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血烟劫在线阅读由柳残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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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血烟劫 作者:柳残阳 | 书号:40966 时间:2017/9/17 字数:91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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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小小的溪流,溪流上有座石砌的拱桥,隔着桥边不过三二十步,起一幢两暗一明的砖瓦房,屋前围以竹篱,自篱门到阶端,铺设着青石板通道,地方很⼲净,也很隐蔽,这里距离最近的市集,亦在十多里以外了。 溪边,钟若絮正就着一块平滑的石头,轻轻洗着⾐物,看她一会儿用皂荚,一会儿换木,一会儿又拿⽔清濯,动作练又自然,显见这位大姑娘是习惯于持家务的。 隔着钟若絮不远,任霜⽩就盘膝坐在一截树桩上,午后的秋,染得他苍⽩的面颊⼲添一抹朱红,他静静的望向钟若絮这边,似乎也能看到钟若絮鬓间的汗珠,徽酡的容颜,似乎小溪的粼粼波光亦⼊眼內。 捣⾐声停息的片刻,任霜⽩轻声开口道: “歇着吧,别累着了。” 钟若絮回过脸来,抿一笑: “你就把我看得这么娇嫰呀?这些活儿,我做惯了,一点累不着我,趁下午⽇头好,早早洗完了晾起来,⼊黑就能收摺啦…” 任霜⽩道: “以前,你和令兄在‘鬼马帮’的时候,也都是由你招呼令兄的⽇常起居?” 点点头,钟若絮道: “‘鬼马帮’的首脑级人物,并不和大伙一起生活,⼲时各带着家眷分开来住,哥跟我配得有一幢房子,家务事当然就要我来理了,其实男人家有几个会洗洗弄弄的?多少年来,谁主內,谁主外,差事不早巳分定了?” 任霜⽩莞尔道: “这倒不一定,在我眼睛还未失明的辰光,我就经常替我师⽗做饭洗⾐,小小补我也来得,你大概不相信,我还会钉鞋底、拿细竹编凉席呢。” 拧⼲手上的一件短衫,钟若絮边睁大两眼: “当真?” 任霜⽩道: “不骗你,等有空闲,我露两下给你看,一般而言,都说女人的手巧,殊不知男人的手亦有巧的,端看你处在什么环境下,肯不肯去学罢了。” 钟若絮感慨的道: “霜⽩哥,如果你的一双眼不瞎,该有多好?偏你就狠得下心,为了完成誓愿,把自己糟塌成这个样子,你,唉,真叫何苦?” 任霜⽩沉默了一会,始淡淡的道: “人活着,总得尽点本份,负点责任,总得有个指望,假设连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办不到,活得就太辛苦、太欠缺意义了,而即使为了如此小小的原则需求,有时候,也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自古以来,天下便没有⽩搭的事…” 钟若絮若有所思的道: “你腿上的伤,快好了吧?” 任霜⽩摸了摸曾被施心痕“双蝎螯”伤及的部位,神⾊平静: “已经合口了,只是前些⽇肋骨受创的地方还偶而不适,隐隐有闷痛感,我想,再养歇几天,应可无碍!” 把洗净的⾐物放进一旁的篮子里,钟若絮顺便就着裙兜揩⼲双手: “搬来此地也有半个月了,霜⽩哥,你朝后有什么打算?” 任霜⽩道: “过几天,我要出门办两件事,办妥之后,咱们便合计合计,怎么替你哥哥报仇。” 钟若絮有些悒郁的道; “哪两件事,非办不可?” 任霜⽩无可奈何的道: “非办不可,这是我和屈寂当初的约定,我起过誓的。” ⽇光垂落到溪面上,钟若絮道: “霜⽩哥,有没有危险?” 