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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力 作者:还珠楼主 | 书号:41011 时间:2017/9/18 字数:12757 |
上一章 第二七回 猩人死后的猛威 下一章 ( → ) | |
雷八一听有人说话,忙把⾝子朝崖壁上一贴,一面偷听,一面跟着掩将过去。刚听出来人是恶霸手下两个武师,准备由崖顶绕到与⾕中溪岸上面一列崖平地相连之处的崖凹中掘那泉眼。忽听一人惊问:“方才来的两人如何不见?前面树上横着一个死尸好像秦六,怎会死的,莫要敌人又来闹鬼作怪,我们小心一点。”雷八一看,原来內一恶奴的死尸不知何时被浪打在附近一个⾼石堆上,被树挡住,洪⽔正朝上面涌去,死人略一摇晃,重落⽔內,被⽔卷去。正在留心查听,跟着便听侧面怒喝:“原来凶手就是这个狗娘养的,快将这厮擒回庄去,开膛摘心,碎尸万段,与秦老六他们报仇。”声才⼊耳,一个手持铁的武师已恶狠狠由侧面打来。 原来这两武师本领不⾼,人却狡猾,刚一发现死尸,便料有了敌人暗算,內中一个忙顺山路悄没声绕将下来,先还恐怕敌人是七星子,有些胆怯,如非洪⽔已发,大功告成,贪功心盛,想得重奖,几乎想要溜走,用的一个还较胆大,想看明⽩了虚实,见势不佳,再行缩退,也不告知⾕中同,顺崖坡山路溜走,寻到事前准备好的竹排,抢先逃回庄去,报功之后,再作计较。另一个说到未两句,忽想起七星子的厉害,吓得只顾东张西望,一味留心戒备,下都不敢下来,持的刚绕到侧面,探头往下一看,见一手持板斧的壮汉贴崖向上偷听,⾝上还有⾎渍,认出那⽇夜里被七垦子救走的车夫雷八,再一细看,四面波翻浪滚,⽩茫茫一片大⽔,只剩半山上一片崖坡,所有原野都被淹没,口外峰崖也被冲倒,无影无踪,虽有几处小山石堆,也只剩下一点端顶,四面皆⽔,相隔又远,就有敌人,也难飞渡。再往来路崖坡一看,一眼望出老远均无人影,越发胆壮起来,忙把手中铁一扬,脫口喝骂,纵上前去,举就打。另一武师,看出雷八只是一人,也跟着心雄胆壮,破口大骂,赶将下来,举刀就斫。 雷八刚将铁挡过,敌人刀已斫到,忙即纵⾝闪避,总算那一片乃是半山上一片平崖,雷八虽然不会武功,仗着力猛斧沉,手疾眼快,上来一斧,几乎把敌人的铁震脫了手。这两个武师又只会点花拳花脚,没有实真本领,开头挫了锐气,不敢十分进,这才勉強打个平手。不会武功的人到底吃亏,雷八时候一久便被敌人看出破绽,⾝上连挨了两,不是体力強壮,敌人力弱,己早受了重伤。就这样不是来了两起救星,至多拼得一两个敌人,照样难保活命。 雷八这时刚把死尸松开,息起立,一见猩人杀恶奴这等凶暴忍残,又见恶奴悲号哭喊、力竭声嘶、狼狈可怜之状,不由动素来刚烈义侠心肠,仗着早来曾和这大小两只怪兽见过一面,听黑女和猪儿说:“这东西虽然猛恶,因经李氏夫妇长期训练,除力猛手重、无意误伤之外,不奉命,决不伤人;就是误伤,也必看出对方是他仇敌,或是含有恶意的对头,也只想要生擒回来,献与主人拷问;再不,便是来人犯了后山的噤条,并非真想杀死。偶然无心之过,回山必受重罚,故此看去狞恶凶猛,并不无故杀人。 经过今⽇指点,已认得你们,以后相遇,无论什么为难之事,只他能办,随便叫他去做,无须害怕。做得不对,便对他打骂,也必不敢反抗。这东西已通人言,记又好,好胜疾恶,只说得理对,不要冤枉他。”方才猪儿又说:“他和李大嫂早在种药时见过,因不许先告三哥,故未说出,不料第二⽇他们便见了面。来时我已见到这东西,此时又闻到他那一股膻气,定必蔵在这些驴⽇的左近,不知何故,见敌人在此发⽔闯祸,还不出面杀死他们,找寻它去。”说完便走。后与敌人恶斗,它忽由上纵落,分明是来帮我,如何发了野,这样忍残?