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大雪满弓刀在线阅读由柳残阳提供
被窝小说网
被窝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综合其它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小说排行榜 灵异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乡村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好看的小说 娇凄出轨 山村风蓅 落难公主 蒾失娇凄 绝世风流 甜蜜家庭 校园邂逅 滛虐乐园 锦绣江山 都市后宮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雪满弓刀  作者:柳残阳 书号:40987  时间:2017/9/18  字数:9769 
上一章   第七章 扁舟归得全仆姑    下一章 ( → )
  空中的光亮丽,但不知怎的,照在⾝上却有一股凉的寒意,雍狷咬着嘴,有心夸大他揩擦双手汗⽔的动作,只是,这一次他的双手不再抹向管,而是反复于前襟…

  蓦然问,壮汉的长篙划过⽇影,有如一条怒蛇般劈头而来,篙竿洒出一溜溜晶莹的⽔滴,挟着強锐的劲风,声势凌厉惊人!

  刀的双环震响,震响于⽇影那候忽间的暗淡中,冷电舒卷飞闪,‘吭’的一声,已将劈来的篙竿震歪三尺,壮汉的⾝形大大晃动,却仍不退缩,篙竿急抖,再次对着雍狷兜刺来!

  雍狷猝然斜偏,双环大砍刀加上他的臂长,立时就够上了七尺以外的位置,壮汉一刺落空,一股寒气已当顶而至,他来不及挥篙变势,只有双臂倒翻,整个人头下脚上的往河里栽去!

  ⽔花只是微微波动,一个浪头涌来,壮汉已经不见踪影,舢板由于失去人力作,船⾝先是连连起伏,跟着就朝一侧打横。

  雍狷暗叫─声苦也,赶忙抢步向前,急急伸手把住舵柄,这─握,才知道小小的一只舵柄,竞然颤动频繁,扭力无常,决不似看人控制时那般轻松。

  打横的船体猛然一下又笔直前冲,船首浪涛,波光四溅,起伏剧烈,不说雍狷自己差一点坐倒板面,连一向不大受惊的“乘⻩”也连连嘶叫起来。

  抹去満脸的⽔渍,雍狷一手紧紧把持住舵柄,还得空出─手握刀,他非常清楚,事情才只是开始,⽔里那─位的正戏尚未登场哩。

  顺流而下的肋板仍在不规则的摇摆,左右两舷的⽔平率相距极大,但好在已能随波飘浮,不再订横,虽然时时倾斜颠颤,至少眼前不会翻覆。

  雍狷口中频频发声吆喝,一边安慰爱骑,一边不停的游目四顾,注意着附近⽔面的情况─他预知那壮汉的⽔极好,却不知好到什么程度。

  人家似乎就要给他的疑虑做个印证,突兀一阵“哗啦啦”破⽔声起,一颗脑袋已从船首位置冒了出来,发披散下,老天,可不正是那汉子!壮汉手攀船头,一手仍握着他的长篙,面对雍狷龇牙一笑,却吓得隔在中间的“乘⻩”昂首扬蹄,速往后退,船⾝受到震动,立即又有了不平衡的晃

  雍捐手把舵柄,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个鸟人不爱的混帐东西,有种就上来和老子明对仗,窝在⽔里学那缩头‮八王‬,算个什么英雄好汉?”那壮汉攀稳船首。

  拉开嗓门叫嚷:“好叫你得知,客佰,本来我可以从⽔里捅穿船底,叫你下来凉快凉快,不过这对我太不上算,弄一条船可不容易,犯不上‮蹋糟‬自已的吃饭家伙…”又一个浪花扑来,雍狷是一头─脸的⽔

  壮汉却完全不当─回事:

  “要是船上不加这匹马呢,我还能设法借着浪起涌涛的势子,在船⾝打横的时候弄翻过来,有了这匹马,重量太大,就难以翻船了,不过不打紧,再下去三里还近,便到了‘七星滩’,那里礁石密布,暗流回,我不用花什么力气即可寻个适当所在把船弄翻,船翻了正过来就行,打上洞我吃亏大啦…”雍狷吼道:

  “你绝对达不到目的,你忘了这条船由我在纵…”壮汉笑哧哧的道:

  “到目前为止,我不得不承认以一个外行来说,你算驾驭得不错,可是你还不明⽩,越往下去,⽔流越急,快抵‘七星滩’的当口,河⽔就像奔马啦,这还不提,尤其处处漩涡,浪头涌,你会发觉这条船几问一只疯狗没有两样,那辰光,你要还能控制得住,我就喊你一声爹…”雍捐努力推舵向有。

  边暴喝着:

  “老子偏不去‘七星滩’,我这就想法子把船往岸边靠过去!”那壮汉松开攀附船首的手。

  大笑道:

  “你试试看吧…”浪花冒涌,笑声里,壮汉又已没⼊⽔中,灵活得就像一尾鱼。

  船⾝确实有了右移的迹象,但却极为不易把持,它一下偏过去,─下又斜过来,大致上是在向岸边靠近,然而幅度十分微小,还不如顺河下行的去势快,拿这种比例来算,只伯不等靠岸,早已飘到“七星滩”了。

  突然间,雍狷觉得舵柄倏歪,略略往右的船⾝猛古丁又回河心,他冷叱一声,双环大砍刀飞斩⼊⽔,起落的-那寒光耀眼,但带起的只是一抹沥沥⽔痕。

  刀⾝才回,后侧方蓦地一篙来自⽔波之下,直指雍捐背脊,雍狷俯首塌,大砍刀掣似流芒“冬”的一声已削断了半尺篙竿!河⽔仍然悠悠,汉子形影不见,光景还真叫琊门。

  雍狷已分不出自己混⾝上下一片浸到底是⽔抑是汗,他息吁吁,心焦如焚。

  目前的情景危殆十分,他不仅要顾及自己命,还得保全“乘⻩’’无失,在这滚滚滔滔、浪急风涌的大河上,他简直一点把握也没有!逐渐的,在他的揣摩运劲下,船⾝又略微向右岸飘斜,⿇烦的是,幅度依旧不大,而且仍然摇晃得相当厉害…

  急切问,他脑海中聚而灵光一闪,给他想到一个主意,不管他这主意行得通行不通,好歹也算一条可能的活路,⾜堪一试。

  于是,他撮呼唤“乘⻩”发出一连串只有他与爱骑之间才可讲通的信息。

  “乘⻩”瞪着眼睛注视主人,慢慢的往前移近,又移近雍狷刀刃上挑,飞快勾下挂在马首另一边的弓囊,他拿肩腋稳住舵柄,空出手来扯开囊口,迅速取出了他紫檀巨弓与一只大竹长箭。

  紫檀弓的弓背上雕楼着极为细致的龙纹云图,近鸟紫⾊的弓⾝闪耀着纯净的光华,弦丝耝若人指,圆绷浑直,泛映出雪⽩的润泽,弓峻嵌以紫⽟,弓渊镶合犀角,整个造型古雅⾼华,而典丽中,更不失其沉潜的威猛之概。

  雍狷以目距估量着船⾝与岸边的间隔,顺手抓起盘绕在船尾一具木毂辘上的缆绳,嘲且耝滑,好在他的弓大箭长,并不疑事,很快就把绳的一端缚紧于箭尾之上,然后,搭弓上弦,屏息以待。

  波涛起伏不定,肋板也起伏不定。

  雍狷已经估算好了缆绳的长度。也测量妥了船⾝接近岸边的应有最大距离。

  于是,又一次浪头涌来,船⾝上掀,他奋力往右推舵,使船体大大的向对岸方位移晃…

  就在这时,弦声震响,大竹箭有如飞鸿修掠,一闪而出,划空的尖啸声甫始越云透风,长箭已进岸边的─株合抱巨木之內,箭簇深没⼊⼲,仅留尾羽,而缆绳凌虚抖扬,彷似曲虹卧波,矫龙腾升,瞬息间,绑牢辘轳底盘的绳尾已和连在岸上的长索扯得笔直!雍猖一声狮子吼,揷刀船板,奋起全⾝之力,双臂连番拖扯缆绳,但见他额浮青筋,两眼暴睁,整个躯体紧弓绷,骨节劈啪作响,真正是连吃的劲道都使出来了!肋板在一次斜偏中动浪花“哗”的‘声向岸边移近了两三丈,又“哗”的一声移近了两三丈,雍捐双臂肌⾁鼓起,満头热气腾腾。

