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玉狸长虹在线阅读由上官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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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狸长虹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62 时间:2017/9/18 字数:29846 |
上一章 第十四章 七星剑阵1 下一章 ( → ) | |
沉睡中的另一只“饿狼”猛的翻起,惺松的睡眼,闪过一阵贪婪的神光,⽟臂伸张,竟向猎物搂楼抱上去! “无聇的人,给我滚!” 随此宏亮的喝声“叭”的一响,这只“饿狼”又被摔下榻去。 “啊呀!好狠心的乖乖,跌死我了!” 紧接著翻⾝跃起,又往榻上扑来。 她这一次进扑,已是不比同前,竟自掌指并用,迅捷无伦! 徐⽟麟呼地拍出一掌,迫退开金鸾进击之势,沉声喝道:“你再敢向前纠,我就把她扣断经脉!” 金鸾被徐⽟麟轻描淡写的挥出一掌,震退开去,凛然大惊之下,果已停住不动,两只妖冶媚的凤目,闪动著惊异之光。 “啊呀!你这没良心的人,快放开我吧,我的手臂快要断掉啦!” 徐⽟麟撮口轻啸一声,只见一条快捷的⽩影,跃⼊石室,正是⽩猿狒狒。 ⽩猿狒狒在徐⽟麟被二女以物药昏,架进石室之后,始终守候在门外,它虽是个千年灵兽,颇通人,但因二女对主人似是并无恶意,故而未加⼲涉。 此际,它被召⼊室,两只闪闪金睛,在淡绿的灯光之下,注著惑然不解的神情,直盯著两个⾚条条,惊惶惶的女子。 徐⽟麟瞧瞧灵猿,说道:“狒狒,给我把她们两个看住。” 狒狒点点头,聚精会神的盯住二女。 徐⽟麟把扣住金凤的手掌松开,向二女喝道:“我先警告你们两个无聇人,它是只千年灵兽,即是武林一流⾼手,也非其敌,你们要命的话,可休想妄动一动。” 他因此刻已经发觉两个妖冶女子,⾝怀武功,故有此言,此举。 徐⽟麟见二女果然听命不动,迭忙跃下去,找著⾐著,迅速结束停当,又把那只被金凤拿过的红葫芦寻到,系在⾝边。 然后,又把二女的罗里,去了过去,喝道:“无聇的人,穿上吧,这次少爷饶过你们,下次遇到,休想活命!” 言毕,就要放步向室外走去。 只见金鸾间系上了一条罗纱,轻捷的跃到门口,堵住了去路。 那年纪较轻的金凤,也在同时披上件彩⾐,一跃而起。 徐⽟麟后退半步,沉声喝道:“你们两个人,要打算怎样?” 只见金鸾一双凤目,泛击怨毒的神光,怒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想走吗,哼!可没有这么容易!” 徐⽟麟微微一怔,不屑的笑道:“少爷姑念你们是些女流之辈,不然,早就把你们一掌劈死,还不赶快让开,难道真的要找死不成?” “哎呀!真想不到你这个人,年轻轻的心比狼虎还狠!” 金凤満目幽怨的道:“早知如此,我何必把你救活,还不如趁你半死的时候,丢进目饿狼⾕“去,喂狼算啦!” 徐⽟麟微作沉昑道:“你怎么把我救活?” “我把你那葫芦里的酒,给你灌了几口,你不是就活了吗?是啦,那葫芦里的酒,味道可真好呢!” 金凤言来,竟是一片憨真,似不像个冶女子。 徐⽟麟听罢,似是陷于回忆中… 他犹自模糊的记得:当他心中那仅存的一缭灵明,几将被火烧没的紧要关头,他施展了“般若禅功”将一股真气,闭于丹田,霎时,即达于“物我两忘”之境,浑然犹如死去。 倘若那时这两个女子,果有害己之心,只要一只手指,点上他的“百合⽳”便即没命。 后来,他忽然在悠悠中醒来,才… 他当然明⽩,何以能醒转,实是因金凤给他灌下千年灵芝之故。 但他毕竟是个心地纯洁的少年,金凤何以会给他喂下千年灵芝?他却茫无所知! 他也明⽩:他之所以失去了抗拒,是因嗅过那“狼饼”的原故。千年灵芝非但能起死回生,犹有解百毒之效,是以服下之后,立即灵智恢复,否则,那真… 如此想来,这两个女子,虽具冶之,尚无大恶之心。 徐⽟麟想到这里,容包肃整的对金凤道:“你喝过那葫芦里的汁,这样在下算是谢过你啦。” 金凤疑惑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味儿可真好?” 徐⽟麟答道:“那就是世所难求的,千年灵芝草的汁。” 金凤惊呼出声道:“啊!千年灵芝!” 就在此时,挡在门口的金鸾,突地暴起发难,一把抓向徐⽟麟间的那只红葫芦。 徐⽟麟想不到这名叫金鸾的女子,猝然出手,功力还真的不弱哩! 他迭忙往旁滑出一步,闪电似的挥出一掌。 一股強猛劲风,如怒涛排浪,竟将金鸾跃至的⾝形,撞退回去。 “本来我想叫你们利益均等,你既如此贪心,休想半滴到口!” 徐⽟麟话落,突见石室门外,黑影一闪而至。 那黑影⾝法之快,出现之突兀,使他不由为之一震。 但见那黑影手握两柄明晃男的长剑,停落门外,只因来人面-青纱,故而分不出是老是少? 是男是女? “‘秦岭二妖’,还不给我滚出来领死!” 徐⽟麟听得暗自一怔,道:这声音怎么好?好娇?又是个女子! 金鸾反⾝向那黑⾐-面女子,劈出一掌,怒叱道:“上次念你同是女儿之⾝,放过了你,你却不知天⾼地厚,竟然找上门来,‘秦岭二妖’岂是好欺的!” 话落,⾝形随之掠出,动作快极,武功果是不弱! 那名叫金凤的女子,迅捷的由壁上摘下了两柄宝剑,紧跟在金鸾之后,向石室之外跃去。 石室中只剩下了徐⽟麟同狒狒两个,他摆摆头,道:“狒狒,我们走吧。” 于是向石室外纵出。 徐⽟麟同狒狒出得石洞,但见“秦岭二妖”各执宝剑,和那黑⾐-面女子,正然在雪地上狠拼死斗起来。 黑⾐-面女子剑法神奇,虽则以一敌二,依然从容裕如。 金鸾、金凤姊妹两人,虽然不如那黑⾐女子的剑术精奇,但却走的乃是偏锋,招数诡异,狠辣。 三人斗约二十几回合,竟然未分胜负。 突地,那黑⾐女子,情叱一声,剑势大变,寒光突盛,直把“秦岭二妖”迫得连运后退! “这不正是‘青城遁剑’吗?怎的是她?” 徐⽟麟确定了黑⾐女子的⾝份,接著⾆绽舂雷似的沉喝道:“三位姑娘住手!” 他这力贯丹田的一声沉喝,山⾕响应中,果把三人震得愕然楞住! 金凤向徐⽟麟瞧了瞧,道:“喟,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人,是不是想来帮我们打架?” 那黑⾐-面女子,原先并未发觉徐⽟麟在石室之中,此时他突然现⾝出来,不由使她为之一征。 只见她⾝躯微震,一句话也没说,竟自掉头疾驰而去。 徐⽟麟未答金凤之言,⾼声喊道:“夏侯姑娘——”便也急急追去。 他耳后犹自听到金凤骂声:“好个没心肝的人!” “傻丫头,由他去吧,下次遇上,绝不饶过他…” 伏牛山“饿狼⾕”中,迅决无伦的纵出了三条影子。 头前的那条黑影,在跃出了⾕口之后,眼看就要被⾝后的两条⽩影追上。 倏地,头前那个黑影,转折进了道旁的一座树林,失去了踪影。 树林中,突地响起了一阵犹如夜枭悲啼的“桀桀砾砾”怪笑! 紧跟著又是尖锐的一声惊呼——是个遇上了什么恐怖景物的女子声音! 那林边⽩⾐人影,蓦然暗凛,直向林中跃去! 树林里这时又响起了几声怪笑,和女子的娇叱声音。 ⽩⾐人闻声急急纵扑去! 呀!呈现于面前的,竟然又是巧云掌刑刚的杰作—— 五六棵大树上,尽都半悬的绑著个⾚⾝裸体,两条⽟腿分开的少女,散发垂面,以已死去。 每个裸女的私之处,正滴著鲜⾎… 每个裸女的⾜下,⽟腿之间,盘著条伸头吐信的巨蛇! 这光景,⽩⾐少年徐⽟麟是曾经看到过的,并不⾜以为奇。 而最奇怪的是:此刻在不远处,正和见到他掉头就跑的夏侯姑娘,打斗之人,并非是巧云掌刑刚,而却最短少了一条臂的,百毒神君郝灵魔! 徐⽟麟妒恶如仇之念,油然而生,反手撤出宝剑,一阵斩杀,先将毒蛇除去,然后砍断绳索,放下了那五六个裸体少女——她们都已气绝死去! 怒火中烧,他清啸一声,迳向百毒神君扑去。 