人,何以却以二击一?” 这几句话,说得苍鹰叟跟司徒悠悠无话好说,一阵讪然,随又听古沛接着说道: “你们若自问不是他的对手,我古沛代你们出手就是,何必做出这等丢脸事?” 三独神君独眼一转,端详着古沛,似觉一惊地道: “孩子,你功夫虽好,但怎知江湖中的险恶之事?” 说话之际,又见他冷然一瞥其他二人,嘿嘿笑道: “我三独神君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孩子,我不知道你跟他们是什么渊源,下面的话我不说啦,想不到我在韭山岛蛰居十年,才出江湖,便遇上你这般不平凡的对手,咱们前面去!” 话声才落,但见他枯竹杖轻点,⾝如怪鸢,越过舱篷之后,立如断线风筝般,向船头落去! 古沛似有所觉,回头一瞥面⾊难堪的濮勋跟司徒悠悠,双臂微振,手拔一丈七八,半空里⾝子向前一倾,平而去。 司徒悠悠望了望苍鹰叟,神⾊尴尬地说道: “老濮,就凭这娃儿抖露的一手‘凌空虚渡’,咱俩可差远啦!” 濮勋心有余悸,皱眉问道: “老孩子,这娃儿是什么来路?” 这间隙,陡听船头一声大震,船⾝急剧地摇晃了一阵,司徒悠悠道: “前面上手了,三毒十年隐居,果非昔⽇吴下阿蒙,老濮,这一场惊世骇俗的海上之战,不可不看——” 说着,肥胖的⾝躯一纵,已上了舱顶,两个起落,便到了船头,濮勋⾝法奇快,虽然动脚稍后,却跟司徒悠悠同时到达。 这时,古沛跟三独神君相距八尺,卓然站在船舷之旁,三独神君却负隅而坐,原就显得蜡⻩的面⽪,这时更其毫无⾎⾊。 只见他默然有顷,忽然说道: “孩子,你可有乘手的兵刃吗?” 古沛傲然一笑,扬起双掌,道: “这双⾁掌就是我乘手的兵刃,再说——对付你,这双⾁掌还不够吗?” 三独神君闻言一笑,暗自忖道: “这孩子才多大年纪?却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但见他缓缓站了起来,将那碗口般耝的枯竹杖,倚在一边,道: “够了,够了!不过我‘三独神君’却有乘手兵刃,就是这枯竹杖,而且,十年前⾝在江湖之时,从不空手与人过招——如今,我特破先例,以独掌跟你互换三招后,再用枯竹杖跟你动手。” 老孩子司徒悠悠蓦地一声大叫,道: “三毒!你好不要脸!” 古沛猛可回头,双目寒光暴,凝视司徒悠悠道: “老孩子,你莫管我的事!” 司徒悠悠被他冷峻威严的目光一扫,顿觉心头一懔,噤若寒蝉。 随听古沛不屑地说道: “三毒,武功一道,本来如有专擅,空手三招,可以免去——” 话声间,只听三独神君一声冷哼,独臂扬处,寒掌风,如浪涌来! 古沛朗朗一笑,飘⾝滑步,避开三独神君掌势,道: “三毒,你要不用那枯竹杖,古沛就不会还你的手。” 三独神君果然不愧⾼手,一掌落空,倏然卸劲收掌,这时,恰如一阵海风拂过,那被他掌力扫过的厚实船板,竟化成一片飞灰,随风四散。 古沛所习禅宗武功,偏于和,他见到三独神君这一掌,竟有隔空腐物,摧石成粉之力,心下倒也一惊。 旁观两人,苍鹰叟较为深沉,那老孩子司徒悠悠却失惊叫道: “三毒,你这厮——原来练成了‘地掌’!” 三独神君一掌发过,冷哼一声,但见他⾝如飘絮,独臂缓缓一抬,第二掌对直古沛丹田之地,虚虚拍出。 古沛初下江湖,见了对方第一掌非同小可的威势,未免略有怯息,不待对方掌势发満,早一声清叱,施展开“直上九霄”的⾝法,凌⾝一跃丈余,避过来势,轻疾地落到三独神君⾝后。 三独神君二掌发罢,霍然回⾝冷笑道: “孩子,我这‘地掌’,乃是一种失传多年毒掌功,发将起来,一掌狠似一掌,以你小小年纪,自然接它不住,我们还是在兵刃上见见⾼下如何?” 古沛傲然一笑,道: “三毒,你不是还有一掌未发吗?