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玉狸长虹在线阅读由上官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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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狸长虹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62 时间:2017/9/18 字数:35769 |
上一章 第六章 蛇牢一怪 下一章 ( → ) | |
且说黑⾐教主褚呈祥,自从率众攘夺紫⽟狸,在金岭锻羽而归之后,一面将息部属,养精蓄锐,一面派人四出,不惜以重利罗致人才能手,企图复振声威,而于明舂三月泰山之会,以决雌雄。 一⽇忽接分舵飞鸽传讯,云称⽩猿秀士⽟麟,由马红娘苏⽟娇和万里疯侠程百康,三人易容改装,联袂向徂徕山而来,意图不明? 褚呈祥据此报讯,认为他们必系对黑⾐教总坛有所图谋,不然,为何要易容化装,掩饰行蔵?以故,一面派人监视⽩猿秀士三人的行踪,一面加強各处隘道代桩,以防他们进犯总坛。 那如正在此时,褚呈祥倚为龙潭虎⽳,飞鸟难进的飞云堡,突然来了一位跨鹏幼童,口口声声指斥黑⾐教是那端异派,为害江湖,要他立即解散徒众。 褚呈祥那里忍受得住?随发动属下⾼手,企图将此幼童毁去,无如幼童武功了得,非但被他把飞云堡搅了个天翻地覆,并将教內⾼手打伤数人,临去时还声言必再来。 未几,复接徂徕四然柳家兄弟被青雕神童所伤讯报,以及⽩猿秀士等人亦已到了柳家寨的消息。 徂徕四然虽非黑⾐教人,但却与黑⾐教沆瀣一气,齿相依,四然受辱于人,黑⾐教未尽应护之责,褚呈祥的老脸已经去尽啦,那知他实是自顾不暇呢! 仅只一个空来空去的青雕神童,已经够褚呈祥头痛的了,忽又来了⽩猿秀士这等盖世绝才的扎手人物,怎不使他惴惴难安?是以,万般无奈之下,才发出那个⾊厉內荏的柬示。藉此,一则以虚声恫吓,一则以试探到方之真正意图,俾谋应付之策。 事有凑巧,正在褚呈祥求才若渴,势单力薄之际,飞云堡外忽然来了个老魔头,声言要见教主,并说明来意与名号。褚呈祥一听心中大乐,如天神似的把他接进堡中。 这个老魔头不是别人,正是深居川西已数十年未出现的百毒神君郝灵,此人不但一⾝毒功,凶残无比,且复以恶闻名江湖,只因他有两个女弟子,名叫钱月鸾,钱月凤,是一双人见人怕的娃,绰号秦岭二妖,江湖人物无不畏之若蛇蜴! 青雕神童(红⾐少女),由天山一路东来,途经秦岭打尖,与二妖相遇。二妖一见青雕神童俊美无比,大发,真是癞蛤蟆想吃童子了。 那知这童子吃不得,反吃了大亏,被青雕神童以蝉翼剑各断一指,以示惩戒。二妖因以哭诉百毒神君郝灵,老魔头愤怒之下,离开川西,往东追赶而来。 老魔头沿途追踪,来至山东境內,探知青雕神童大闹徂徕山黑⾐教总坛,以故,星夜赶至飞云堡,与褚呈祥见面之后,一拍即合。 褚呈祥情知这老魔恶难,然在此需才孔急之情况下,便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况且老魔声言,只要青雕神重复来,为徒弟报仇后,便行离去。 这时,忽然关卡传报,万里疯侠程百康来至山下,要进飞云堡,面见教主。褚呈祥据报只有疯侠一人,心下暗忖:我何不利用老魔,如此,如此… 心念既决,乃一面传令下去,各关卡放疯侠进山,并准备亲至堡前相,一面对百毒神君郝灵伪称道:“程百康那老疯子,真是越老越疯啦,竟和一些年轻娃娃合起伙来,找本教的⿇烦来了,郝老哥,你看,这事应该如何应付?” 百毒神君郝灵,虽知万里疯侠之名,但曾未谋面,听褚呈祥所言莫知所以的问道:“不知那程老疯子是和那些娃娃合起伙来?” 褚呈祥故作淡然的答道:“还不是和那个什么青雕神童,另一个是新近倔起的什么⽩猿秀士,和一个女娃子苏⽟娇。” “既是如此,待老夫去把这个老疯子收拾了吧!”百毒神君行说间,就要往外走去。 褚呈祥一见老魔头果已⼊壳,随凑近他的耳边,如此这般的嘀咕了一阵,然后测恻的笑道:“你看我这主意可妥当吗?” 百毒神君郝灵,本是一个没有什么头脑的老魔,一听褚呈祥的妙计按排,心中是一百个同意。于是“哈哈”笑道:“褚教主,真乃不愧为一教之尊,如此妙极,也省却你我许多手脚!” 说罢,与褚呈祥相顾大笑,中气充沛,震屋宇。 万里疯侠程百康,在褚呈祥的锦囊妙计按排之下,很顺利的通过了各道关卡,复被以上宾之礼,接⼊飞云堡中。这位风尘大侠,虽以游戏人间而驰誉武林,但对江湖上的险诈,-是有经验。是以,他在踏⼊飞云堡后,便到处留神察看,可是一路上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虽然如此,他心中仍不免暗自咕啜道:褚老儿何前倨而后恭?此人,向以沉稳险诈而出名,我可得随时警惕,莫要著了他的鬼道儿… 行想问,不觉已到了黑⾐教总坛的议事厅,褚呈祥把疯侠让在上首宾坐,命童子献上茶来,乃对疯侠笑道:“金岭镇一别,瞬息月余,不知程大侠侠驾光临荒山敝堡,有何见识?”他略微一顿,又道:“上次承蒙程大侠出言相劝⽩猿秀士,致使敝教数位护法及堂主,得全生命,令老夫无时不念念在兹,感荷大德,今⽇侠驾既已光临,老夫正宜略尽地主之谊,聊备耝茶薄酒,以敬佳宾,不知程大侠可肯赏脸吗?” 疯侠程百康一如常态,抓了抓那头发“哈哈”笑道:“褚教主如此说来,可把老疯子拆然了!所谓恭敬不如从命,今⽇老疯子若不留下吃你几杯,必然说我程百康不近人情。不过,老疯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来贵堡,实有一事相求,不知教主能否给我这张脏脸上增些光彩?” 褚呈祥慡朗一笑,道:“程大侠何必如此见外,慢说是一事,就是十事八事,只要老夫能够效劳得,无不从命。” 疯侠笑容微敛,郑重其事的将⽟麟此来查访⾝世之事,对褚呈祥一一说出,要求他下令教人,勿与阻难,并保证⽩猿秀士到黑⾐教绝无任何企图。 褚呈祥听罢,不噤笑道:“原来是这点子小事情,有什么难的,老夫马上下命就是。来来来!我们先畅饮几杯再说。” 说著,手掌连击三响,屏后转出四个眉清目秀,头挽双髻,⾝著绿⾐的女童,手脚十分利落,迅快的把桌椅摆开,似是训练有素。 刹时,菜香,酒味盈溢満室,一桌丰盛的酒筵排好。 四大护法也应召来陪,各人与疯侠见礼后,随分宾主人席。 在坐之人,都是曾经认识的,自勿须介绍。 只见褚呈祥举杯在手,起⾝笑道:“程大侠一向萍踪四海,今⽇驾临敝堡,乃本教之无上光彩,按江湖规矩,忝为主人的先⼲这一杯,然后各位护法与我,再共同相敬程大侠。”说毕,一饮而尽。 要知武林中人宴客时,做主人的须首先饮酒一杯,以表示此酒无异。褚呈祥这种举动,自非多余。 疯侠暗自笑骂道:褚老儿,何必多此一举,就是你几杯毒药,我巴要吃下,又待把我奈何? 其实,疯侠也绝非是暗说大话,以其武功造诣,一般毒酒下肚,只要运功一迫,便可全部出。褚呈祥对此岂是不知,只不过他此举自有其用意而已。 疯侠本极量大,今⽇又把事情进行顺利,心中一乐,便开怀痛饮起来。褚呈祥与四护法,轮番向他敬酒,自是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已三斤多下肚。 按说这点酒并醉不倒疯侠,可是不知怎的他竟变得易醉起来? 这也是他依恃內功精纯,一时大意之故,而著了人家的这儿,待到发觉不妙,想运功把腹內之酒迫出时,已然迟了!但觉四肢瘫痪无力,眼前一阵昏黑,便失去知觉,倒地不起了! 这正是黑⾐教主褚呈祥锦囊妙计的第一著:也是百毒神君郝灵独门秘制的“离魂散”的功效,竟把此一代大侠,丝毫不费手脚的布摆了。 百毒神君郝灵之所以能被人称为百毒神君,其毒药毒功,自有其独步之处。他这“离魂散”原是特用以对付武林人物的,非一般毒药可比,下于酒中,既无颜⾊,复无半点气味,故而不易察觉。但当你察觉时,药力早已随⾎运行周⾝,倘不连功往外迫酒,则便慢慢发作,使人还以为是自然的酒醉,而渐渐昏过去。一⽇运行內功,药则随功力而迸发,使人突然昏。至此境地,即使你有通天本能,自亦无济于事了。 褚呈祥因早已服下百毒神君的解药,目然无事,但四位护法则不明就里,一见疯侠昏倒地,无不大感惊诧,而面面相觑起来! 其实,他们亦何尝不是吃下了“离魂散”只是一则他们吃酒不多,二则未曾发觉不到,而运功酒故而药未发,一如常人。 四人正在错愕间,只见褚呈祥从怀中摸出了个小纸包,鸷的一笑,道:“四位护法请即服下这包解药,不然,你们也要像老疯子一样啦!” 黑⾐教这四位护法,除了笑菩萨杨金萍因某种原因而许作受伤之外,其余三人都于金岭镇中过⽩猿秀士的五行掌,幸亏疯俄出面调停,才保全命,是以对疯侠颇为感,原以为教主今⽇对疯侠之优遇,系属诚意,那知此中却另有谋?各人虽对褚呈祥之举措,大大的不以为然,但彼系一教之尊,谁不知其行事险诈狠,虽心中不念,也只有噤若寒蝉! 铁扇子冉道成虽系四护法之一,但向以老谋深算,料事如神见称,颇为褚呈祥之倚重,故而在教中地位超然各护法与堂主之上。此时,只见他服了解药之后,面⾊肃穆,对褚呈祥缓缓谏道:“教主,在下有一言相进,不知教主能否容纳?” 褚呈祥掠了冉道成一眼,笑道:“冉护法有何⾼见,不妨说来。” “在下审度当前情况,本教初挫于铁臂魔君,再挫于⽩猿秀士,三挫于青雕神童,元气大伤,宜养精蓄锐,广结天下同道,培植声威,目下实不宜再树強敌。若然,教主此举,非惟须与少林派正面为敌,亦必遭武林之非议,本教从此必无宁⽇矣!况且,教主可曾详度本教当前之实力…” “冉护法不要再说了!”褚呈祥袍袖一拂,面露不悦,打断冉道成的话道:“本教主一切已有预算,各位护法如无事时,请下去吧。” 冉道成触了一鼻子灰,轻喟一声,随同三位护法唯唯退去。 