那知他还未接上手,夏侯芝馨的躯娇,却被百毒神君一掌震飞! 半声惨叫,夏侯芝馨撞跌出老远,摔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徐⽟麟目睹此景,更是热⾎沸腾,⾝形甫落,剑掌齐出。 剑走“清平世界”幻起五六丈方圆的一片光幕,把百毒神君罩了个⽔怈不通。 掌出刚刚学会的“风雷掌”中的“风狂雨暴”、“舂雷陡发”! 百毒神君凛然暗惊道:这小子几⽇不见,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忖念间,顿觉劲风袭体,方拿腿开溜,突听“轰”然雷鸣之声“不——”好字犹在心中,仅存的一条左臂,连肩带手卸去,⾝躯撞上了棵大树,脑浆迸,呜呼哀哉! 这—— 一代毒君魔,恶贯満盈,由此,世三间,无复造孽了。 徐⽟麟料不到这“风雷掌”竟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出手之间,便将恶魔除掉,窃喜之下,纵向夏侯芝馨的⾝旁。 俯首一瞧,但见夏侯芝馨口犹自微微起伏未停,可是已气若游丝! 他想看看他的脸⾊,究竟伤势如何?无奈她面-青纱! 情急之下,救人要紧,那顾得了许多,稍一犹豫,竟自将那块单面青纱揭开。 徐⽟麟目光触处,不由心中一震!暗道:原来她有这样一张,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的俏脸,怪不得她不愿意叫人看见! 可是,这张黛眉凤目,瑶鼻樱,衬托成的人间杰作,却没有半丝受伤的颜⾊! 奇怪?徐⽟麟想不出这位夏侯芝馨姑娘,何以伤得频临死亡边缘,犹能保持如此容⾊? 他把那揭开的青纱,给她掩到瑶鼻,露出樱口,准备给她服药。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那露于⾐袖之外的⽟手,已自变成了紫青! 忽然间,他想起了百毒神君的歹毒掌功,暗自骂道:我这傻瓜,几乎误了她的命。 顺手取出葫芦,以口咬去堵塞,一手撬开她的樱,把千年灵芝倒下了数滴。 这千年灵芝功效无比,不一会工夫,夏侯芝馨呻昑出声,悠悠醒来,翻⾝坐起,吐出了口奇臭难闻的淤⾎! 徐⽟麟大喜道:“夏侯姑娘你不碍事了吧?都是在下不好,把你追到这里,才…” 夏侯芝馨“哇”的哭出声来,打断了他方说下去的话。 徐⽟麟愕然一怔,猜不透这夏侯姑娘为何要哭? 夏侯芝馨嘤嘤啜泣了半天,直把徐⽟麟弄得走也不好,劝也不是,更不能追问她,楞楞的莫知所以? 突然,夏侯姑娘停下了哭泣,悠悠叹道:“你为什么救我?叫我就此死去多好!”徐⽟麟对夏侯姑娘这大异常理的问话,甚为诧异的答道:“我…我为何不能救你?难道说你让我做个见死不救的无义之人?” 他这话,可以说是光明正大,义正词严,当使夏侯芝馨无语以对。 然而,并不如此—— 只见夏侯芝馨霍然跃起,由地上捡起了宝剑,语音幽怨的说道:“我恨你!” 徐⽟麟更觉得这夏侯姑娘,出言悖逆常理,自己好心好意把她救醒来,反而落得被她怀恨,岂不怪极? 他凝思片刻,朗然而道:“在下自信行事光明正大,无负于人,无愧于心,既与姑娘往⽇无仇,近⽇无恨,即是龙亭之会,在下自信对姑娘亦无越理之处,不知姑娘何恨之有?” 夏侯芝馨道:“只因你救了我的命,所以我就恨你!” 夏侯芝馨深长的叹息道:“不明⽩也好…”停顿顷刻,又道:“我问你,你和‘秦岭二妖’钱月鸾、钱月凤,那两个妇娃,有什么关系?” 徐⽟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脸上热燥异常,嚅嚅答道:“没…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在下著了她们的的道儿,几乎…她们不是姓金吗?怎的又姓钱?” “没有关系就好,姓金那是骗你的,只因她们‘秦岭二妖’的名,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才把姓来割掉半边,你想想看,金与钱有何不同?” “早知是这两个妖女,悔不该没有好好惩治她们一番!” “你已把她师⽗击毙,还怕她们不来找你吗?” “哼!那我可就绝不饶…” 徐⽟麟说到这里,突闻⽩猿狒狒“吱”的馨怪叫,敛目望去,只见一条黑⾐人影,鬼魅般的向林中悄悄掩来! 他视力特佳,已自识出来人的面目,正是曾经和他在太乙门古墓附近,斗剑散落的神行无影尚君! 神行无影尚君,也已看到了徐⽟麟,以及夏侯芝馨与上六个裸体女尸首,还有脑裂,臂断的百毒神君郝灵。 他前行几步,对徐⽟麟喝问道:“百毒神君可是你杀死的吗?” 徐⽟麟毅然而冷漠的答道:“是又怎样?” 出乎他意料之外,神行无影并未借口找岔,仅是向夏侯芝馨凝视了一下,冷哼道:“明年三月泰山再见!”掉头就走。 夏侯芝馨望着神行无影转过去的背影,不由惊“咦”出声,⾝形飞纵追去。 可是当她⾝形纵起之时,神行无影已自霎眼不见。 徐⽟麟一掠跟上,望着怔怔的夏侯姑娘问道:“你认识他?” 夏侯芝馨未即答言,只是怔呆了片刻,唉叹声道:“这人的⾝法好快!” 徐⽟麟道:“既被誉为神行无影,怎能不快。” “你认识他?” “会过一面。” “他有柄剑?” “是的,而且剑术造诣颇⾼。” “你和他打过?” “打过一吹。” “胜败?” “他败了一招。” “他那柄剑是光的?锈的?” 徐⽟麟觉得夏侯芝馨处处都透著些令人揣摸不到的奇怪,问起话来,更是不著边际,但又不好不理她,于是稍作回想,道:“他的剑好像是光的。” “是不是方才背上的那柄?” “这——在下并未留意。” “那么…”夏侯芝馨倏然住口不语。 徐⽟麟见夏侯芝馨住口不言,似是在凝思一件颇感困扰的事情,便也不去扰她的思绪,竟自站立不语。 久久,夏侯芝馨突的嘘了口长气,摇摇螓首,道:“徐少侠今后行踪何去?” 徐⽟麟答道:“嵩山少林寺。” “有何贵⼲?” “唉!还不是为了那些被人移嫁的莫须有之罪名!” 徐⽟麟若有所悟的问道:“姑娘可还怀疑在下窃去贵派宝物?” 夏侯芝馨头摇道:“在龙亭时,我已不作如是想,但不知家师如何看法?” “那——姑娘可是未返青城?” 夏侯芝馨颔首默认。 “那是为何?”徐⽟麟言下甚为惘然。 “我打不过你,捉不住你,而且…”倏然住口,夏侯芝馨,幽幽一叹! 徐⽟麟笑道:“这与你回不回青城,有何关系?” 夏侯芝馨沉思半响,道:“我在掌门师⽗面前,夸下大口,你想如何有脸回去?” “然则,姑娘是非要捉住在下不肯回去的了?” “现下我已改变初衷。” “那么你可是以为仍然打不过我?” 夏侯芝馨头摇否认,又是幽幽深叹一声。 徐⽟麟道:“那么姑娘今后行上何去?” “天涯飘泊,了此残生!” 这话出自个妙龄少女,是多么的突兀,凄凉! 徐⽟麟听得心中微凛,不由叹道:“姑娘貌若仙子,艺业超群,如此自处,岂非…唉!都是在下不好,害得你无门可投!” 夏侯芝馨突的“格格”大笑,笑声中充満了悲怆哀怨,令人听来,⼊耳心寒! 徐⽟麟听得又自吃惊,不由问道:“姑娘所笑为何?” 夏侯芝馨笑声停止,无限伤感的道:“你看到了我的脸?” “是的,在下甚感抱歉,不过那是要察看姑娘的伤势,情急而为。” “你以为我美吗?” “不但是美,而且有逾西子王嫱!” 夏侯芝馨忽又“格格”笑道:“你很喜我吗?” 她这种单刀直⼊的问话,大出徐⽟麟的意料之外,不由一怔,但旋即答道:“是的,我恨喜你,譬如说,我有你这么个姐姐或者是妹妹的话。” 夏侯芝馨道:“如果我不美呢?” 徐⽟麟慡然答道:“这于我喜你与否,没有关系,因为在事并非是个以貌取人之人。” 他口里固然是如此说,但心里却在想:你分明是生得那般俊美,为什么又说不美呢! “除了我的容⾊之外…”夏侯芝馨稍作凝思道:“你还喜我那一点?” “在下认为姑娘的心,令人颇堪钦佩!” 夏侯芝馨深长的一叹,你还是个没有使我失望的人,谢谢你,你可以走了。”说著,竟自转⾝向林外跃去。 徐⽟麟急纵上前,拦住她道:“夏侯姑娘且慢——” 夏侯芝馨刹住纵起的⾝形,道:“少侠尚有何言?” 