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烈日孤鹰在线阅读由柳残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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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烈日孤鹰 作者:柳残阳 | 书号:40939 时间:2017/9/17 字数:89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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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情况,可把⻩汉云难住了,真叫进也不是,退也不得,他僵立在那里,倒提着一对“八角链子锤”管只眨巴着眼睛,一张⼲⻩的窄脸上宛似抹着一层黑灰! 屈归灵放下招引的手臂,拿指头轻轻敲弹着“穿心刺”的握柄套管:“味道不大好消受,是么?技不如人,有时候就难免碰上这等窝囊场面。” ⻩汉云“咯咯”咬牙,摆出姿态:“你不用得意,姓屈的,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要是你认为业已吃稳坐实,就大错特错了!” 窦标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走上几步,双目中凶光盈溢,像是一头受伤之后,正待发狂反噬的野兽。 “⻩汉云,你休得在这里穷磨蹭,唾沫星子可打不倒姓屈的,娘的个庇,你不上,老子上,也好叫你看看,收了人家银子应该怎么替人办事!” ⻩汉云面孔涨⾚,又是羞恼,又是气愤,更带着三分顾忌的辩驳:“打仗拼命也得讲究方法手段,岂有像你这样不顾死活,硬冲愣撞的? 我们主要是想成事,不到万不得已,犯不上拿命去豁,任是你‘铁赖子’,亦只得一条命,不巧拼掉了,谁又赔补得你第二条?“ 大概前那块⾁掉得是真痛,窦标走近几步,又停下来气,斑疤密布的面孔上泛着一片青⽩,整幅前襟,全被鲜⾎浸透了,他左手捂着伤处,嗓音越形亢厉:“事到如今,大伙斤斗早已栽去南天门,除了死拼硬⼲,还有什么卵的方式手段可言?⻩汉云,老子不同你费口⾆,有种的跟着并肩子朝上杀,没种就一旁闪着风凉,想要两全其美,又不冒险又得光彩,天下哪有这等的便宜?” ⻩汉云悻悻地道:“我们共有三个人,此刻却已伤了两员,以我一己之力,如何对付得了姓屈的?明知前面是个火坑,还愣要往坑里跳,这不是蹋糟人命是什么?” 窦标怒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你懂是不懂?⻩汉云,你当你想打就打,想退就退?姓屈的可由不得你如此潇洒,今晚若是摆他不平,他就必然将我们摆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自己估量着看吧!” 那一头“风火双轮”马俊龇牙裂嘴地哑着声叫:“汉云兄,窦兄说得有理,形势已至这步田地,姓屈的断断不会轻纵我们,不若豁力一拼,尚有生望,现下只剩你一个人囫囵完整,千万要多加把劲朝上一顶啊!”