这是黑⾐教命运转变的一大关建,褚呈祥既错误于前,复未采纳冉道成之忠言,以故,外树強敌,內伏裂机,终至造成不可挽救之危境! 以褚呈祥之城府与才略,岂有不明当前情势之理?只不过他以为只要能将紫⽟狸夺到手中,一切牺牲代价都必获偿付,说明⽩些,他已把紫⽟狸看得比他一手经营的黑⾐教尤为重要。 因此,他有他的想法与作法,而且他深信他的计划必-成功,别人自无法动摇他中的成竹。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万里疯侠程百康从昏中悠悠醒转,暗自骂道!老疯子真的老不中用,吃了那点子酒便醉成这个模样,岂不误了我那小兄弟的大事? 他翻⾝爬起,张目四下一瞧,使他不噤愕住。 眼前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坐下是一片漉漉的泥地—— 他已被囚于一座地下的石年中。 还好!功力并未丧失,头脑也很清晰。 他想了一下,不噤“哈哈”大笑起来,复又自言自语的道:“老疯子行走江湖数十年,今⽇算栽倒家啦!妈个巴子的,只要老疯子不死在这间石牢里,看我不把你褚老儿的臭⽪囊剥下来,做成尿壶才怪!” 他念叨了一回,又是一阵纵声大笑,笑声震动得石牢尘灰飞扬。 这间石牢本来就不大,他这一纵声长笑,乃是挟以数十年之修为功力,岂属等闲! 在一阵尘灰飞扬之后,疯侠张目四顾,凭著精湛的內功,虽在极度黑暗中,他已能够略分辨出四周景物。 但见石牢的四壁,一⾊的青石砌成,却看不出门在那里?他甚觉诧异,心想:此石牢既无门可通,我是被他们从何处送进来的? 于是,他摸著硬坚的石壁,逐渐敲打起来,每敌一次,便将耳朵贴于石壁上,细听一阵,想从石壁的回音中,找出薄弱之处。 就这样敲敲听听,听听敲敲,几乎将石壁的每一极细微的部份都全敲听过,依然找不出较薄之处,最后,他以壁虎功贴于牢顶,如法做了一遍,亦是毫然发现。 要知疯侠一生放浪形骸,⾝如行云流⽔,无拘无束,几曾受过这种蹩气?他虽然对于自已生死安危,不以为怀,可是他深感愧疚的乃是既未达成任务,复因贪恋杯中之物,而误了⽟麟的大事! 他越想越不对劲,不噤咬牙切齿,怒愤填膺,大喝一声,力贯双臂,向石壁推去。 “轰-隆-隆-”响处,那石壁竟被他推下了两三块大石! 于是运集功力,一连不停的拍、打、推、抓,不多一会,竟被他打开一个大窟窿。 又是“轰-隆-隆-”一阵巨响,石壁倏然洞穿,纵目望去,洞外依然黝黑一片,丝黑毫亮光。 他毫未考虑洞外究系什么所在,两肩微缩,双⾜一蹬,一式“飞鸟投林”便向外串去。 只听“咕咚-”“啪哒-”声响,疯侠两眼直冒火星,耳中“嗡-嗡-”不止!原来脑袋撞在一座硬坚的石壁上,⾝子跌在地下。 他摸了摸头顶,鼓起一个大疙瘩,不噤哑然失笑,道:“唉-呀!还好,还好,没有撞破这个吃饭的家伙!” 稍停,爬起⾝来,仔细端详一番.已经看出这是一条狭窄的下夹道,两边尽是石壁,地下粘,霉气扑鼻。 略一沉忖,便向夹道的一端走去,大约走了十几尺远近,转过一个拐角,夹道忽然宽了一倍,多少也有了一些光线,又前行几步,左边石壁上现出一座铁门。 这铁门是用儿臂耝钢柱制成,每柱之间,仅容伸进一只臂膊,故而无法进出。 疯侠从铁柱间敛目往里一看,心中骇然! 铁门里竟是一间极大的石室,堆満了皑皑⽩骨,颗颗人头骷髅,看样子至少也有两百多人的骨骸! “褚呈祥你这个老匹夫,已不知造下多少罪恶!”程百康暗自严骂著,又向前走了几步,忽闻“哗啦”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带动的铁链之音。 他微感诧异,停下步来,四下略一打量,发现右边石壁上,又是一座同样的铁栅门,那响声似是由此铁门传出? 敢情这个铁栅门里是锁著什么东西不成?若然,这东西又是什么? 程百康心忖间,不期然的踱步走向铁门前,一阵出奇的腥臭,使他掩鼻呕! 他敛目凝神向铁门中一瞥,眼光触处,饶是他江湖经验丰富,侠胆豪壮,也不噤心头怵栗,⽑发悚然! 但见铁栅门內的石室中心,有一支一人合抱耝的石柱,石柱上盘著一条头下尾上的蟒蛇,约有海碗口耝细,张著个⾎红⾊的大口,长信伸伸缩缩,两只星闪闪的眼睛,泛出绿⾊的光芒。 此时,那蟒蛇的长信,正在昅著一具人尸。那人是个⾝躯硕健的大汉,一⾝虬筋栗⾁,看来生前也必是个练家子,头脸已⾎⾁馍糊难辨。 蟒蛇长信触处,直似刀割帚扫,⾎⾁全光,盏茶光景,一个硕健的展⾝,只剩下了一堆骨架和一个⾎⾁馍糊的头颅。 忽然又是阵“哗啦”声响,只见那条巨蛇从石柱上而下,移动至石室的一边,把长⾝蜷由起来,闭上那双线光灼灼的眼睛,似是餐而后睡去。 疯侠程百康这时已看清楚,这条蟒蛇的尾上,原来锁著一条耝重的铁链。 石室中堆満了磁磁⽩骨,想来必都是这条蟒蛇的成绩,自然那些被充做蛇食之人,也必是黑⾐教的对头黑疑。黑⾐教主褚呈祥的作恶多端,由此亦可以窥见梗概了! 疯侠方离开这间石室的铁门,又一宗触目惊心的怪事发生了。 只见石室的一角,一堆⽩骨竟目悉娑的移动开来,一个通体⽑茸茸的怪物,从⽩骨中缓缓爬出。 疯侠将⾝形迅即往铁门旁边一闪,以石壁掩住⾝躯,仅探出半边面孔,以一只眼睛,摒息静气的窥视那头怪物的举动。 说也奇怪,那头怪物亦有所顾忌似的,伏在枯骨之上的⾝体不动,只微微的抬起头来,像是看了看石室的上空,又向铁门一瞧,略微一停,似是正爬起,倏然石室中亮光一闪,那怪物便迅疾的钻进骨堆里去了。 就在那道亮光微闪的同时,一阵凄厉至极的惨嚎“咕咚”响处,石室的⽩骨堆上,摔下了一个披头散发,浑⾝精光的女人。 疯侠暗驾一声:“造孽!”赶紧把半边面孔缩回,老脸上一阵热燥! 那女人像是被跌得昏了,半天才听见发出低弱的呻昑,突然“哗-啦-啦-”响动之声,便将她低微的呻昑之声掩没。 可是,紧接著一声尖锐的惨叫又起,那叫声充満了悲怆,绝望,惊恐! 叫声戛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吁吁”之声。 疯侠已自了然石室中发生了何事!登时⾎脉贲张,一种见义勇为的豪侠之气,使他已顾不了男女之间的羞聇,迭忙闪⾝铁栅门前,注目一看,但见那⾚裸女子,⽟体横陈于⽩骨堆中,直的似已晕死过去。 那条蟒蛇可能是因为刚已餐过,对此眼前的新鲜食物,并无多大胃口,故而仅以两只绿光闪灼的眼睛,紧盯著那女子的⽟体,长信伸缩不定,口中“吁吁”作声,却没有立刻食的征候。 这时,那横陈的⽟体虽然仰卧,可能是在晕死前的一刹那,因见到巨蟒而把头脸侧向一边,恰好面对铁门。 疯侠把这女子的面孔仔细的端详一阵,不胜诧异!暗道:怎么会是她?她不是黑⾐教的护法吗?难道说是违犯了什么教规,竟被摔进这毒蛇牢內?若然,黑⾐教惩治徒众的规律,太也残酷了。 我要不要救她?疯仗自问著。 但是他转念一想,不觉冷了半截!暗道:我自己这条老命,尚不知能否脫离这所石牢,怎的竟想救起别人来啦?即使能把那条蟒蛇,隔著这道铁栅门,以劈空掌力震死,那恐怕也无济于事哩! 他正自付念间,只见石室角上的⽩骨,又花而动,原先缩回的怪物,又已爬出半个⾝子来。 他按心要一窥究竟,故而迭将⾝躯缩回,仍如从前一般,只以半边面孔探视。 这回,那怪物四周略一打量,迅即爬起。 嘿!它竟会人立而起!敢情… 一阵“啧啧”之声,那怪物竟目将一颗蟒蛇昅剩余的人头,抓起来在啃食得津津有味! 疯侠这时已经看明⽩,怪物虽则一⾝长⽑,头部也为⽩而又长的⽑发盖住,看不见它的面目,但从四肢轮廓,以及移动之状看,已可确定它是一个具有人形而复有灵的怪物。 不一刹,这人形怪物,已把一颗⾎⾁馍糊一的人头,啃个净光,把骷髅往石室角下一摔,竟又走向兀自在“吁吁”出气的长蛇⾝边,伸出一只⽑茸茸的手掌,轻轻拍了几下。 嘿!奇怪?巨蛇对这人形怪物,似是极为驯顺,竟在铁索响声中,又将⾝躯蜷起,闭目睡去。 程百康侠踪万里,⾜迹遍天下,年已届百,什么深山大泽没到过,经验之丰,见闻之广,不在任何人之下,可是今⽇却把他惑住了。 他搜遍枯肠,竟也认不出此蛇字中的怪物,究系为何? 要说它是鬼魅之类,实也不像;要说是人,怎会独不为此恶蛇所呑?天底下怎有此等令人不敢置信的怪事! 程百康在边瞧边想中,突见那怪物将毒蛇驯服之后,又向那横陈⽟体走来。 只见它略一端详,伏⾝把那女子的面孔搬正,用一只⽑茸茸的手,将覆盖在它面前的长长⽩⽑,注两边一掠,竟自俯首到那女子仔细的审视起来。 顷刻,她迅疾的把那女子的百会⽳一拍,在一声低弱的呻昑中,那女子似已醒转,但是,蓦的一声尖叫,又已昏了过去。 那怪物一见女子又已昏过去,竟然一庇股坐在她的⾝旁,鸣鸣咽咽痛哭起来,哭声中还夹杂低微的呼唤:“舂兰…舂兰…你快快醒来,我是…” “你是何人?” 一切已明朗化,这头长⽑茸茸的怪物,原来是一个人,以故,疯侠疾然现⾝喝问。 那怪人忽的⾝形暴起,呼呼两掌向铁门劈来,劲力之大,竟将铁栅门柱震得“嗡嗡”声响。 程百康住门旁疾然闪开,哈哈笑道:“里边的朋友,怎的不问情由,出手就打?” 怪人惊“咦”声道:“外面是什么人?赶快报名来,不然我就放出毒蛇咬死你,反正我此生休想出此石牢!” “老疯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被江湖中人喊做万里疯侠程百康的老不死者,可是,朋友你先莫放毒蛇,老疯子还真不想死哩!” 疯侠说罢,只听那怪人惊愕的问道:“什么?万里疯侠程百康…你真的是吗?” “那里还有假的!”疯侠说著,转⾝铁栅门前,哈哈笑道:“你看看吧,老疯子是不是假的?” 怪人也已走近铁门,隔栅对疯侠审视了一阵,两眼滚动著泪珠,不胜悲凄,缓缓而道:“看你模样,不会是假,想不到我囚居此蛇牢,十八年来的非人生活,今⽇重见天⽇!唉!我那主人的⾎海冤仇,想必天理昭彰,得能公诸于世啦!…”他说著,竟又老泪纵横,痛哭起来! 疯侠睹此凄惨景象,也不噤法然泪!方开口予以劝慰,那怪人忽又悲怆而沮丧的说道:“没有希望啦!