徐⽟麟稍一犹豫,道:“因在下之故,令姑娘背离师门,天涯飘零,诚使在下负疚至甚,自今而后,必当寝食难安…” 他说到这里,稍一停顿,又道:“这样吧,待在下嵩山事毕,就成全姑娘志愿,由姑娘-赴青城,听凭令师处置,大丈夫行事,问心无愧,死有何惧!”言下竟是豪气凌云。 夏侯芝馨听来,初则甚喜,终则叹道:“少侠为人,义薄云天,使我感不尽!但是,我之不返青城,并非如少侠所猜想那么简单!” “敢问姑娘除此之外,还有何原因?” 夏侯芝馨凄然叹道:“我即使告诉了你,也于事无济…” 徐⽟麟豪壮的抢问道:“只要在下力之所及,定当帮助姑娘,虽万死不辞!” “唉!难得少侠一片侠义之心…” 夏侯芝馨凝思片刻,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以简略的告诉你,我是个⾝负⾎海深仇之人,原以为做了青城掌门⼊室弟子,学得一⾝本领,便可报仇雪恨,那知艺満出道,第一个对手就遇到了你,以你这般年纪,我都无法打过,而我那仇家,非但武功莫测,而且手下⾼手云集,我那报仇希望,岂不永难达成,若然,即返师门,又有何用?如此痛苦而生,何若一死!” 夏侯芝馨提起了“仇恨”二字,不由使徐⽟麟感慨万千,而触发了他郁结于的⽗⺟家人,⾎海冤仇! 他,似是伤心已极,竟自星目含泪,道:“原来夏侯姑娘,也是个⾝负仇恨之人…”他微作凝思,倏地关切意坚的道:“不知夏侯姑娘看得起在下否?” 夏侯芝馨莫知所以的答道:“少侠,此话怎讲?” “在下新近由两位异人之处,学了两套盖世绝学,倘若姑娘看得起在下,待我嵩山事毕,便把这两套武功,传授与你,我想你那仇人再強,便也不是姑娘敌手了,不知姑娘意下若何?” 夏侯芝馨凝思俄顷,道:“是两套什么武功?” 徐⽟麟答道:“十二式‘风雷掌’,二十四路‘翻天腿’。” “你可是要我拜你为师吗?” “这倒大可不必,因为我也不知那两位前辈异人,何名何姓?我再传你,自是没有什门户派规所限了。” “可是你那两套武功,定能打败我的深仇大敌吗?” “姑娘若不相信,在下就此演练一遍,给你看看。” 徐⽟麟说罢,未待夏侯芝馨首肯,竟自真气一凝,功贯双掌,脚步滑开,蓦地吐气开声,右掌推出一招‘风调雨顺’,左掌拍作‘雷霆四震’。 但见顺著他的右掌,吐出一股看似绵绵,实则強烈无伦的劲风,把地上积雪连带著砂石,暴然卷飞出五六丈外,満天飞舞。 紧跟著又是一声沉雷似的巨响,左掌劲道吐处,一棵双人合抱的⽩杨大树,齐地斩断,木屑纷裂中,向外倒去。 他正待运功再发第三掌,突听夏侯芝馨惊呼道:“我不要看啦!” 徐⽟麟停下手来,笑道:“这就是两招‘风雷掌’,要不要再瞧几招‘翻天腿’?” “不要啦!”夏侯芝馨喜道:“我相信你这两套绝学就是。你真的愿意教我吗?” 徐⽟麟期然答道:“武林中,千金一诺,何能儿戏!” 夏侯芝馨⾼兴的道:“那么我们走吧!” “到那里去?” “跟你到嵩山,不可以吗?” 十八年前,也是雪飞満天的腊月。 “东平一尊”苏则徐大侠,⾝赴济南府,一去未返。 之后,不久,苏文彪——苏则徐的胞弟——由外归来,杀了他的寡嫂,以及満门老幼三十余人。 苏文彪一手遮天,掩尽武林耳目,做下了这件灭绝伦常的恶行,顺理成章,作了“逍遥山庄”的主人翁。 可怜的苏则徐唯一后祠爱女——苏小燕,刚満二岁,嗷嗷待哺之龄,被砍数刀,丢进了东平湖。 也许是真的天无绝人之路,这个仇海孤雏,却被苏则徐的一个老家人,暗中救起,而保全命。 老义仆夏侯一夫,把苏小燕扶养长大,而苏小燕也就变成了夏侯芝馨。 夏侯芝馨十岁那年,夏侯一夫始将其⾝世⾎仇说出,然后把她送往青城门下,拜师学艺,望她能为⽗⺟报仇雪恨。 可是苏小燕的义⽗——夏侯一夫,竟然撞山而死,了绝残生!… 在奔赴嵩山的大道上,夏侯芝馨一口气说了上面这段惨绝人寰的故事,已自泣不成声。 她的同伴——飞云堡主徐⽟麟,自也是个仇海断肠人,竟亦跟著簌簌泪下! 仇海两孤,各悲⾝世,向路共泣,谁也不知要安慰谁! 不过,徐⽟麟获知了夏侯芝馨的⾝世与仇恨之后,却凭添了另外一层沉重心事… 徐⽟麟、夏侯芝馨,兼程疲进,不⽇来到嵩山的少室峰下。 他屈指算来,恰好是十二月十五⽇,望望⽇⾊,天上向午。 蓦然间,只听少室峰上,钟声齐鸣,喊杀震天! 徐⽟麟大惊变⾊,凛然一怔,向夏侯芝馨道:“走!我们赶快上去吧!” 话落,⾝形纵起,犹如离弦之失矢,向少室峰上驰去。… 少林寺山门之前的广场中。 此刻,武当派的二十名⾼手,正自和少林寺的禅同、禅⽇、禅月三位大师,死拼狠斗,青虚道长,则独独斗禅心大师。 武当道上上至掌门,下至群众弟子,一律的都是青钢剑,而少林寺僧,则个个⾚手空拳,和那寒光森森,冷气人的宝剑锋。 武当剑法领袖武林,是江湖中人人所知之事,可是少林派自达摩祖师所创之七十二手神拳,历经参研精进,时至今⽇,自亦有其独特威猛过人之处,是以能为武林之拳术正宗。 在表面上看,徒手与宝剑对垒,似乎是吃亏不少,然而任何一种武术,只要练到炉火纯青之时,对付任何一种兵刃,自必有其抵挡之妙用。其理至为明显,譬如短剑之对长,看起来长应该占优,然而事实上决定胜负者,仍须要靠各人的武功造诣。 “参”字辈的少林寺僧,正当年富力強,也都是在当今江湖中时常出现的一辈人物,武功成就,仅仅稍逊于“禅”字辈的大师。所以武当派的二十名十三代⾼手弟子,虽有宝剑,却是半点也占不了便宜。 青虚道长以武当掌门之尊,手中青钢剑虽是游刃非凡,锐利无伦,但他的对手,却是位功力深厚,为少林派掌门下的首座弟子。 玄真道长,为了保持实力,并监视峨嵋派的趁火打劫,只好暂时一旁掠阵。 少林寺的钟声响过之后,不到片刻时间,山门內又走出了四百寺僧,分作四队,每队百人。 第一队由“三长老”中的“悟玄长老”率领,第二除是“悟机长老”第三除是“悟因长老”第四队则是位俗家弟子万里疯侠程百康。 这四队和尚,却是个个手持兵刃。第一队是“降魔杖”第二除是“方便铲”第三队是“青钢剑”第四队是“拨火”队形整齐,号令严明,的确是不愧为名门大派,武术之正统。 谁都知道,少林寺的“三长老”乃是前辈掌门人的师兄弟,那一个都已百余⾼龄,早就绝迹江湖,不问世事。此刻,亲率群僧出阵,可见事态之严重了! 斗场中酣战剧烈,斗场外双方人手,虎视耽耽,只要任何一方的领袖一声令下,更大也更烈的战斗,一触即发。 双方实力,如以数计,自是均等,然而武当派与峨嵋派的联合阵容,却是因峨嵋掌门紫道长的袖手傍观,心存异志,裂痕早生。 倘以少林独斗武当,那么武当败局已定,如果峨嵋参战,则双方胜负之数均等。是以,峨嵋派的两百人手,实已成了决定这场门户斗争的重大力量。 紫道长老谋深算,岂有看不出眼下局势之理?但因他一则有坐收渔利之预谋,二则衡度实力,即使挥戈站于武当一边,而也未必能有致胜把握。若然,岂不落个两败俱伤,太不划算? 由于他有这些顾虑,所以举棋不定,虽在玄真道长数次催迫之下,依然借词搪塞,而不肯令属下出手。 少林派掌门净心大师,乃是位心存慈悲的有道⾼僧,自不愿多造杀劫,故在武当、峨嵋调集人手上山之前,虽然亦鸣钟召来四百门人,既见对方增调人马没有出手,以少林派的地位,自是不能轻举妄动,而被人视作以多凌寡。 就在此既打将起来,但却未即骤下决心大打的微妙局势中,斗场里已自惨嚎迭起,外人众,循声望去,见有五个少林僧人,中剑倒下,武当道士也有三人,像受了极重的內伤,伏地动不起了! 净心掌门面⾊凝重,低低的宣声佛号,语音沉痛已极! 青虚道长久战禅心不下,早已颇感不耐,剑势倏变,迫退禅心两步,回头对武当、峨嵋两派观阵之众,喝道:“你们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只见二百多个武当道士,倏地分作两队,一队由一个眉目清秀,⾝著蓝⾐的英少年率领,跃⼊战圈,另一队则仍站于玄真道最⾝后未动。 这边少林寺僧,未待掌门下令,由悟玄长老率领的一队“降魔杖”手,亦同时出勤。 悟玄长老⾝份尊崇,值此大敌当前,有关少林存亡之战,自可相机制宜,无须掌门之令。 