⼲瘪的双颊菗搐着,⻩汉云气愤愤地道:“我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姓屈的?你光在那里吆喝,却半步不前,端把要命的担子我独自来挑,我要挑得起倒还罢了,分明是庒死人的一座山,我又拿什么去顶?” 屈归灵不知有什么打算,他一会注意沈鹰与甘元斗拼斗的情形,一会又冷眼端详着面前争执不休的三个敌人,模样安闲,似乎等着再看上一出“窝里反” 马俊的声音提⾼了,显示着強烈的不満: “汉云兄,没有人要你独自个挑此重担,我只是请你多加承当一点而已,你也看到我与窦兄伤得不轻,但我们仍然会倾力以赴,宁可⾎溅命断,亦不做那孬种!” ⻩汉云变脸道:“你说我是孬种?” 马俊厉声道:“是不是孬种,你自己心里有数!” ⻩汉云忽然冷凄凄地笑了,手上的“八角链子锤”却在难以抑止的抖晃:“几十年闯江湖,提起来也算有名有姓,尚不曾被人如此慢侮过,马俊,若是今夜得以不死,你便必须还我一个公道!” 马俊不甘示弱地道:“随时皆可奉陪,你这‘追魂无影’吓得了别人,可唬不住我!” 正在闲闲观望的屈归灵,此际踏上一步,双手分摇,以一种十分诚恳的语气道:“人是一口气,佛是一炉香,道上行走,最受不得的就是被人低看陋视,这样吧,我便暂且退让一边,各位有什么怨恨恼愤,无妨尽先解决,等各位的问题摆平,我们再另见真章。” ⻩汉云明知屈归灵使的是一石二鸟离间之计,但场面僵在眼前,要他主动圆转,老脸上实在挂不住,同时马俊出言尖刻,亦令他心中积怨难消,索兴豁将出去,大大搅混一番,往后的结果如何,且到时再说了:“马俊,姓展的业已放了话过来,我也认为这样正好,要了断,不妨尽早!” 马俊未曾料到⻩汉云个头虽小,火气却恁大,居然不挑时间地点,就在此刻便待內讧,他不噤有些失措,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要如何应付是好。 屈归灵打铁趁热,紧接着道:“没有错,要了断,越早越好,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这口鸟气憋着,能叫人六神不安,了断了断,又了又断,老⻩说的是⼲脆!” 一见马俊犹豫困惑的形状,⻩汉云不由大为痛快,更是咄咄上:“马俊,你不是指我孬种么?对付一个欠缺胆量勇气的人,你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好比探囊取物,手到擒来,这等既增光彩,又占便宜的事,还到哪里去找?” 屈归灵连连点头:“说得是,老马,你就慡快点凑合了吧,莫不成你也一下子变孬啦?” 猛的大吼一声,马俊面容歪扭,混⾝上下剧烈的抖动着,两只眼球似凸出眼眶:“姓⻩的,你明明知道这是屈归灵的离间之计,明明晓得姓屈的故意挑拨我们自相残杀,却仍然甘愿上当,好,我们是一丝线拴着两只蚂蚱,敢情你不想活了,我还怕他个鸟?要死,大家便死做一堆!” 捂着口的窦标,左看一眼⻩汉云,右瞅一眼马俊,几乎就气炸了心肺:“我一个一个你们的娘老,你两人是打谱⼲什么?现在是唱窝里反的辰光么?放着正经事不办,自己人先起內讧,真叫丢人丢到了姥姥家,都是几十岁的人,一把年纪莫不成全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马俊脸红脖子耝地嚷嚷:“窦兄,你是亲眼看到的,⻩汉云这匹夫存心找碴,意气用事,为了私怨,完全不顾大局成败,拿语言我动手,这种反叛倒戈的行为,说不定是和屈归灵早就串通好的!” ⻩汉云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庇,你才是里外不一,暗蔵祸心,如假包换的男盗女娼!” 