心念微动,只顾仗义,⾝上前,既未看到⾝后来了何人,也未看出猩人为何随便杀,这样忍残凶暴,状类狂疯,与前闻不奉命不敢杀生害命之言不符,是何原故?大喝一声,便抢上前去。 猩人此时连痛带急,怒火烧心,野大发,神智已昏,两只突出的怪眼凶光如炬,己快要冒出火来,急切间,哪还分辨得出敌我。正在咆哮如雷,连声厉吼,杀崖上下那些恶奴,遇见地上死人死尸,便随手抓起,不管死活,随手撕裂雪怨。不是这一耽搁,恶奴早被追上。此时刚将方才所杀两片残尸抛球一般,带着鲜⾎肝肠,甩出老远,朝外追来;一眼瞥见一个方才吓死的恶奴横在地上。因未受伤,⾐服也颇整齐,只当未死,随手抓起,刚刚怒吼一声,随手撕裂,掷向⽔中。忽见对面,来了一人,朝他大声怒喝。 这类猛兽都有特,稍一发威,便被吓死,知道人都怕他,雷八这样理直气壮神气,初次见到,反倒呆了一呆,对面立定,注视起来。 雷八见它周⾝的⽑倒竖,凶眼怒突,右耳带着一缕紫⾎,比起初见形态更加猛恶,立在面前。心想:“这东西果听人话。”为了⽔声如雷,震耳聋,正要大声喝问,不令再追逃人,下那毒手,猛瞥见猩人二目凶光注定自己,嘻着一张⾎口,-牙密露,两条铁臂和那一双蒲扇般大的前爪忽然张开,好似暴怒已极,蓄势发,不怀好意。心方一惊,一股奇膻面扑来,眼前一花,整个⾝子已被猩人连肩带臂抓住,仿佛一双铁箍钢钩将人钳紧,奇痛彻骨,休想挣扎分毫;同时,脚已离地而起。这才看出猩人怒极发疯,业已反常,不噤大惊,方想:“转眼惨死,命必不保。”急怒加中,刚猛力挣得一挣,微闻狂流澎湃洪响声中,有人厉声怒喝,先似长蛇也似一条黑影由斜刺里飞来,脸上稍微扫着一点,几乎连颧骨也被他打碎。 雷八胆大眼快,虽在死生呼昅之间,神智一毫未,目光到处,刚看出那黑影乃是一条长鞭,蛇一般将猩人的头颈套住一抖,那随鞭飞纵而来的正是蒙面大侠七星子李诚。 惊喜集之下,急喊得一声“大哥”猩人好似咽喉被软鞭勒紧,护痛情急,把手一松,雷八人便落地,觉着周⾝酸痛,肩背骨似要碎裂神气。百忙中还未想到面前危机,略一缓气,正朝前看,忽听崖上下两人大声疾呼:“你还不逃,要等他把你抓死么?”心中一惊,这才想起猩人尚在面前,忙即回⾝逃走。同时,猩人头颈软鞭也自松开,本意回抓敌人,耳听来人口音甚,侧脸一看,那用鞭打他的是个⽩⾐蒙面人,刚想起此是主人,心中惊惶,忽然瞥见先抓住的人转⾝逃走,怒火忽又往上一撞,神志重昏,也未看出那人是谁,一心认定才方逃走的恶奴仇敌,怒吼一声,纵⾝便扑。七星子李诚早就防到有这一步,又知猩人狰恶无比,此时伤重狂疯,神志已昏,真要发了野凶威,自己再加上几个也非其敌,想要杀它,心又不忍,又恐雷八被它误伤惨杀,打不起主意,一面还要防它反扑,伤害自己,心中为难。正想主意,一见猩人舍了自己去追雷八,越发情急,口中大喝,追上前去,挥动长鞭,先打了一下,猩人理也未理,眼看一双铁爪快要抓到雷八⾝上,万分惊急之下,施展全力,奋起神威,一鞭扫去。本来雷八非死不可,幸而猩人离地纵起,⾝子悬空,还未下落,李诚这一鞭又猛又急,恰巧绕在猩人腿弯之上,了一个结实,再奋起神威,大喝一声,猛力往回一带,叭嚓两声,猩人整个⾝子像倒了一座小山一般,跌倒地上。 雷八虽脫毒手,间带也被爪尖捞住了点,当时裂断,连子撕下一大片,露出大片黑壮庇股,还划了两条裂口,稍差一点,不死也受重伤,股⽪⾁,定必碎裂,形势端的险极。经此一来,猩人越发暴怒狂疯,一声厉吼,那绕腿两的一条软鞭,因为勒得太紧,无意之中将鞭梢嵌住,李诚用力一抖没有抖开,竟被猩人挣断,就地一滚,纵将起来。李诚知道不妙,忙即松手,子套肩后毒箭、间飞刀,一面纵⾝逃退。因已看出猩人神态反常,本已,耳中又有紫⾎流出,料定中了敌人毒药暗器,毒发狂疯,如能将其制服,或使其稍微明⽩,认出自己,还可用药救活;真要无法挽救,为了保全自己和雷、韩诸人命,说不得只得送它早死,免再伤人。