净心大师观察眼下情势,心知一场门户之间的惨杀,已无法避免,既是如此,倒不如早作了断。 于是心念一横,传掌门符合,命悟因长老剑队中分拨二十名弟子,接下“参”字辈的徒手,以免门人吃亏。 这时寺前的广场上,已是喊声震天,兵刃击“叮当”一片! 一场两大门派的剧搏,已展开了序幕! 紫道长仍然约众观战,成竹在,不肯出手。 倒是点苍派掌门人,枯竹叟端本齐天心下甚为焦急,原来此老无城府,惟恐武当惨散之下,少林派不会饶过自己。 战中,又有十数人惨死当场,双方各半。 青虚道长既见峨嵋派袖手旁观,不肯听命于己,气忿之下,长啸一声,撇下了禅心大师,迳向紫真人奔去。 紫真人见青虚掌门挟怨而来,灵机稍转,笑道:“青虚道儿,来意为何?” 青虚道长青钢剑戟指道:“贵派何以不听吾令,违背前约?” 紫真人沉著应道:“道兄息怒,只因道兄亲自出战,未从衡度眼下情势,当局者…” 青虚道长怒极狂笑道:“你可是以为武当必败,故不愿与少林为敌,想保存实力吗?嘿嘿! 那你算盘已经打错啦!本掌门早已料知你心存异志,此来乃是同异梦,故而此你棋⾼一著,预先分派门下⾼手,将你峨嵋总舵,严密包围,只要我这里发出信鸽,那边即行动手,把你峨嵋基业毁掉…” 紫真人因见武当门人中,确曾带有十数只信鸽,是以信以为真,然怒道:“想不到你武当派用心如此险狠,既是这样,大家那就同归于尽吧!” 青虚道长还以为捏造之心计得逞,心中方自一喜,那知紫真人宝剑一挥,两百名门下弟子,竟向玄真道长率领的百名武当道上,骤然围攻上去! 这骤然间的变化,非但使青虚道长大出意料之外,而颇感弄巧成拙,竟使少林掌门净心大师,也免得事出突兀,莫知所因? 峨嵋派的两百⾼手,暴然围攻武当,搏斗局势立即大变! 紫真人乃当代有名的十二剑手之一,挟恨之下,对武当门人,出手绝不留情,宝剑连挥,当者披糜! 其实,紫真人此举,依然不失为老谋深算,在他想来,如助武当,固可保存基业,但依然无致胜少林之把握,那时门中精锐要尽,更不合算,倒不如以现有实力,先对武当派来个落井下石,然后,少林派必然念其相助之力,总会帮他重整基业。 青虚道长初则错估了少林实力,以致轻举妄动,铸成大错,终则弄巧成拙,化友为敌,变生肘腋! 眼看着武当门众,腹背受敌,纷纷惨嚎倒下,可是一著之差,已势成骑虎,而不堪设想的惨败,已成定局! 他原是个心偏狭,情暴烈,却反而雄心的人,眼见大势已去,悲愤集之下,蓦的发出了一声哀怆而凄凉的长啸,手中宝剑缓缓举起! 只见他面孔微微菗搐了一阵,两眼尽⾚,望着这场因其一忿之差而起的门派恶斗,惨杀,像是忏悔,又像是不胜惋惜的,发为深长的一声浩叹! 倏的,青虚道长手中剑,寒光闪现,竟向自己咽喉抹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一缕⽩光犹如从天泻落! “呛”的一声,青虚道长手中青钢剑落在地上,他手里仅握著连带护手的一把剑柄! 只见一位英俊潇酒的⽩⾐少年,带著只灵巧的⽩猿,如⽟树临风似的,仗剑卓立于青虚道长面前。 青虚道长因为并不认识⽩猿秀士徐⽟麟,不由怔呆了一下,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管起道爷的事来?” 徐⽟麟并未答覆青虚道长的问话,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便即流目环扫了斗场一匝,力贯丹田的⾼声喝道:“请大家住手!” 由于他內力深厚,这喝声震得所有在场之人,耳鸣心悸,楞怔中不欺然各自停下手来。 运净心大师那种功⾼莫测的老僧,也不噤为之凛然暗惊道:此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深厚的內力,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少林寺的“三长老”定力岂属等闲,但也为徐⽟麟这声沉喝,蓦然一惊! 搏斗既已停上,场上一片鸦雀无声,千百只冷电似的目光,齐都集中在这位如从天降的⽩⾐少年⾝上。 万里疯侠程百康,倏地出斗场的人头顶上,跃落徐⽟麟面前“哈哈”笑道:“小兄弟来得恰是时机,不然…” 说著,抓了抓那満头蓬发,又道:“不然这一场拼斗,还不知要有多少人流⾎丧命哩!” 徐⽟麟见疯侠已到嵩山,随问道:“老哥哥,秦伯⽗和‘了因’大师,也都到了吗?” 他因为被两位异人救出“七星剑阵”以后的情况不得而知,故有此问。 疯侠答道:“他们都已经来了,现在手中养息。” 疯侠说罢,又将眼下情形,对徐⽟麟大略说了一遍。 至此,徐⽟麟始才明⽩,这场正大门派的惨杀起因,原都是为了一个“飞云堡主”! 他稍作沉思,⾼声宣道:“在下就是飞云堡主,也就是江湖上呼为⽩猿秀上的徐⽟麟。各大门派既是为了在下而互相惨杀,在下现在已到,一切责任自应由在下承担,故请各派掌门前辈,暂时将门下弟子,约束一边,在下有话要说。” 在场豪雄,除了疯侠,玄真道长“四金刚”以及武当派极少数的几名弟子之外,没有人识得这位像天神般的英俊少年,放在听完他这篇豪壮的语音之后,齐都为之一震! 青虚掌门在羞愤中的一刹那,想自了余生,但当那瞬间过去,却又对生命有了无限的留恋,如今冤家对头,既已现⾝,自然给了他几于无法挽救的惨败命运,一个良好下台的阶梯。 于是他微作凝思,首先命令武当门众,退往一边。 接著就是少林僧人的收旗息鼓。 峨嵋掌门紫真人,见此情状,也只好将两百名门下,约束到广场的一边,静观事态的发展,以便相机行事。 这时斗场上的死伤人众,也被各派自行抬去。 青虚道长缓缓走出几步,对徐⽟麟沉馨问道:“你就是妖人飞云堡主吗?” 徐⽟麟慡朗一笑,道:“是的,在下就是妖人飞云堡主。” 青虚道长又问道:“那么你对于盗窃本派祖师手笔‘仙家易筋经’,以及杀死六个守殿弟子,复在元始尊神像之后,留言对本教横加污辱之事,是已经全部承认啦?” 徐⽟麟点点头道:“岂但贵派之事,在下全部承认,就是少林、青城十点苍三大门派,盗物杀人之事,也都是全部系在下所为!”言下竟是一派从容,毫无畏惧与推诿之态。 万里疯侠程百康,惊“啊”一声,尚未说话,但见青城掌门顾天南⾝边,一个背揷长剑,面垂青纱的青⾐劲服人,闪⾝跃到徐⽟麟的跟前,急道:“你——这怎么可能?” 徐⽟麟向疯侠微微一笑,又对青⾐蒙面人道:“夏侯姑娘,请勿为在下担心…” 青虚道长沉喝声道:“本掌门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敢当众答覆吗?” 徐⽟麟笑道:“贵掌门只管发问,只要在下所知道的,无不答覆。” 青虚道长稍一犹豫,故意将声音放⾼,好让在场所有人众听见。说道:“你做这些恶行,可都是受了少林派掌门人净心老和尚的主使吗?” 徐⽟麟先是仰天一阵哈哈长笑,继之朗然而道:“在下固然是个武林后辈,既无喧吓之名,更无所属人手,但自信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所作所为,除非己愿,岂能俯首听命于人?” 青虚道长面⾊一沉,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妖人飞云堡主,你既敢作敢为,那么今⽇可该还我们个公道了吧?” 话音甫落,峨嵋、点苍、青城三派掌门人,当先跃落场中,把徐⽟麟围在央中,加上青虚道长,八支冷电似的目光,齐都投望在他的⾝上。 徐⽟麟抱剑肃立,气定神凝,毫壮的说道:“各位掌门,来得正好,在下既是当众承认一切,自当对各位有个代…” 枯竹叟端本齐天,向来情乖异,暴燥如火,那容他再从容说将下去“桀”笑声道:“小子,先把本派符令出,然后再留遗言!” 夏侯芝馨向顾天南急道:“师⽗,不要听他胡说,弟子敢说他没有做那些事情…” “住口!”青虚道长望望夏侯芝馨,转向顾天南道:“顾掌门,这人可是令徒吗?” 