恨恨地跺着脚,由于震动伤口,窦标又痛得额淌冷汗,扯歪了嘴:“不要吵,不要争了,有什么话,且摆在事后再说,眼前大伙必得联手合力,才能抗住姓屈的,若是自阵脚,便正中了屈某下怀,我们非被他各个击破,逐一歼杀不可,待自寻死路,法子多多,犯不上死在姓屈的手里!” 马俊闷着声道:“我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全是⻩汉云撒野,硬着叫我翻脸…” 窦标不耐烦地道:“别说了,大伙围上去!” “追魂无影”⻩汉云也不再吭气,慢呑呑的向前凑近,光景是像已经平下这口气,打算与他的伴当们“同心协力”第二次捻起股来上阵了! 屈归灵笑了笑,道:“怎么着?你们自己不想先热闹热闹了?雷声大,雨点小,未免无趣。” 窦标挫着牙道:“姓屈的,你趁早死了心吧,玩这种三岁孩子也看得破的鬼把戏,我们岂会上你的琊当,就是这一遭,便必定要将你摆平!” 屈归灵耸耸肩道:“转来绕去,圈子却又拐回到原处,三位朋友既然舍我不下,我如何能不加奉陪?只是再度锋,你们就不会有任何一个是竖着的了!” 重重一哼,窦标狠辣地道:“我包管你也周整不了,姓屈的,老子们哪怕死光绝尽,亦得拉你垫底!” 屈归灵侧首叫了一声:“沈鹰,你同姓甘的纠了这一会,还能继续往下撑么?” ⾝形闪腾如飞的沈鹰,在对付甘元斗的过程中,吃力固是相当吃力,但进退挥洒之间,却还保持着有攻有拒的余地,甘元斗招劲浑,较为主动是不错,然而若想在短时间內击败沈鹰,看情形亦不大容易;屈归灵这发声一问,沈鹰在连连躲过对方的横扫三刀后,尖起喉咙道:“你放心放手⼲你的去,我这里一半时还不要紧,且等你活宰了那三个狗娘养的,再回头帮我生剥甘元斗的人⽪!” 屈归灵颔首道:“行,你就多担待点啦!” 窦标闷喝一声“鹤嘴杵”居中猛戮,杵端甫伸,人已一个大斜转,抖起十六条织的杵影,罗网般罩向屈归灵! 这里窦标一动,那边⻩汉云也配合着下手“八角链子锤”“哗啦啦” 一串响,锤头飞挥四扬,宛似一阵星雨流石,猝然暴落! 屈归灵就在敌人发动攻势的同时,⾝子向前俯倒,⽔平贴在地面,却在贴地的一刹,游鱼似的滑掠开去,于是,窦标的杵影捣空,⻩汉云飞锤纵横,亦仅砸向一片虚然。 “穿心刺”起一点寒芒,其势之快,追光越虹,招式用老的⻩汉云倏然缩成一团,急速侧滚,却已慢了半步,本能的一声闷吭起处,他老人家那只左耳已然⾎淋淋的被挑上了夜空。 “风火双轮”马俊觑准时机,从背后狠扑而上,双刀轮旋出芒彩如涛,对着屈归灵的肋便招呼下去,屈归灵人才起,却似⾝如飘絮,随着旋斩的锋刃翻滚移,⾝形始动,长刺若电,原本就肩胛不够灵活的马俊竟然招架不及,透喉穿颈,人已打横摔出丈外! 惊得怪叫如泣,⻩汉云侧掠九步,⾆头发直地⼲嚎:“老马完了,老马完了哇…” 窦标挥杵再冲,嘴里咆哮:“嚎你娘的哪门子丧?还不给我接劲上——” 屈归灵手中的“穿心刺”忽然抖弹,刺尖抖弹的弧度骤然形成一副扇面似的光虹,光虹仿佛是由无数细密的实质颗粒所组合,坚实若一道可以随意移动的铜墙铁壁,窦标的“鹤嘴杵”眨眼挥击十二次,却也在瞬息间反回十二次,在连串的金铁震动声里,光虹猝而扩张,有如⽔银怈地,向四方倾覆掩溢,窦标狂吼着一飞冲天,更在⾝形腾起的一刹暴翻倒,杵端戮,形同九穹之上飞来的怒矢! 