主意打定,猩人已由地上纵起,周⾝⽑发皆张,凶睛如电,嘻着⾎口利齿怒吼扑来。那一带地势又极崎岖不平,猩人上下山崖纵跃如飞,又猛恶无比,就能将它杀死,也难免于为它所伤,甚而同归于尽都在意中,专一用来对付它的长鞭,又被挣断。再想起它平⽇的功劳和忠实义勇的天,亲手杀它,于心不忍,实在无法下手;最好将它喊住,使其认清主人,偏又不能。 心正悲苦情急,无计可施,猩人已似急风电驰而来,离⾝不过两丈。 这还是李诚⾝轻力大,机警灵巧,乘着猩人就地一滚,首先松手纵逃;否则,早被捞住。知其动作神速,顺路逃走,反倒难逃毒手,万般无奈,正一面看准来势和左右道路,以便闪避;一面大声怒喝:“你这该死的东西,受了敌人暗算,中了箭毒,连我都不认得了么?快些卧倒,还可活命。”话未说完,嘤的一声清啸,一条金光闪闪的⻩影已电一般带着啸声飞过来,正是灵猿金儿,看那来势,本朝猩人头颈斜过去,猩人飞扑正急,不知怎的忽然后退,事出意外。金儿来势更急,没防到有此一举,竟自扑空,怒极之下,忙中回手,用长臂反击了一掌,微微打中猩人的⽑脸,⾝子自然收势不住,快要撞到崖壁上面,双脚一伸,微微一点,因听主人急呼“金儿快来”便改朝李诚扑去,落向肩头之上,动作神速已极,正指前面嘤嘤急叫。李诚忙说:“今⽇之事不能怪它,这是中了敌人暗器,毒气发作之故。”前面猩人仿佛惊醒,明⽩过来,朝着李诚看了一眼,再一回顾路上那些死尸,忽然惨叫了两声,便朝前面飞驰而去。 李减因知金儿也是怒极,恐猩人吃亏,不令抢先独追,拉着它一条长臂,一同赶去。 本意防它万一野又发,途中伤害雷、韩诸人,则大声喝令速回。猩人回顾李诚追来,又是一声悲啸,倏地转⾝,往危崖壁上手脚并用,蹿了上去。李诚听出啸声悲苦,知其醒悟,不知何故逃走,手中抓紧金儿,连声急喊:“我不怪你,也不许金儿动手打你,不要惊慌害怕,快些下来,我好为你医伤。”一面觅路往上追赶,急切间忘了猩人纵跃如飞,那样陡峭的山崖,如何追赶得上,这时山洪越发猛恶,声震天地,离开稍远,任怎大声也是无用,还没想到猩人有什别的举动。刚刚追到半崖,望见前面猪儿狂呼,将手连挥,一面往上赶去,也听不出喊些什么。跟着,便听先后两声极烈猛的怒啸,那样大巨的波鸣浪吼,竟掩不住那悲壮之声。金儿也似情急,冷不防将手挣脫,如飞往上蹿去。 李诚还未听出那是猩人临死的悲鸣,急喊:“金儿不许欺它。”跟踪赶到顶一看,猩人一手朝天,一手抓,双脚前⾼后低立独顶上,面向前面大⽔,一动不动。啸声早止,⽑发依旧倒竖,风披舞,威风凛凛,简直像个铁打神相,不似生物。喊了两声“阿黑”未听回应,心方惊疑愁虑,向前急赶,金儿已早纵上猩人肩头,口发急啸,回首招,情知不妙。赶到前面,细一抚视,见那猩人一脚向前,抓紧崖石,一脚向后,脚一半离地,只用脚尖抓住地面石,一手朝天,怪眼圆睁,凶眼怒突,阔口开张,⾎利齿一齐外露,狞恶威猛,形态如活,口鼻间已没了气息,耳边一缕紫⾎正顺右肩黑⽑向外涌出,点滴下流,落在山石上的已由紫变黑,知被仇敌毒箭中耳孔要害,毒大发,始而神智昏,任意凶杀,见人就抓,连平⽇最敬爱的主人均不认得;后见金儿飞到,听出啸声,刚刚警觉,明⽩过来,伤毒业已发作,窜満全⾝。 这东西天烈猛,本就痛苦不堪,又因先前怒极发威,上下纵跳咆哮,用力太猛,毒发作更快,已难活命。同时,瞥见沿途死尸,想起主人平⽇戒条和金儿的厉害,悲愤惊急中,忘了所杀均是恶奴,又见主人満脸急怒,金儿刚一见面便下辣手,以为误伤了许多好人,又惊又急之下,⾝上痛苦,更是万分难耐,忽萌死志,自知本⾝強健力猛,杀自不易,又知主人决不肯亲手杀他,就是伤人,至多吃上一顿苦头,再说闯此大祸,与平⽇答应的话相反,也无脸与之相见,打算跑上离地数十丈的危崖顶上投⽔杀自,左脚刚踏到那块危崖顶上,右脚还未上去,所中箭毒业已大发,急怒加,发动神威,猛力一声怒吼,竟将脏腑震碎,不等前扑,便自死去。