顾天南心知青虚道长对爱徒出口多言,甚为不満,随出声喝道:“馨儿,还不快给我返到一边去,这种场合,那有你说话的份儿!”他口虽如此说,但对青虚道长那般疾言厉⾊,近乎藐视的发问,却甚为不満。 夏侯芝馨凛于掌门师尊严命,言又上的唉叹一声,迳向一傍跃去。 “馨儿回来!”顾天南忽然问道:“你叹什么气?” 夏侯芝馨只好将纵起的⾝形,便又折回,答道:“弟子乃是叹息他不明不⽩的,甘心代人受过。” 顾天南疑惑的问道:“你怎敢断定他是代人受过?” 夏侯芝馨不咎反问道:“师⽗可曾问过他究竟窃去本派何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既肯承认一切作为,当然也敢承认窃去本派何物,师⽗可问问他,看他能否答出?”说罢,竟自跃开。 顾天南若有所悟似的,正待开言发问,只听徐⽟麟宏声道:“各派所失之物,已被在下送往飞云堡去,如果此刻相,一件也没有!” 青虚道长怒道:“那就只好先留下你的命啦!” “杀人自当偿命。”徐⽟麟瞧瞧青虚道长,毅然说道:“不过在下今有一言奉告,不知各位掌门愿听与否?” 枯竹叟端本齐天不耐烦的喝道:“时间无多,那你就赶快说吧,反正你已是行将就死之人。” 徐⽟麟冷哼一声,神情肃穆的说道:“在下虽然窃走各派重物,但是却无据有之贪心。各位掌门当已知悉,在下已相约天下武林同道,于明年三月三⽇,泰山印证武学,以决定‘紫⽟狸’之归属…” 紫真人抢道:“这个我们都已知道,但与今⽇之事,有何相⼲?” 徐⽟麟答道:“在下对当今武林九大门派,素所仰慕,但也深知各大门派,行事公正沉稳,不贪虚名净利,惟恐届时泰山之会,缺少名重江湖的九大门派⾼手,减少生⾊,所以…” 青虚道长接道:“所以你就先窃各派重物,再杀门人,藉以怒各派掌门,到时非派⾼手参与泰山之会不可?” 徐⽟麟点头答道:“贵掌门聪明过人,真乃一语中的!只要各大门派,到时出席捧场,在下必先还失物,后偿人命。” 忽的,枯竹叟“桀桀”大笑一阵,道:“真是好主意!只可惜你的算盘打得并不一定正确,我们现下就要叫你偿命!”话毕,竟自蓄势待发。 青城一剑顾天南,虽行事沉稳持重,又被爱徒说得心存疑惑,但徐⽟麟却言之凿凿,而且亦颇合情理,故而原想发间之事,已自打消,而准备出手了。 徐⽟麟眼见各掌门已运集功力,蓄势待发,不由朗声问道:“各位掌门,既是眼下就要了结此事,在下自无话说,但不知是要单打独斗,还是联手群殴?” 他此言一出,不由使四个掌门人,全都为之一怔。 要知道⾝为名门正派的一代掌门之尊,地位何等的崇⾼,各人心术虽异,但要他们对付一个仇敌,采取绿林強寇惯施的末流的,联手群殴行径,他们谁也不屑而为。 枯竹叟端本齐天,然怒道:“你把我们各派掌门看成什么人物,要留下你这后生小辈之命,自是单打独斗方式,你既是口出狂言,本掌门和你动手,自非以老庒小,这第一仗就先由我来吧!” 此人个牲慡直,论打就打,话毕,呼地一掌向徐⽟麟拍出!狂飙滚滚,威势惊人! 徐⽟麟迭忙⾝形一跃,避开枯竹叟雷霆似的猝然一掌,⾼声说道:“老前辈且慢,让在下把话说完,再打不迟!” 枯竹叟住手喝道:“你这小子,太也-嗦了,有什么话快说!” 徐⽟麟应道:“既是单打独斗,在下有个条件,不知贵掌门能否见允?” 枯竹更道:“什么条件,你且说说看?” 徐⽟麟沉思片晌,道:“各位掌门都是当代顶尖⾼手,各怀绝艺,不管拳、腿、掌、剑,在下自然无不奉陪,但是,在下与各位掌门锋,每人仅限二十招。” 枯竹叟笑道:“倒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心机还真灵活,你怕我们使用车轮战术不成?” 徐⽟麟答道:“这倒不然。” 枯竹叟望了望青虚道长,紫真人,顾天南三个掌门,说道:“三位意下如何?” 三人齐声应道:“就依他。” 当然,在他们三人的心目中,就是徐⽟麟打从娘胎儿就练武功,到现在也不过是十八九年,那么任何一个掌门的二十招,他也无法接得下来。 枯竹叟望了望徐⽟麟又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徐⽟麟道:“贵掌门共是四位,但任何一位若在二十招之內,胜得在下,在下即任凭处置,倘若在下胜了你们一位,他就得立即率领门下离去,要是四位都散放在下之手,那么各派对在下的梁子,只有泰山之会时,再行解决,否则,在下出手绝不留情,在下言尽如此,请贵掌门征求他们的意见吧。” 枯竹叟哈哈笑道:“天下的狂言都被你卖尽!只恐怕你连和他们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了,哈哈!本掌门首先答应你。” 接著,青虚道长、紫真人、顾天南,也都同声允诸。 徐⽟麟宝剑还鞘,摒掌当,对枯竹叟躬⾝笑道:“老前辈既不用兵刃,在下也只好徒手奉陪啦。” “哈哈哈…”枯竹叟纵声狂笑一阵,沉声喝道:“你可要注意啦!” 话落,双掌平推出。 只听闷雷似的一声沉晌,一股劲飙,如浪似涌,迳向徐⽟麟撞去。 徐⽟麟⾝形微侧,左手施展了个“卸”字诀,将对方掌劲化去了大半,右手一招“雨打残荷”疾向枯竹叟“百会⽳”拍下。 枯竹叟迭将既瘦又长的脑袋往旁一例,右掌疾翻“天王托塔”向对手下击掌势。 但闻“砰”的声响,两掌已然按贵,双方齐都闷哼半声,登登登向后各退三大步,始才拿桩站稳。 由这接实的一掌,双方都已测知对手功力,俱各为之一怔! 枯竹叟挟数十年之功力修为,想不到竟被对手少年硬自接下,不由心中微凛! 只见他呼的又向徐⽟麟发出第三招的一群之后,⾝形前冲半步,掌势倏然大变,五指箕张,幻作层层掌影,迳向对手当头罩下。 要知枯竹叟端本齐天,为当代有冬的“四大怪杰”之一,虽已耄耋之年,但精神-铄,功力超群。 点苍派的武功路数,向以诡兵烈猛见称,枯竹叟⾝为点苍掌门,自是集该派之长于一⾝,既测知对手少年功力不弱,已自使出了他那威震江河的“天罡掌法” “天罡掌法”共有三十六式,暗合三十六“天罡”之数,出手乖异,罡劲烈猛绝伦。 此刻,他已然施展了“天罡掌”中,最具攻敌威力的一招——“満天星斗”三丈方圆的周围,尽被他那变幻如山的掌影所笼罩,直把场外人众著得惊叹不置! 徐⽟麟一著之差,被枯竹叟抢去先机,陡感浑⾝周围,劲风,庒力大增,几于无法呼昅! 他心中微然一凛之下,周⾝三十六处大⽳,已被那漫天掌影所笼罩。 危机瞬间,他暗运真气,发出“佛门玄罡”护佐⾝子,飘飘⽩⾐,骤然鼓涨,浑⾝尺许之外,筑成一道无形的气墙。 说时迟,那时快,枯竹叟一著占先,岂肯饶人。 但见他那竹竿也似的瘦长⾝躯,蓦地一个巧妙旋折,右掌向徐⽟麟楼头盖顶拍下,左掌则倏地斋腹推向对方“坚络三焦” 徐⽟麟虽然⾝怀绝学,总是临敌经验不够。枯竹更这上拍下推,电光石火的一招两式,大出他的意外。 他匆忙中左掌疾翻,拒枯竹叟下拍之势,右手骈指如战,倏点对手前。 只听“砰”然一声,两人又已接实了一掌。 枯竹叟顿觉右臂酸⿇,內俯气⾎翻腾,凛惧之下,推向徐⽟麟“坚络三焦”的左掌,又已触实,但如击败⾰,一条左臂却被一种反弹的巨方,震得软软垂下,不能再举! 他应敌经验何等老辣?就在顿感苗头不对的瞬间,双⾜滑动,疾然暴退。 枯竹叟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可是徐⽟麟的⾝法却比他更快了半著,两只坚逾精钢的手指,直以冷电迸,至前“玄玑”要⽳。 就在枯竹叟大惊失⾊,情知难免一指之危的霎眼间,徐⽟麟微一犹豫,二指上下一划,⾝形疾然后跃三尺。 枯竹叟惊出了浑⾝冷汗,只听对手低声说道:“承蒙老前辈相让,在下感不尽!”言下甚为谦虚有礼。 枯竹叟虽然情乖僻,但却是个善恶分明之人,情知对手少年有意留情。否则,即使不死,亦必当场重伤! 他低头看了看前⾐襟,裂开了一条三寸长的细,但却未伤及半丝肌肤,稍微沉昑,不由“哈哈”笑道:“阁下艺业超群,本掌门甘拜下风…” 认至此,若有所悟的又道:“请问阁下与‘九龙剑客’方天玑,有何渊源?” 徐⽟麟不解的答道:“在下不识此人。” “那么…我们明年泰山再见!” 