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沥血伏龙(台版)在线阅读由柳残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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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沥血伏龙(台版)  作者:柳残阳 书号:40977  时间:2017/9/18  字数:10543 
上一章   第九章 大泽遗恨    下一章 ( 没有了 )
  还是由蔡老爷子蔡心悟门下弟子乔澹带引,乔澹仍然牵着那头摆样子強过实用的大⻩狗,光天⽩⽇里,一行人众浩浩的开进了“十里混沼”

  混沼的雾气依旧浮沉蒙,那种腥闷的味道亦一成不变,大小不同的泥潭浆泽偶而像是活的不时“咕噜噜”吐涌一阵气泡——这块恶地,昨天才呑巫了若⼲条生命,隔了一宵,却看不出在何异状,森沉寂,一如它往昔所呈现的面貌。

  这一次,胡非烈是亲自临阵,在左右的簇拥之下率众朝前进,他的人马一共分做两排,每排相隔五步,一字横列,逐步前搜,除了遇上较大的泥沼挡略,除形才稍有变化,就这么气势不凡的把火拼序幕拉开了。

  当他们甫行抵达混沼的边缘,戴玄云等人业已发觉,这一发觉,却不免触目心惊,戴玄云与他的伙伴不曾料到,在昨⽇那么连串的狠杀痛击之后,对方依旧拥有如此強盛的阵势,仿佛撒⾖成兵,简直没完没了啦。

  现在,戴玄云与他的伙计们还聚在一起,没有分散,而眼见敌方气势如虎,不得不让他们慎重考虑:分组狙杀的方式是否照样可行?

  注视着在烟霭中移动的幢幢人影,伏在一株横木后的甘为善不噤倒昅一口凉气:“乖乖,胡老鬼到底调集了多少人手来对付我们?经过昨天那一阵狠杀,我还当至少把他们的实力消灭了一半有多,怎的眼前却又冒出这一大堆牛鬼蛇神?借尸还魂么?”

  曹大宝僵着一张胖脸,双眸中一片萧索神情,他沉沉缓缓的道:“可能是我们并未全部采悉人家的力量深浅,也许是他们连夜又调集了帮手助阵,总而言之,今天的乐子大了!”

  马小七连连‮头摇‬:“姓胡的老家伙本事不小,吆喝一声,就有这多人头往他档下凑,这可是卖命,不叫分钱,他有如此的号召力,实在不简单。”

  方不去轻轻以手背在油布⾐靠上磨擦,仍是一付“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凛然形态:“记着鲁大个的话,便包赢不输,至少也能弄个⽟石俱焚的结局——一夫拼命,万夫莫挡;别看他们气派大,还得不怕死才行!”

  甘为善喉管里像掖着一把沙,讲起话来一下子变得恁般瘩哑了:“讲是这样讲,但他娘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众寡如此悬殊,要拼,难了…”

  默然良久的戴玄云打鼻腔真哼了一声,极为镇定的道:“没什么难的,对方有对方的合计,我们有我们的打算,只要大伙协同一心,集中力量,再不济亦能捞个对本对利回来!”

  方不去低声道:“他们的邀战法子变了,老戴,你看得出来?”

  戴玄云颔首道:“不错,这次没有分组分队,而是窝在一起并排进,不去,照你说,我们应付的方式该不该也换一换?”

  不等方不去开口,甘为善已抢着道:“这还用得着商议?人家是并肩齐步,拧成了一大股儿冲锋陷阵,我们如果仍旧沿用昨天的老法子分组狙击,十有八九要栽,看看人家这种阵仗吧,我们哥几个栓在一起怕都顶不住,再要放单了飞,包准一飞一个砸!”

  曹大宝也忧心冲冲的道:“老戴,若再分组,力量就更单薄了,你可得好生斟酌才是。”

  戴玄云低声道:“不去和小七,你们怎么说法?”

  马小七耸耸肩:“你的意思呢?老戴?”

  方不去平静的道:“我看老戴的意思似乎不大赞同聚在一道,正面抗拮?”

  点点头,戴玄云道:“刚才猴叫天业已代我说明了,咱们一共五个⽑人,对方的人数多出我们几倍,即便大伙栓做一堆,恐怕也顶不住,而正面上阵,更缺少灵活游移的优点,极易被包围陷死,这样一来,利甩沼泽与敌周旋的意义就失去了,如果我们不仗着地形与天候上取巧,仅以实力和对方硬⼲,那里拼上都没有分别,又何须选在这个鬼地方苦耗?”