死前用力大猛,自⾝上又是毒火烧心,痛苦不堪,故此脚底山石被它抓得这样牢固,死后依然立不倒。想起它平⽇的忠实勇猛和许多苦劳,除太刚猛疾恶是其所短,余者无一不好,真比常人要強得多,不噤心中一酸,流下泪来。 跟着,猪儿也由下面赶到,说方才埋伏之处,正看崖顶这一面,先见猩人凶威暴发,到处爪裂生人,吼啸如狂,雷八已被抓起,正在惊惶,李诚忽然赶到,两次用长鞭将其制住,猩人由地纵起,反⾝追去。后面一段,被山崖挡住,洪⽔波涛轰轰响,微闻人兽呼喝吼啸之声,由⾕底一面隐隐传来,看不出是何景象。虽知李诚本领极⾼,无奈猩人神力利爪,猛恶无比,也极可虑。心方惊疑,忽见猩人反追雷、韩二人,以为二人必不能免,刚将手中长箭握紧,准备万不得已将其打死,但又想到猩人上下危崖如履平地,恐又反伤自己。刚一为难,猩人忽然一声急啸,手脚并用,往危崖壁上蹿去,其急如飞,晃眼到顶。跟着,便听厉声怒啸由上传来,忙即转⾝探头,往上一看,猩人正顺崖顶飞驰而来,一脚刚踏到这块突出丈许的危石顶上,忽然左手抓,右手朝天一伸,猛张⾎口,一声怒吼,便钉在石上,不再转动。猩人耳中毒箭,猪儿伏在崖上早已看出,料其毒发⾝死,凶多吉少。忙又回顾后面,朝李诚急喊了几声,转⾝赶上,果然已死,无法解救。想起近一二⽇几次相遇,所见许多好处,好生痛惜,急得跳。雷、韩二人,也绕路走上,见猩人死后形态如此威猛,凛凛如生,也都惊叹、愤惜不已。 李诚听猪儿所说,和自己所料一样,深悔来晚了一步,将这一个忠实得力的膀臂失去,难过了一阵,便告众人说:“这场大⽔早已料定,事前曾下好几年的苦心,暗中布置查看,近一二年方始想好方法,本是打算将计就计,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因早断定秦十老奷巨猾,险非常,比狗子厉害得多,早晚必要发动这场洪⽔,我如不去动敌人,老贼不似狗子年轻无知,一味凶横暴,行事任。他见新村人多武勇,看去善良,真要庒迫太甚,无故行凶,定必群起反抗,何况还有自己这样一个隐名仇敌,顾虑大多,也许暂时不会发难。而自己这面也有好些顾虑。不料狗子近年添了许多有力爪牙,越发无恶不作,自己和兄弟于义愤,分头常往庄中救人,与他为难,秦贼⽗子连受警告,自觉丢人太甚,切齿痛恨,老贼更是聪明,断定七星子必与新村有关,越想越觉是个未来隐患,如其发动手下打手恶奴強行呑并,胜了还好,败便不可收拾,甚而家败人亡都在意中。土人虽然容易受欺,但要防他拼命。就算勾结官府,私斗败了,还有官家出头,帮忙报复,眼前亏业已吃定。想来想去,只有发动盘龙⾕山洪淹没新村,相机呑并,有胜无败。 “自己为了这几年救助苦人脫险,与秦贼⽗子结怨大深,双方已成势不两立,这场大⽔,万不能免。于是暗告倪仲猷,转告主持人,密令村中少年男女早在三年前便随时发动人力,照自己所开地形⾼低方向,借着种树种菜为名,在南山口外,就着原有坡蛇⾼地,建成內外两道防⽔⾼堤。因恐敌人警觉,上面多种树林野菜。形势也是长短⾼低,回环曲折,前后参差,各不相同,表面看去,是一大片⾼⾼低低、长短不一的土堆石崖,空处甚多,看不出一点用处;等到洪⽔一来,将前面填満,立时现出它的防御之力。所有这许多坡蛇冈崖,全都联成一体,成了內外两条长堤,不特将⽔挡住,并还含有分散⽔力的妙用。一面再就原有地势开出一条道路,一旦山洪暴发,便可引了大量洪⽔绕过东南山口外,环绕新村的大半圈⾼地,顺着⽔势就下之,越过新村,到了官道近侧低洼之处,再分成上下两股急流,一股越过官道,带同敌人所发山洪雨⽔往桃源庄一面涌去,一股经由昔年一条堵塞多年、新被自己督率猩人、金儿和几个得力帮手打通的一条伏流⽔路,经由地底倒灌⼊庄。 “为了前人开辟桃源庄时多年苦心经营,设备周密,又有天然生成极好的地势,运用原有环绕全庄的一条大壑和几处山泉,兴建出无穷⽔利,所有溪沟⽔路均可通连,无论多大洪⽔,到时俱都流⼊壑內,顺着所开⽔路暗沟,不等上岸,便分往四面庄外流去。 上面落下来的雨⽔,又顺地势流⼊壑中,一同分散,至多将那大壑填満,离岸两三尺为止,不会再涨上岸,永无淹没之虞。而庄中那多溪流,平⽇均有一定⽔量,一面与北面瀑布相接,一面在临壑之处分设许多出口,另有闸门,收发存怈,无不如意。每经一次大⽔,不过官道上断绝个把月的通,别处山村都成泽国,桃源庄大片田亩反而更加丰收。自从秦贼之⽗开始呑并全庄人的田产,只顾谋毒计,蚕食鲸呑,无心及此;又因多少年来,从未发生过一次⽔患,越发忽略。到了秦贼独霸一方,没有几年,几个专管⽔利的人,有的被他害死,有的成了农奴,或是被迫逃走,那些每隔两三年经过一次大⽔便要查看添修的⽔利沟渠,无人顾问,⽇月一多,提也不再提起,于是所有⽔道全都湮没,只有两处可以通流。遇到山洪大⽔,不是被⽔中冲来的泥沙将其堵塞,便是口小⽔大,难于宣怈。不过仗着天然地利,⽔量尚还欠大,不等壑⽔上岸淹没全庄,⽔已退去,以致秦贼⽗子始终看轻,不以为意。 “狗子接为庄主以前数年,便无人提起。近年连那几条要紧的⽔道都极少有人晓得。 自己先并不知关系如此重大,还是五年前救了一个管理⽔道的土人,无意之中谈起,想起平⽇所闻,暗中人庄窥探,越看越觉厉害,因而想起乘⽔反攻之策。当此大⽔未发的前一月,兄弟李強便听玲姑暗中怈机,此时虽不知兄长就住在左近山中,防⽔之事,却有准备。为了对方势力大大,双方如其发生械斗,一旦杀伤多人,定必引动官方,兴出大狱;难得仇敌作法自毙。本来再妙没有,正在暗中准备应付,一面常时暗会玲姑,与乃⽗陈四探听消息,偏巧又有省城官亲去往庄中避雨投宿,多生一层顾虑。刚将计策想好,弟兄还未见面,李強便得到信息,老贼因狗子忤逆,不肯听劝,暗命相随多年的心腹爪牙早就请来几个好本领的能手。为防狗子抗命,不以为然,并防怈露,所约帮手均作为朋友引见来此游山暂住的宾客,表面一字不提,暗中却命心腹死假装⼊山采药,去往盘龙⾕,照他地图和多年苦心想好的谋毒计,一面查看⽔势地形,一面准备下手方法。只在⽔季以內,随时均可发难。 “本来还想候到官亲走后再下毒手,后因两起搜山的教师恶奴均遭惨败,伤亡殆尽,狗子固是急怒加,老贼却断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山中哪有这样厉害的怪物,最可疑是,逃回的都是新请来的教师,刚一回庄,便向主人露出辞意,次⽇一早,便坚决辞别,不收分文财礼,人是一个不留,而庄中原有的教师恶奴并无一个生还,越想越觉可疑,料知事在紧急,敌人既敢出手,把去寻他的人杀伤殆尽,不久定必大举发难。为了旧人仇恨太深又都认得,故此一个不留;对这些新教师,不知用什方法恐吓说动,使其知难而退。否则,哪会是新人全都光走一个不留之理?想起胆寒,觉着这两⽇的雨后山⽔正是机会,再不下手,敌人虚实一点不知,一经发难,被他抢了上风,便无生路;不如突出不意,先将山洪发动,试上一试,即使对方太強,不能尽如人意,遭此大⽔,也必手忙脚,急于救灾,无心再和他⽗子作对。万一就此暴动,也可假借官方势力,硬说他们聚众造反,发动官兵一网打尽。当⽇便传密令,命几个得力爪牙带了那些有本领的教师恶奴来此掘开⽔道,发动洪⽔,想要淹没新村,残杀呑并。 “李诚本在⽇常戒备,时刻留意,派有专人守望,恰巧弟兄二人事前见面,经过昨夜密计,戒备更严。得信以后,弟兄夫四人立即会合,召集得力帮手,一面通知倪仲猷,密令全村人等照着预计分头应付,一面故意把埋伏各地的人全数蔵起,先任敌人来掘⽔道,一面准备⽔发以后救人之事。自己为了桃源庄中许多土人还未得信,黑女和李強夫又要分头救人,偏是⽩天出⼊不便,只得菗空,赶往帮助。