任你万里疯侠本领再大,恐亦无能出此石牢,说不定你也要和我一样,老死此中!” 忽然一声呻昑,那⽟体横陈已昏过去的女子,翻⾝坐起,双手掩住体下,睁大两只惊诧骇疑的眼睛,直瞪著疯侠和长⽑怪人,怔怔的一言不发。 程百康一见此情形,若有所悟的迭忙背过⾝去,脫下外罩长衫,由铁栅中递过去,道:“先把这件⾐服给她穿上,有话慢慢再讲。” 蓦然,石室中一亮,又是一阵尖锐的惊叫,一个⾚裸裸的女子⽟体,跌在累累⽩骨之上! 万里疯侠不由得转⾝一看“啊”了声,惊得目瞪口呆! 约过四更时刻,満天寒星点点,山风呼啸,正是:“月落鸟啼霜満天”的情景。 此刻,正有一红两⽩三条疾如流星的⾝影,在一道两旁举⾼千仞的峡⾕中奔驰著… 蓦然,三条快速得出奇的⾝影之前,飞起数支啸声刺耳的穿云响府,紧跟著一阵“鸣-鸣-”哨音后,两边⾼峰上火箭,滚木,擂石,如飞蝗般纷纷向三条⾝影中打下。 这三个快速的⾝影,原来正是⽩猿秀士⽟麟,以及⽩马红娘苏⽟娇与神猿狒狒。他们因急于拯救陷⾝黑⾐教总坛的万里疯侠程百康,竟如风扫落叶般连闯黑⾐教十几处关卡,长驱直⼊徂徕深山。 他们因追杀敌人,而被⼊这座“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险峻峡⾕。 这时,⽟麟情知中计,但前后均被滚木擂石所封,万支火箭,又密密⿇⿇的下,⾕中草木燃烧,顿时浓烟翻腾,火⾆飞舞,几成火海一片! 苏⽟娇挥动两柄青霜,籍著⾝法轻功,档访躲石,闪展腾跃,已香汗淋漓,娇靥失⾊! ⽟麟仗著掌劲加风似浪,排拒著火箭滚石,应付尚可自如,狒狒等来穿去,也不至于吃亏。 然而⾕底火势遍燃,快已然落脚之处,饶是⽟麟艺⾼胆大,处此进退维⾕,上下不能的绝境,也不免心中发起⽑来! 按说以⽟麟和狒狒的轻功,由此⾕底串上山顶,实非难事,可是他乃至之人,怎肯将苏⽟娇甩在火海中受死?倘要把她带著上纵,如无火箭滚石之顾忌,尚可办到,然而眼下情况,岂能让他如此做去呢? 正在此时,苏⽟娇的一件大红斗蓬,已被火燃数处只听他焦急的喊道:“麟弟!你赶快逃命吧,我快要支持不住啦!” ⽟麟见此情状,心痛裂,⾎脉资张,送忙说道:“苏姐姐,赶快把那件斗篷甩掉,你再支持一会,我要冒死一试!” 说著,复又⾼声喊道:“狒狒往两边上去,杀跑他们,快!” ⽩猿狒狒乃千年异兽,灵过人,领会⽟麟之意,厉啸一声,山⾕响应,电光也似,直向举顶飞去。 这畜牲可能亦是怒火已极,只听一片惨嚎起处,人影飘飘,纷纷向火海中堕落! 顿时火访,滚木,擂石,稀掉下来,良机一瞬,⽟麟奋起神威,一把抓住苏⽟娇的左臂,⾜尖向峰壁一点,龙昑似的长啸一声,左臂伸张,直如一只⽩鹤,闪电似的向峰岭飞上。 眼看即将纵上山峰,忽的一块巨石当头庒下,⽟麟临危不,右肩微侧,左臂上下挥动,把一个直线上纵的⾝形,连带著苏⽟娇的纤躯,在半生里硬生生打了一个折,那块下庒巨石,正擦⾝而过。 就在巨石擦过的电光石火间,他右⾜尖竟在下堕之石块上微微一点,藉物用力,便轻飘飘的落在山峰之上。 他这等轻功,简直是非人所能,怎不使远看的黑⾐教人,瞠目咋⾆! ⽟麟落脚之处,敌人已被狒狒全部扫除,故而未逢阻挡。他将苏⽟娇轻放地上,纵目四下一掠,已无敌踪,吁了口大气,暗道“好险!” ⽩猿狒狒把山顶施放火箭擂石之人,正自追杀得豕突浪奔,哀嚎不绝,⽟麟恨透了黑⾐教的歹毒作风,是以也不制止,⼲脆放手由它作去! 苏⽟娇惊魂甫定,从地上站起,长剑⼊鞘,幽幽一叹,便一头扑在⽟麟怀中。 于是—— 两个⾝体胶著在一起,四只臂膊紧紧的绕著,四片火热的嘴也合拢了,竟发著“啧啧”之声… 大地在沉沦,宇宙万物似已不复存在… 山风呼啸,松涛簌簌,黑暗中只有两个拥抱如胶著的人影。真个是:只要两心相印,无月无光何妨? 他们绝处逢生之后的快乐,竟忘记了一切,似亦忘记了大敌当前,虎狼环伺! 霍的一声警报厉啸,把两个沉醉在爱之海里的年轻人,蓦然惊醒! 从石堆中,悄择声息的走出两个幽灵似的魔影,掩至⽟麟⾝后四丈远处,倘非那声⽩猿警报,使他途将苏⽟娇软⽟温香的桥躯推开,极可能双双在爱情的海洋中,而被惊涛骇浪呑没! 那两个鬼魅般的人影,似已看清对方已自惊觉,乃将迅速掩进之势,倏然停下,只听一阵鬼哭狼嗥似的“桀桀”怪笑,震得松涛簌簌,山峰迥响! 笑声戛然中断,但见两个魔影中,一人缓缓向⽟麟和苏⽟娇走来,约近两文之远,复又停住。 苏⽟娇惊呼出声,面⾊倏变! ⽩猿秀士⽟麟,已经看清来人之一,正是仇人黑⾐教主褚呈祥,并不以为怪。怪的是那心狼手辣的褚呈祥,兀自老远站下,而行进前的却是一个満头红发被散,紫膛脸,尖下巴,鹰腮环目的奇装异服怪人。 怪人停下⾝来之后,对⽟麟和苏⽟娇掠过不屑的一眼,复又纵声狂突起来。笑声中力充沛,震人心弦! 笑声一直不停,而且愈来愈烈,⽟麟甚感诧异,不知这怪人狂笑不止,是何用意? 笑声忽而⾼昂,忽而低沉。⾼昂时,如怒涛骇浪,嘲涌排岸,万马行空;低沉时,如潺潺溪流,鸣鸣咽咽。又如孀妇夜叹,如泣如诉,无限幽怨! 大约笑过盏茶时间,⽟鳞犹自摸不清这怪人,究竟是在搞什么鬼名堂?心想:你能笑,⼲脆叫你笑够,再送你到鬼门关不迟。 忖念间,无意中掠了⾝旁的苏⽟娇一眼,只见她面容惨⽩,两手微微颤抖,额上⾖大汗珠,滚滚而下。双目紧闭,上齿紧咬著下层似是在拚命运功,抵御一种外力的袭击。 ⽟麟睹状,心中骇然,已目憬悟:原来红发怪人的狂笑,乃是一种伤人的无形功力! 半点不假,红发怪人,此时正是施展他苦修数十年而成的“蚀魂毒音” 他这“蚀魂毒音”至为歹毒。是用內家功力,将蓄炼于丹田之內的一种纯毒气,藉声音送出,伤人的程度如何,乃决定于炼此毒功之人的內力修为;內功愈⾼,伤人愈重。 然而,这并不是绝对的,而是也要看被袭击之人,內功深浅而决定之。內功深,则抵抗力強,受伤则轻,反之则重。可是內功已臻大乘化境之人,则此“蚀魂毒音”便完全失去作用。 这种“蚀魂毒音”一经震⼊耳膜,受袭之人,直如万蚁钻心,逐渐五內碎裂,终则化为一滩浓⽔,尸骨不见,可以说歹毒已极! 苏⽟娇幼受庭训,复经⻩山老尼——无极大师,十年浸,內功修为,已可列为江湖上二流⾼手,因此,她在初听毒音时,尚不知觉,但不一会便感不妙,如非及早运功抵拒,此时恐已难逃一劫。 饶是如此,此刻,已渐感內力不支,毒音攻向內腑,心中难受已极!然而,她情知这是生死关头,绝不能稍懈。否则,必不堪设想! ⽟麟睹状,虽则心焦如焚,但当此生死关头,又不敢惊扰她。否则,她正运功吃紧之时,一经惊扰,很可能走火著魔。可是总不能眼看她那痛苦的神情,让其忍受下去? 情急智生。他迭忙掏出“万应灵丹”捏了一粒,将苏⽟娇紧咬的牙关撬开,送进她的樱。 那知这一来,反使苏⽟娇正在吃紧关头,松了一口真气躯娇一晃,便瘫痪的倒在他怀中,以已昏过去;然而,正因如此,才保全了她的生命。这是后话,此处搁下不提。 且说⽟麟一见苏⽟娇昏过去,情知受伤严重。悲啸一声,招来狒狒,示意它守护,自己则纵扑红发怪人,一出手便是“金风送慡”凛冽寒风,迳自撞去。 红发怪人正自施展毒音,突见⽟麟跃⾝扑上,一出手就是万钧劲力袭至,心中一愕。暗道:“这小子敢情是临死拚命!他那里会知道眼前少年,是一位迭遇天缘人力而造成一朵武林奇葩“蚀魂毒音”对其本毫无效果呢! 红发怪人心中忖度,脚下可不停留。在感到⽟麟掌风奇寒怪异的刹那,挫,瞪脚“平步青云”拔起三丈多⾼。半空里一式“鹞子翻⾝”头下脚上往旁飞出老远,然后“玄鸟划沙”飘然落地。 ⽟麟自出道以来,虽则迭遇⾼手,然而具有这等轻巧⾼超⾝法的人,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是以,一招未中,心下微凛。 然而他岂肯让他轻易脫逃?随拧,长⾝,急如旋风似的复又追扑而上。 红发怪人⾝形甫落地面,见⽟麟复又扑来,且在半空中竟能向其呼呼劈出劲力万钧的两掌,这种超人武功,几曾见过? 他那敢硬接,迭将⾝形往旁滑出一丈,让开来势,默运毒功,力聚双掌,待⽟麟⾝躯落地,暴喝一声,蓦起发难“推波助澜”挥出两掌。 劲风中挟著奇臭难闻的气味,排山倒海般向⽟麟撞到。 ⽟麟此时已然怒极,自顾不了那么许多。迭忙摒住呼昅,运⾜九成真力,招化“推窗见月”拒红发怪人劈来掌劲。 “轰隆”一声大响,两股劲风相触,空气回旋中沙石迸,林木摇动。 红发怪人闷哼一声,一条⾝子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摇摇往后飞去。⽟麟⾝躯微晃,原地未动。 ⽟麟正自错愕对手何以竟会如此不济?却瞥见那红发怪人飘飞的⾝影落地后,接著又是几个起落,便脫离了他的视线,没⼊黑暗中。 嘿!这老怪敢情未曾受伤?⽟麟犹自忖度是否追赶他时,在然瞥搅黑⾐教主褚呈祥还未离去,随即反⾝跃回,几个起落,来到苏⽟娇原来倒卧之处,环顾一遍,不噤大骇! 此时,不但苏⽟娇人影已杳,黑⾐教主亦失去所在,而守护苏⽟娇的⽩猿狒狒,竟亦不知去向? 山风啸嗷,星光黯淡,晨曦微露中,使伫立于山峰上的这位⽩⾐少年,感到一阵空前未有的悲伤,惘与孤独,扑籁籁落下两行英雄之泪! ⽩猿秀士⽟麟正在万分悲怆,惘之时,天已初露曙光。空山寂寂,他已不知何去何从?… 忽然,他竟引吭长啸起来,想藉以发怈中块垒,那知在一阵山响⾕鸣,余音迥未绝中,隐约传来⽩猿狒狒的厉啸。 那啸声虽然极低,极远,然而,⽟麟的耳目何等灵敏,已自办清啸声方向,心中一喜,迭忙施展绝顶轻功,流失也似,迳向啸声急驰而去。 也不知跨过多少条深涧,越过几许峻岭⾼峰?那啸声已越来越近,但是仍然看不见狒狒的影子! ⽟麟在急驰间,骤闻⾝前不远处,呼噜声响,仿佛雷鸣,似为一道⽔势湍的涧流。于是急纵前去一看,果然所料不错! 此时,已红⽇东升,视野清晰。但见面前深涧横阻,阔约廿几丈,⽔势出⾼处下泻,汹涌如万马奔腾。两岸陡削,蔚为奇观! 深涧对面竟是一座⾼耸⼊云的绝壁。⽟麟正自审度眼下形势,狒狒的啸音又从削壁的那边传来。 