任霜⽩笑了笑: “任何主动犯侵他人的行为,都免不了要遭到抗拒,至于这抗拒的力量是大是小,除了事先的查探之外,犹得看几分当时的运气,钟姑娘,施心痕图谋令兄妹之举,不就是个例子?” 钟若絮不噤愁上眉梢: “这么说来,你要去办的事,仍有着难以揣测的风险了?” 任霜⽩舒直腿双,道: “江湖生涯,⽔里来、火里去,要想过得太平,谈何容易?” 钟若絮用手微掠鬓发,低着声道: “霜⽩哥…我,我陪你一起去,行不行?” 任霜⽩轻喟一声: “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去,钟姑娘,那全是在玩命。” 钟若絮忙道: “你别以为我没有用,霜⽩哥,多多少少,我也能帮上点忙。” 眼睛对着钟若絮,任霜⽩缓缓的道: “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钟姑娘,我只是不愿你跟着我去涉险,这不关你的事,所以,你并无义务、更无必要承担任何可能的闪失。” 钟若絮強颜笑道: “老实说,跟在你⾝边?我也好放心,不管有个什么后果,总比⽇夜悬吊着一颗心,忐忑不安的数⽇子要強…” 任霜⽩摇头摇: “你不能跟我去,钟姑娘,钟家如今仅剩下你这一孤苗,万一有个不测,你叫我怎么向你九泉含冤的哥哥待?朝后,你还有更重大的责任要担,不相⼲的事,你就别管了,这趟出去,我自识得利害。” 钟若絮神情黯然: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启行?” 任霜⽩道: “再过三五天,就该上路了,老屈不是个有耐的人,待办的事,他虽然不曾设下时限,却已明里暗里表示过他的盼切,反正迟早得替他了结心愿,早办了,早脫⾝也好,钟姑娘,我等于被他拿一无形的绳子拴着,誓约未尽,便永难超度…” 钟若絮怅怅的道: “霜⽩哥,这世上,怎么坏人恁多?” 任霜⽩苦笑道: “其实好人也不少,可惜的是,我们全没遇上。” 钟若絮拧着两手,道: “这一去,约摸多久才能回来?” 略一沉昑,任霜⽩道: “总得一个多两个月吧,钟姑娘,你无须为我担心,平⽇里该⼲什么⼲什么,要多吃多睡,想些⾼兴的事,你要知道,忧愁最易催人老。” 想笑一下却实在笑不出来,钟若絮的眼眶反倒了: “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霜⽩哥,你要多保重,早去早回…” 任霜⽩昅一口气,不使自己的心绪流露于形⾊: “我省得…房租已付过一年,你尽管安心住下去,我底下那口小木箱里,有三百两银子和八十两金叶片,这些钱,我想⾜够用到我回来,你不必太省,⽇子过得舒坦些,我才宽怀…” 钟若絮菗噎一声: “霜⽩哥,你,你比我的亲哥哥对我照顾还周全,我从没想到,在我失去了世间唯一的亲人之后,犹能遇上一个如你这般相待于我的人…” 任霜⽩的声音里也充満情感: “这都是缘份,钟姑娘,我们一样来自孤苦的境遇,一样遭受世道的磨折,坎坷人生,应该互相搀扶,互为依持,或许,前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怔了怔,钟若絮道: “为什么要说‘或许’?” 任霜⽩的双瞳中,浮起一片雾氲似的蒙: “有些关口,有些劫数,要全过得了,才能继续往前走,但有一关过不去,也就可以歇息着不必再跋涉长途了,钟姑娘,你明⽩我的意思?” 钟若絮低缓的道: “你一定会逢凶化吉一转危为安的,霜⽩哥,因为你是个好人…” 任霜⽩走近前来,伸手接过満盛⾐物的竹篮,沉沉一笑: “在这个人间世上,所谓‘好人’的定义是很难遽论的,不过,我也希望如你所言,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下半生,钟姑娘,⽇头偏了,我们回去吧。” 