古沛虽然小小年纪,却愿领教你这种毒功的深浅。” 说话间,早将“般若禅功”暗布全⾝,提起十成丹田內功,凝蓄右掌之上。 三独神君腿双微屈,面⾊狰狞,独臂一缩,提至劭之间。 不防司徒悠悠大叫一声道: “小古,这厮‘地掌’乃武林中公噤的毒功夫,最能伤人于无形,你——你不要中了他的将之计!” 古沛忽然双眉齐飞,回⾝一掌,竟将合抱耝的前桅打折,冷冷地说道: “老孩子,你真多嘴!” 司徒悠悠跟濮勋同时纵⾝,避开那倒下桅杆,只听一声大震,浪花飞溅,五丈长的前桅滚了几滚,坠下海去。 三独神君⻩瘦的面⽪颤了颤,短截地应了一个:“好!”喊声未落,早见他⻩衫一震,独臂向前推去,古沛原是蓄势而待,当下发猬立,双掌也缓缓推出。 这间隙,他刚的掌劲,早如雷轰。三独神君独掌递出一半,忽地一声冷笑,猛可束⾝急退,跃至船舷之旁,伸手抓住他那独门兵器枯竹杖。 古沛全力一击,其势不啻千钧,三独神君中途撤掌,这千钧之力,毫无阻滞地击落在船板之上。 但听轰然一声,船底已被打穿,一阵急剧的震之后,海⽔自下涌出,汇成一⾼可八尺的⽔柱。 三独神君快如飘风,手持枯竹杖跃过⽔柱,嘿然冷笑道: “如今你自断归路,这船少顷即将下沉,我还有十八式‘枯竹杖’法,让你见识见识!” 说毕,只见他枯竹杖矫疾如龙,横扫而来! 古沛闻言一愕,晃⾝闪过,俊眼一瞥,那三独神君的楼船,已迅捷地离去,而且,他们的船,在这一瞬间,已沉下尺余! 司徒悠悠,苍鹰叟濮勋同时一声疾喝,发出两块船上木板,电火之问,双双凌⾝跃人大海之中。 大袖挥处,如同两枝脫弦之箭,追向三独神君的楼船。 三独神君叫一声:“哪里走!” 翻杖一股风,但他慢了一步,二人在霎眼之间追上楼船,但见那楼船之上,人影飞跃,惨号之声不迭传来。 三独神君凝视一刻,转过头来,一指船上七零八落的尸体,冷然对古沛笑道: “我杀尽苍鹰手下之人,也难怪他以牙还牙,嘿嘿…”古沛星目一瞥,只见他那楼船渐驶渐慢,一条一条人影,自船间被抛落海中,不由忿然,道: “你们之间的仇恨,与手下人何⼲?我真想杀尽你们这一群人间恶魔——” 三独神君狞笑一声,道: “孩子,恶魔要能被你一眼看出,那也就不叫恶魔了——看杖!” 枯竹杖一抡之间,带起风,奔古沛右肩打到。 古沛清叱声中,⾝形一斜,沉肩错肩,右臂一划“追云拿月”的招数,五指齐张,暗含“金刚禅指”之劲,闪电将上去。 三独神君枯竹杖才一递出,便被对方五指透出之罡气阻住,招势一滞之际,古沛天左掌湛湛就将搭住杖梢。 他久经阵战,自然不肯把自己兵刃,让对方拿住,当下恻恻一声冷哼,振臂间杖头一抖,化成一团⻩影。 一沉再升之间,竟灵活异常地敲打古沛肘弯。 古沛禅宗佛门武学何等神异,他见对方枯竹杖袭来,不但不躲,反倒左肘倏然一伸,竟将肘骨当作兵刃,将上去。 一声两人不同的喝声,同时响起,两条人影,蓦然分开,原来双方,这硬扎硬打的一招过后,古沛发现三独神君这枯竹杖非比寻常,而三独神君电发觉古沛肘骨竟坚逾铜铁,要想伤他,绝非易事。 古沛沉忖有顷,终于问道: “三毒,你的‘枯竹十八式’使完了吗?” 三独神君目视远处,倏然仰天大笑,古沛见他无缘无由地纵声大笑,真有些不知所为何来? 三独神君忽地收止大笑,问道: “孩子,我们在这条即将沉没大海的破船之上,生死相搏,为的什么?”说着,枯竹杖卷带劲风,一招“懒龙初醒”卷带寒风,奔古沛眉心点去。 古沛心下一动,晃肩错步,凌⾝跃上舱顶望着那即将跟船舷相平而漫溢进来的海面,想了半天,竟忘了还击。 三独神君又是一阵狂笑,冷冷地说道: “你别想了,我替你说吧——你不是见苍鹰叟跟老孩子,若论武功,单打独斗,决不是我三独神君的对手,才⾝而出,以一⾝不知从哪里学来,不知你是怎么练成的精深绝学,与我作一场‘海上之战’吗?” 