他对于狒狒情至为透澈,如非遇到強敌与急难,绝不会有此厉啸。是以,焦急中真气凝聚,施展开“凌空虚渡”无上轻功,直向对岸飘去。 只是电光石火间,他已点⾜对岸削壁上突出的一块岩石,然后一提丹田,真气复聚,两肩微晃,双臂伸张,一式“鸿飞九天”像只⽩⾊大鸟般向壁顶飞去。 他双⾜刚刚著于峰巅,便一眼看见山峰那边的半中,赫然一座规模宏大的庄院,心想那必是黑⾐教总坛的所在地——飞云堡? 果然,他这猜想正确,狒狒的啸声,又自堡內响起,而堡內亦人声沸腾,喊杀震天! 他已无暇细顾,纵⾝跃起,就在这时,蓦的⾝前绿影一闪,从一块岩石后面,走出一位中年妇人,向他盈然一笑。于是个将纵起的⾝形,复又落下,定神略一打量,已认出绿⾐妇人,正是⾝居黑⾐教护法之职的笑菩萨杨金萍。 这时笑菩萨杨金萍见⽟麟停⾝站住,乃向前走了几步,裣衽为礼道:“少侠别来无恙?本护法已在此恭候大驾多时。”说罢,复又一笑! ⽟麟暗自咕啜道:这妇人真奇怪,既为黑⾐教护法,与已⽔火难容,怎的全无敌意?而且见面就笑?噢!是了,她不是掉号笑菩萨吗?怎的如此糊涂:她这笑容,自是一种习惯,很可能是笑里蔵刀哩! 想至此,戒备之心陡生,面⾊肃然,不容反问道:“不知夫人等侯在下意何为?倘系奉命在此阻挡在下行动,那就快请递招吧?不然,也请夫人让开去路,在下要救人。” 杨金萍依然从容笑道:“少侠请稍安勿燥,本护法有言相告…”行说间,流目四顾一下,接道:“敢问少侠和⽟面双杰徐世宪大侠,究竟有无关系?” ⽟麟对她这种问话,心中甚感诧疑,暗忖这妇人太以令人不解,何来见面就问自己与徐世宪有什么关系?难道古墓中拜那已死的徐世宪为师之事,确已被她知道了不成?她既然相问,自必与徐世宪亦有关连,这里边定有重大原因。于是稍一沉昑,随答道:“在下曾经见过徐世宪大侠一面,至于有何关系,此时在下有急务要办,不便相告,请夫人让路吧!”说看就要往前跃去。 杨金萍条然面现错愕,迭忙拦住⽟麟前跃之势,急道:“请问少侠贵庚几何?真的见过徐大侠之面吗?” ⽟麟焦急异常,觉得这妇人老是对自己问一些毫无义意的事,实在-嗦,随不耐的道:“在下今年十八岁,见过徐大侠一面,不过他已死啦!在下言尽于斯,恕无时间奉陪!”说罢,熊微挫,平地跃起五六丈一口匹,从杨金萍头上飞过。 ⽟麟急驰间,犹听到杨金萍在后面⾼声喊道:“少侠千万留神那个红发老人…” 飞云堡中,此时已做一团! 黑⾐教主褚呈祥同一位红发怪人,站在议事厅前,⾝后排列著二十几个黑⾐大汉弓上弦,乃出鞘,紧张万分! 阶前院中铁扇子冉道成,冷面金钩沈愫,⽇月飞环何必璋,赛天王李⾼等,则率领著四十多个教中⾼手弟子,拚命的斗著⽩猿狒狒。 那些黑⾐教徒虽然工夫俱各不弱,出手辛辣,无奈狒狒乃千年灵兽,⾝法轻灵敏捷爪牙锐利,当者披糜! 此时,地下早已躺下了十几名大汉,或为脑裂,或为喉断…竟无一生存! 夺魂铃萧志強,齐肩断掉一只左臂,痛苦呻昑著,被四个大汉抬走。 ⽇月飞环何必璋,背后划上一道⾎糟,鲜⾎濡⾐,犹自忍痛作困兽之斗! 惨嚎! 怒叱! 自光,黑影,搅成一片! “呔!你们这些废物,竟连一个孽畜制服不下,看你们以后如何在江湖上露脸!” 黑⾐教主褚呈祥,站于厅前作如上的怒喝著,然而卸不肯下去出手。也许是⾝为一教之尊,不屑与一个畜牲搏斗;也许是自己也没有制服它的把握?可能两种原因都兼而有之! 那个红发怪人,冷眼相观,似乎对黑⾐教人的生死,与他本毫无相平! 褚呈祥睹此情状,略微一-,无可奈何的对红发怪人道:“郝老兄,你看有无办法把这畜牲制服?” 红发怪人原来正是百毒神君郝灵,他在出手引开⽟麟,又使黑⾐教的两个护法,潜伏暗中,伺机将⽩猿狒狒向一旁,致令褚呈祥毫不费力的便把苏⽟娇掳来总坛。 待狒狒驱走两名护法,回头不见了苏⽟娇时,便以它锐敏的嗅觉,追踪到飞云堡来。 由于黑⾐教人的路经悉,所以他们都在任务达成后,迅快的退⼊堡中,而⽟麟闻声赶来,则是走了许多的冤枉路。 苏⽟娇被掳进飞霎堡后,则因⽟麟喂下她一颗“万应灵丹”驱除了“蚀魂毒音”攻⼊內俯之毒,旋即醒转,但已被褚呈祥点了⽳道,心中明⽩,亦能言语,却是动弹不得也! 百毒神君郝灵,本是个恶老魔,一见苏⽟娇花容月貌,惊为天人,随起了觊觎之心,曾向褚呈祥旁敲侧击,图逞,无奈褚呈祥紫⽟狸尚未到手,全部计划没有达成,故未允诺。以故,百毒魔不肯出手助他制服狒狒。 如今褚呈祥主动向老魔求援,他自是求之不得,随乃顺⽔推舟,出言要威胁道:“这有何难,要是教主肯应允把那姓苏的姐儿,送与老夫的话…嘿嘿!” 褚呈祥何等狡滑,对老魔的司马昭之心,岂有不知!因此,暗自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哼!看我能否叫你称心如愿? 他心中虽如此想,表面上却不动声⾊,故作神秘的一笑道:“这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合力击毙敌人,甚么姐儿还不任由郝老兄随意选择,哈哈!慢说是那个姓苏的呢!” 郝灵一听,正中下怀,脸上闪过恶的一笑,便不再说话,运⾜毒功,缓缓走下石阶,喝道:“你们快给我退往一边,看老夫制这孽畜!” 场中众人,正自被狒狒赶杀得本命不保,但无教主之命,谁也不敢后退,既见老魔下来出手,如获大赦,刹时退向一边。 然而,狒狒却乘众人纷退之际,一个纵跃。迳向褚呈祥冲去。 褚呈祥暗中微凛,扬手打出一蓬银芒,才将狒狒急骤的⾝形阻挡回去。 正在此时,一溜⽩光,直似从天而降,阶前悄无声息的落下一人,那种从容不迫,落落大方的态度,犹如⽟树临风。四边人众,不噤齐声笃呼:“啊!⽩猿秀士!” “不错,在下正是⽩猿秀士!” ⽟麟随声说著,掠了兀自站在场中发楞的百毒神君与阶上的褚呈祥一眼,睥睨的喝道:“褚老匹夫,还不给我出程大侠和苏姑娘来,难道要少爷把你老窝夷平不成?” 凡参与金岭镇之役的黑⾐教人,无不明⽩⽩猿秀士这话,绝非大言,褚呈祥⽩亦了然,以目下人手,实非此少年之敌,不过他有其如意打算而已。 百毒神君郝矮,之所以发楞,是在咕啜这少年何以接了一记毒掌,竟然毫无受伤现象?殊不知⽟麟在硬接他那一记毒掌之时,一则预有准备,摒住呼昅;二则其⾝逆正自带著那只避毒神效的翠⽟麒麟,是以毫无所觉。 在一阵鸦雀无声的沉寂片刻后,褚呈祥老脸上闪过一阵晴不定,缓声道:“不错,程大侠以及苏姑娘,都在这里,嘿嘿!只要小兄弟愿将那东西作为换条件,老夫即刻把他们送出,对你也不加以难为,你以为如此做可公平吗?” 褚呈祥只所以未说明那东西是什么,自是碍于百毒神君在场,而想节外生枝,且其预计引⽟麟时.始终隐瞒著紫⽟狸之事,只说擒得这些人来.便可引来青雕神童,而令百毒神君为其弟子报仇。以故,郝灵始终被他瞒在鼓里而毫不知情。 ⽟麟听褚呈祥口出此言,已明⽩其全部意图,有心将怀中之物,作为换条件,那倒是便宜,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下所带之紫⽟狸虽属膺品,果如此做去,岂不英名扫地,而后何以在武林中立⾜?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间,已然有了决定,随词意坚决的道:“我不⼲!老匹夫既能使用这等下流卑鄙手段,那就难怪我以要你的老命同你全部属下,作为换条件啦!” 红发怪人郝灵,再也按捺不住,喝道:“小子,好大的口气,老夫就不信你有什么琊门,看招!”早已蓄势待发的恶毒掌功,随声推出。 ⽟麟⾝形往旁一闪,哈哈笑道:“你这个令人心呕的掌下游魂,既是活得不耐,我就先成全了你吧!” 行说间,攫⾝欺步,呼呼劈出三掌,宛若一气呵成! 他这三掌,乃是施展的“古墓八式”劲力万钧,动作怪异绝伦! 要知“古墓八式”乃是太乙门的唯一掌法,为云中道人所创,以怪异威猛见著,当年曾冠绝武林。此时,⽟麟挟以上乘內功施展,其威势又不知增加几倍! 顿时,空气回旋,狂飙骤起,直如惊涛骇浪,把个百毒神君迫得连纵带跃,狠狠不堪,好在算是没有当场出丑,再也不敢稍存轻敌之念。 褚呈祥看在眼里,不噤暗自惊骇道:这小子的武功好杂,几⽇不见,又从那里学得此等怪招绝式?看来此人如不铲除,必为心腹大患! 于是,一声令下,竟又发动了在场全部所属,协同百毒神君对⽟麟和狒狒集体围攻上来。 ⽟麟“古墓八式”连环演出,丈余內四周筑成一层坚如铁壁的气墙,不但使黑⾐教徒无法攻进,连百毒神君那等⾼手,亦无可奈何! ⽩猿狒狒刮趁得机会,在纷纷人众之中,毫不留情的连爪带咬,哼叫起处,又是十几个大汉殒命。 大战方殷。百毒神君郝灵,当年曾吃过铁脚怪人唐松年的大亏,以致使他数十年未敢露面,今见⽟麟所用招式,竟与唐松年同一路数,旧恨重燃之下,顿起杀机! 他悄悄的从⾝边的一个⽪囊中捏出了几个极小的毒物,蔵于掌中,忽然喝道:“小子,你是唐松年那老儿的什么人?” ⽟麟被他这一喝问,不期然的掌势一缓,微一征神,只见百毒神君形如旋风,一闪欺近,对他轻描淡写的挥出一掌,迭又纵⾝跃回。 他这动作使⽟麟甚觉好笑,心想这老怪怎的忽然和他使出儿戏的打法来了,难道他与太极门的八代传人唐松年有什么渊源,在认出他的招式之后,故而如此? 那知他这一大意,几乎送掉命! 百毒神君之能为百毒神君,在用毒上自有其独步之处,原来他向⽟麟挥出的轻淡一掌,正是将一种极小的毒虫,藉掌风送在⽟麟⾝上,⽟麟江湖经验幼稚,对此,自是不易察觉。 这种毒虫一经附于人体,便迅速的钻进⾐內,专向人们最敏感而也最不易发觉的部份侵袭。 郝灵在对⽟麟挥出那一掌之后,便跃⾝飞圈外,一直再未出手,是以⽟麟对其与唐松年必有渊源之猜想,更自深信不疑。 他犹忖度是否对那红发怪人说明自己与太乙门唐松年的关系时,突感两眼一阵发黑,头晕脑涨,情知不妙,奋起余威,一连挥出五掌,已无法支持,一支摔倒,不省人事! 就在⽟麟晕倒的同时,半空中一团黑云急剧下泻,在场人众,方自惊诧间,蓦然一声震天雕鸣,倒地的⽩猿秀土,以及神猿狒狒,条忽踩影杳无。 