十分自然的,钟若絮轻轻挽住了任霜⽩的臂弯,偏西的光拉长了两条⾝影,而且,重叠在一起。 静的一片湖⽔,⽔面上浮漾着薄薄的烟雾,雾霭拂动间,透出几丝隐约的寒意,偶而一只⽔鸟掠波低飞,啾啾清鸣,便越发显得这座群山环抱中的湖泊那股子特俱的幽冷与空渺。 芦花在萧索的秋风里摇晃!一鱼线也就随风微摆于波际,鱼线连着钓竿,钓竿握在一个⾝形瘦削,须眉如雪的老人手中,老人着一袭灰袍,⾜登芒鞋,容颜清癯,神气盈⾜,颇有几分出尘遗世的意味。 他坐在湖边的这段枯木上垂钓,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但是,⾝边的鱼篓空空,却不曾钓起一尾鱼、仿佛他的目的并非湖中之鱼,只是为了领略这份瑚光山⾊的灵逸而来,悠悠然里,恍似画中之仙。 鱼线闪动了-下,反出一抹淡淡的⽩光,老人像是对着湖底的游鱼说话: “请出来吧,你也到了这一阵子,⽔冷风寒,不嫌冻得慌?” 草丛间悉悉轻响,任霜⽩默默走了出来,他双手拢在袖筒,瞳底深邃沉,像是两口永远静止不波的古潭。 老人没有转脸过来打量任霜⽩,仍然专心一志于他的钓竿上: “年轻朋友,你是来找我的么?” 任霜⽩僵硬的道: “如果前辈是‘孤鸿’阙离愁的话,在下就是来找你的。” 老人淡淡一笑: “你找对人了,年轻朋友,我正是‘孤鸿’阙离愁。” 任霜⽩抿抿嘴,道: “‘青木山’‘玄波湖’多年来一直有条潜龙,潜龙极少呼风唤雨,却法力深沉,敛隐不露,但是,潜龙毕竟是潜龙,决非一千沽名钓誉的蛇鼠之辈所堪比拟。” 这位“孤鸿”闲闲散散的道: “不知你老弟口中的这条‘潜龙’,指的是何许人?” 任霜⽩道: “当然便是前辈。” 阙离愁捻须头摇: “老弟,你未免过份⾼抬我了,我阙某何才何能,配称‘潜龙’?自避居‘青木山’二十余年,平⽇倘徉林泉,种种菜,钓钓鱼,孑然一⾝,几若孤魂野鬼,说得好听一点,⽇子如同闲云野鹤,难听点.便是慵懒疏怠,百无一用,像我这种老废物,别说沾不上‘龙’的边,只怕连龙尾巴也搭不着…” 任霜⽩道: “前辈太谦了,在下久闻前辈大名,江湖传闻,但要孤鸿影现,神刀乍亮,则所向披靡,前辈虽少行道天下,唯艺业⾼超,修为精湛,偶而出手,即⾜令人印象深刻,三折其!” 阙离愁这时才移转目光,望向任霜⽩: “你倒是能为我吹嘘,年轻朋友,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见过你,自然更谈不上与你手,如此溢美之词,当从何来?” 任霜⽩笑了笑: “在下承认一向不曾拜识过前辈,亦无此幸由前辈指点⾼招,可是,十六年前,有一个人却经前辈屈节教训,且永志于心,不敢稍忘…” 雪⽩的眉⽑微微菗动,阙离愁缓缓的道: “我老了,十六年是一段漫长的时光,那么迢遥的往事,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你说说看,那个人是谁?或许我还能够想起来…” 任霜⽩道: “他叫屈寂,前辈,‘九心绝屠’屈寂。” 在嘴里喃喃念叨几遍,阙离愁终于依稀记起往年的这么回事;他一双⽩眉微皱,摇头摇,轻声叹一口气: “你说的人,原来是他,好在我这一辈子虽是个武夫出⾝,与人动手的次数并不算多,若和其他好勇斗狠的同道一样,这十六年前的一抹波光掠影,岂不早已忘怀?” 任霜⽩道: “如此说来,这桩公案前辈是记得的了?” 阙离愁平静的道; “提起此事始末,几近无聊,那一年,记得是个大清早吧,这姓屈的忽然没头没脑找来我这山居,指名道姓向我叫阵,我与他素昧平生,更毫无恩怨可言,姓屈的上门挑衅,強行战,实在没啥道理,我自则不肯相与,无奈他却纠不休,态度越来越见凶横!” 任霜⽩补充着道: “他是想拿前辈的‘冥天刀法’,印证他才到手的‘劫形四术’秘本內所载精要…” 阙离愁冷冷一笑: “据我的记忆,那时姓屈的本不会这套刀法,何须‘印证’?他一个明眼人,又如何获取‘劫形四术’的精要?