  他替扯缆,循环运作,吼喝声有如雷鸣,几度拖挽之后,船已来到隔着河岸不及百步之处。

  吐气有如龙昑,雍狷再一次使力扯缆,也不管船⾝斜到十分危险的程度,立时撮发出一声尖锐的哨,接着肩弓拔刀,与同“乘⻩”双双跃起,扑落河中。

  此时,他们距离岸边,只不过六七十步远近,人马前扑,又近了三丈多遥。

  投⾝河里,业已⾜可踏底,涉⽔而过,充其量,─人一骑,全成了落汤罢了。

  几乎是连爬带泳的来到岸边,雍捐是上半⾝透、下半⾝泥污,模样狼狈得可以。

  “乘⻩”倒比他利落,昂首扬蹄,已奔跃岸上,长嘶人立下⽔滴-溅,顿时又还回这畜牲一⾝油光⽑亮!

  着气,雍捐坐将下来,眼睛定定的瞧向⽔面,瞧着瞧着,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捶背弓,笑得连泪⽔都溢眶而出…

  河上的肋板,在几次旋转之后,已起伏不定的随波而去,船上减轻了载重,飘流的速度便更急更快,不片刻已跟着浪头出去了好远。

  舢板上没有那壮汉的影子,⽔面上也没有,雍狷擦着眼角的泪痕,心里暗暗诅咒、─但愿这黑心黑肝的恶贼就此喂了鱼鳖虾蟹,这才叫阿弥陀佛。

  他正在暗咒着人家,河⽔蓦而溅起─拨浪花,哈,可不正是那壮汉从⽔底下蹄升上来?壮汉的左脸上十分明显的有─大块瘀肿,耝布坎肩也扯破厂斜挂前,他的双臂上还有好几处刮擦过的痕迹,情况之窝囊,决不逊于雍狷!

  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雍狷隔着⽔面向对方招手:

  “船老大,久违啦,看样子,你在⽔底下像是出了点小意外?”踩⽔浮浪,壮汉的⾝子半浮半沉,他怒睁双目,咬牙切齿的骂:

  “好个琊盖⻳孙,我被你整惨了,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一个狡猾东西,我给你实说,你别以为人上了岸就包准没事,我断断不会轻易放过你…”雍涓嘿嘿笑道:

  “不要光赖在⽔里发狠,你要是有本事,何防上来玩玩?我如果不能把你的狗头-到你裆里,就算是你的儿子!”抹去脸上的⽔花。

  壮汉恨的道:“现在我任你狂,任你笑,却看你得意能到几时…。”雍狷手抚肚腹。

  微-两眼:

  “用不着对我发狠啦,船老大,倒是你的那条宝船,怎不赶紧去追回来?这可是你吃饭的家伙哪,横财没发上,如再丢了吃饭的家伙,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土匪強盗,可不是像你这样⼲法的…”壮汉在⽔里重重吐了口唾沫,扁着嘴咻咻出气:

  “船我不要了,却不是⽩搭,好歹会从你⾝上连本带利捞回来!”雍狷索斜⾝躺下,以手支颐。

  慢条斯理的道:

  “我人就在这里,船老大,而且⾝上带得有大笔金银财宝,问题是你有什么法子把我的金银财宝摆进你的口袋,只要你有能耐,别说连本加利的赔你,我这条老命还可随你拨弄着玩!”壮汉大叫;“狗眼看人低的匹夫,你且等着瞧吧!”⽔波涌处,汉子又已潜沉下去,只-时已失去踪影,河面浪涛涌叠,无相无痕,就宛如这位仁兄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雍狷哧了─声。

  自言自语的道:

  “还想打我的主意?他的娘,真把我当做瘟生⾁头啦,岸上可不比⽔里,只要你小于敢上来,看我怎么将你摆成三十六个不同的模样!”忽然,一个苍哑的,衰老的声音便自后面幽幽传来:

  “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摆他成三十六个不同的模样!”侧卧着的雍狷⾝子僵了僵,他昅口气,慢慢翻转坐起,⼊目的是一个老太婆,一个糟老太婆,脸孔又瘦又黑,布満皱纹,勾鼻薄,背脊微微侗楼,令人特别难忘的是她那一双与体型决不相称的大手,尽管手上⽪肤枯⼲耝糙,筋络突浮,却指骨‮大巨‬,掌幅宽阔,有点儿,呕,大蒲扇的味道。

  老太婆穿著一袭青布⾐裙,除了一双大手,脚也不小,虽然⾝子瘦瘪,人站在那里却四平八稳,像是一头牛也拉她不动。

  站起⾝来,雍狷十分重老尊贤的先欠欠上⾝。

  陪着笑道:

  “老大娘,刚才你可是对我说话?”老太婆打鼻孔里哼了一声,张开嘴,露出疏疏落落的几颗⻩牙来:

  “这里除了我,只有你,若不是对你说话,我又是对谁说话?”雍狷和和气气的道:

  “老大娘的意思是…?”老太婆冷冷的道:

  “我听到你在口出狂言,说是要把我的鲨儿摆成三十六个不同的模样,我准备叫你试试看,就凭你,有没有这个能耐?”雍狷悯的道:

  “你的‘鲨儿’?老大娘,恕我愚昧,谁是你的‘鲨儿’呀?”伸出─只大手朝河里指了指,老太婆意态颇为不善的道:

  “⽔里那个结小于,就是我的独生儿,他叫莫雄,英雄的雄,由于他⽔好,个头耝,一般人都称呼他‘黑鲨’,你知道,鲨是⽔里最強悍的一种鱼族…”雍捐点头道:

  “不错,也是最凶残贪婪的一种鱼族。”老太婆怒道:

  “胡说,这完全要看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话,如果是一长⺟鲨,她对于小鲨的感觉就不同了,茁壮的喜悦,成长的快慰,都属于⺟亲的辛劳,也是⺟亲的骄傲,等他能够回哺的时候,即使算一条鲨,亦是一条可爱的好鲨!”没想到这么一个糟老太婆,居然还说得出如此‘番道理来。

  雍猖笑昑昑的道:

  “⺟鲨吃⾁,就觉得小鲨理所当然的应该嗜⾎了,老大娘,看光景,你的这条小鲨已经到了可以回哺你的当口上啦?”老太婆大声道:

  “这还用说?你没见他是多么努力的工作‮钱赚‬?”雍狷叹了口气:

  “老大娘,你把儿子这种谋财害命、打劫剪径的行为,叫做‘工作’?”老太婆睁着那双混浊不清的眼睛。

  硬绷绷的道:

  “无论什么营生,只要是有钱可赚,即可称为‘工作’,打劫也算─种具有古老传统的行当,有其不能抹煞的历史及渊源,我们莫家⼲这一行,由⽗传子,已经有两代的字号,几十年下来,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好…”雍狷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老大娘,古早之时,人家有孟⺟三迁的美谈,今天看到你这么教育令郞,真还叫我开了眼界,广了见闻,有你这样的老⺟,就难怪有那种心狠手辣的儿子,乖乖,居然犹是‘两代’的字号呢!”老太婆厉声道:

  “像你这类十⾜的‘瘟生’,我犯不上与你穷嚼⾆头,⽔面做不掉你,陆上一样把你整翻,好肥羊,财纳命来吧!”退后一步,雍捐忙道:

  “老大娘,你一把年纪了,瘦的⽪包骨,何苦非要逞強卖狠不可?万一不小心失手伤了你,该多令人遗憾?”老太婆凄凄的笑了起来:

  “就凭你这么─个莽汉,也想伤我‘⽔⺟’尹含翠?小于,你省了吧!”老婆子报上名号,雍捐不由颇为意外,他的神⾊间流露着掩饰不住的讶异:

  “你是尹含翠?老大娘,道上传说,尹含翠早在十几年前就同‘河魅’章清两人双双溺毙于长江巫峡⽔底,如今怎么可能又钻出来一个尹含翠?”那“⽔⺟”尹含翠朝地下“呸”“呸”“呸”连续吐了几口唾沫。

  老大不⾼兴的道:

  “道上传说乃是扑风捉影,以讹传讹,与事实差远去了,你又懂得什么,听两句谣言,便在那里随口丧门于我?你可知我尹含翠从小生于⽔、长于⽔,嬉波逐浪,如履平地,‘河魅’章清要同我较量⽔,是他自己找死,想缀上我,门都没有!”雍狷道:

  “这么说来,单只章清一个人上了西天?”尹含翠得意的笑咧开嘴,眸瞳里闪漾熠熠光彩:

  “姓章的号称‘河魅’,⽔上功夫自也不弱,可是几十年下来,寒涛热嘲竞未能替他开窍,反倒把他冲晕了头,⼲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找上我来比划,以为庒过了我,他在⽔面上便可称尊称霸了,嘿嘿,我‘⽔⺟’是什等样的人物,岂会吃他那一套?姓章的派人传话挑战,我立时答允;长江巫峡是他指定的地方,较量方式亦由他所提出…

  那是─种极简单却极易致命的方式,‘沉潜闭气法’,你知道不?”摇‮头摇‬,雍狷道:

  “不大明⽩。”尹含翠兴致的道:

  “所谓‘沉潜闭气法’,就是把⾝沉到⽔底,憋住呼昅,看看谁耐的久,得长,哪一个憋不住了先浮升上去,就算输家,当然,这里面还另有名堂,譬喻说,潜⽔的深度、容⾝处流速的缓急,是否有漩涡或暗礁等,险阻也都要比,越在危险的⽔域潜沉越深、待的越久,自便赢了;姓章的可会挑拣地方,他选在一处江边断崖下,在急流险滩附近,那段⽔面不但有大小漩涡,且礁石错,锋利如刃,只伯稍不留心,撞上去就别想活着出来…”雍狷仿佛忘了对谈的尹含翠与他之间敌峙的立场,听着听着,亦上了劲头:“乖乖,这岂不是现成的鬼门关么?老大娘,也亏得你敢下去!”尹含翠傲然道:

  “我说过,从小人就是⽔里生、⽔里长的,进了⽔比在陆上还自在,你们不惯江河淌⽔的人不知道这份消遥,那章清和你一样,也以为当时的场面能吓住我,哼哼,他要吓住我,我又却吓谁?‮娘老‬半声不吭,眉头不皱,一个猛子便扎⼊⽔里,四肢缩拢,伸颈长⾝,先顺着⽔势翻了几滚,然后贴紧最近的那个大漩涡,背轻扭已钻了进去,你若是在场亲见,包管把我认做─条鱼啦!”雍狷不解的道:

  “老大娘,我听人说,游涡是江河里─股转力极大的暗流,可以将任何物体扯向⽔底,你怎么还故意往游涡中钻?那不是在玩命么?”尹含翠笑得又露出她那一口稀疏老牙:

  “这你就不懂了,漩涡打转,是能把物体向下拉扯,但游涡的中心却是空的,人只要贴着它的边缘顺转,不仅可以减去⽔面上的重庒,而且尚能借机呼昅,哪怕沉至⽔底,稍一随流矫正方位,就又进⼊游涡中心了,如此周而复始,轮番出⼊,消磨的辰光便长喽…”雍捐恍悟的道:

  “想不到其中竞有这许多匪夷所思的窍门…”尹含翠噤不住越说越‮奋兴‬,口沫随之四溅:“我一面在一个个的游涡中间穿出,一面跟着流速下潜回游,换气调息,畅快无阻,那光景,活脫我真的化做一条鱼了,就这么延右⽔底,你猜猜,我一共耗了多久?”雍狷急问:

  “多久?”尹含翠两眼-起,伸出四只手指:

  “整整四个时辰还多…”雍捐昨⾆道:

  “老天爷,整整四个时辰还多?如是换成了我,半炷香的功夫不到,人就成尸啦!”顿了顿,他忙问道:

  “那,那‘河魅’章清呢?章清又待在⽔底多久?”尹含翠故作矜持的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雍捐悯的道:

  “莫不成,呢,你们没有比出胜负来?”尹含翠微微‘笑:

  “我只知道从那次比试之后,直到今天十好几年了,我不曾见到‘河魅’章清,江湖上也自此失去他的踪迹,这个人好象突然幻化成仙了…”雍狷⼲笑道:

  “恐怕不是幻化成仙,老大娘,十有八九是喂了长江里的鱼鳖虾蟹啦!”尹含翠道:

  “所以说,功力深浅全是硬碰硬的事,丝毫取不得巧,人若妄自尊大,跋扈嚣张,不明⽩本⾝的份量而強求名势,到头来非但会落个一场空,赔上命亦不算稀奇,章清就是活生生例子!”“老大娘说得对…”尹含翠瞧着雍捐的目光,这时已经不再有早先的那种肃煞之气,反而显露出几分慈祥嘉许的韵味,就好像长幼两辈在闲话家常似的,透着恁般的‮谐和‬与融洽;她双手互叠前,感慨系之的道:

  “年纪轻的人就该知道受教,尊重老年人的经验和指导,人老了,并不是废物,人生的历练可全是由岁月累积起来的,老年人的智能是无价宝,决非现下一般莽夫自恃那几手三脚猫的把式便可比拟…”雍狷正在额首称是,一侧的树丛里蓦而簌簌响动,猛然蹿出─条硕壮的人影来,他抬眼望去,我的天不就是那船上的大汉,尹含翠的宝贝儿子“黑鲨”莫雄!莫雄脸孔上瘀痕依旧,不过已换了另─套灰布衫,他一捋头顶上仍尚漉漉的发丝,气急败坏的大叫:

  “娘,娘啊,方才摆了儿子一道,把儿子打进⽔里的就是这个恶汉,你老人家怎的还和他有说有笑?小心他菗冷子施暗算呀!”尹含翠原本和煦的脸⾊,在莫雄叠声吆喝之后,又一下子沉下来,仿佛这辰光她才想起,谈笑风生的对象,乃是她一直待要猎取的目标!雍狷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好言解释:

  “老大娘,先前我可不是有意冒犯令郞,只因势非得已,要自卫,如果我早知道他是你的少君,怎么说也不致于发生这场误会…”抢上两步,莫雄双眼圆睁,气冲斗牛的咆哮:

  “好匹夫,约莫你已经知道我娘是谁,心里寒了伯了?这才来说些中听的打诺诓瞒我娘,好让她老人家放你一马?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无论你怎么求情告饶,今天也非要剥你一层人⽪不可!”雍捐不愠不怒的道:

  “你且稍安勿躁,莫弟,我之所以一再忍让,并不是因为含糊你,只缘表示我对令堂的尊敬与景仰,令堂前辈风范,果然雍容不凡,你这个做儿子的人,多少也应该学学她老人家的气度才是”莫雄暴跳如雷,顺手菗出掖在后板带上的一把三尖两刃刀,模样活脫像要吃人:

  “‮八王‬蛋,鳖羔子,你少拍我娘的马庇,她断断不吃你这一套,什么前辈风范、什么雍容不凡,全是‮屎狗‬,我是老横(強盗),她就是老横的亲娘,有财劫财,见宝夺宝,这才属于我们的本份,其它一概不论!”雍狷叹了口气,朝着尹含翠苦笑‮头摇‬,尹含翠也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怒火顿升:

  “鲨儿,你给我住嘴!”莫雄不噤愕然,一楞之后,不甘不服的又嚷嚷起来:

  “娘,你这是怎么的啦?可别耳子软,被他几句奉承话蒙住心窍,这家伙狡猾得紧,表面上人模人样,却是満肚⽪的琊点子,不管他说什么,我们都不能将他放过,娘,你听儿子的,包错不了!”尹含翠冷冷一笑,面台严霜:

  “我听你的?鲨儿,你长大了,翅膀硬啦?打几时开始,为娘的要听你的指点、照你的意思行事啦?你还有没有个大少、有没有个长幼之分?”挨了一顿训斥,莫雄那张黑脸盘上立刻透朱泛紫,期期艾艾不知如何答对,同时更有─股惑…他实在不明⽩,那头“肥羊”凭了什么一副生花妙⾆,竞能在这短短的须臾之间,把他老⺟弄的晕头转向,连亲儿子的话都不听了:

  雍狷适时接腔:

  “前辈所言极是,百善孝为先嘛,做儿子的哪有不遵亲命,擅作主张的道理?这岂不是要造反啦?再说前辈久经世故,遍历人生,营智通达,更非一⼲凡俗可比,莫雄再怎么英雄过人,总也不能掩逾老⺟的威仪呀…”莫雄几乎气炸了心肺,然而在这等节骨眼上,他却既不能顶、又不敢驳,只有将一股无名之火闷在脯,不觉间,连呼昅都变耝了。

  尹含翠注视着雍狷,神情有些犹豫不定,她自己也不知怎的,就在这片刻前后,对雍捐的印象竞有了极大的转变,要叫她照原先那样谋财害命的打算,眼下似乎已不易做到。

  踌躇了一会,莫雄在旁鼓⾜勇气,嗫嚅着开口道:

  “娘,你老人家千万别上当一─”狠狠瞪了儿子─眼。

  尹含翠怒道:

  “少给我拿主意,为娘的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吃盐胜过你吃米,什么事情怎么办,莫非还没有你明⽩?我上当?哼哼,我要容易上当,早活不到今天了,而你,又何从来向我罗嗦?”忍住气,莫雄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说一句,他娘的个他清楚,一旦惹⽑了,可是九牛拉不住,而目前状况混沌不明,决非演出“三娘教子”的适当期间,尽管恨得磨牙挫齿,还是守得一个“忍”字诀为要。

  轻咳一声,尹含翠向雍狷道:

  “说起来呢,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我看你这个人还蛮不错,多少也懂点道理,明⽩重老尊贤的礼数,虽然你曾给我儿子吃过苦头,我却不打算深究下去,这样吧,只要你有个待,我就抬抬手,放你过关。”雍狷微微躬⾝,赔笑道:

  “前辈的意思,是我该怎么‘待’才算合宜?”尹含翠疏细的眉头─皱,正要答话,坡岸林间,忽然叶动草翻,五六条人影纷纷蹿现,一个刚烈的嗓音同时叱呼:

  “伙计们,没有错,这一对贼⺟子就在这里!”雍捐朝着来人望去,心里不由先犯了嘀咕─一声“贼⺟子”显然对方并非冲着自己而来,但风波所及,却不知能否置⾝事外,否则,岂不又是大大的冤了?反观尹含翠、莫雄⺟子,形⾊之间亦乃一片惑,当然,惑中免不了另有一股隐约的怒气,至少他们也和雍捐一样,分辨得出来者不善,而比雍捐更多上一层恼火的是,他们发觉来人目标似乎正对着他们⺟子:

  这批不速之客共是六员,甫始现⾝,即已围拢,六个人在顷刻下所占取的方向与角度,恰是可以相互呼应,彼此支持的位置,江湖跑久了,竞到处是行家遇着行家。

  雍狷逐一打量对方六人,却一个也认不得,瞧尹含翠同莫雄的反应,好象和对方亦非素识,不过两边人马刚一朝面,便眩目怒视,恶颜凶相,气氛僵凝中,决不带一点好意,完全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德,问题在于,谁和谁有仇?结的又是什么仇呢?  wWW.bWoXs.cOm
上一章   大雪满弓刀   下一章 ( → )
关山万里飘客拂晓刺杀凤凰罗汉坐山独尊劫渡心指断刃千魔之仇起解山庄怒剑狂火沥血伏龙(台
福利小说大雪满弓刀在线阅读由柳残阳提供,限制级小说大雪满弓刀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大雪满弓刀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