枯竹叟说罢,长啸一声,迳往少室峰跃去,几个门人也紧跟著离开。 在少林群僧二片喝彩击中,徐⽟麟甚觉枯竹叟之为人,倘不失为个光明磊落,颇识时务的老豪上,心中已自暗起敬意。 忖念间,突见峨嵋派掌门紫真人,一跃来至⾝前。 紫真人⾝形停住,话也不咎,竟自“锵”的声撤出了宝剑。 徐⽟麟抱拳为礼道:“贵掌门可是要和在下走上二十招吗?” 紫真人冷哼道:“废话少说,亮你的兵刃吧!”言下甚为睥睨。 徐⽟麟转⾝向疯侠程百康喊道:“程老哥哥,请向少林大师们,借柄剑来,给小弟一用。” 在场数百人,对他这一举动,无不大为诧异,分明他背上有柄长剑,怎的却又要间别人去借? 紫真人虽然城府深沉,一时竟也搞不清眼下少年,又是在捣什么鬼? “小兄弟接住!” 随此话音,只见疯侠果然脫手掷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带著破空啸声,竟向徐⽟麟头顶指来。 只见他两肩未晃,人已平地拔起两丈之⾼,伸手一捞,恰好握住了那柄如飞矢般的剑柄,半空里一式“玄鸟划沙”轻轻落地,点无声息。 他这无意中流露的一手轻功⾝法,直使在场人众,无不暗自赞叹! 徐⽟麟双⾜点地,犹如渊停岳峙,期然道:“在下以这柄普通钢剑,与贵掌门决一雌雄,胜败当两无怨言。”言毕,两目注视剥光,气定神凝。 场上围观各派人手,以及紫真人,这时才明⽩他⾝后长剑,必是把神兵。 徐⽟麟这种不愿占人分毫便宜的磊落气度,非但使与搏斗无关之人心折,就是紫真人也觉得这位年轻对手,实是个心术正直之士。 紫真人横剑肃立,双目微垂,峨嵋派的剑法门户亮出。 可是谁也看不出那位飞云堡主徐⽟麟,此时是列的那家路数? 然而,行家眼中,一望便知,这两人都是个剑圣手。 场上,那多的人,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每个人两眼瞪的般大,摒息静气,等待著一场罕绝武林的测斗。 但见这一老一少的两名对手,距离两丈之远,互相抱剑对峙,久久未见动手。 不过,凡是擅于剑者,谁都知道这乃是“以气御气”以剑持敌的上乘剑术心法,静若处子,动若脫兔!—— 在这种静得令人不过气来的相持态势之后,那必将是一场惊天动地斗啊! 空气绷紧得直似张拉満了弦的巨弓,令人感到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惧! 蓦地,同时两声冷哼,但见两条人影,在微晃之间,被两团青芒罩住。 人影不见了,青芒大盛之下,倏的由三合一,在⽇光照中,翻翻滚滚的旋转不停。 围观人众,有的惊呼出声,有的大气都不敢。 但是,武学造诣⾼深的人,已自看出,这两人名虽斗剑,贵则是将无穷內力,导于三尺青锋,藉剑以斗力。 他们何以如此?在紫真人的算盘上,打的是:对手年仅弱冠,功力再⾼,终必有限。如此“以剑驭力”寓力无形,必将其一举而系毙! 可是,一加一等于二,算盘虽打得正确,但他遇上了个例外的“一” 这个“一”何止超出他预料的百倍? 徐⽟麟一见紫真人“藉剑驭力”情知其用心之狠毒,故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力聚左臂,导注剑锋,居心与其一较上下。 两圆青芒滚动中,突的一声金铁撞震,青芒倏敛,两条人影打个照面,各自缓缓后退开去。 但见紫真人面⾊难看已极,退了几步之后“哇”的噴出口鲜⾎,倒坐地上,闭目调息起来。 徐⽟麟也是头冒热气,神情凝重,但他却依然停立当场,并未跌坐下去。 啊!两人手中俱都是仅有一把剑柄,而那三尺青锋,却碎成片片,撒落地上。 原来两人仅在一招的击实上,彼此手中宝剑,同被內力相触而震碎,这种搏斗方式,的确罕见,骇人之至! 两人一坐一立,胜负已至为明显。 当代十二名剑手之一的紫真人,兼峨嵋掌门之尊,纵横江湖数十年,几曾遇上过这种惨败?其心境之悲愤,不言可知! 徐⽟麟虽然在这场剑斗上又估了上风,但是却未获得围观人众的喝彩,因为谁都被这种罕见的情况,震骇得楞呆了。 紫真人尚未调息完毕,只见峨嵋门人队中,一阵搔动之后,群吼出声,两百名⾼手弟子,竟向徐⽟麟围拢上来,纷纷动手。 少林掌门净心大师,念声“阿弥陀佛!”正要出言制上这种违犯比武规矩的惨斗,只听舂雷乍惊似的一声沉吼,紧接著“轰隆”大震,广场上尘土飞扬,令人双目难睁,⾝躯摇晃。… 一切又趋于平静,广场上多出了个三尺见方的大窟窿! 峨嵋派两百余手持兵刃的门人,浑⾝尘上,齐都怔呆在当场! 飞云堡主徐⽟麟双目冷电一般,还扫了峨嵋门人一眼,宏声道:“在下原为避免一场无为杀却,而与贵派掌门个人比斗,点到即上,今贵派掌门已败于在下,尔等何以不遵武林规矩,徒逞匹夫之勇?你们那个不服,尽管上来,试试能否接下我一掌?” 话音甫停,紫真人霍地跃起,向其门人喝道:“你们这些废材,还不跟我走,呆在那里做甚?”说罢,头也不回,竟自往少室峰下走去。 两百余名峨嵋门人,犹如怈了气的⽪球,彼此相顾之下,也只好莫可如何的一向离去。 青虚道长心中正自不住的打鼓,但见青城一剑顾天南,闪⾝跃近徐⽟麟,双拳一抱,笑道:“请问徐少侠与两位前辈异人‘神州二奇’,怎么称呼?” 徐⽟麟微微一怔,迭忙还礼,尚不知如何作答,却见少林掌门净心大师,在四个灰⾐小弥陀护拥之下,缓缓走上场来。 以少林掌门之尊,这突然的行动,直使青虚道长以及所有门下,颇为错愕,竟自掘气凝神,严阵以待! 却见净心大师,低头绕著那三尺见方的大窟窿,走了一匝,然后踱近徐⽟麟⾝边,向他那只红⾊小葫芦,抛过一瞥,合掌当道:“睹技触物,益使贫僧缅怀故人!请问少施主,几时做了钟离二老的门下?” 徐⽟麟并不识得净心大师,仅从疯侠口中,略知其容貌,今见这位光头大脑,満面慈祥的胖和尚,雍⾕庄肃,宝像万千,料知必为少林掌门,是以迭忙行礼道:“晚辈徐⽟麟见过掌门大师。” 净心大师合掌还礼道:“贫僧原知少施主乃是上情道长⾼⾜,但今⽇一见,却技出钟离二老,这就使贫僧颇感不解了!” 徐⽟麟微一沉思,答道:“晚辈这招‘风雷掌’,是⽇前于伏牛山向两位老人学来的,不知掌门大师所指是否为此?” 净心大师复又颔首问道:“你那只红葫芦上面可有‘⽟华洞’三字吗?” 徐⽟麟点头默认。 倏的,净心大师神⾊微凝,肃然而道:“普天之下,近百年来,除钟离二老之外,无人能此旷世绝学。贫僧昔年曾与二者有一面之缘,而结为莫逆,但从此再未把晤,晃眼六十余年,贫僧还以为二老已了却尘缘,想不到…” 他说到这里,微作凝思,双目精光电,向徐⽟麟注视了一眼,接道:“眉蕴煞气,⾎仇在⾝,情、杀两孽并浓,集数门旷古武学之长,怀叱吒风云之志,傲视天下武林,自今而后,江湖变⾊,为祸为福,全在少施主一念之系!” 徐⽟麟对净心大师満含禅机之言,似懂非懂,默然无语。 青城一剑顾天南沉思片刻,向净心大师问道:“贵掌门大师所谓钟离二老,敢问是否就是‘神州二奇’两位前辈异人?” 净心大师道:“正是。” 顾天南转向徐⽟麟问道:“请问徐少侠能叫出敝派所失宝物之名吗?” 徐⽟麟微微一怔,沉昑道:“这个…请问贵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顾天南忽然“哈哈”笑道:“老夫与徐少侠的一场比试,就此取消。”言毕,向徐⽟麟与净心大师,抱拳一礼,竟自退往场边门人之处。 净心大师念声“阿弥陀佛!”转向徐⽟麟道:“看来这场无为杀劫,或可避免,少施主好自为之。”竟亦率领四个灰⾐弥陀,走向少林寺门之前。 眼下局势,到此已至为明显,以武当为首,联合的五大门派共讨少林之阵容,如今是:昆仑走向少林,青城中立,点苍败走,峨嵋与武当反目成仇,复被徐⽟麟击败而离去,剩下的只有武当一派人手了。 青虚道长见大势已去,以自己的力量,即使孤注一掷,亦难与少林抗拒。本来他是企图借口将少林毁去,以称霸武林。 可是他料想不到,在这种紧要关头,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被他指为妖人的飞云堡主,及时而至,一口将全部罪恶承担起来,这对其图谋来说,无异是釜底菗薪! 