他话才说完,就听“哗啦啦”一阵大响,船⾝略略地一阵摇动,那海⽔如决堤的洪⽔般,自船舷漫溢而出。 三独神君“嘿”然一笑,枯竹杖点处,⾝形早到了舱顶之上,这时,那舱中会浮东西,三三五五的,零地自舱中飘出,他指着浮在⽔面上的一只琵琶,道: “孩子,这只琵琶,看来乃是名师精心制作的乐器,不幸它却只得断送在这无边的大海之中——”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你纵有盖世之功,今⽇也只有葬⾝鱼腹了——” 古沛望⽔沉思,海⽔上升之势十分快疾,顷刻之间,已渐渐地漫到舱顶,三独神君举目一瞧他那已被苍鹰叟跟老孩子两人占领的楼船,又然笑道: “孩子,你虽锐⾝急人之难,可惜人家却以怨报德,原来他们也巴望你早⽇离开人世,嘿嘿——” 古沛闻言一懔,放目望去,只见那楼船风帆⾼扬,果然正快疾地离此而去,不由心下大怒。 但他天生一副倔強的个,反将満脸怒火,发在三独神君的⾝上,沉声叱道: “三毒,他们对我如何,与你无涉,你不是十八式还未使完吗?上面去——” 说着,但见他一振臂,⾝子像冲天炮般陡地升起,飘然落在帆篷之上,三独神君也不答话,枯竹杖一扬,跟踪而起。 此际,这只正在沉没的破船,已经倾斜得十分厉害,三独神君脚才一沾帆沿,枯竹杖遽然一招“⻩龙闹海”横扫而出。 他这一招发得突然,古沛走避不及,枯竹杖未到,已经发觉一阵柔的潜劲,刺骨生寒。 在仓促之下,顿时忘了受艺时在佛前所盟誓愿,竟将禅功不传之秘“金佛罡”使将出来! 这“金佛罡”本是禅宗独门之技,当初无名大师授他此功之前,曾对他再三告诫,并令他在佛前发愿。 不到迫不得已之时,万不可轻易施展,当他一旦用出这宗功夫,便须自承是禅宗弟子,并苦受禅宗戒律的约束。 在这当儿,他无暇思考此举的利害,终于双掌一翻,推出了两股声如霹雳,隐隐有风雷之声的奇劲內力。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一阵轰然巨响,三独神君的枯杖,顿时被震飞数丈,一条⻩影,疾然落在海面之上。 古沛一掌震飞了三独神君的枯竹杖,另一掌无比快疾之势,拍向三独神君,只听三独神君一声既惊且恐的闷哼,脚上一,踉跄自帆篷倒栽下去。 三独神君⾝形落至一半,蓦然伸出独臂,一拍桅杆,便斜而出,飘⾝数丈,奇准地落⾜在浮于海面的枯竹杖上。 但见他⾝子晃了几晃,道: “孩子——原来你竟是禅宗门下的⾼弟,失敬了!”从他话声中,已可听出真气浮散,分明受了內伤,随后,又听他冷笑数声,张口吐出一口黑⾎,独臂挥处,⾜下的枯竹杖,便破浪而去! 三独神君为人何等险狡,在他失⾜落下帆篷之际,却以柔掌劲,拍断了船桅,他一走,那桅杆也如山崩一般,倒将下来—— 古沛不识⽔,但这时整个船⾝已沉没海面之下,他单⾜柱立在折断的残桅之上,游目四顾。 他想找一个可以立⾜之地,因为,这船冒出海面不⾜一丈,顷刻之际,也将随着这条破船,同沉海底了。 他虽不信自己真个会葬⾝在这无边无际的海里,但是,他却有些心慌,他太年轻了,不愿就如此地死去——残桅一截一截地向下沉没,海⽔一点一点地向上漫升——他几乎有些懊悔—— 他宁可留在普陀山上,吃素,念经,与麇鹿同游,听僧侣的暮鼓晨钟—— 他宁可熬忍饥饿之苦,耽在那自普陀航向浙东的船下舵板之上,不结识老孩子,也不结识苍鹰叟,更不与三独神君作这一场劳什子的“海上之战”—— 世界对他是深具惑之力的,人间的一切,对他是新奇的,他太年轻了,人世固不知有他,他自然不知人间是怎样的? 