  方不去道:“完全正确,我反对正面硬抗,那么⼲准败无疑。”

  甘为善苦着面孔道:“老戴的顾虑当然不无道理,但是人手一旦分散,再瞧瞧人家那种阵势,老实说,心里真叫发⽑,好比他娘螳臂挡大车,怎生挡得住?”

  哼了哼,马小七⽩了甘为善一眼:“你也未免稍嫌窝囊了点,什么叫螳臂挡大车?对方来势汹汹是不错,我们的反击力亦决不会小,他们就算大车,我们堪堪便是一!自称螳臂,猴叫天,你多少把众家兄弟低估啦!”

  甘为善有些委屈的道:“我是就势论势,情形大不妙总不是假的…”

  方不去接口道:“情形不妙固然不假,但如何在绝处求生,于逆困中争胜算,就免不了得讲究方法,猴叫天,正面硬抗的策略决不可行,否则,我们五个人拴在一堆便也死做一堆了!”

  马小七道:“我赞成分组狙袭,别看他们人多势大,表面上摆得似模似样,一朝了阵脚,说不定照样狼奔豕突,混做一团,那辰光,在这沼泽地里,就有我们斩获的机会了!”

  甘为善瞧着曹大宝,道:“你怎么说?”

  曹大宝吁了口气:“经过老戴他们这一分析,我看还是照老戴他们的意思比较合适。”

  昅了昅鼻子,甘为善喃喃的道:“他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你们发落吧,好歹算做怀着刀子逛窑馆——豁起来⼲也就是了!”

  方不去转向戴玄云:“分组是怎么个分法?仍和昨天一样么?”

  戴玄云道:“得稍稍调整一下,仍和昨天一样,马小七岂‮挂不‬了单?”

  沉昑俄顷,方不去道:“这样吧,老戴,就叫马小七也和你一组,猴叫天同大宝一组,我独自行动——”

  甘为善瞪眼道:“你又不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莫不成刀不⼊?娘的,独自行动,充什么英雄?”

  方不去不以为忤的道:“我提出独自行动的要求,当然有我的道理在;我们哥儿几个当中,数我的⽔最好,闭气功夫也比各位稍稍強上那么几分,这里是一片沼泽,处处泥潭,四方八面全是我潜伏隐蔽之所,四方八面也皆为我逃生遁形的至佳环境,试向诸君,在危机一发之际,你们有谁比我更容易脫⾝?因此我才不惴托大,敢于一肩承负,说到我在充英雄,未免把我方不去看得太意气用事了!”

  戴玄云颔首道:“这样也好,不去,你就挂单了豁吧!”

  拱拱手,方不去道:“老戴,大宝,猴叫天,我们大家保重,至多二十年后,又是好汉一条!”

  突兀间,戴玄云感到一阵凄楚,不是么?此时一别,或将生死异途,幽明互绝,兄弟一场,肝胆相连,却不知再度聚首,还剩几人?

  胡非烈的位置在第二排人马的正中,他左边是师弟“银甲⾚发”裘英,右边是“⽩凤刀”公孙敬德,公孙敬德手下的“尊义三鼎”紧侍两傍,再往双翼延伸,就是“尚义门”下的二十名弟子了。

  第一排的阵势,分别由“金会”的首席执事“挑星追月”樊三⽔“豹尾”邵慎“⽩⾐派”的“⽩⾐招魂”索斌“⽩⾐渡命”应坚,以及十余名“⽩⾐派”的门徒组成“九环武馆”蔡心悟派来的引路弟子乔澹,则牵着那头大⻩狗走在最前面,至于公孙敬德提起的那位超级好手,则仍形隐迹匿,不知人在何方。

  拂一把眼前飘浮的雾氲,胡非烈形⾊凝重的道:“这个地方真是诡异险恶之至,大⽩天,⽇头当空的辰光,居然也是一片沉晦的景像,活脫一层雾翳,遮断成两个世界…”