因此,青虚道长念回百转之下,竟将一股怒火,全部转移到徐⽟麟的⾝上,虽然自忖功力,以单打独斗方式,绝难胜过这位武林新手,但如就此不了了之,武当派的招牌岂不从此砸碎? 玄真道长心知掌门师兄,此刻处境与心情,灵机转动,计上心来,随向青虚道长附耳如此这般了一番。 只见青虚道长向场中犹自巍然停上的徐⽟麟,缓行几步,⾼声说道:“你以妖术胜了点苍,峨嵋掌门,这算不了什么英雄好汉,今⽇之局,如要本派退出岗山,除非你放弃妖术,与本派任何一个弟子,各凭真章,取得胜利!” 徐⽟麟虽觉这位武当掌门之尊的青虚道长,出言反覆无常,并诬其以妖术取胜,心中甚为不満,然而既是安心要遏上这场武林杀劫,也就只好忍耐一时,而为大局著想了。 他在青虚道长说完之后,剑眉微轩,晒然笑道:“不知贵掌门所指妖术为何?如何才算是各凭真章?” 青虚道长答道:“‘金钟罩’,‘铁布衫’等横练功夫,为名门正派所小敬,岂非妖术为何?” 徐⽟麟已猜知他所指妖术,必为其由“无垢头陀”处,所学来的已失传江湖多年的“佛门玄罡”是以怒道:“贵掌门孤陋寡闻已极,在下宁愿放弃使用护体罡气,但佛门正宗心法,岂容受辱?不过在下暂不计较这些,那就请道长划出个道见,在下无不奉陪。” “不管你罡气不罡气,只要你肯放弃使用,还不失为是个硬汉…” 青虚道长说到这里,稍微一停,转⾝向武当门人阵中喊道:“元三青,你来和这位飞云堡主,见个真章吧。” 徐⽟麟放眼看去,只见武当道士阵前,人影一闪,一个背揷长剑,眉清目秀,猿臂蜂,气宇轩昂的蓝⾐少年,最多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一个箭步,应声而到。 蓝本少年向青虚道长稽首为礼道:“弟子元三青,听候掌门师⽗谕下。”言毕,垂手肃立。 青虚道长袍袖微拂,肃容说道:“武当派今后前途声誉,全在此一战,三青,你对这位⾝怀绝艺的飞云堡主,尽情施为吧。” 他这话,分明是在暗中提醒元三青,要他出手绝不留情,徐⽟麟何等聪敏,岂有不明之理? 蓝⾐少年应道:“弟子元三青谨遵谕命。” 青虚道长闪⾝让开,喝道:“你们开始吧!” 徐⽟麟因对这位名叫元三青的蓝⾐少年,见面之下,就心存好感,不由一派斯文的笑道:“元兄,可是青虚掌门道长⾼徒吗?” 元三青不屑的答道:“是又怎样?” 徐⽟麟依然和颜悦⾊的道:“不知元兄更和在下比试那一种武功?” 元三青直接了当的迸出了四个字:“综合比试!”反手撤出了柄蓝光闪闪的长剑。 徐⽟麟见对手这柄透蓝芒的长剑,绝非凡品,谁也不再考虑“嗡”的一声龙昑“九龙剑”握在手中,在西斜的光照下,青芒闪灼,犹如长虹乍现! 元三青似是被徐⽟麟这柄上古神兵,震慑得心神为之一怔,但旋即左手剑诀一领,列出了冠绝武林的武当派剑法起手式。 “元兄请——” 徐⽟麟“请”字甫出,九三青⾝形拧进,剑走“笑指南天”倏地欺近。 招式未満,忽又变作“横江截浪”“直捣⻩龙”“力劈华山”唰唰唰!一连三招,迅疾无伦! 徐⽟麟滑步侧⾝,避开正锋,疾挥三剑,立即还以颜⾊。 不过他挥出的三招,乃是上清剑法与太乙门的十二式,混杂使用,以致看来甚是不成章法。 元三青心中暗自笑道:原来这鼎鼎大名的飞云堡主,剑术造诣,也不过如此而已! 于是剑势一流,走中锋,出全招,领袖武林的“七星剑阵”绵绵递出,一轮疾攻猛打。 徐⽟麟出道虽然不久,但却遇上了好多名重武林的剑手,临敌经验,⽇精月异。 他居心要试探试探这位被武当掌门,指定出来与自己锋的对手,究竟武学素养如何,故而依然是招式零,信手挥出。 斗扬四周的围观人众,此刻最担心徐⽟麟胜负的,莫过于疯侠与夏侯芝馨。 这两人同时觉得徐⽟麟此番出手,剑法零无章,大不如前,心中正感纳闷。 疯侠尤其觉得元三青手中那柄蓝光泛的宝剑,透著些奇怪? 要说是柄宝刀,似不甚像?要说是经过剧毒淬炼过吧,以武当名门来说,似乎又不可能?可是… 疯侠正自咕啜中,突闻一声情叱,但见元三青剑势倏变,蓝芒大盛,怪招送出,竟然抢了先机! 反观武功卓绝的徐⽟麟,此际仍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不由心中暗自一怔! 蓦地—— 龙昑以的一声长啸,只见徐⽟麟已自脫出了那层层蓝芒,宝剑抖动出万道银蛇,上下飞舞,霎眼间将那闪闪青芒庒住。 万里疯侠不由暗自笑道:这才是我那小兄弟的真才实学哩,看来我是多担心啦! 原来徐⽟麟已自测知对手在剑术上,颇有深奥的造诣,非但武当派冠绝江湖的七星剑法,已达炉火纯青之境,而且有时怪招送出,云诡波谲,竟自看不出是何路数? 为求自保,进而克敌致胜,那敢再稍存轻敌之念,所以,师门绝学,已自施展,而搬回了先机。 转眼之间,两人已是五十余招过去,出手也逾迅逾狠! 终至,逐渐的进⼊只见光影,不见人踪的阶段。 徐⽟麟虽然一时搬回了失去的先机“上清奇门剑法”反覆施为,但却无法将对手击败。 “七星剑法”的门路,虽已被他窥得堂奥,但每次煞手递出,总是被元三青一招怪式封住,不克奏功。 且战中,他暗自惊叹元三青的剑术素养,实为其出道以来,所遇的強手。颇感武当派中,有此⾼手,殊为难能可贵,而对元三青的好感,又复增加不少。 观阵之人,谁也看出,这两位武林后生,恰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要想分个胜负,绝非三五百招可能之事! 夏侯芝馨自觉一套“青城遁剑”必可傲视江湖,此随,看了徐⽟麟与元元青的剑法,始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而自己所能,实不过是渺沧海之一某! 因此,她芳心中,对徐⽟麟的仰慕,正自直线上升不已。 猛可中,斗场上人影撞,乍合倏分之下,元元青脫手打出了支银镖,带著划空锐啸,迳向徐⽟麟面门袭至。 但见徐⽟麟宝剑往上一格“当”的声响,那支银镖被格飞出老远,恰好落在夏侯芝馨⾝前不远处。 她凝目望去,但见那支落地银镖,体形小巧,宛若一只银⾊啂燕。 就在这时,元三青沉喝声,左手一扬,同时打出三支燕镖,分作“品”字形又向徐⽟麟飞来。 两人相距,原不过三五丈远,镖出虽疾,但以徐⽟麟的轻功⾝法来说,要想躲避,自非难事。 然而他却不想在这多武林人物面前,有失体面,致损英名。 说时运,那时快,三支银⾊燕镖,瞬息即至,待到堪堪袭上他的面门、左肩、前的刹那间,只见他右剑右掌齐挥,一支用剑击落,一支以手抓住,而袭上面门的一支,却恰恰钉上他的虎口! “啊呀!”夏侯芝馨惊叫出声,躯娇摇晃,几乎昏倒! “吓——还你的去!” 随此声音,但见两支燕尾银镖,一从徐⽟麟的口出,一从手中脫飞。 亦是一阵破空锐啸,反向元三青而去! 去势疾猛至极,元三青那敢效颦,只好疾然傍跃,闪避开去。 夏侯芝馨这才放下了一颗惊骇狂跃的芳心,闪⾝将面前的一支银镖捡起,纳⼊袖中。 广场周围,无分少林、武当观众,暴起一片掌声如雷! 元三青一手运出三支镖,在暗器学上说,已是够得上个“绝艺”二字,然而徐⽟麟这种借镖还击的方式,却是罕见罕闻之至! 以手捞镖,尚不⾜为奇,而以口咬镖,复用內力呵出,同时反击敌人,此种差之毫厘,即穿喉而死的危险,试向有谁敢?而又有谁能? 元三青似是万难料到,对手竟然有此一著,心中骇然,脸上却闪过一丝神秘的微笑! 倏地—— 两条人影又疾然欺近,青光、蓝芒搅成一片! 此番出手,较前尤为烈。 两人已是掌剑并用,拳指齐施,各展绝学。 疯侠搜遍枯肠,怎么也想不出武当派中,竟然有此少年能手?江湖上未曾露过一面,更没有听说过,青虚道长有这么个俗家弟子?石来此人武功,除在內力上不及之外,其余与徐⽟麟似在伯仲之间。而他那一手暗器工夫,更非武当派中所有? 此人为谁?是何人门下?…竟然冒充武当弟子…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疯侠脑中翻腾著… 徐⽟麟由和元三青手开始,直到此际,再次动手之前,始发现这位少年对手,清秀的面容上,抹过一闪即逝的微笑,除此,都是沉沉的狠鸷之⾊。 