扇面似的光弧波闪眩灿,正面上,又在倏然间光敛芒散,化为乌有,窦标这奋力一击,顿时失去目标,就在他⾝落杵下,尚未及有所反应之前,右侧上端,一抹冷电划空而至,像煞云霾中突兀的蛇火,来得如此快速凌厉,更如此的不可思议,窦标刚刚弓背待起,已被这抹冷电撞⼊肋侧,耝横的躯体“澎”声兜抬,向外翻滚而出,每一个翻滚,都洒下大片的⾚⾎如雨! 这时“追魂无影”⻩汉云脑袋一缩,人已掠出五丈之远,再次起落,人已无迹无踪,不错,可真正称得起是“追魂无影”呢。 屈归灵吁了口气,缓步走向沈鹰与甘元斗拼杀的地方——两个人捉对儿耗战,正拼得热闹着,而这边的结局他们也都瞧清楚了。 只这片刻前后,甘元斗已是心神大,刀法亦立见虚浮,反过来,沈鹰却越加灵巧矫捷,大有扭转乾坤,扳逆回顺之势。 屈归灵当然明⽩,并不是甘元斗的功力忽然萎消,更不是沈鹰的火候突兀增強,关键仅在于心理与士气方面罢了;甘元斗眼见己方人马,非死即逃,一溃而不可收拾,大局崩颓,求胜无望,你叫他如何还能平心静气的豁斗下去?恐怕不必屈归灵揷手帮场,甘元斗也难得打出个结尾来! 一个漂亮的空心斤斗之后,沈鹰挥指如戟,再加点戮,口里迅叫:“姓屈的,还是你行,我算服了你啦!” 双手负在背后,屈归灵笑道:“你这里,须要我帮衬帮衬么?” 沈鹰躲过对方劈来的一刀,立还五掌六脚,笑吃吃地道:“如果你愿意早点结束这场把戏,当然就须劳驾一番,否则,便由我自己来做了断,但时间上恐怕得稍微延后几分…” 屈归灵道:“此非久留之地,你不是说过你们背后那位主儿,很可能尚派得有他自己的手下暗中随行监视么?为了避免⿇烦,我以为还是早求了结比较合宜。” 沈鹰⾝形回旋,又一式“绝毒寒指”弹出,当指风破空,发出“噗” 的一声锐响,她迅速侧掠,脫离圈外,轻飘飘的抛下一句话:“那就让给你啦!” 屈归灵右腕微振“呛”的一声“穿心刺”环节弹出,刺尖空抖颤,幻映出寒星一点,在气死风灯的清冷光华中冷冷闪眨。 甘元斗已是満头大汗,息吁吁,他愣愣地在场中僵立片刻,猛然将手中砍山刀丢弃于地,在一声“哐琅琅”的震响里,不由仰天悲啸,嚎嗥如泣: “兄弟们,不是老哥哥不替你们报仇,而是天不肋我,大势已去,难以替你们为力了…亲不是亲,友不成友,你们叫我到哪里去伸冤诉屈啊…”屈归灵静静地站立着,静静地注视甘元斗那无可抑止的悲亢动,他自是深深体会得到对方此时的心境与情绪,英雄拆剑,壮士无颜,乃是何其苍凉不堪! 模样十分狞厉的怒瞪着屈归灵,甘元斗嘴菗颊搐,直着嗓门嘶吼:“你以为我会向你屈膝求饶?以为我会向你卑颜俯首?姓屈的,你要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我一条命就在这里,剜剐任便,今生不能替我兄弟报仇雪恨,就算轮回转世,我们也要化为人孽,寻你索命!” 屈归灵的手腕又是一抖“呛”声起处“穿心刺”环节缩回套管之內,他将套管揷回际,摇头摇,低沉又缓慢地道:“我不杀你,甘元斗,我也知道你不会向我屈膝求生,因为如果那样,你在江湖上早就混不到今天,也早就没有人托你办事了;闯道混世的朋友,都应该有点格节,否则,不但你可聇,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桩悲哀?” 甘元斗默然片刻,才生硬地道:“姓屈的,我可有言在先,不管你杀不杀我,今天的梁子都是结定了,我决不会为了领这份情而抹煞我四个兄弟的斑斑⾎债,我仍将不顾一切的找你索还公道,所以…” 屈归灵淡然道:“所以怎么样?” 