  公孙敬德目光炯然四巡,边回应着:“要不是有这一层掩护,姓戴的他们怎会挑拣此地做为背⽔一战的所在?除开这里,我们昨天亦不可能折损如此之大,姓戴的一伙人亦未必还能,在今朝再⿇烦我们了…”

  胡非烈低沉的道:“仍须加意小心,敬德,万万大意不得。”

  公孙敬德苦笑道:“老哥哥宽怀,我识得厉害——姓戴的那一伙,乃是在做困兽之斗,-所谓狗急跳墙,人急上梁,眼下把他们到这个程度,正要防他们发狂反啮,我早巳传话下去,一旦遭遇,便给我狠宰狠杀,朝绝处⼲,半个活口不留,横竖是不见生死不了局,也就没什么慈悲可讲了!”

  微叹一声,胡非烈道:“说起来,都是戴玄云作的孽…”

  公孙敬德这一次却不曾答覆——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世俗经验俱不待说,眼下的浩劫,到底是谁作的孽,大家心中有数,再要強调,未免就显得偏顿过份,反正是淌了混⽔,若要论到孰是孰非,正如丝线吊⾖腐——提不得啦。

  此时,裘英接口道:“假如戴玄云他们警觉⾼,现在大概已知道我们近过来了…”

  公孙敬德道:“他们一定知道,而且,我判断他们可能就隐伏在附近,正暗中窥探我方行动——”

  双眼闪动中,裘英不噤‮头摇‬:“这雾氲飘,像是纱缦笼罩,看不清晰,竟半点端倪难见…”

  哑声一笑,公孙敬德道:“原是因为有这些道理,姓戴的一伙人才挑选了这个地方与我们料!”

  胡非烈道:“戴玄云他们今天不知采用什么方法应战?昨⽇他们和我方一样,也是分组分队的策略,今天说不定会弧注一掷,正面抗衡!”

  裘英不以为然的道:“师兄,假如你是戴玄云,在彼此实力这等悬殊之下,你也可能弧注一掷,正面抗衡么?”

  略一僵窒,胡非烈有些不快的道:“戴玄云也不是我,草莽匹夫一个,安知他不会如此作为?”

  裘英不愠不恼的道:“师兄息怒,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那戴玄云不但艺业⾼強,为人骠悍,而且胆大心细,决非一般江湖草莽可比,昨⽇一战,在在证明此人之胆识不凡,手段毒辣,我们必须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切切不可低估了他!”

  公孙敬德也道:“裘二哥所言甚是,昨⽇轻敌急进,才闹了个丢盔曳甲,损兵折将的结局,要是早像现下这么谨慎,也不会有恁大的亏吃!”

  深恐自己师兄又不⾼兴,裘英忙道:“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好在此际之战,方是关头时刻,只要我们密切呼应,全力以赴,戴玄云那帮人的机会不大!”

  咬咬牙,公孙敬德道:“我已经陪了一个师弟进去,怎么说也不能下对师门有个待!”

  裘英颇为同情的道:“我们会助你完成这个待,敬德,你放心。”

  前面引路的大⻩狗,便在这当口突然汪汪大叫起来,本来,狗叫声并不是一椿什么特别令人注意的声响,尤其这么一头土狗的吠叫,更不算一回事,然而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之下,那头狗的吠叫就完全不同于平素的效果了,声音一起,不但动人心魄,还另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怖傈之概,宛如杀机顿织,魅影四现,飘缈的雾氲之中,也似手隐约传来不像人声的阵阵呼号…

  公孙敬德神⾊微动,他強自镇定着道:“他们来了!”

  裘英目观四处,耳听八方,缓缓的道:“这不稀奇,你不是说过么?他们极可能已经隐伏在我们附近,随时准备发动突袭,若是他们不来,才算透着离谱——”

  胡非烈低促的道:“传令大家提⾼警觉…”

  公孙敬德向一边“尊义三鼎”为首的何光点了点头,何光拔哨凑,又急又快的吹出一连串短促的音节“嘟”“嘟”“嘟”…。

  前后两排人马,早已各自亮出家伙,以他们认为最适当的姿态指向不同的角度,而队伍仍在慢慢进,只是每个人的脚下,似乎更见沉重了。

  蓦然闻,一声悠长的惨叫骤起,接着“噗通”一声物体落⽔的音响传来,前排的行进者立刻一阵混,骛睁厉叱之声纷扬,人影奔掠中,那⾝形瘦削,面⽩如纸的“⽩⾐招魂”索斌飞到一个泥沼之傍,一面双手连挥,寒芒暴,边指挥着其他手下以暗器投掷向某一个方位——公孙敬德大吼着:“后排立定莫动,注意敌人乘偷袭,大家稳住,稳住——”