现下,元三青嘴角紧眠,那隐含的鹰惊狠惊之气,更是溢于眉宇。 徐⽟麟在化招解式,抢机反击之间,冷眼瞧着对手那付使越看越觉心冷的面⾊,原先的那种莫明其妙的好感,已自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戒慎警惕。 他想不出这位器宇不凡的英俊少年,怎的会有那种令人心寒的面⾊? 这时,两人的招式,已经是逾演逾奇,元三青竟自摒弃了武当正宗剑术,尽出怪招异式,疾、准、狠、辣、兼而有之。 徐⽟麟虽将两种剑法,混杂施为,出手亦是诡谲莫测,但仍被元三青一抡疾攻猛进,招呼得手忙脚。 直到此刻,他才深深的觉得,已是碰上了出道以来,最強的敌手! 青光闪闪,蓝芒灼灼,两支长虹搅成的一团光影,犹如一朵灼灿瑰丽的彩云,在广场中忽浮忽沉,忽疾忽速忽静忽动,令人看来,简直不像是斗剑,而是在玩什么神奇的幻术? 在场观战的六七百人,无不为此剑影幻作的彩虹所昅引,而进⼊一种神妙的境界。 忽的,这团瑰丽的彩虹乍敛,两条人影错分开。 仅在拉至丈远距离,俱各倏然煞住,转⾝对面峙立,抱剑凝视,既不则声,也不出手。 徐⽟麟依然是姿态悠闲,神情自若,一派潇洒斯文。 元三青却是额角沁出了汗⽔,呼昅沉浊,看样子似是內力迟渐不支。 夏侯芝馨关心徐⽟麟的胜负,比谁犹切,因为他们同是仇海两孤。而他对她报仇雪恨的关系,尤为重大。 但她想不出,徐⽟麟与元三青的锋,为何始终未展露要传她的两套旷世绝学? 她更想不出徐⽟麟在此紧要关头,竟让对手有息机会,而将其一举击败? 其实徐⽟麟何当不甚感对手的扎手,而将其击败呢?只不过他要凭自己师门所学,将元三青制服,使其败得口服心服,无话可说而已。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约莫盏茶时间,但见元三青脚下微滑,倒踩“七星步法”向徐⽟麟缓缓剌出了一剑。 他这缓缓的一剑,既不威猛,更不凌厉,看似毫无章法可言,但在行家眼中,已然看出,实是一招诡谲奥妙的武学! 徐⽟麟一见元三青此番出剑,一改迅疾威凌之势,而是一招缓缓的剑术,不由一怔! 在他武学基素养上,实在看不出对手这招不起眼的剑法,出自何来? 然而,他却不敢稍存轻视之念,迭忙施出师门剑法的起手式——“清风撩月”也是缓缓刺出。 元三青仍是招式未満,便疾然撤换,⾝形微旋,已自游至徐⽟麟的左侧,手中剑抖动出三朵蓝花,巧妙的递向对手胁下。 徐⽟麟藉“清风拂柳”⾝法的一式“柳浪掷莺”在别人石来极不可能的角度上,而他却轻灵曼妙的闪⾝避开,并反手递出“清风徐徐”送往元三青背后“膏盲”、“神堂”两大要⽳。 两人这种由快捷无伦,而转为缓慢的过招拆式,看似轻描淡写,没有惊人之势,但是谁都知道,愈是招式缓慢,愈是奇奥难测,暗蔵杀机! 徐⽟麟刺向元三青的一招“清风徐徐”堪堪近,就在差以毫厘之间,元三青⾝形滴溜溜一旋,不知他使用的何种⾝法,竟然轻轻避开。 徐⽟麟撤招改式中,只见对手一式怪招,迅捷无匹的向其右臂斜斜劈来。 由于元三青避招还击,从慢转速的动作,至为巧妙迅疾,出人意外,颇使徐⽟麟吃惊变⾊! 他连忙游⾝滑步,连剑转当那闪电似的来势。 蓦地—— “卡嚓”一声,两柄青锋已自击实。 就在此迅若电奔的瞬间,元三青左手一扬,一支蓝⾊小物,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上徐⽟麟的舿间! 这种近距离的搏斗中,打出的暗器,委实令人防不胜防! 只听一声惊的狞笑响起,元三青握断剑,疾然暴退。 此迟彼快,只见徐⽟麟⾝形平地飞掠而起,半空里沉雷似的一声怒喝,呼的一掌拍向暴退中的元三青。 又是一声“巍”然巨震,砂石飞扬中,元三青的一条⾝子,直以只断了线的筝,飞出了十丈开外。 蓦地,一条人影纵起,元三青尚未落地的⾝躯,双手接去。 尘沙过后,广场上多出了条长达丈余,深约半人的土沟。 徐⽟麟⾝形落地,连晃数晃,⾝躯颤抖,殷红鲜⾎,沿腿大流出,舿上钉著蓝光闪闪的小燕尾镖! 万里疯侠,夏侯芝馨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啊啊跃落他的⾝傍! “哎呀!这…这…”夏侯芝馨望着徐⽟麟脸上在瞬间变成铁青的颜⾊,以及⾖大汗珠,滚滚而下的情景,不由惊呼出声,莫知所措?! 疯侠凝目瞧瞧那支犹自钉在徐⽟麟舿上的暗器,也不噤然变⾊! 但见徐⽟麟咬牙发抖,从间取下了只红⾊小葫芦,-在手中,夏侯芝馨有所悟的连忙帮他拔开堵塞,送上嘴“咕嘟嘟”喝下几口。 疯侠扶著徐⽟麟的⾝躯,使他勉強支持住。 大约过了片刻时间,徐⽟瞬脸上颜⾊,逐渐转为红润,痛苦消失。 疯侠连忙扯下一片⾐襟,喝道:“少兄弟,忍耐些,老哥要给你子套毒镖来啦!” 说毕,将手中⾐襟折为数层,按于那只蓝镖之上,猛力一拔! 徐⽟麟闷哼一声,⾝躯在夏侯芝馨搀扶下,连晃数晃。 原来这支毒镖,已穿⾁⼊骨,其痛楚已不言可知! 毒镖取出,一股黑紫⾎⽔,突突的冒出。 徐⽟麟吓出了大气,两眼闪动著感的神光,向夏侯芝馨与疯侠道:“谢谢两位,我已无碍啦!” 言毕,又从怀中摸出门“万应灵丹”呑下一粒一粒捏碎,敷于紫⾎已止的创口。 疯侠手捏毒镖,审视了一番,倏然神⾊大变,迳向怀中犹自抱著元三青的⾝体之玄真道长走去。 这时元三青双目紧闭,两臂软软下垂,气若游丝,奄奄待毙。 向以游戏风尘,谈谐百出的万里疯侠,此刻,竟然一改常态,神⾊凝重,两目冷电似的盯著玄真道长,将手中毒镖,风一见,怒极而笑道:“好哇!你们武当派自翔为名门正宗,竟然允许门下使用这种歹毒暗器,哈哈哈!在老疯子看来,真还不如黑道上杀人放火的绿林強寇哩!好吧,老疯子倒要试试你们有多少这种⾼手弟子?” 他向来是说打就打,绝不含糊,话毕,竟自向玄真道长一拳捣去。 玄真道长怀抱垂死的元三青,如何能以出手抵挡,只好闪⾝让退。 “程老疯子,有本掌门在此,休得卖狂!” 话落,青虚道长挡住了疯侠进击玄真之势。 疯侠讥笑道:“牛鼻子好小要脸,武当派有你这个掌门,可谓幸甚!幸甚!” 不由分说,又是一拳捣向青虚道长。 青虚道长往旁一滑,避开拳风,然怒道:“本掌门惟恐沾上你那挥⾝臭气,你以为是怕你不成?” “哈哈哈!放庇,那个要你怕来?”疯侠说罢,又是一拳。 “老哥哥暂请息怒,这件事情由小弟来和他理论。” 疯侠回头看时,见系徐⽟麟飞⾝跃至,脚步轻捷,似是并未受伤一般。 要知元三青那支淬毒燕尾镖,歹毒无比,⾝中之人,如无其独门解药,两个时辰之內,必然剧毒攻心,七孔流⾎而死!无如徐⽟麟⾝带“万应灵丹”又有千年灵芝,这两种起死回生的珍贵,自然一服立愈。 疯侠既见徐⽟麟健复无恙,又给青虚、玄真二人,当面以羞辱,怒气已自渐消,随道:“好吧,那就让他们多活上几天吧!”竟自闭⾝退开。 青虚道长冷哼一声,正想出言反讥,只听徐⽟麟朗然说道:“贵掌门人可是已经承认令徒落败吗?” 青虚道长老脸上抹过一阵晴不定,道:“散了又待怎样?” “那么贵掌门当还记得我们的约言,率领门下离开少室峰了吧?” 青虚道长微作沉思,方要出口,只听徐⽟麟忽然又道:“令徒乃是中了在下的五行掌,如不立即施救,命难保,这是颗‘佛首秘丹’,给他服下之后,当即无碍。” “佛首秘丹”乃是“无垢头陀”遗赠之物,他自得来未用过,此番赠与元三青服用,实是想救他一命,藉以减轻其內心之歉疚。 因为他击向元三青那一掌师门绝学——“土裂山崩”虽仅用上了五六成功力,但料其已臂断骨折,就是服丹不死,亦将残废! 青虚道长迟疑半响,终于伸手接过。 就在此际,一阵长啸,破空而来,广场上泻落一条灰⾐人影。 在场之人,齐都凝目望去,不由心惊⾁跳,骇然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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