甘元斗眼下的肌⾁急速跳动了几下,语声艰涩却非常坚定地道:“所以你若现在打消这个主意,还来得及,姓屈的,我并不欠你什么!” 屈归灵平静地道:“我不会讨你的情,甘元斗,往后你想怎么办,全凭你的意思,你可以当做本没有这回事一样——” 微微一笑,他又接着道:“不过,下一次有幸遇上,我就不敢保证仍有今天的宽宏大度了!” 咬咬牙,甘元斗道:“屈归灵,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你这几句话,对我并不构成任何意义!” 屈归灵不再多说,转过⾝来招呼沈鹰,却发觉沈鹰早已不在现场,游目四顾,依然踪影全无,光景竟像是不告而别啦! 不免兴起几分惑,屈归灵难以揣测沈鹰如此作为,到底原因何在?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那个娘们都不必有这样的举止,至少,在目前并没有人扰着她,着她呀! 气死风灯的光芒依旧青朦朦的散漾着,屈归灵望一眼失魂落魄般站在那里的甘元斗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走向他的坐骑。 只要过了前面的“双叉渡”约莫再走上百多里路,就能抵达“海口集” 了;一路过来,屈归灵对于沈鹰的私下溜走颇为不解,同时也有些懊恼,因为他自认在经过这一番患难之后,应该可以向沈鹰接触到进一步的问题,说不定便能把那企图夺信的主儿给找出来,现在那娘们撒腿一走,这个疑团恐怕就得到达“海口集”才能开解,不错,目的已在不远,令他感到忧虑的是,能够顺顺当当的抵达目的地么? “双叉渡”是一条不宽不窄的渡河,说它不宽,两岸仅有二十来丈的距离,说它不窄,还非得搭渡船方可过河;渡船是一只老旧的舢板,船尾上依着橹舵的汉子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肤黝黑泛亮,大太底下,连顶草笠也不戴,一颗光脑袋青⽪森森,像是才用剃刀刮过不久,人模样要是耝黑浑横,但却有精神。 这条舢板,平时该可坐上十来个人,现在,仅有屈归灵一位搭客,以及他的马儿。 船老大冲着屈归灵一龇牙——倒是満口雪⽩,沙着嗓门招呼:“这位大爷,可是待搭船渡河?” 打量着空的船面,屈归灵道:“还得等人么?” 那汉子笑嘻嘻地道:“不等也行,大爷你连人带马,只多赏几文就得,本来每一个客人实收十五枚,如果独个儿包船过去,只收半吊钱,大太下,热得慌,怕的是这一阵搭客少,大爷若是要等,有你等的了…” 屈归灵谨慎的牵着坐骑踏上舢板,在船⾝的轻微摇晃下,他拣着中间一条横板坐了下来:“解缆过河吧,我给你半吊就是。” 漉漉的⿇结缆抛上船首,船老大开始摇橹行舟;河⽔流得十分缓慢,⽇光映照着⽔面,波光粼粼,金霞万道,橹声混合着⽔流声,节奏单调而沉闷,若是催眠,这悠悠款乃之声倒合用。 望着光活眩闪的河⽔,屈归灵正想着心事,忽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他抬头注视船尾的那一位,那人却似全神贯注地摇橹前行,一切都显得如此平静与和详,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但他总觉得某个地方不大妥当。 般尾的橹舵僚拨起一波⽔花,⽔花翻⽩,又随即扩散开去,橹舵斜扬,划过一度小小的弧线,再次⼊⽔,再次起一波轻涛,然后,⽔波又散——是了,屈归灵恍然醒悟——就是这里不对,河流并不湍急,这条渡船却怎的划得这等缓慢法? 