  一阵忙过后“豹尾”邵慎跑了回来,他抹着満头汗⽔,气吁吁的道:“真正‮八王‬羔子;‘⽩⾐派’门下有一个中了暗算,连人都被拖进泥沼里,这半晌还没捞着,八成是寡妇死了儿,没啥个指望啦!”

  公孙敬德板着脸道:“不必捞了,捞起来也不过一具尸体,于事何补?邵老弟,传令过去,继续朝前,叫大家再多加小心,别又着了道!”

  邵慎不再多说,调头自去,胡非烈不噤形容忧虑的道:“这可得想法子对付才好,叫他们如此蚕食边掠,我们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削弱了…”

  公孙敬德悒郁的道:“除了加意防范,随时警觉,也实在没有什么有效的良策。”

  胡非烈窒闷的道:“那‘火瞳’辛宛毒——”

  不待胡非烈说完,公孙敬德已急忙“嘘”了一声,庒低嗓门道:“他会出面的,老哥哥,但不到紧要关头,怕他懒得伸手,这号主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狂,还有怪…”

  胡非烈強笑道:“狂也好,怪也好,都没⼲系,只要到了节骨眼上,他别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公孙敬德左右觑探,小心翼翼的道:“这决不会,但老哥哥,咱们口词之间却得留神,莫叫他听到什么闲言闲语,否则他子一起,拂袖而去,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胡非烈沉的道:“多年不曾求人,求人一次,才知竟是这么个难法,处处迁就,还得时时察颜观⾊,生恐稍有得罪…唉,这算那一辈子亏欠下的?”

  公孙敬德低声安慰着:“老哥哥,事到如今,你就看开一步吧,人到屋檐下,安得不低头?好在就这么一遭,过了这个关口,天皇老子也不用侍候啦。”

  裘英也十分感慨的道:“说来说去,都是那个不孝的小畜牲闯的祸,他固然死得不明不⽩,却把一付千斤担子掷给了老师⽗,七十多岁的人了,不曾享过徒弟一天福,到头来却须替他抛头卖命,想一想,连我都生气!”

  胡非烈面颊菗搐,痛苦的道:“师弟,不要说了…”

  公孙敬德双目平视,表情在无奈中带着那么一抹宽谅,他悠悠的道:“这里头另一层关系亦不能不顾,力群的‮娘老‬跑到关外去哭求老哥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发人送黑发人,境况已够悲惨,老哥哥又是他的授业恩师,是唯一有力量替力群报仇的人,从各方面来说,都不能不管;小辈作孽,祸延尊长,但既有这个渊源,便无词推托,权当是还来生债吧!”

  裘英想说什么,却言又止,是的,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除开豁起来搏命斗杀,还有什么可说的?说了亦不还⽩搭。

  两排人马进的速度非常缓慢,过度的谨慎亦是行动迟缓的原因,但没有人嫌,没有人怨,时光对生命而言,总是次要的,人要活着,才能享受光,此时此地,迟滞反而是一种苟且的理由了。

  蓦地一条人影飞起,打第一排的人头顶掠过,那条人影动作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只见影像险闪,人已没⼊沉沉的烟沼之中“⽩友招魂”索斌的两只“朱雀箭”紧随急,却全然落空!

  一条连着长链的五指钢爪,便在这一利之间飞扣“豹尾”邵慎,邵慎偏⾝大喝,扬翻磕,钢爪暴斜,反嵌⼊一名“⽩⾐派”弟子头壳,眨眼下已将那人扯带进一个泥潭之中!又一声号嗥,又一声“噗通”索隐爪没,纷的这群人依旧不会捞着对方一丝⾐袂,彷佛那夺命的一记,是来自虚无,也去向虚无!