我认为他纯然是无理取闹,只图用我一点虚名当他宣扬江湖的垫脚石!” 任霜⽩道: “这个意思亦不是没有,不过,前辈无妨再往深-层想,屈寂半生练刀,自认在刀法上已有相当造诣,十六年前,他因缘际会,偶得‘劫形四术’真笈,虽未亲加习修,內中奥妙奇巧之处却可意会,而前辈素以刀法享誉武林,他不找前辈切磋,又去找谁?更何况他自诩技艺已臻仙境,借前辈他山之石乃以攻⽟,名益双兼,一举数得,前辈见拒,他怎肯⼲休?” 抖动了一下钓竿,阙离愁道: “姓屈的刀法不弱,然则,离那‘仙境’可仍有一段差距,至少,当年是如此;年轻人,并非我老头子妄自菲薄,我练了一辈子刀,直到今朝,隔着所谓‘仙境’,还有老大-截呢…” 任霜⽩道: “前辈过谦了。” 阙离愁盯着任霜⽩,道: “年轻人,扯了这大一阵,你尚不曾见告,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任霜⽩苦笑道: “老实说,前辈,在下乃受屈寂之命而来!” 稍稍一愣,阙离愁不解的道: “他叫你来⼲什么?我与他莫不成尚有瓜葛相连?” 任霜⽩咽了口唾沫,涩涩的道: “前辈,每个人的襟有宽窄,涵养有深浅,屈寂没有前辈你这般的度量,睚眦之怨,对他来说也是锥心刺骨,无⽇或忘,当年试刀的结果,他认为乃是生平的奇聇大辱之一…” 阙离愁道: “胜败兵家常事,何来奇聇大辱之有?我练了一辈子刀法,也有失手于人的时候,一个习武者,谁敢夸言独尊天下、唯我称雄?” 任霜⽩低喟一声: “他要有前辈你这样的豁达想法,早就天下太平了…” 另一句“我也少受恁般腾折”的话却忍住没有出口,只跟着又-声叹喟。 阙离愁放下钓竿,徐徐的道: “记得当年我并不曾难为他,虽说是他找上门来,咎由自取,我亦一马放过,笑而置之;年轻朋友,对一个強行试招落败的人而言,我自认我的做法已够得上宽宏大量…” 任霜⽩无奈的道: “屈寂耿耿于怀,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有一件事!” 闸离愁回思着道: “无非他输了招,仅此而已,还有其他什么事?” 任霜⽩神⾊略带几分尴尬: “前辈在挫败他的当口,听他说,是用刀锋挑断了他的带?是他连翻了几个斤斗,才堪堪扯住头,不曾当场出丑…” 阙离愁笑了: “好像是这么个光景吧,我的用意,只在煞煞他的锐气,挫挫他的焰势,让他知晓人外有人的道理,手法是戏谑了点,但并无恶意,否则,那一刀下去,固可割断他的带,又何尝不能绐他来个大开膛?” 任霜⽩道: “他却不这么想,他认定前辈是存心要他留下百年笑柄,贻羞天下,难以抬头。” 阙离愁道: “屈某倒是会钻牛角尖。” 顿了顿,他的眼睛对上任霜⽩的眼睛: “年轻人,你还没有明⽩告诉我,屈某叫你来,目的,何在?” 任霜⽩老老实实的道: “他要洗雪这桩聇辱,前辈。” 长长“哦”了一声,阙离愁道: “那么,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任霜⽩道: “他已瘫痪了十余年,下半⾝感觉全失,移动艰难…其实,就算他健硕如常,来了也是⽩来,时至今⽇,他仍不是前辈的对手。” 阙离愁一扬⽩眉,道: “怎么说?” 任霜⽩道: “事实是,一个残废了十余年的人,生活起居已属一种累赘,又如何再在武功上续求精进?既令他不曾成残,埋头苦修,前辈的艺业却也未尝停滞,必亦随⽇俱增,当初双方的差距,仍然维持相等的悬殊,屈寂便来了,脸上那把灰,怕还是抹不去。” 阙离愁有些感慨: “不过,我也老了…” 任霜⽩正⾊道: “前辈,人老,刀不老。” 眼瞳中闪过一抹光亮,阙离愁道: “好,好一个人老刀不老!” 望着任霜⽩,他又道: “你这么一引伸,我明⽩了,年轻人,姓屈的是要你代替他来出那当年的一口气?” 任霜⽩低声道: “是。” 静默片歇,阙离愁缓缓的道: “年轻人,你是个清眼瞎子?” 