他要知道的太多了… 他想知道的太多了—— 太多了太多了—— 但是,这懊丧来得太慢,而许许多多的变故却来得太快,如今他站在残桅之上,他已无暇也无心情去设想了—— 蓦然,一块小小的,海面上的漂浮之物,将他的视线昅住,细看之下,却是一只苍鹰叟手下女乐所用的琵琶,在急漩的海⽔中回转,他想起了适才三独神君所说的话,不由展颜一笑,自语道: “琵琶琵琶——看来你是名师精心之作,但你不会葬⾝在无边无际的海里,自然我也不会葬⾝鱼腹——” 海⽔漫近他的⾜底,但他不曾立刻动作,却听他又自语道: “我虽不会弹弄你,但这番我们相依为命,离开了无边之海后,我决定带着你遨游天下,将你送到一个精于乐律之人的手里——” 说毕,一阵狂笑,⾝形起处,迅疾无比地跃落在琵琶之上,挥袖之间,疾如箭,向十多里外的韭山岛上驶去—— 韭山岛的面积并不大,但却树木繁密,这时正值开舂,那些茂密的树木,只剩下枯残的树⼲,或许终年受到海风无情的吹袭,作不规则的扭曲,奇形怪状,耝看过去,仿佛是无数个面目狰狞的恶鬼,张开着各式各样的长臂,择人而噬。 古沛凭藉自己的超人的功力,借那只琵琶一点浮力,渡过了风浪颇为不少的十多里海面,到达这韭山岛泞烂的沙滩时,他可说已是精疲力竭。他谨慎地向四面望了望,一片宽而长的沙滩,有几只不辨灰⽩的海鸥,在海面上掠波低翔—— 他腾⾝纵落在沙滩之上,但是,由于內力大耗的缘故,双⾜竟陷⼊沙中半尺,他懔然一惊,随后,他豁然地笑了起来! “要不是我方才孑⾝飘海,航驶过十多里海面,哪会在这区区沙滩之上,留下⾜印呢?” 古沛充満了怜惜地弯拾起了那只琵琶,那只载他而来的琵琶,小心地用海⽔擦抹⼲净。 经过海⽔浸泡了这多时问,它已失去了原有的⾊泽,油漆也有些剥落了。他双手捧着这琵琶,样子是可笑的,他艰辛地一步一步向岛上走去,因为他的劳累,他暂时失去了超绝的武功,留下了一列深深的⾜印,深深的—— 夜幕终于垂降这片海面,这座孤岛,没有月亮,但有零落的星,由于云很低,飘得很快,时隐时现。 古沛在一个多时辰间,恢复了他的功力,四顾周遭的奇形怪状的树,他升起了一个意念:这三独神君的老巢,还有人吗? 他被我一掌“金佛罡”打得吐⾎而去,会不会也回到这岛山来呢? 纵⾝之际,他上了一棵大树——四周是寂静的,没有普陀常听到的蝉鸣(他忘了这是初舂),有夜枭不时的传出,令人⽑发栗然的啼声,而且有狼嚎,在寒意很重的夜风里,清晰可闻。 “哪来的狼嚎之声?” “哪来的狼嚎之声?” 他一遍又一遍地自问,然而,事实是事实,只有狼嚎,并无其他的人声,也没有半点灯火。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块平地,黑影幢幢,似乎是房屋,于是,未经思考,他以绝快,绝轻的⾝法,像一阵旋风般,急驰而去。 一片宏大的庄院,崇楼叠阁,屋字深沉,连绵数亩,但沉浸在死寂之中,没有人声,自然也没有灯火。 古沛驻⾜在这片庄院之前,门是敞开着的,但是他不曾贸然地走近去,忽地一声发自兽类的低吼,惊觉了他,他倏然回头! 有数十对,或许有数百对蓝晶晶绿火,悄无声息地密集在他的⾝后,古沛视力不弱,随即,他发现这些闪烁的绿火,属于狼的眼睛。 这些狼当然不⾜为奇,但令他既惊且奇的是,这些狼健硕一如牯牛,而且,这些狼一个挨着一个,井然有条,像是颇通人似的。 古沛心下一动:“退路已经全被狼所占,看样子我今夜只得到这庄院中去走一趟了…” 思忖间,他迈步向那两扇敞着的大门中走去。 岂料他才跨出一步,就听⾝后一声狼嚎,劲风扑背,转⾝之际,瞥见一群大狼凌空扑来,为数不下七八只之多! 古沛大喝一声:“畜牲找死!” 撤⾝疾退,一招“夜战八方”双掌齐挥,霍然打出,电光石火之间,但闻惨嚎之声四起。 那一群其大如牛,当先扑到的狼群,几乎在同时之间,被他浑雄的“般若禅功”震得向四外进飞,无一幸免。 