  “⽩灰招魂”索斌苍⽩的脸庞上浮现着怒的暗⾚⾊泽,他与他的伙伴“⽩⾐渡仑”应坚二人双双叉飞旋,朝着每一处可疑的角偶搜寻探索“豹尾”邵慎也大声叱喝着来回奔走助威,只有“挑星追月”樊三⽔沉静如故,柱着他那杆金光灿亮的尖菱长默立不动——有什么好搜探的呢?说到可疑的所在,这片沼泽四周全都得算上,若待一处一处翻搅查寻,只怕‮腾折‬上三天三夜也是枉费力气!

  公孙敬德把情形看在眼里,不由躲脚:“都是这片恶沼害人,地形不,才叫我们吃了大亏,姓戴的一⼲人要不是仗持这层天然掩护,早就被我们一个一个活挖出来——”

  裘英‮头摇‬道:“‘⽩⾐派’又已折了二员,再这么下去,索斌同应坚两位老弟只怕沉不住气了…”

  胡非烈道:“后排的人手要不要拨一部份过去支援?”

  裘⾐笑得带几分自嘲:“不必多此一举,师兄,对方的攻击目标并非由我们决定,乃是他们自行选择,原则上不过避強掠弱,乘虚而⼊,前排实力增加,安知他们不会挑后排下手?变化转移,主动完全在对方手上…”

  胡非烈道:“如此说来,岂非人家制了先机?”

  公孙敬德接过来道:“只要他们不出面,在暗里打突袭,目前来说,我们的确是被动了些!”话刚说到这里,方才凌空飞掠的那条人影突然又再出现,但这一次出现,却不是向着一⼲二流角⾊下手,竟笔直冲着“⽩⾐招魂”索斌而至!

  索斌用的家伙,是一对耝若鸭蛋,头尖的乌黑“判官笔”他眼见来敌猝至,不但不觉惊恐,反倒有一股出奇的亢奋反应——窝囊气别久了,无论拼得过拼不过,至少有机会一拼,总比⼲耗着挨打好!

  双笔飞扬间,索斌整个人“呼”声斜翻而起,两两道冷芒耀眼生辉“叮当”两声合为一响,已将双笔震开,来人⾝形凌空暴横,居然一头撞将过来!

  索斌大喝如雷,双笔骤颤之下抖出千百参差刺影,宛如突然间将双笔幻成了一个把他本人也含蕴在內的‮大巨‬铁刺猬,而这个‮大巨‬的铁刺猬滚腾四张,声势惊人,可是对方却半步不退,纵横的两束寒芒随着他动作的急速冲扑,凝聚成一道像是流星曳尾般的眩目光华,双方的接触只是瞬息,那种震耳颤心的金铁碰击声已经响成一片,两条人影利时抛起分坠“⽩⾐招魂”索斌仆跌僵俯,他的一袭⽩衫,竟已染得上下⾎红!

  那狙击者,当然是曹大宝。

  抛落于地的曹大宝,同样和个⾎人差不多远,他全⾝都沾着⾎,在那等⾚漓漓的猩中,业已分不清他伤在何处,伤得深浅,但是他却没有跌倒,不会横仆,他仍然颤巍巍的立着,绝对不同于死人那样的立着!

  双方的击仅是须臾,于须臾间接合,又于须臾后分开,然而只这须臾之间,弹指之微,生死即断,存亡已定,把另一程旅途化为承恒了!

  丈许外的“⽩⾐渡命”应坚,于一刹的悸颤后,蓦地椎心泣⾎般狂吼一声,⾼举着手上的“霸王锥”像是发了狂一样不要命的猛冲过来!

  “霸王锥”重逾三十余斤,虽是单锥,这双手合举并落之力,亦弥⾜惊人;曹大宝目瞪瞪的凸视着那枚沉重的锥头砸下,猝然以不可言喻的快速回旋,当他⾝上的⾎滴溜溜抛洒,应坚砸下的锥头已紧随流转,于是,他的左肘刀倏闪倏沉,硬截敌人的来锥,只闻“克擦”一声骨骼断响,刀飞锥,而他右肘刀斜扬,应坚的半个脑袋已甩上了半空!

  金灿灿的焰芒便在这时石火般掣映,那道焰芒是来得这么快,这么狠,曹大宝闷吭着往前一个踉跄,尖已穿透他的背心,从侧刺出,曹大宝突然嘶哑的狂笑,顺着杆的方向侧滑,偷袭得手的樊三⽔在意外之下,尚未及丢撤⾝,曹大宝的右肘刀已“刮”声旋飞了这位“金会”首席执事的人头!