黑⾐教人同声惊呼之下,褚呈祥却以幽灵似的⾝法,神不知,鬼不的在⽩猿秀士倒地之处,顺手捡起一物,复用另一只手臂,向天空一指,道:“你们看!” 众人顺其所指,翘首望去,只见一朵乌云,正向天际消失,而褚呈祥的另一只手,却在此时探进怀中,迭又缩回。 这些动作,说来话长,其实在当时也不过是瞬间的变化而已! 黑⾐教主褚呈祥,对著犹自愕然的百毒神君郝接,神秘的一笑,道:“那就是青雕神童,已经走啦!” 院中的一角上,有一个瘦小的老者,低哼一声,道:“老贼,看你能瞒得过谁?” 他,正是四护法之首座——铁扇子冉道成! 在飞云堡二进院落的央中,有一座人工造成的小山,山上花木扶疏,景⾊宜人。 此时,正有数株桂花开放,満院中阵阵扑鼻芳香,沁人肺俯。 这座小山看来并不大,但是它却隐蔵著黑⾐教主褚呈祥的一间密室。密室之门是设于褚呈祥卧室的墙壁上,由一个机扭纵。按动机扭,墙壁上便裂开一个可容一出⼊的小门,进⼊此门,通过一条幽长的地下暗道,便进⼊假山中的密室。 密室中蔵著黑⾐教的机密文件,这也是褚呈祥预作万一的匿⾝之所教中除了笑菩萨杨金萍而外,无人知此密室,然而褚呈祥却并不知此情。 黑⾐教倔起江湖,为时不过十余年的光景,在表面上看,是一个亦侠亦盗,亦黑亦⽩的集团,然而骨子里却在进行著称霸武林盟主的雄图。是以在揽才,敛财的作为上,往往只求目的而不择手段。 褚呈祥是一位神秘人物,没有人知道此老的师承门派,以及其⾝家出处?其为人行事,城府深沉,老谋深算,刁钻狡桧,故在江湖上劣迹并不显著。 他能以⽩手成家,在十数年,由创立黑⾐教而至今⽇之规模,实非偶然,亦可见此人雄略与御众之术,实有过人之处。 褚呈祥自将苏⽟娇掳至飞云堡后,便将他因于这间密室。一则是便于看管,以防止其脫逃; 二则是唯恐百毒神君对其染指。 然而这并不是说他对苏⽟娇存心保护,而是他深知苏⽟娇的个,以及她与自猿秀士之间的情谊。倘如她受辱而自寻短见,岂不凭空失去要胁⽩猿秀士的一个最好把柄?因此,苏⽟娇才得以保全了清⽩儿女之⾝。 ⽩马红娘苏⽟娇,这位心⾼气傲的姑娘,虽然自幼失恃,连生⺟之面容都无从记忆,可是她却在⽗亲的百般呵护之下长成,后受⻩山老尼无极大师之宠爱,出道以来,几曾受过此等委屈? 如今竟被幽困于这间暗冷森的斗室,心中真是百感集! 此刻,她静静的躺在密室中的一张木上,大睁著两眼,瞪视著头顶上那盏昏⻩的风灯,心儿却早已飞驰到⽩猿秀士的⾝边… 她不知此后的命运又将如何?然而,有一点她已可以确定;那就是不管是生是死,此⾝此心是完全属于⽟麟的了。 她与⽟麟在绝处逢生后的拥抱,那香甜的一吻,那心灵的相印,那…,已使她深刻的体会到爱情的甜藌而也启发了她人生新的境界与憧憬。 她是多么的渴念著那美妙的一天——和心上人双宿双飞,肌肤相亲,灵⾁一致啊! 那紧紧的拥抱,那深长的甜吻…,此时想起犹觉脸热心跳! 这些柔情藌意,虽仅是短短的一刹,然而都将使她今生永远难忘。就在那短短的一刹间,她已以⾝相许,此生非他莫属。 那知好事多磨,情嘲乍泛,即被魔鬼弄得劳燕纷飞!个郞不悉⾝在何处?而自己受制于人,是否能保持⽩璧无瑕,重会伊人,实为无法想像之事! 苏⽟娇回肠百转间,想到至今犹系冰清⽟洁之体,不噤骇然!暗忖:倘若褚呈祥心怀叵测,对其已毫无反抗之力,横施強暴,那时,即使苟活人间,已成败柳残花,有何面目,重会情郞? 如其生而受污,无宁早死,尚可落个烈女贞名。 想到死,于是一些使她永远感念之人的面容,又一个一个的仿佛出现眼前。 第一个自然是她新近认识而却钟情极深的⽩猿秀士。他那潇酒的英姿,磊落的襟怀,超人的艺业,正如一轮旭⽇初升,前途无限。他能忍受这无情的打击吗?… 第二个便是钟爱于她的⽗亲,他虽依然雄心万大,体健力捷,但究已年逾花甲,中年丧,已为人生之大不幸,前于暮景晚年复失惟一爱女,其伤心悲痛之程度,实不敢设想! 第三个则是培植她的师⽗。她将她当作惟一传人,爱如己女,那么⾼龄的老人,遽闻噩耗,其感受已⽩不难想像! 自己一死,虽能保全清⽩之⾝,而一了百了,可是这些生者;这些爱她之人,又岂能就此一了呢?… 无论爱与被爱,其对人类的感受所产生之力量,往往是不可估计的!苏⽟娇自到这几位永远不能忘怀的人,一种求生的望,油然而生。 在求生的本能望中,她搜遍枯肠的凝想,忽然记起师⽗曾经授过她自解⽳道之法,可是那诀一时竟然无法记起… 这里按下苏⽟娇正在回忆那自解⽳道之术,回笔且说: 黑⾐教女护法笑菩萨杨金萍。她自奉褚呈祥之命,隐⾝于飞云堡前山峰之上,截击来犯的⽩猿秀士,心下一直在咕啜著:果然遇到这位她所要了解而尚未了解的年轻敌人时,要不要藉此机会,再探一下她所怀疑的一个重大问题? ⽟麟在山峰上出现,她出而相拦,因为⽟麟当前情况吃紧,而又对她用意不明,故而未能问出究竟,可是她却于两人简短的对话中,已略知⽟麟与她所关心的问题有关。是以,在⽟麟情急跃走后,她叫他留神红发老人。 她所指的红发老人,自是百毒神君郝灵,只可惜⽟麟当时未能领会此言,以致中了百毒神君的暗算。 那知杨金萍这一句未曾发生作用的话,竟然种下了杀⾝大祸! 原来在金岭镇之役后,褚呈祥乃何等人物?杨金萍的诈伤,怎能瞒过他的双目。而杨金萍于黑⾐教人马撤离时,又复因追踪⽟麟,误了时间,而后单独返堡,以致引起了褚呈祥对她的怀疑,但并无任何叛教证据,自亦未便追究。 此次褚呈祥单独派她拦击⽟麟,实是对她的一个考验。故而暗派两名弟子,窥探其行动,俾使取得证据,予以惩处,藉此杀一儆百,以慑服教人。 杨金萍对此自是蒙在鼓里,她于⽟麟进⼊飞云堡后很久,始缓缓返回。这时⽟麟已中毒被人教走,堡內正自收拾伤亡。 她原以为以⽩猿秀土那般⾝手,在盛怒之下,即使不能将飞云堡夷为平地,亦必把堡內之人杀剩无几。然而事实却大出其意料之外。 杨金萍向与铁扇子冉道成情甚好,其所以能被褚呈祥擢为护法要职,实亦出于冉道成之力荐。因此,她在甚为诧异之下,迭忙找到冉道成.相谈战况经过,始知⽩猿秀士中毒,已被人不知救往何处?心中这才稍安。 冉道成因为心中有事,正自不乐,随在说完战况经过后,对杨金萍不胜感慨的道:“杨护法,以你之见,本数树立这多強敌,是否妥当…” 他略为沉思,又庒低声音,继道:“唉!不管那⽩猿秀土能否受毒⾝亡,只以程大侠死活问题,已够本教应付的啦!这老头子一向难,活著出去,自不肯与我们善罢⼲休,如其死于地牢,你想少林掌门人又岂能坐视不问?那时,我们自可预想得到,若和尚必邀天下英雄,名正言顺,向本数共同声讨,其结果你我怎有葬⾝之地?” “不知教主究竟作何打算?如今又掳来个苏⽟娇。那逍遥小庄中,蔵龙卧虎,⾼手如云、其势力亦非本数能敌!我看教主对此两人,实已势成骑虎难下!” “所谓好死不如赖活,我们如其坐以待毙,倒不如预谋退⾝之策,不知杨护法以为愚见若何?” 杨金萍听了冉道成这一篇客观的分析,暗道:此人尚不失为一个远见之士,我何不把心事对他说出,再作计较?忖念既决,一改往常笑容,面⾊肃穆,道:“冉首座,⾼见甚是,我也——”她认至此,戛然停住。原来外面突来一阵脚步声响。两人注目看时,只见一个教中弟子,匆忽闯进房来,施礼道:“教主有请杨护法.立刻至议事厅。”说罢垂手而立。 杨金萍虽然揣揣不安,但是又不能不去,随向冉道成掠了一眼,向来人道:“好,我就去!”便随同来人往外弄去。 冉道成分明已经看出杨金萍那临去的一眼,实是包涵著向己求援之意,心中甚为诧异,乃于她走后稍时,便也匆匆赶向议事厅。 迨至冉道成赶到时,只见厅內一片肃然,杨金萍已被四个大汉挟持著,浑⾝上了绳索!黑⾐教主褚呈祥満脸杀机,侧测的笑道:“杨金萍你做的好事!你可知道叛教者要受何种惩处吗?” 褚呈祥此言一出,把个犹在厅前楞著的冉道成吓得几伶伶打了个冷战暗道:糟糕!难道老匹夫已经把他们的谈话知道了不成?他正在狐疑间,只听杨金萍埋直气壮的骂道:“你这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老匹夫,要杀便杀,何必要给姑加上个叛教罪名?” 褚呈祥⼲笑一声,道:“人!老夫今⽇叫你死得口服心服,你在金岭镇临敌诈伤,复于堡前奉命拒敌,不战即将那小子放进总坛,这不是叛教,又是为何?嘿嘿!真想不到你这个四十多岁的老货,竟会爱上个可以做你儿子的小⽩脸?好吧!你既爱风流吗,老夫叫你死也做个风流之鬼,总不会说老夫对你不住吧!”他数落著,转⾝对百毒神君郝灵笑道:“郝老你看这个人,尚可聊充渴饥吧?” 杨金辉被他这种损的数落,直气得浑⾝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郝灵见这杨金萍虽系四十许人,徐娘半老,可是仍不失为一个绝⾊佳人,于是向褚呈祥感不尽的微笑道:“教主盛意,老夫恭敬不如从命啦!” 褚呈祥袍袖一拂,喝道:“把这人带去神君卧室.待神君消受完了,丢下蛇牢!” 于是杨金萍便被四名大汉挟持下去,百毒神君对褚呈祥道过谢后,也自跟著走了。 冉道成此时始明就里,迭步⼊厅.向褚呈祥深施一礼,道:“杨护法有叛教行为,将其惩处也就是了,教主如此做法,将来传出江湖,对本数名誉岂不大受损失?” “本教主意志已决,冉护法勿再多言!”褚呈祥不悦的说罢,便迳退堂而去。 冉道成为四护法之首座,向受褚呈祥之倚重,而今竟当众撞个満鼻子灰,心中老大不舒服,而对教主这种一意孤行,早已存有贰志,如今又在此兔死狐悲的心情下,于是条然闪过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 他一见教主退场,余众亦各目纷纷离去,微一忖度,咬牙,蹂脚,迳向百毒神君住处扑去。 老魔正自点了杨金萍的⿇⽳,解去绳索,把她剥了个上下精光,一丝挂不!面对榻上横陈⽟体,丑脸上闪过一阵得意的笑容。之后,又自行宽⾐解带,趋近榻前,恶心狂跳,⾎脉急剧循环中,冷不防背后突然凉风袭体,饶是他闪⾝迅疾,然而,左臂,脊之上,已自中了五六支淬毒银针!在他奋力转⾝向窗外劈出了两掌之后,便无力的倒在地上。 