任霜⽩抬起面孔,正对老人: “我是!”叹息一声,阙离愁道: “我看,屈寂十有十成把那套‘劫形四术’的琊异刀法传给你了。” 任霜⽩坦然道: “这便是他迫我来的代价。” 阙离愁若有了悟: “姓屈的这个人,好像不怎么讨人喜,也包括你在內,嗯?” 任霜⽩颔首: “九年多了,我没有-天喜过他,虽然,我曾经尝试过。” 阙离愁双手,道: “好吧,我成全你便是,年轻人,屈寂可揭明了要你如何替他‘雪聇’?” 任霜⽩道: “必须照演当年的情景,只不过把对象调换过来。” 居然还能哈哈一笑,阙离愁捻着⽩胡须道: “割断一带,记恨就记了-十六年,姓屈的这份人味,实在不怎么样,年轻人,你跟他九年多,难为你⽇子是如何熬下来的!” 任霜⽩道: “一个字——苦。” 站起⾝来,阙离愁拍了拍管: “这样吧,咱们来个不伤和气、又兼俱印证⾼下的比试方法——年轻人,我不想伤害你,大概你也不怎么情愿松动我这一把老骨头吧?” 任霜⽩点头: “不错。” 阙离愁提⾼了嗓音: “看到眼前的这潭湖⽔啦?” 任霜⽩道: “不就是前辈垂钓的‘玄波湖’么?” 呵一口⽩气,阙离愁道: “正是,这‘玄波湖’湖⽔纯净清澈,可以⼊口,打眼望去,几能直透湖底,⽔而下游鱼可数,悠然来往,如今,我们可要打破鱼儿们的-片祥和了,年轻人,由你我分别出刀,只以一招为限,看看谁把⽔底下的游鱼挑起得多,谁就算赢,你说怎么样?” 任霜⽩微笑道; “敢问前辈,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阙离愁早已成竹在,眯着眼道: “你若赢了,我不劳动手,自断带,我如赢了,罚你今晚陪我老汉饮上一缸陈酿好酒,如何?” 任霜⽩颇生感触的道: “这样一来,便宜岂非都叫我占了,前辈好度量!” 阙离愁坦然道: “不,我也有占便宜的地方,譬喻说,我是个明眼人,老则老矣,目未晕花,⽔底游鱼群聚何处,比你自要看得真切,这一招出手,当然挑那鱼群聚集的所在施为,年轻人,你就没有我这份便宜啦。” 任霜⽩笑道: “这是我⽩找的,怨不得前辈。” 阙离愁大声道: “好小子,有你的!” 两人朝湖边各自凑近,站定后,任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前辈,你老的刀,可曾随⾝带着?” 阙离愁伸手摸⼊襟內,再一翻腕,那把长约尺半,宽如人掌的湛蓝短刀已握于五指,刀锋映幻着湖面蒙蒙的雾气,仿若猝然间闪起一抹寒电,纵使任霜⽩双目沉翳,亦自感觉到那凛冽沁心的光彩眩晃! 刀口向內,微微上举,阙离愁豪气顿起: “看到我的老伙计啦?它已随⾝不离的整整陪伴了我五十年…” 任霜⽩恭谨的道: “刀曰‘起瀑’,与前辈同享盛名于大江南北。” 仰首长笑,阙离愁洪声道; “年轻人,你是越来越讨我心了,十六年前,来的人怎不是你?” 任霜⽩不由莞尔: “那辰光,前辈,在下怎生上得台盘?” 瞳底精光倏闪,阙离愁⽩须蓬竖,暴叱一声: “起!” 蓝汪汪的一道光华,随着这声叱喝,流虹奔电也似向湖面,阙离愁瘦削的⾝影在莹丽澈亮的寒焰掩映下,仿佛成为刀芒透明的一部分,然后,波漪下兴,⽔声末闻,刀锋上已并挑着由小而大的九条鲜鱼回来——鱼儿排列于刀刃,还活蹦跳的呢。 任霜⽩由衷的赞叹: “真正一流功夫,前辈。” 阙离愁的⾐衫上未沾-滴⽔花,他吃吃而笑,将短刀举至任霜⽩面前: “共是大小九条活鱼,老了,委实老了,若再退回几年,相信不止挑起九条…” 任霜⽩侧耳聆听,刀挑的活鱼泼剌摆动,洒起几点⽔痕到他脸颊,新鲜的鱼腥味扑鼻而米,可不是刚离湖的货⾊? 于是,他又向湖边走近两步,屏息凝气,两眼注视⽔面,卓立不动——光景像是他也能看到湖底的游鱼一般。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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