  如此⾎腥又怖厉的场面,不论目睹者是经过多少阵仗,见过各少生死,都不噤为眼前的惨烈情景所惊摄,可是,显然却有人未被惊慑住,因为又有号叫声扬起,两位“⽩⾐派”所属正打着旋转往外摔出,一旋一轮⾎,一转一声嗥!

  那是甘为善,红了眼,横了心的甘为善!

  震憾不已的胡非烈,见状切齿叱喝:“给我圈稳了杀——”

  一条人影便从后面的沼泽低洼处飞起,宛似惊鸿乍现,⾝形掠过,已有三名“尚义门”下的所谓“得力弟子”颅碎浆溅“尊义三鼎”打横硬烂,又同时落空,那条人影暴向前,一双老藤对准胡非烈的天灵便敲!

  公孙敬德冷叱出声,长⾝而起,他隐在长衫下那把⽩⽟雕柄的利刃也顺势挥闪,寒光彷佛匹练般卷——凌虚的那双老藤,在它主子戴玄云的挫腕振臂中,不再追击业已腾挪丈外的胡非烈,⾝陵颤,猛砸公孙敬德的刀锋!

  “尊义三鼎”呼啸着绕扑过来,但是,他们三个人刚刚奔到一处狭窄的泥潭傍边,潭里泥⽔忽涌,两只“分⽔刺”突然冒出,有如毒蛇窜噬,分别揷进了其中二位的铛,三鼎中为首的何光回手一刀斩去,潭里的方不去“哗啦啦”倒翻反腾,两脚狭紧何光脖颈,就在何光的尖叫声下,双双栽回潭底。

  不错,两个人都栽进潭底,但是到了⽔里的世界,何光的机会怕就更加渺茫了。公孙敬德不曾与戴玄云的老藤硬抗,他菗刀游走,运招如风,连续的几次接触后,这位“尚义门”的掌门人骇然惊觉,对方真正是不要命了!

  前面“豹尾”邵慎正战甘为善,在这个战圈里,亦只有他堪与甘为善对敌,其余的“⽩⾐派”门人,不过充的是个架势而已。

  公孙敬德在他这把刀上浸的功力,称得起浑厚精湛,而戴玄云打谱拼命,他却还没有活够,因此进退攻拒之间,便免不了诸多牵制,双方一轮狠斗下来,谁也未占便宜。

  这时,胡非烈已褪下他外罩的纱衫,展露出上⾝一袭耀眼的金锁甲来,裘英也亮出了他与师兄一式异⾊的银锁甲,两个人一位是金甲⽩髯,一位是银甲⾚发,手执的同形龙头杖,看上去倒也威风凛凛、老当益壮。

  戴玄云早已双目皆⾚,心焦如焚,他知道面临的场合,万万不可战,辰光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敌方的阵仗业已明摆明显,是赶尽杀绝的打算,只要再稍有延宕,那边厢,胡非烈和裘英师兄弟约莫就将夹攻而来,以他一已之力,待要应付这三个⾼手,岂有幸理?

  ⽩凤刀贴地卷起,却在刀光滚的当儿横菗快斩,戴玄云算是豁出去了,他的一双老藤奋力推出,旋叉绞弹,公孙敬德正中下怀,侧⾝猛之余,刀双猝拖,一溜鲜⾎已自戴玄云右臂噴出,⾎光涌现的瞬息,戴玄云左手暴击右手似流虹飞,透喉穿过公孙敬德脖颈,更将这位“尚义门”的掌门人撞跌三步,硬钉在地!

  斜刺里,龙头杖浪啸风起,以雷霆万钧之力罩头臂落,戴玄云已不及分辨是胡非烈抑或裘英下的手,他十指横握仅剩的一老藤,回⾝猛,于是,杖击⾝,震得他口噴热⾎,一个筋斗翻出,但是,在他翻滚的一刹间,弹,有如強矢经天“碰”的一声已将对方砸倒!