就在此时,冉道成由老魔劈破的窗棂中纵⾝⼊房,疾忙解去杨金萍的⽳道,又把她的⾐服拿过,掩住她⾚光的⽟体。 杨金萍⿇⽳被解,翻⾝坐起,对榻前的冉道成投以无限感的一瞥,霍然面⾊大变,道:“冉护法请快逃命去吧!” “那里逃?嘿嘿!你们两个共同谋叛,果不出老夫所料!” 冉道成转⾝一看,窗前已人影懂懂,褚呈祥一脸杀机,冷笑而立! 局势至为明显,已无令人选择余地,只有舍命一拚,或可有一线生机。 冉道成急对杨金萍道:“赶紧穿好⾐服,我们和他硬拚吧!”说著,朝窗外的褚呈祥冷笑一声,斥道:“可恨老夫有眼无珠,当年错投其主!褚呈祥,今⽇非你即我!” “唰-唰-唰!”折扇挥处,一连打出三蓬淬毒银针!窗前人影,倏的往两边一分,冉道成掌握住此一瞬间良机,也不管杨金萍⾐服是否已经穿好,一把挟起,向窗外穿出。 他这逃命的一冲之势,至为威猛,已有两三个黑⾐教弟子,想在截击他之下,而被其铁扇点倒,哼都没哼出。 冉道成能位居护法首座,非独其智谋使然;而其武功实亦有过人之长,教中那个不知他铁扇毒针之歹辣? 他在一冲一击,连制数人之下,已落⾝院中,忽听杨金萍挣扎道:“冉护法,快把我放下,我…” 冉道成这才留意到杨金萍体下犹自精光!无奈,只好把她放下。这时冷面金钩沈素,赛天王李⾼,⽇月飞环何必璋,已在褚呈祥喝令下,纷纷向他围攻上来。 就在冉道成出手御敌时,褚呈祥鬼魅般的又把萎缩在地上的杨金萍点了昏⽳,然后嘱命教徒,将其抬至蛇牢口上,剥下⾐服,开解昏⽳,摔下去! 冉道成此时已被三人围击得团团转!自顾不暇,那里还能分神保护杨金萍,是以瞥见她被褚呈祥点倒,复被挟走,虽情知难免,但亦只有心酸落泪的份儿! ⽇月飞环何必璋,向与冉道成谊不错,手下自是留情许多,而赛天王李⾼,则因妒恨其权位,出手自亦狠辣。就在他两个一松一紧之下,冉道成铁扇对何必璋虚晃一招,复施一式“奎星踢斗”将老处婆沈愫迫退三步,李⾼三尖两刃刀却在此时递到胁下。 那知冉道成在李⾼刀迫近⾝之时,不退反进。李⾼微骇间,眼前毫光乍现,数支银针已穿进两眼及口鼻,惨嚎半声,向后倒去。 冉道成胁下⾐破⾁裂,鲜⾎淋漓,目毗皆裂,大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随手将铁扇內所有毒针,尽行打出,众人一阵惊惶纷中,几个纵跃,逃出飞云堡,亡命去了! 这里褚呈祥一见冉道成业已逃走,登时火冒三丈,暗自发狠道:。 ⼲脆一不做二不休,否则亦必遗虎为害!… 所谓情急智生;人在生死关之时,往往能因一线灵明,而扭转命运。苏⽟娇就是在此情形下,凭其记忆,将被点⽳道自行开解,可是她却无法出得这间密室。 她于搜索出此密室的无意中,翻动了黑⾐教蓄蔵机密文件的一个木柜,心想:既然一时脫逃不了,何不把黑⾐教的秘密查看一番,也不枉被囚一顿? 谁知她在这一翻阅当中,居然发现了当时曾经轰动江湖,迄今犹为一宗无头公案的武林大事!直把她看得心惊胆颤! 她兀自心悸间,忽听密室石门轧轧声响,迭将木柜轻轻盖好,躺回上,伪装⽳道仍然受制,准备伺机行动。 但见石门开处,褚呈祥神⾊自若而毫不在意的缓缓走了进来,他并不十分注意犹目躺著的苏⽟娇之神⾊,似乎对她很为放心的模样。 苏⽟娇窃喜其伪装成功之际,褚呈祥已走近前,面露笑容,道:“要你受委屈太久啦,老夫心实不安,现下我来把你⽳道开解,你可以自由而去,再也无人留难于你。” 他行说间,便伸手向苏⽟娇受制⽳道点去。及至她顿觉不妙时已然退了! 苏⽟娇⽳道重被点上,有苦难言,暗自骂道:老贼!你太也狡滑,只要我苏⽟娇不死,总有你好看的一天! 其实褚呈祥并未看出苏⽟娇已自行解⽳,只不过是他老奷巨滑的一种预防而已,那知果然被他防著了! 褚呈祥把苏⽟娇一手提起,眼光掠过那只木柜时,突然面⾊大变,迭将木柜打开,发现并未缺少什么之后,⼲笑一声,道:“丫头,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苏⽟娇情知窃阅秘密文件,已被老贼察觉,自是难免一死,不由得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扑籁籁顺颊而下! 此时已是申初时分,一抹斜,微弱的照著这座幽深的山⾕,也照著山⾕中一块岩石土,停落著的一只青⾊大鹏。它那丰満的羽⽑,泛出闪闪亮光,昂首瞪目,是那么的精神抖擞,威武不凡! 在夕残照,飒飒秋风中,青雕停⾜的岩石下,姗姗走出一个红⾐少女。黛眉繁盛,娇的脸上,挂著一抹忧郁、焦灼的神情。 这红⾐少女,虽然面⾊忧郁,但仍然掩不住她那国⾊天香,秀丽绝伦的姿容,令人看了,几疑仙女下凡,而兴“此妹只应天上有”的感叹! 只见她那秋⽔般的明眸,对著冉冉西沉的斜晖,掠过莫可奈何的一瞥,稍作犹豫后,轻启樱,鸟语似的对著那只昂然而立的青雕,呢呢喃喃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青雕双翅一扑,竟然凌霄而起,向⽇落方向飞去。 那块巨岩之上,忽的⽩影乍现,竟又纵上了一只通体雪⽩的猿儿,红⾐少女对⽩猿又呢喃了一阵,便轻移莲步,姗姗隐没于岩石之下。 原来这块巨岩的一面凹陷,形成了一个不大大的天然石洞。这时,石洞中正自躺著一个⾝著⽩⾊儒衫的少年。 这少年生就的一张人见人爱的俊脸,不过这张俊脸上,此时,却呈现著痛苦之状。 啊!敢情他已经死啦?怎的直僵僵的一动也不动? “咦!真奇怪,他受伤在那里,怎么半点也看不出?”红⾐少女凑近少年⾝旁,低垂螓首,凝目审视著而喃喃自语。 她紧绉蛾眉,凝神静思了半天,蓦然娇靥上掠过一阵嫣红,似有不胜娇羞之状,沉昑半晌,微喟一声;自语道:“唉!看他怪可怜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终于,她似是心中已下了决定,随以纤绒柔夷,为那躺著的⽩⾐少年宽⾐解带,一件一件的脫下,最后只剩下了一件掩盖体下的亵⾐,⽩嫰而结实的⾁体,赫然横陈! 红⾐少女把这几乎全部⾚裸的少年,由头至脚,由前而后,每一处极其细微的部份,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似是毫无发现,不觉又轻“咦”道:“怪事!怎么就找不出受的什么伤来?” 她痴呆呆的又想了一回,忽然若有所悟,羞郝的一笑,道:“哎呀!难道是在那里不成?…这怎么办?” 终于,地想出了一个不得已的法子:闭上眼睛摸索著给他脫去了那件唯一掩体的亵! 忽的明胖微睁“啊”了一声,又迭忙双手掩面。 少顷,她以一手掩面,一手颤巍巍的沿著少年的腿大往上摸去… 摸到了!那是一个⽑暮暮,滑溜溜,硬崩崩的玩艺! 她的一颗芳心,直似头蹦蹦跳的小鹿,浑⾝顿抖得如发疟疾! “哎呀!这怎么得了…叫人如何…?”忖念间,她倏然把手缩回,竟自掩面饮泣起来! 不知怎的,她忽又停止哭泣,而且也不以手掩面了,神⾊肃然,凛不可侵,竟目敛目会神,仔细的检查少年的那最神秘之处来… 只听惊呼一声,道:“啊!在这里,竟是这个毒物!” 在那⽑蔓蔓的地方,她以拇,食二指,捏下了一个⾖大的毒虫,迭以小石,把这毒物砸死,吁出了一口大气,娇靥上已自香汗涔涔! 她迅疾的将⾐服鞋袜又给那少年穿好,神态始恢复正常。可是少年依然并未醒来。 红⾐少女守候著⽩⾐少年,不知不觉已是夜尽天明。 拂晓,山⾕中晨雾犹自浓重,一声雕鸣,划破寂静的大地! 红⾐少女面露喜⾊,霍的由岩洞中跃出,从那已自停立于岩石青鹅腿上,解下一个小小锦袋,复闪⾝⼊洞,从锦袋里拿出一粒桃核大小的药丸,撬开少年紧咬的牙关,将药丸给他喂下口 中,然后,幽幽叹道:“总算你的命大,唉!夜一没有合眼,可把我困死了!”⻩⽩依偎在⽩⾐少年的⾝旁,闭目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少年两臂一伸,呵出了口浊气,悠悠醒来,两眼微张,轻探猿臂,竟将红⾐少女紧抱⼊怀。 红⾐少女因背著少年,侧⾝向外而眠,故而少年虽曾两目微睁,但并未看着她的面孔。 ⽩⾐少年拥搂著红⾐少女的躯娇,忽然低低喊道:“⽟娇姐姐,我们这是在做梦…” “吧”字尚未出口“叭”声响处,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他那英俊的脸上! 红⾐少女霍然坐起,背向少年,竟自掩面而泣。 ⽩⾐少年睡眼惺松,怔怔的瞧着那纤弱的背影,莫明其妙的又道:“娇姐姐,我那里得罪你来,怎的惹你生气?” 红⾐少女听他如此一说,鸣呜咽咽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少年一咕噜爬起,揍近少女⾝后,轻拂著她的秀发,又温柔的道:“好姐姐,别哭啦! 要是恨我,你就再打几下吧?” 果然,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少年摸著那发热的面颊,莫明就里的楞住。 “没良心,坏人,谁是你娇姐姐?”红⾐少女缓缓站起,揩揩眼泪,正待往外走去。 “啊!原来是你!”⽩⾐少年这才看清楚她的面孔,迭移一步,截住地道:“请姑娘恕在下卤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你是个没心肝的坏人,我不要理你!”红⾐少女说著,竟又背转过⾝去,娇嗔的道:“是怎么回事,去问你心上的娇姐姐吧,我可不知道!” 这⽩⾐少年本是个情中人,一见红⾐少女这种神态,心想必是她因自己之故,受了委曲,而自己却把她误作别人,是故嗔怒而心伤。若然,岂不辜负了人家一片情意! 忖念间,复又对背立的红⾐少女,无限温柔的和声道:“好姑娘,在下这厢给你陪礼啦!” 随躬⾝施体不起。 其实,红⾐少女对他自是一片深情,否则,也不会不避男女之嫌,不辞肌肤之触的大忌,而出手救他。说明⽩些,就是红⾐少女,为他解⾐检毒时,已暗自芳心相许。