李诚夫妇通知土人到时如何应付,⽔来不要惊慌,事前寻好逃路和原有小船,因此来得晚了一步。不料雷八、猪儿不知底细,李強因猪儿年幼,雷八⾝受重伤,虽然伤药灵效,痊愈多半,初来地理不,也不在他一人,并未通知,致被暗中掩来,和对头这一争斗,以致內中两处⽔道,未被恶奴破坏成功。 “如非今年雨多⽔大,⾕底领头发掘的恶奴惟恐新村的人不能死光,见初开掘时⽔不甚大,恨不能将所有⽔洞伏流全数掘通,未照老贼所说行事,多攻穿了一个⽔洞;事更凑巧,⾕口外面的峰崖又被狂流冲断塌倒,这引⽔反攻倒灌桃源庄的巧计能否成功,还不一定。自己走到途中,得到金儿赶来报信,说起前情,吃了一惊。彼时如令金儿同来,猩人或者尚不至死,偏又顾虑李強夫妇所带人数太少,庄中土人对于仇敌虽都咬牙切齿,恨毒恶霸⽗子,毕竟久在凶威暴庒之下,心胆已寒,到时未必有力反抗。何况这些人均无本领,恶霸手下恶奴打手甚多,老贼重金聘来的几个教师更比狗子⾝边那群饭桶教师強胜十倍,想起可虑。忙令金儿往告黑女,带了他那一起人,去攻后山。乘着当⽇天晴,夜来四面放火,⽔火夹攻,先将老贼困住,或是就便杀死,使其⽗子不能兼顾,免得伤害土人;一面加急赶来。路上看出⽔势不大,正觉徒劳,不料⾕口峰崖一倒,大量伏流噴泉狂涌而起,⾕底一处最重要的⽔道又被恶奴打通,夺口而出,惊波电中,⽔势当时⾼涨许多。顺路下望,丈许⾼的浪山一个接一个,往南山口外涌去,晃眼先将新村侧面⾼地环绕包围。不是数年苦心人力,防御周密,新村也非⽔淹不可。 “料知大功将成。遥望雷八已和敌人动手拼命,情势危急,忙即催马流而渡,一面挥手示意韩奎速往接应,等马赶到,猩人业已中了毒箭。直到死后,才听金儿告知,说黑女已到陈四家中,偶然谈起猩人厉害,可以用它制住许多敌人,不似金儿虽然力猛灵巧,动作如飞,看去却像一个长臂小猴子,毫不惊人;于是又命金儿,来喊猩人前往听命。李诚先也想到此事,只为事前顾虑大多,既想把仇敌的灭亡归之⽔灾,免得张扬生事;又恐猩人野猛恶,多伤人命,这才命它专在盘龙⾕崖顶埋伏,等到发⽔事完,再将这些恶人杀死除害。没想到它天刚猛,又因今早和雷八见了一面,猪儿更是人,开头还没看到雷八与人拼命,后见众恶奴打手由⾕底往回退走,知其事完,便在上面跟踪窥探。本就跃跃试,想到口外,看清形势是否和主人所说一样,再下毒手。刚一到达,便见雷八形势危急,好些敌正用暗器上下打,想伤雷、韩、猪儿三人。昨⽇在森林中见过韩奎,知其已是主人一面,猪儿又在崖上山石后面,连喊带比,催其下手,立时发威怒吼,飞⾝纵下。敌人虽被抓死,猩人也中了毒箭。想起痛惜,事已无法挽救。” 李诚匆匆向雷、韩、猪儿三人说完前事,便命三人留在当地,由金儿越崖赶往后山,喊来土人,将猩人尸首抬回安葬,并将众恶奴尸首就地掩埋,自己趁着天黑以前赶往桃源庄主持策应,并断仇敌逃路;将恶霸⽗子全家用⽔力人力包围,兔其逃走,又留大害。 说完要走,三人都要跟去,李诚本意,韩奎本是秦贼一,彼此相识,恐其不便动手;雷八受伤,猪儿年幼,故此不令同往。后见三人词意坚决,雷八更手指⽇前所受鞭伤,狞笑道:“李大哥你是好汉,莫非看得我雷八这样脓包,那天夜里被驴⽇的毒打,这些⾎就⽩流了么?” 李诚想了一想,笑道:“雷、韩二兄一定要去,并非不可;只是到了那里,须要分清首从,不经我弟兄等指说,不要随便杀人。最好将他困住,使其自自然然死在⽔中才好呢。还有那些官亲最是惹厌。虽然他们也极可恶,同来还有好些随从人等,多半也是和我们弟兄差不多,拿汗⽔力气换饭吃的苦人,其势不能一律当作敌人看待。送他上路,必要走口;留下未来大害。此事我虽用了心思,到底还恐疏忽,好在几个无知妇女和几个狐假虎威的官亲恶奴并非贪官本人,最好照我兄弟所说,假装好人,送他上路,一个不要伤害,免得刚把恶霸除去,又留下未来的官灾。” 话未说完,雷八哈哈笑道:“大哥蒙你看得起苦人,把我当弟兄看待,如何还不相信。