古沛一招之下,震毙了七八条大狼,顿时震慑了后面的无数狼群,只听那狼嚎之声,如雷震天,个个似趾按地,青⽑倒竖,却无一只扑上前来。 古沛看得心头好笑,暗道: “原来这些狼也跟人也是一样的,尽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 正在人狼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蓦然,有一阵豪迈的而听来极为苍老的笑声自狼群之后传来。 古沛心下一动,恍然悟道: “这些狼在进退之间,十分的有条理,且看情势,既不令我踏⼊庄中一步,又不许我离去,分明是有人豢养的,而且…这狼群的主人,已经来了。” 果然,那狼群在听到这苍老豪迈的笑声之后,倏然敛止了吼声,纷纷闪避,空出一条容一人通过的路来。 古沛看到,有一个皓首银发的老者,蹒跚地自狼群后踱将出来。 那老者慢条斯理地踱到当前,望了望古沛,又望了望地上的狼尸,又是一阵豪迈的大笑,问道: “孩子,你忘了什么在庄中吗?” 古沛被他问得一怔,正想道出原委,却听那老者又是一阵豪迈的大笑,道: “孩子,你可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过了我的限期有多久了?孩子,三独那厮,难道不曾把我笑老人的脾气告诉你吗?” 古沛又是一怔,但他鉴于这老者每说一句之前,必是一阵大笑,倒也觉的这“笑老人”的名字,下的十分贴切,他抱拳为礼,不亢不卑答道: “老人家,我只知道这韭山岛上有个三毒神君,却不知还有一位‘笑老人’…至于三毒那厮,适才在海口已被我打跑了…” 笑老人闻言面⾊一变,但他仍是大笑一阵,然后颇为惊诧地说道: “什么?你不知道我笑老人:是何许人也?…那么孩子,我的另外一个称号‘青狼老人’,你总该知道的了?” 古沛不由暗道: “这老头儿居然养了许多青狼,‘青狼老人’的名字竟也十分的贴切。” 他仍然道: “老人家,你那‘青狼老人’的名字,我也不曾听见过。” 原来这老人,当年以“青狼老人”之名,震慑江湖,几乎是无人不知,他见古沛对他这个名字,仍然一无所知,不由大为失望。 蓦地冲前两步,双目环睁,狼狈地问道: “什么?你知道有个‘三独神君’,却不知道有我‘青狼老人’?” 古沛情不自噤地退出两步,双掌一并“般若禅功”已然运提两臂,剑眉微剔,朗声道: “古沛离开普陀才只一⽇,要不是⽇间遇到老孩子司徒悠悠,跟那苍鹰叟濮勋,又哪里会知道有什么‘三毒神君’,老头儿,我告诉你,武林中人物,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我并无一人认识!” 青狼老人面⾊一霁,又扬起一阵他异于寻常的大笑,道: “难怪难怪…” 他见古沛双掌并之前,全副戒备的神⾊,便又大笑道: “孩子,你在几招之內,将三独那厮打跑?” 古沛初下普陀,便以禅宗绝学,震慑了武林赫赫有名的人物,心不颇为得意,当下朗朗一笑,道: “我跟他,在海面破舟之上过手,他说有十八招枯竹杖法,要向我挑战,哪知十八招未曾使完,却被我打落帆篷,吐⾎狼狈而去…” 青狼老人哈哈大笑,仿佛极为得意说道: “孩子,把你那双不中用的手放下…我听了你这番话,就知道你不是我老人家的对手了…三独那厮,在我老人家手下难过三招!” 古沛不由心下大怒,暗道: “我若及早施出‘金佛罡’,三毒又岂能挡得我一击之威?” 当下冷笑一声,道: “老头儿,你怎知道我这双手不中用?你试试…” 只见他双掌向前一按,原已凝蓄于臂间的“般若禅功”挟着无比威势,向青狼老人撞去。 青狼老人见古沛出手,狂笑道: “孩子,说你不中用,难道你还不服气吗?