然也正因如此,在他醒转后,误认她为娇姐姐,是以既婉恨,又伤心,而有一哭。 红⾐少女在把他掴了两个耳光后,恨意已消,如今既见他非惟不怒,反而委曲向其陪罪,心中甚觉过意不去,于是破涕为笑道:“谁生你气来,别酸溜溜的那个样子,使人看了怪难受的!”说著,转过⾝来,竟又“噗哧”一笑! ⽩⾐少年见她已自转嗔为喜,乃将躬著的⾝子起,笑道:“姑娘不是已经走了,怎么又来到这里?” 红⾐少女面现桃花,小嘴一嘟,故作娇嗔的道:“那还不是为你!” “为我?” ⽩⾐少年不解的道:“我怎么了?” 红⾐少女嫣然笑道:“你这人真糊涂,难道中了一次毒伤,就什么事情都忘啦?” ⽩⾐少年若有所悟的道:“我受了毒伤,是不是在飞云堡?” “可不是,你在飞云堡中了百毒神君的毒虫倒地,我把你用雕儿载来这里,又叫雕儿回去向我师⽗老人家,讨来一粒“九转还丹”给你吃了你才醒来的。” ⽩⾐少年听完,不噤惊“啊!”道:“原来姑娘是在下救命恩人!…”他微一沉昑,又道:“‘九转还丹’?你师⽗…你师⽗是不是‘天山神尼’老前辈?” “咦!”红⾐少女道:“你怎么知道我师⽗老人家是‘天山神尼’?” ⽩⾐少年状至喜悦,随将自己的师承说出。 原来这⽩⾐少年,就是⽩猿秀士⽟麟。他在飞云堡中,被百毒神君琊灵以毒虱施袭倒地,千钧一发之际,幸红⾐少女及时赶到,以青雕把他和狒狒一同载来这座山⾕。 红⾐少女名叫公孙小倩,是栖霞锯齿山,⽩云堡堡主公孙静江的惟一掌珠,自幼被“字內四绝”的西尼——天山神尼,收为弟子,如今尚未出师。 公孙小倩姑娘,此次由天山东来,乃是奉师命返家省亲,因路途遥远,天山神尼乃命坐下神雕相送。这小姑娘生刁钻,一路上扮男扮女,出手管了好几档子绿林不平,她又不肯以姓名告人,是以江湖上便给她起个绰号叫青雕神童。 小妮子进⼊山东境內,适值⽟麟在金岭镇崭露锋芒,⽩猿秀士的大名,响遍武林,她躲在耳內,甚想会会其人。因此便赶往金岭镇去。然而,此时⽟麟己同疯侠,苏⽟娇易容化装,同徂徕山而来。她扑了个空,可是却在无意中发现了黑⾐教撤退的大队人马。 公孙姑娘早已风闻黑⾐教是一个为害武林的组织,因以飞往飞云堡大闹了一场,事后便逢到了徂徕四煞柳如罴抢劫民女的事。 她在聚仙茶楼戏耍二煞时,小姑娘虽然毫无江湖经验,可是她⾝受一代奇人天山神尼十余年之教调,武林知识却很丰富,察颜观⾊中,已自看出⽩猿秀土等三人,都是易容化装,未露真面之士,心中己自起疑。 ⽩猿秀士⽟麟,则在看她亮出那柄神兵“蝉翼剑”而想起了师⽗上清真人对他说过这把宝剑的主人,所以乃有对公孙小倩姑娘的数次问长问短,以致惹起苏⽟娇的醋海生波,而与公孙姑娘大打出手。 小妮子在与苏⽟娇二次打斗时,⽟麟赶至排解,一见他那翩翩风度,且复已识出其正是自己要会之人,芳心已自窃属。是以在她又将徂徕四煞寻到,令其发誓改过后,乃于暗中追踪⽟麟行迹。以故,凑巧赶上,而将其救离虎口。 ⽩猿秀土⽟麟,虽有避毒之宝——麒麟⽟佩,无奈百毒神君之毒虫,乃是以其独门秘药喂养长成,腹內尽是毒,只要爬上人体,便迅速的钻进你最灵敏而也极不易察觉之处,用其尖嘴而揷⼊⽑孔,昅⾎,并藉以将其腹內剧毒输⼊,被昅之人,便在不知不觉中晕倒,三十二个时限之內,如不解救,即告死亡。故此毒虫,实非可以外力抵御之毒功掌方可比。 其实,这种毒虫固然厉害,只要服下一粒“万应灵丹”便可无事。但是公孙姑娘那知⽟麟⾝边带有此武林续命珍宝,所以便命青雕于夜一之间,往返天山,向神尼讨来“九转还丹”才将⽟麟救活。 这些事情的经过,自是在⽩猿秀士和公孙姑娘的谈话中说出。但是公孙姑娘却将为⽟麟解⾐检毒之事略过未提,这自是无法出口之故,以致⽟麟未悉此中隐情,而后来几乎造成无法弥补之憾恨。 “字內四绝”虽则武功各异,但彼此情莫逆。因此,⽟麟和公孙小倩互道师承,详谈经过后,竟也以师兄妹相称起来。 少年男女的感情,本就极易滥泛,经过了这段波折,公孙姑娘对⽟麟更是芳心窃属,可是⽟麟却因⾝世孤伶,而将这娇憨纯挚的小姑娘,看做了胞妹一般,而两人的情感与心事,自然大不相同。 两人谈话间,不觉天已己时,⽟麟想起陷⾝飞云堡中的苏⽟娇姑娘和疯侠程百康,现在生死不明,甚为着急,暗忖:他们都是为他而受此连累,万一不测,叫他此生如何安心! “师妹,程大侠和苏姑娘两人,都是为我而陷⾝虎⽳,如今生死未卜,我必须即刻前去搭救他们…”⽟麟微一沉思,道:“为了快捷与易进飞云堡起见,不知师妹能否用青雕送愚兄一程?” 公孙姑娘神秘的一笑,道:“当然啦,为了师兄的娇姐姐,师妹就是赴汤蹈火亦不敢辞,何况是用青雕送师兄去呢!” ⽟麟暗道:小妮子年纪不大,心思可真刁钻,以后须要小心,不然必被她随时取笑,随笑道:“既承师妹慨允,常言救人如救火,我们这就动⾝吧?” “好,师妹愿陪师兄也去走一趟。”公孙姑娘说著,便同⽟麟出得岩洞,于是两人带著⽩猿狒狒,跨上神雕,离开了这座停留了夜一的山⾕,迳向飞云堡飞去… 且说黑⾐教主褚呈祥,因于⽩猿秀士中毒倒地时,无意中捡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紫⽟狸,心下不胜窃喜,审度了一番当前情势,随毅然下了个歹毒的决心,就要放手⼲去。 他在密室中挟出了⽩马红娘苏⽟娇时,暗忖:她既已窃窥了我的秘密,绝不可让其生离此堡,免得将来全盘计画受其阻挠,⼲脆杀之灭口,永除后患。 杀念既决,随招至四个弟子,令他们把苏⽟娇抬到蛇牢口上,剥去⾐罗。 苏⽟娇虽然心里明⽩,但是⾝不由己,也只有杏目圆睁,咬牙切齿,任人布摆!不过她此时倒也坦然,心想既未受污,如此一死,尚可保持一生清⽩令誉。 褚呈祥鹫的脸上,抹过一经狞笑,⼲咳一声,道:“苏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苏⽟娇对他啐了一口唾,狠声骂道:“老贼,姑死后作为厉鬼,也要钩你的狗命!” “嘿嘿!怕不见得吧?”褚呈祥说著,顺手点开苏⽟娇的“风府⽳”同时将她⾚裸裸的一条令人蚀骨魂销躯体,推向蛇⽳。 可怜一代绝⾊佳人,在一声惊呼之下,便向那黑暗幽深的蛇牢堕去! 褚呈祥⼲咳一声,向四个犹自満脸惘然的弟子,喝道:“你们还在这里发什么呆?…” 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只见冷面金钩沈愫仓惶奔至,心下微凛,正待问话,冷面金钩却首先气吁吁的道:“请教主速令定夺,少林派的金刚,快要打进来啦…” “呔!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兵来将当,⽔来土掩,你快去传下本教主之命,所有堡內人手,一半守堡,一半齐到堡外敌。”褚呈祥说时,表面上虽则仍极沉著,內心里也不噤为此突来強敌,暗自打鼓! 冷面金钩沈愫,应了声“遵命!”迳转⾝传令而去。 原来冉道成负伤遁走之后,无意中遇到少林掌门人净心大帅的座前四大弟子,禅心,禅间,禅⽇,禅月,合称为四金刚的四名⾼僧,随将万里疯侠程百康陷⾝飞云堡石牢之事,一五一十的说出。 四金刚听到师叔有难,迭以秘丹为冉道成疗愈伤势,由其带路,急急赶往飞云堡来。 这四个大和尚在少林派中,除净心大师外,已是拔尖⾼手,武功岂是等闲。黑⾐教的伏桩虽然密布,关卡重重,又怎能阻挡得住。 四金刚盛怒之下,挑桩破关,犹如滚汤泼雪,直向飞云堡迫近。 这时褚呈祥已率领四十多名属下,通过暗道及绝涧天险,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山地上,列开阵势,恰好著四金刚与冉道成五人,追赶著关卡上败退下来的教众。 四金刚追杀间,抬眼望见褚呈祥在四十多人簇拥之下,出现面前,随也煞住⾝形,一字儿摆开。 在一声佛号⾼喧之下,禅心大和尚红⾐拂动,一个胖大的⾝躯,旋风似的趋近褚呈祥⾝前三丈远处,伫⾜停下,合掌当,宝像庄严,吐气闻声道:“敝派向与责教河非不犯,不知教主缘何将贫僧师叔程老前辈因于飞云堡中?” 禅心和尚这几句话说时,是一字一字的从口中迸出,声音低沉而有力。 褚呈祥冷哼一声,⼲笑道:“大和尚真不要脸,明明在赶杀敝教弟子,怎说出贵派向与敝教河非不犯?”这话亦是挟以精纯內力发出,铿锵如龙昑。 两人在对话中,已互较了一番內力,竟是半斤八两,却把在场的照⾐教功力较浅的弟子,震得心旌摇摇,极不受用。 禅心见褚呈祥非但闪避正题,反以齿相讥,心知要救疯侠脫险,必以武力解决了。随道:“阿弥陀佛,教主如此说来,定是要贫僧等大开杀戒啦?” 褚呈祥正答言,只见禅心和尚⾝后,闪出了个五十几岁的精悍僧人,虎吼一声,方便铲挥动得呼呼风响,红⾐飒飒,疾然欺近,来人正是情刚烈,力举千钧的禅月和尚。 禅月和尚方便铲一指,喝道:“褚老儿,还不快将贫偕师叔送出,敢情是要我们把你的鸟堡夷平?”喝罢,也不待褚呈祥搭腔,一招“笑指南天”迳向其“玄机”大⽳递到。 褚呈祥疾然往旁滑出三步,让开正锋,哈哈笑道:“贼秃,来得好!”反手劈出一掌。 这厢禅月斗上了黑⾐教主褚呈祥,冷面金钩沈愫则由禅同接下,于是四人分作两对,各展绝艺,一来一往的拚将起来。 眨眼工夫,五十几个回合下来,褚呈祥虽仅凭一双⾁掌,但他究系一教之尊,手底工夫自有其超人之处,是以禅月和尚方便铲固是凌厉,一时封也奈何不得他。 冷面金钩沈愫,原为龙拐神婆之徒,在江湖上也不过是个二三流人物,一柄如意金钩,虽有其独到之处,岂奈所遇敌手,乃是以杖法成名的禅同和尚。 这禅同和尚一支钻铁降魔杖,儿臂耝细,七尺半长,已尽得少林派降魔杖法真传,施展开来,犹如一条混海蛟竟,五十几招过后,直把个冷面金钩迫得险象环生,如非这禅同和尚宅心仁厚,恐怕早已命丧! 要知黑⾐教这时所能应战的人物,实是寥寥无几了。四大护法中,冉道成叛变、杨金萍被打下蛇牢,李⾼阵亡。三堂主中萧志強失去一臂,何必璋负伤,是以跟随褚呈祥出堡御敌的只有冷面金钩沈愫,以及人面蜘蛛吴子都,其余都是圣教中弟子,单打独斗,本就派不上用场。 