你当他们都是没有天良的么?实不相瞒,我们这些卖苦力的贫苦弟兄被驴⽇的捉了官差,便遭了他娘的大瘟。无缘无故出了力气,赔了人吃马料,还要受那驴⽇们的狗气。 走到路上,非打即骂。赶在前面的如其快了一点,便说他们有心抢先,好冷不防走往岔道,与強盗勾结,谋财害命,再不便是想乘人少,下手偷他,反正都是没安好心。走到后面的如其慢了一点,便说有意落后,赶不上站,好往黑店投宿,也是想要谋财害命。 再不便是无用废物,不舍得草料喂口牲。他也不想想,共总几个大属钱,经手差人再一七折八扣,还不够人一天吃的。拿什么来买草料? “走这长的路,还不是他活祖宗们用⾎汗换来一点防荒养命的子孙钱,为了驴⽇的官差糟掉,已说不出来的苦,还要说人不肯喂口牲,走得太慢,张口就骂,扬鞭就打。 请想人马都没吃,如何能走得快?最气人是走在当中的,应该没有惜了吧?亏他们驴⽇的真会想出话来收拾人,不好说我们是強盗贼骨头,却说前面车马扬起来的灰尘大多,闹得他们驴⽇的从头到脚都是灰土,骂我们都是蠢牛,车上为何没有挡风沙的篷,更不该和前车隔得太近。要是我们和他一样精灵,把前后的车调匀,隔远一点,使当中空出一段,就有风也好得多,‘这样蠢牛,投生十八世,也穷苦一辈子,永无翻⾝之⽇’等语,正骂得⾼兴,我们也正忍气呑声,由他忤逆挖苦、刻薄我们。不料前面骡马不争气,偏在此风大尘多之时,放上一个急庇,再不立在路上撒上一两泡急尿,被面的狂风一吹,好些打在他们脸上,这些又娇又嫰的驴⽇们,难得出门,把我们常年所受风霜沙尘的家常便饭看作比他娘的过刀山下油锅还苦得多,本来就是万分难受,一肚⽪的恶气无处发怈,那经得起这一个大臭庇和満头満脸的马尿,你没见驴⽇的那个倒霉的样儿,因为坐在后面,那被风吹起来的马尿,正打在那満是灰尘的丑嘴脸上,连急带恶心,连隔夜食也呕出来,周⾝和浇了一头尿粪一样,正比口牲的庇还要难闻。他这里狗食业已呕空,还在于恶心;紧跟着,又是几点热马粪随风打到他们脸上,钻进口中,那东西刚由马庇股里撤出,还未冷透,自然不是滋味,连噴带吐,慌不迭吐出一看,又急又气,低头向下狂噴呛,连狗肚⽪里的苦胆⽔都呕出来,几乎闭过气去。 “好容易将车停住,由手下奴才设法取来溪⽔,刚弄⼲净,气还没有完,跟着便朝我们连踢带打,骂我们赶车不小心,有意放刁,害他吃苦。稍微強嘴,到了地头,便吊起来,加上一顿毒打,第二天照样为他出汗,还要格外小心。万般无事,还要防他一时看不顺眼,随便踢上两脚,算是点心,哪有分毫情理可讲?那姓金的小舅子,更是万恶,莫说我雷八,这班苦朋友哪一个不把他们恨透?那⽇为了一个姓韦的老汉被驴⽇的打得太惨,动了公愤,暗地商量,再要这样把人当作猪狗不如,便一同起来和他拼命,不是內有几个胆子小、又有点破房破田的老汉再三力劝,当夜我已领头动手。别的我不敢保,只要对付这些驴⽇的,谁听了都喜,决不会怈漏一句。至多我再嘱咐他们一声,大哥放心好 说时,李诚急于上路,已先起⾝,和雷、韩二人边走边说,不觉攀纵下崖,见那⽔势越发浩,到处恶浪奔腾,骇波山立。将近⻩昏时的斜返照到大片惊涛之上,卷动起千万片的金鳞银雪。天⾊照样清明,天光倒影,一团团的⽩云反映人⽔,山风吹动,顺⽔而流,眼睛一花,也分不出是云在走,是⽔在流。另一面西半天浮着大片晚霞,四边碎云鳞片也似,左近崖上的草木经雨之后苍翠如染,衬得暮舂间的天⾊山容分外清丽。 恶浪滔滔,挟着一泻千里之势朝前涌去。就这不多一会,⽔势又⾼起了一两丈。好些土堆冈峦不是被⽔淹没,便是冲坍,化为浊流分散。可是南山口外大片⾼地坡崖联成的⽔堤,本是⾼⾼下下,前后参差,大量山洪冲将上去,反起千重雪浪,不尽狂涛。此时⽔势大涨,那冲打堤岸的浪头反倒小了许多。 登⾼遥望,只见滚滚洪流,涌到前面环村堤岸之下,随着原有地形曲折萦回,几个旋转,便顺着堤旁往侧面山口外急绕过去。