…”边说边笑,双臂一圈,霍然出一股內力潜力,上古沛所发“般若禅功”狂飙。 须知这“般若禅功”虽不比“金佛罡”威力惊世,但也是佛门中上乘禅功,古沛兼承了无住大师盖世无双的深厚功力,这一掌又是负气蓄劲而发,岂同等闲,但闻“砰”然一声沉郁的异响。 青狼老人脸⾊一懔,下盘不稳,一连退了好几步。 然而青狼老人的功力,却也骇人,双方內力一接之下,古沛同样地感到心头大震,未涉人世,自然他不了解武林中人,在这种场合之中,宁可断送了命,也不肯退后一步的意义。 是故他觉得青狼老人的內力,远在三独神君等人之上,他便不再硬拼硬耗,脚下轻点,腾⾝八尺向后跃去! 青狼老人猛吼一声:“孩子,你别去啊!”他不曾追赶,因为他知道数十丈方围之內,尽都是他饲养的青狼,古沛不会有立⾜之地,他一阵狂笑,心道: “除非你会飞!” 古沛不过想避开跟他拼耗內力,并不想去,自然他更不会飞,但是要凭他那⾝绝顶的造诣,越过这満布九十丈地面的狼群,却也不是难事。 他⾝在空中,大叫一声:“老头儿,哪个想走?” 只见他双脚一垫,一提丹田真气,施展“驭气凌虚”之功,一式“闲云过潭”⾝法,重又落在狼群之中的空地之上。朗朗一笑:“老头儿,论功夫你比三毒強多了,只是,我看你也难当我‘金佛罡’三掌!” 青狼老人眉峰倏地一皱,随即一阵大笑,道: “孩子,你是禅宗门下吗?” 古沛虽习了禅宗所有的功夫,但却未曾拜禅宗中任何一人为师,他本待不认,但想起在残桅之上,他已用“金佛罡”伤了三独神君,为了实践当年所发誓愿,只得点点头,道: “不错,我是禅宗门下,你害怕了吗?” 禅宗绝世之技,确是镇慑了当世武林,但要说连青狼老人也害怕,未免过分了些。 青狼老人哈哈一笑,道: “怕倒未必,只是有些渊源罢了…孩子,咱们不打了,个朋友吧!” 古沛撇了撇嘴,不屑道: “你有这么多姓‘狼’的朋友,俺姓‘古’的可不敢⾼攀…” 青狼老人闻言,望了望四周数之不尽群狼,又一瞥地上那些被古沛震死的狼尸,大笑道: “姓‘狼’的朋友,一下子就被你杀了七八条…丢了这多姓‘狼’的朋友,赔我一个姓‘古’的朋友不好吗?…” “姓‘古’的朋友,你忘了我是‘青狼老人’,只要记得我是‘笑老人’,咱们朋友岂不是就成了?” 古沛双眉一扬,反应冷淡地说道: “对不住,青狼老人,我却只记得你是青狼老人,而偏偏忘了你是笑老人呢。” 青狼老人沉默半晌,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小古,咱们不朋友也成,你送我一样东西成吗?” 古沛反问道: “青狼老人,我⾝元长物,有什么可以送你?” 青狼老人企求的目光,望了望古沛,指着那背在他背后的琵琶,道: “小古,这个…你将这只琵琶送我吧!” 老人连叫古沛两声“小古”使他想起了外貌天真,而忘恩负义的司徒悠悠,心头一顿,不耐烦地叫道: “老头儿,你真叫我小古…” 他一瞥青狼老人,伸手摘下背上的琵琶,他自己都奇怪,何以对这只琵琶,竟有一种难以言道的感情。 他想起当时自己曾经对这只琵琶所许的心愿,低声问道: “老人家,你会弹吗?” 青狼老人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奇异的表情,虽然夜⾊昏暗,但仍可看得出来,只听他唏嘘地叹道: “三十年前,我号称‘琵琶秀士’,后来我丢开了这玩意儿,才跟这些青狼结了不解之缘…” “唉,三十年来,这些狼崽子越生越多,真闹得我罢不能,虽然我自号笑老人,可是武林中却仍旧在我名字上,冠以‘青狼’两字…小古,我真想在我死之前,听到人们叫我‘琵琶秀士’,哪怕是‘琵琶老人’也好!”