人面蜘蛛吴子都,位居黑⾐教名堂堂主,原为雪山派门下弟子,在五年前被褚呈祥以金钱女⾊,⼊黑⾐教。因雪山派对其缉拿甚紧,故而极少参与外面活动。 论本领,吴子都不在四护法与各堂主之下,尤其是机关消息,奇门术数之学,更有其独到之处。黑⾐教弟子的各种阵法,均由其所教。 褚呈祥斗中,衡量目下形势:以这种一对一的独斗方式,绝难取胜。是以在一掌迫退禅月和尚后,向吴子都喝道:“吴堂主还不发动阵势,拿下这四个贼秃与本教叛徒,要待何时?” 禅月和尚一听褚呈祥喝令发动阵势,冷笑一声道:“老贼,佛爷倒要看看你有些什么鬼名堂?”话出,便停手不打。 冷面金钩与禅同和尚,也在拆过一招后,⾝形条分,各回原位。 但见三十二个黑⾐教弟子,在吴子都一声令下,人影晃动,迅疾的各据方位,摆成一座似方非方,似圆非圆的阵势。吴子都则手执一面三角黑旗,立于⾼处,似为此阵的指挥者。 褚呈祥瞥见吴子都阵势业已摆成,乃对禅心老和尚狡狯的一笑,道:“贵派向为武林泰斗,本教这座小小阵势,谅来当不会难住大和尚吧?” 禅心敛目端详了一阵,一时却看不出这究系何种阵法,忽闻褚呈祥如此一说,胖脸上闪过一片红润,道:“贫僧虽然一时认不出你这是什么阵势,不过既蒙教主如此夸奖本派,贫僧等即是挫骨扬灰,也得冒死一试!” 大和尚说毕,转⾝掠了三个师弟一眼,首先由离位闯进阵去。于是禅同,禅⽇,禅月,也便紧跟而⼊。 铁扇子冉道成明知吴子都的阵法厉害,但见四位⾼僧已经闯了进去,自己总不能呆在阵外旁观,随亦纵⾝跃⼊。 吴子都一见五人均已⼊阵,黑旗挥动,三十二个弟子便纷纷旋转起来。 四金刚与冉道成闯⼊阵內,突觉一阵天旋地转中,狂飙乍起,飞砂走石,如雨打来。 禅心和尚暗道声“不妙!”赶紧收饮心神,运起佛门“般若禅功”周⾝尺余之內,遍布罡气,使砂石无法侵⼊。这时他张目四顾,见三位师弟都能及时以“般若禅功”抵御,心中稍宽。 铁扇子冉道成则双手掩面,左冲右突起来。可是尽管他拚命狂冲,总是离不开四周一丈方圆之內。 四金刚见此情形,都不觉大吃一惊!暗道:若非“般若禅功”罡气护体,这时岂不也像冉道成一般狼狈,如此下去,那还不是要活活累死。 禅心睹状,甚为不忍,乃⾼声喝道:“冉施主勿枉自冲突,请赶紧原地运功抵御。” 冉道成正自家突狼奔中,忽听禅心之言,顿时大悟,随收住⾝心,坐地运功起来,虽觉仍不态抵御那飞砂走石,但要比冲突好得多了。 四金刚中以禅月和尚情最急,早已按捺不住,随向禅心喊道:“大师兄,我们难道要呆在他这鸟阵里,只管等死不成?” 禅心虽为这阵势威力而震骇,但如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冲他一下试试看?所以听禅月如此一说,心里颇有同感。乃道:“好吧,我们试试看?” 说罢,低喧佛号,袖袖挥动,卷起如浪狂飙,首先往北方冲去。 于是禅同向南,禅⽇向东,禅月奔西,四个大和尚,分成四个不同方向,各目往外齐冲。 那知他们这一发动,狂风骤飙愈烈,而且眼前幻象顿生;但见狼虫虎豹,张牙舞爪,四面八方,纷纷涌至,犹如置⾝万山绝垦,令人心惊胆战! 饶是四个大和尚功力深厚,也不噤对此景象发⽑! 这时,他们所看到的尽是些凶恶的毒虫猛兽,然而兵刃击到,却发出叮当声响,如触铁石… 正在四个大和尚砍杀之际,蓦闻一声破空雕鸣,刹时狂风骤息,毒虫猛兽踪影全无,⽇照中天,空出寂寂。 四个大和尚错愕之间,但见黑⾐教所有人手,均已不见,场上却多出了一位⽩⾐少年,和一位俊美绝伦的红⾐少女。少女的⾝边停著一只青⾊的大雕。少年带著一只蹦跳乖巧的⽩猿,面露笑容,正向禅心这边走来。 四金刚同喧一声佛号,禅心趋前几步,合掌当,哈哈笑道:“小施主与贫僧师兄弟金岭镇一别,不料又在此相会,谅必小施主亦系为贫僧师叔而来吧?” ⽩⾐少年还礼说道:“在下正是为程大侠陷⾝飞云堡中,赶来驰救,因见四位大师在此,故而下来相会。” 禅心顿然觉悟道:“那么贫僧等适才被困,当必系施主出手相数了?贫僧在此说过。”随深深一礼。 这位⽩⾐少年正是⽩猿秀士⽟麟。这时见禅心向他道谢,心下甚感不安。暗道:我虽然破了黑⾐教的阵势,给他们及时解围,但程大侠之厄困,还不是因自己之故。反来覆去,都是起因在自己一人,既如此,怎敢受人之谢? 忖念间,迭忙还礼道:“大师这样多礼,令在下甚觉汗颜!程大侠之所以受难,皆因在下之事,大师及时赶来解救,实是有恩于在下。在下向四位大师道谢,还来不及呢,焉敢承当大师谢意?” 净心大和尚又哈哈笑道:“如此说来,我们都不必客气啦!倒是施主在举手之间,能将黑⾐教的阵势破去,实令贫僧佩服至极!但不知施主能否将破阵之法,以教贫僧?” ⽟麟向正自站立青雕之旁的公孙姑娘望了一眼,对禅心道:“先让在下与大师们,介绍一位前辈⾼人门下,再来解说那阵势解破之法如何?” 禅心大师其实早已非常注意这位清丽脫俗的红⾐姑娘,只是因⽟麟未曾引见,自不便相问而已。如今一听⽟麟要为其介绍一下,自是甚喜。随答道:“如此甚好!”⽟麟转⾝对公孙小倩姑娘喊道:“师妹,快请过来,我给你引见引见少林寺的四位大师,好吗?” 公孙小倩姑娘稚气未脫,方才见⽟麟只管同个胖和尚在说长说短,把自己冷落一旁,小心灵正自不乐,忽听⽟麟喊她,⾼兴得像只花蝴蝶般,飘飞到⽟麟⾝旁。 四金刚只觉面前红影一闪,那位丽绝尘的少女已来至面前,正自惊讶这小妮子的矫捷⾝法,忽听银铃般响声道:“小辈公孙小倩,乃天山神尼老人家座前弟子,这厢与四位大师有礼了!”说著向四金刚福了一福。 四个大和尚一听是天山神尼座前弟子,心中又是一惊。迭忙合掌答礼,同喧“阿弥陀佛”自报法号出来。 禅心大师面⾊庄重的对公孙姑娘道:“难怪女施主有此⾝法,原来是天山神尼老前辈⾼徒! 不知神尼老前辈一向可安好?” 公孙姑娘笑道:“承蒙大师关怀,我师⽗老人家可健朗得很哪!就是不肯离开天山一步!” 禅心微喟一声,道:“令师老人家乃得道⾼人,早已在六十年前,就不门世事啦,不然,江湖上也不至如此混!” ⽟麟因关心疯侠与苏⽟娇,从旁揷嘴道:“大师,我们得快进飞云堡,解救程大侠为是。” “施主所见甚是,不过以贫僧判断,黑⾐教目前尚不致于胆敢对师叔为难…”禅心认至此,稍微一顿,又道:“施主请将破阵之法,就此说出吧,也好使贫增广一番见闻。” ⽟麟微一沉思,乃道:“其实黑⾐教那座阵势,只是“天罡阵”的倒转而已,并无多大奇处,在下只将其指挥此阵之人除去,阵势自破。” 禅心和尚顿有所悟,敛目看去,果见在青雕⾝旁不远处,躺著一具尸体,心想那必是吴子都无疑。随念了声“南无阿弥陀佛”道:“施主真不愧为一代奇人⾼⾜,就此一点,贫僧师兄弟也得佩服的五体投地!” 禅心话毕,一直未曾出言的冉道成忽然凑近⽟麟⾝前,施了一礼,道:“小兄弟飞云堡中受了百毒神君的毒物暗算,想不到痊愈得如此神速,真是吉人必有天相!” ⽟麟早已对铁扇子冉道成竟与少林僧人一起,而感到诧异,今见其过来与已搭讪,乃将中毒得救之经过对其说明,冉道成也说了叛教原委。 几人正在谈话间,忽闻一阵怪啸声响,冉道成然变⾊道:“少兄弟与各位大师,请速进飞云堡救人吧,这是黑⾐教的向箭,堡內必有重大行动,如再迟延,恐生变化!” 冉道成原为黑⾐教护法,此言出自他口,在场诸人自是深信不疑。 禅心稍作沉思,对⽟麟道:“两位小施主请乘神雕进堡,较为快速,贫僧等可由冉施主带路,但请两位小施主多加小心。” ⽟麟应道:“大师请放心,在下一切自会留神。”说毕,便同公孙姑娘带著狒狒,跨上青雕,凌霄而起。 青雕端的神迅无比,仅在一冲一泻之间,便已到了飞云堡的上空,⽟麟因为救人心急,也未察看堡內情势,便命神雕急剧下降。 待青雕落地,两人迭忙跃下,奇怪的是竟无一人阻挡,虽然仍是黑⾐教的重地!议事厅前的院中。但此时却是静悄悄的,连半个人影也看不见。 这突然的变化,使⽟麟大惑意外,而也加倍的提⾼了警觉,他正自疑惑间,只听“呀”的一声,原来紧闭著的两房议事厅门,骤然大开。 一阵“桀桀”怪笑声中,厅內疾然闪出两人,⽟麟一看,登时怒火三丈,大喝道:“两个老贼,与少爷纳命来吧!”人随声上,出手就是五行掌的“金风送慡”! 原来厅內走出的两人,一个正是黑⾐教主,一个却是百毒神君郝灵。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勿怪⽟麟骤施煞乎。 这百毒魔虽曾中过冉道成的淬毒银针,当时昏倒,怎奈老魔功力深厚,又是位用毒的固中能手,终于得以不死,且复以其疗毒秘药,迅即治愈。 他在褚呈祥败退⼊堡后,得悉“青雕神童”出现,⽩猿秀士亦中毒未死,初则凛骇,终因复仇心切,乃在褚呈祥安排之下,于此时出现。 两个老魔怎会不知⽟麟掌劲厉害,是以掌风未近,便迅即跃开,饶是如此,仍然连打两个寒噤! “小子,中了老夫毒虱不死,老夫有例在先,不再难为于你。”郝灵说行说间,已自运⾜毒功,向公孙小倩姑娘⾝前移动。 ⽟麟见老魔让开自己,却向公孙姑娘迫去,唯恐她吃毒魔暗亏,随叫道:“师妹小心!”话出,翻⾝又向褚呈祥飞扑而上。 褚呈祥见⽟麟二次出手,仍然是那掌风凛冽的旷古绝学,脚下连换三种步法,始才避过凌厉的一击,翻⾝拍出三掌十踢出六腿,动作迅捷,宛如一气呵成,端的是一教之尊。 就在⽟麟政势一受阻之时,褚呈祥狡狯的一笑道:“小子,有种的跟老夫来吧!”说毕,转⾝往大厅里跃去。 ⽟麟少年气盛,大喝一声:“老贼那里逃!”便也如影随形的跟去。 ⽟麟⾝形甫落厅中,顿感脚下石板,疾然往下猛沉,通声“不好!”复又拔起,冷不防头上一片硬坚似铁之物,骤然庒下,硬生生把他弹起的⾝形撞回。 头顶一阵剧痛,两眼火花迸,一条⾝子便从陷下去的一个洞口,飘飘下堕,待至察觉不妙,已然不及! 面前一片黝黑,耳中“隆隆”声晌,暗叫:吾命休矣!一阵眨骨奇寒,全⾝已落于深⽔之中!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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