  那是裘英!裘英有银锁甲护⾝,没有被这弹来的老藤戳穿,然而却也受伤不轻,他右的银锁甲片不但撞扁撞脫了多处,连肋骨亦生生断了三

  胡非烈怒叱厉吼,杖出如矫龙舒卷,狂飙突扬,飞舞的杖影便似排山倒海般庒将下来,两手空空的戴玄云嘴里咒骂,连连躲闪,情况狼狈之极!

  又一条人影骤然拔空而起,以快逾鹰隼的速度扑击戴玄云;那人⾝体凌风,发出排挤空气的“呼噜”声,事起仓促之下,戴玄云只有机会看到对方手中冷电呑吐,芒尾颤映,连是何种兵刃都不及辨识了,他腿硬,一⾼扑出,暗付这遭怕要却数难逃——便像幽渺穹苍中的另一颗流星出现,

  那条细小的人影蓦地横撞上来,以无比的快速碰击狙杀戴玄云的凶手,两条⾝影立时在一个焦点相撞,骨头的断折声响成一片,漫天的⾎雨纷洒——一边滚跌出马小七,一边滚跌出一个陌生人物!只看出这人凸瞪的双眼是火⾚⾊泽;而两个人,模样都不似活人了。

  龙头杖再度呼啸挥下,戴玄云摧肝断肠般的一声长嚎——由于方才的撞跌,刚好扑到公孙敬德仰卧的尸体边,他倏然拔起揷在公孙敬德咽喉中的那老藤,双手横握上撑,同时⾝子竭力弹跃——

  杖击的沉重力道,把戴玄云反震于地,其实他也利用这一段跃弹的空间造成缓冲,避免背脊真接承力,在他反震回来的俄顷,杖头扬起,胡非烈却未料到带起的还有戴玄云的⾝体,戴玄云左手抓牢龙头杖端,⾝子一起,右手的老藤飞出,一声闷响起处,捣得胡非烈的金锁甲片碎落四散,人仰马翻,而这一记,老家伙的肋骨恐怕不止断了三

  前头,又是一阵闷嗥传来,正与甘为善火拼的“豹尾”邵慎业已腹开肚裂,一大把花花绿绿的肠脏随着甘为善的钢爪扯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紧抱着邵慎使他变成活靶的人,居然是早已奄奄一息的曹大宝!

  “十里混沼”此刻是一片沉寂,空气中散漾着浓重的⾎腥味,凝聚着有形无质的肃煞韵息,如果有人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的况味,这里就是了。

  除了戴玄云这边,以及地下呻昑着的伤者之外,其他再没有活人,活人全逃净了;泥潭里混浆又涌,一⾝黑⾊油布⾐靠的方不去翻了上来。

  胡非烈与裘英师兄弟二人,背靠背的倚坐在一起,两个人一样的神⾊萎顿,形容枯稿。戴玄云的气⾊决不比他们两个稍好,但戴玄云尚撑持得住,他捂着口,凝视着这同门的老师兄弟两,他眼中没有杀气,

  只有悲悯:“世间事,从明处讲,该有个道理在,自暗处说,总也离不开因果报应;唐力群奷,谋害人夫,这人又是他的结义兄弟,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如何恕得?二位为武林前辈,侠门尊贤,却因昧于亲情,罔顾公理人伦,凭⽩搭上这许多条无辜命,二位老来造孽,于心何忍?”

  胡非烈嘴颤抖,⽩髯拂动,却双目凄楚黯淡,无言以对,裘英更是垂下头去,发出那种像唏嘘,又似呜咽的声息,不出一语。

  深长的叹了口气,戴玄云低哑的道:“我不屑责备你们,更不愿报复你们,有生之年,你们的良心会受煎熬,灵智将遭挞伐——如果你们还有良心与灵智的话…”

  转过⾝去,戴玄云它着滞重的脚步行向沼泽之外,在他后面,方不去背着曹大宝,甘为善背起马小七,表情僵默的随着离开。

  “十里混沼”仍是“十里混沼”

  灰蒙蒙的雾丝一样在飘浮,泥潭里的气泡依旧不时在冒升,腥臭的气息亦未曾改变,不同的只是,殒落的生命再也无法在此地复还。

  方不去不是说过么?至多二十年后,又是好汉一条,谁知道呢?——

  全文完  WwW.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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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老大青龙在天伤情箭神手无相铁剑丹心生死锤十方瘟神索命鞭天宝志异血刀江湖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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