古沛心道: “那么,我的心愿可以了却了!”但是他仍有些不信,递过琵琶,道: “老人家,你弹一曲我听听。” 青狼老人将琵琶接到手里,抚安了一阵,不住低声赞美道: “好琵琶!好琵琶!…” 古沛等了半天,不由按耐不住,大叫一声:“老人家!” 青狼老人“嗯”了一声,仍是贪恋地审视着那只琵琶,古沛不耐烦地说道: “我叫你弹一曲我听听…” 青狼老人应了一声,只见他伸出五指,在弦上轻轻地拨了一拨,发出了一阵清脆而扬越的声音,他又叫了一声:“好琵琶!” 然后,他席地而坐,望了望古沛,脸上流露着似虔诚,又似肃穆的神情,古沛⾝不由己地也跟着坐了下来。 他听到几个⾼低不一,却十分谐和的音节,随即,他就被一连串极美极轻快的乐曲所沉醉。 几乎是十分惊讶地,他瞪大了一双星目,望着青狼老人,望着他那留着长指甲的手指,在琵琶的弦上,练地轻挑漫拢,配合另一只上下挪动的手,乐曲像是⾼山出涡潺潺细流的清泉,流着,流着… 古沛耳能详的,是佛门中青罄木鱼之类的法器,他显然对这只琵琶,能奏弄出如此繁复的曲调而奇诧… 乐曲终于无了调,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置⾝于愁云惨雾之中,仿佛是置⾝于风雨飘摇之中,他未经人世,不识哀愁的滋味,但,他好像在心的深处,也升起了一阵怅惘的情绪,淡淡的… 他忘记了周遭的狼,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但乐曲的忧然而止,迫使他重回到现实,他望了望青狼老人,羡慕而佩服地说道: “老人家,你弹得真好…”青狼老人废然长叹,道: “唉…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与它阔别了三十年之久,指法已不若先前练了。” 他漠视遥遥的天,那里是一片漆黑,有寥落的星,微弱地闪烁着,半晌之后,只听他沉声道: “小古,这一曲正写尽了老夫的一生…始而充満了喜悦,继而又充満了怆沛惆怅,那未来的为何呢?” “你看,天空一片黑茫茫的,几颗寥落的星,又给我们什么先示?” 他忘了他的另一个名字…“笑老人”因为他没有笑,只是叹息,往⽇,他以苍迈的笑声,抒发満怀惆怅。 如今,他奏弄了阔别三十年的琵琶,想起了逝去的年华,已成追忆的往事,他无法隐蔵他的情感了。 青狼老人抚着琵琶,沉思良久后,忽地说道: “你陪我到三毒的庄院去巡视一遍,好吗?” 古沛没有应声,青狼老人又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韭山岛很适我的青狼,也免得它们再去惊骇武林中人,所以我才把三独那厮赶去…我要去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一样活着的东西。” 古沛道: “三毒神君假如没有留下一样的东西的话,他可也没带走一样活着的东西,即使是人…” 青狼老人闻言一愣,古沛接道: “在我跟他作‘海上之战’时,司徒悠悠跟濮勋占据了他的楼船,已经把他的手下全杀了。” 青狼老人得知原委之后“哦”了一声,道: “自然,我也不能教他留下一样活的东西!” 说着,手提琵琶,迈步走进大门。 古沛陪着青狼老人,在三独神君的庄院之中,细细地巡视着,最后,来到一座矮楼楼前。 他们听到有一阵发出于人的痛苦的呻昑之声,青狼老人面⾊一沉,愤然地说道: “这厮!⽝都带去了,居然还留下一个活人来烦我的手脚…” 说着,晃肩便往矮楼中走去。 古沛一把扯住他,镇定冷静地说道: “老人家,三毒连⽝都带走了,何以却留下一个活人?莫中了人家的道儿。” 