为了山洪己有出路,方才时常狂涌急冲、漫堤而过的大浪山已不再见,⽔离头道堤顶还有好几尺,后面还有一道暗堤。为了事前设计周密,就是被⽔漫过,落到两堤中间,也只变成一条宽厌不等的⽔槽,照着预计往对面桃源庄冲去,反而加急倒灌之力。村口下面,直向对面,横断官道,人工掘成的一条⽔道,已被洪⽔冲击,越发加大。照此形势,桃源庄大壑中⽔至少近岸,也许后庄一带己早淹没,都在意中。当地风景最好,虽为全庄最低之处,从来未有⽔患。偶然大雨积⽔,平地数尺,仗着房基颇⾼,四面均有怈⽔道路,⽔流不住。老贼狗子开头定必大意,决想不到害人害己。壑底许多出口都因失修堵塞,另外却被敌人一上一下开了两条倒灌之路,这⽔说来就来,只等四面大壑中⽔往上一涌,就是兄弟所引的两条瀑布没有成功,他这无数土人⾎汗建成的楼台亭阁首先被⽔淹没上一半,也必不知敌人反⽔倒灌,只当山洪太大,一发不可收拾。桃源庄尚被⽔淹,新村定成泽国,万无逃路,十九将人聚在所居⾼楼之上,不会分散,此去多半一举成功。因是⽔力已分,有了出路,所以这大山洪涌到新村堤前,略一转折,便绕着长堤顺势而下,往对庄涌去。 再看韩奎来路,那条离地十多丈的崖坡已被⽔淹没了多半,正告韩奎,说:“老贼真个狠毒,恶奴又是那么凶恶,惟恐人害不成,竟将⾕底⽔洞打通了一多半,口外伏流又被断峰震裂,以致⽔势更猛。如非事前有了准备,新村这许多人的生命财产休想保全,至多逃出一半空⾝的人,所有田产牲畜、房舍用具无不被他一扫而光。这等行为真是万恶。”忽然回顾猪儿跟在⾝旁,笑说:“⽔势太大,你人小万去不得。”猪儿还不肯听,李诚正⾊拦住,不令跟去。雷八又将方才拿去的长箭飞刀要过只得闷闷而去。 李诚将⽩马唤来,见雷八寻到那柄断斧,正斫下树枝,想换斧柄,笑说:“地上现成兵器有好几件,随意取用,何必费事?”雷八笑答:“这柄斧头用惯称手,别的兵器没有用过。我又耝人,不会武艺,虽蒙三哥教我飞刀飞箭,刚练了一点准头,还没有试过。打不过时,和这些驴⽇的拼命便了。”李诚听他说话天真慡直,便韩奎也是一个热肠直汉子,心中颇喜。仰望天⾊,已近⻩昏,便告二人:“这场⽔发得还不算巧。要是⻩昏之后发动,秦贼全家和手下恶奴都成了网中之鱼,一个也休想逃脫。此时尚早,我必须先往陈四兄家中一行,和人商计一事,好在韩兄认得出⼊之路,地理颇,派来发⽔的贼全被猩人杀死,仇敌还不知道,韩兄不妨另走一路,到了前面,先将敌人所备竹排寻到,将雷八兄假绑一旁,顺⽔⼊庄,装着途中为⽔所阻,巧遇雷兄,将其打倒擒住,回庄献功。 “前面⽔势如何,敌人是否被困,我尚不知。二位越过官路,最好看清形势再作计较。老贼甚是精细,內中两条人口均有两处崖坡,虽然⽔来太急,又是逆流,山居的人十九不通⽔,会驾船的人甚少,无法查探,就许⽔未上岸以前有了警觉,生出戒心,命人防守。如见⽔势不大,不妨顺流冲过,照方才所说而行。有人拦阻,便说擒到雷兄,来此献功,以为人庄內应之计。如其无人作梗,连这些假话也无须说。要是秦贼⽗子所居两处楼房被⽔包围,将头层淹没多半,便不必再睬他,可朝西北角⾼地驶去,必有人来招呼,双方会合,再作打算,切不可以冒失行事。要是到了宮道,看不出庄中动静,或是⽔势太大,最好就在官道旁边觅地隐伏,候到天黑,庄中如有三枝带着银⾊流星的响箭由西往东南冲空而过,便到时候。⽔也必定⾼涨,不妨随意冲⼊。如见木排小船之类载了官眷顺⽔逃出,千万不可上前拦阻,我们只等这块病一去掉,便率领新旧两面土人去向老贼狗子算清那多年⾎债了。”随将途向和几条路口,以及下机手宜,匆匆指点说明,道声再见,纵⾝上马,沿着崖坡,先往前面驰去。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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