青狼老人冷笑道: “嘿嘿…我青狼老人岂能轻便着了别人的道儿的呢?”一伸手便震开了矮楼之门,他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 半晌,只听呻昑之人,有气无力地问道: “师弟…是…师弟吗?” 青狼老人心道: “原来这厮,还不知道三独已经离岛远遁了…”因此,他要杀此人之心,不由大为消减。 那人等了半晌,又断断续续地道: “师弟…你…你别磨折我啦…我是…是不会说出来…的!我只求速死…去与岛主说吧…” 青狼老人与古沛听了这番话,同是心下一动,这时,却又听那人急促地叫道: “师弟…师弟!” 古沛见他叫得甚是迫急,遂道: “我们可不是你的师弟,你是什么人?” 那人忽地一声惊叫,然后急地说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里…这里是岛主的行刑之室…连门人弟子都不准擅至…” “你们是…是怎么来的?快…快走吧…否则,被岛主手下之人发现…你…你们可就惨了!” 青狼老人“哼”了一声,道: “岛主?我就是这韭山岛主…三独那厮,他又是什么东西?” 那人一阵息,抖抖颤颤地说道: “你…你们是什么人?” 言词之间,充満了害怕恐惧。 古沛迈前一步,朗声说道: “这位老人家,就是青狼老人,我姓古,那先前的岛主三毒神君,已经被我们打跑了,这岛上只剩下你一个人没带走…” 那人在黑暗中舒了一口气,这才道: “青狼老人?莫非十七年前,龙门峡独斗九大门派掌门人,掌毙峨嵋⾼手康叔夜的青狼老人?…” 青狼老人又“哼”了一声,沉然应道: “正是。” 那人无力地惊叫一声,这叫声里却仍然充斥着恐惧与诧异。 古沛听了那人说出青狼老人十七年前往事,这才恍然大悟,心道: “怪不得适才,他对我不知青狼老人之名,感到忿怒,原来他竟是个曾经睥睨武林的人物…” 只听那人又道: “青狼…青老前辈,古小侠,恕我不能起来见礼,我头有一盏油灯,烦古小侠点一点好吗?…” 古沛初下江湖,是故武林中人应用之物,他却一件都无,那人要他点灯,却令他十分作难:“点灯?我那来的火?…” 青狼老人不愧是个前辈人物,自⾝边摸出火折,晃燃递到古沛的手里。 这火折微弱的光,照着空空洞洞的屋子,古沛拿着火折,一面走,一面打量着。 只见室內到处悬着的是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器械,古沛对这些器械,以前虽没见过,却也看得出是恶毒的刑器。 室中放着一张木榻,榻上隐约地可以看见躺着一个人,于是他持着火折,向那张长榻走去。 青狼老人忽地叫了一声:“小古…” 古沛止步回头,只见青狼老人又道: “这厮內力虚散,活也活不到几天了,不须多费手脚,我早些送他上路吧!” 说着,古沛只觉手中火折连闪,一股沉猛的內劲,卷向那张木榻! 古沛义愤膺,猛喝一声:“且慢!”单臂一挥,竟展开“金佛罡”绝顶禅功,向青狼老人的掌劲兜袭而去… 一声大震,只听室门“轧轧”一阵异响,同时,又听青狼老人的闷哼之声,室中除簌簌的屋顶落尘之声外,又归于沉寂… 古沛闪⾝屋顶,小心地等待青狼老人的还击。 但是没有,青狼老人早已被他突然的“金佛罡”出矮楼之外,这时,他正在潜神运功调息呢… 半晌之后,古沛闪⾝来至那木榻之前,晃亮了火折,点上那榻头的油灯… 一灯如⾖,昏⻩的灯光照出一切。 他看到的,是一个枯瘦,⼲黑,发,双目深陷的人,被活生生钉在那木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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