船老大仍旧专心一志的在摇橹,双目凝注远处,两臂颇有韵律的来回作,光景似是几十年来他就不曾变更过这样的驭舟势姿。 屈归灵轻咳一声,态度安闲地道:“船家,你是期盼着和什么人在河面上会合么?” 船老大看了看屈归灵,又笑出那一口⽩牙? “你怎么知道?” 屈归灵也笑道:“二十来丈的河面,你摇了这一阵,还不到河心,而⽔流缓慢,你明明可以横直到达对面渡口,却顺流淌下去一大截;老船家了,除非另有心思,否则怎会有此疏失?” 着光,船老大笑得一片灿烂,活像有什么喜事令他心花怒放:“果然不愧是屈归灵,经验老到,反应快捷,无论什么法门都能叫你一猜就着;不错,我是在等人,等两个人,一个你想见,一个你不想见,抱歉的是,无论你想不想见,这两个人你都得见!” 屈归灵道:“看来我是没有什么选择余地的了?” 船老大连连点头:“屈归灵,你已经上了贼船啦,贼船好上,下去就难喽。” 双手撑扶在横板上,屈归灵打量着船尾摇橹的这一位,颇感趣兴地道:“老兄,你大概不是摇船摆渡的吧?” 那人在额头上抹了把汗,顺手抛向河里,一张黑油油的面孔憨直得决不令人讨厌:“我正是摇船摆渡的,只不过,嘿嘿,摇的不是这条船,渡的也不是这条河,我摇的船比这条舢板大得多,渡的不是河,是汪洋大海,那种风味,可要较小河行舟痛快上十百倍…” 屈归灵静静地道:“用这种方式胁迫我去见人,老兄,只怕你们是来意不善了?” 那人笑道:“善与不善,要看你不出⾝上那封信了;屈归灵,要达成目的,有时候免不了得运用点小手法,你知道,你就范,并不容易。” 屈归灵道:“你不一定能我就范,老兄,对于⽔,我并不陌生。” 黑厚的脸膛上浮现着一种骄傲的神⾊,那人双手摇橹,沉浑有力,自然匀顺,仿如长橹在⽔,乃与他连体随心:“屈归灵,要论武功,你是一等一,任谁也不敢说能擒伏于你,但若论到⽔,你的道行还差得远;逐波百里,潜涛半⽇,右手制蛇鳗,左掌握鲨蛟,这样的境界,大概你在⽔里尚办不到吧?” 屈归灵老老实实地道:“却还技不至此,但老兄,莫非你就能有这等的功力?” 那人大笑道:“当然有,‘海夜叉’田听嘲如果没有此般功力,天下何人尚能具有?” 坐直了⾝子,屈归灵竭力使自己的表情不生变化,他冲着船尾拱拱手道:“想不到竟在这里幸会田兄,‘天连⽔,⽔连天,一桴渡海是老田’,田兄⽔中功力,难出其右,果然不曾托大妄言!” 田听嘲哈哈笑道:“连你屈归灵也听过我田某的小小虚名,倒真是不简单,然而你既知我是何人,便该明⽩要在⽔里逞強,只怕还強我不过吧?” 屈归灵道:“是的,确然強不过你。” 一只手拢着桴舵,田听嘲另一只手向河流下游指了指,颔首道:“所以么,你最好能安份点,也免得彼此间动手动脚,伤了和气,屈归灵,要见你的人,已经从那头来啦。” 屈归灵顺着船首望过去,河的另一边,正有一条尖头快艇,在左右八只长桨的翻飞下,如箭似的破浪前来,虽是逆流而上,竟是速度不减,眨眨眼便到了近前。 于是,站在船头部位的“惊雷”有些不安的低嘶起来,连续噴鼻刨蹄,马首挥摆,似也感觉出情况的紧张与窒迫… 田听嘲好整以暇地道:“你这匹马儿,倒还有灵的,屈归灵,它在替你着急喽。” 屈归灵没有回答,目光投注在迅速移近的那只尖头快艇上,快艇漆成纯黑⾊,艇首两侧各画着一排⽩森森的尖锐鲨齿,左右分坐着四名⾝穿黑油布⽔靠的光头桨手,快艇中间,站着两个人,前面的一位,赫然竟是夜来脚底抹油,不告而别的沈鹰,沈鹰背后,却是一位剑眉星目、若丹朱的俊逸青年,这青年人只着一袭黑衫,而风拂⾐袂,发带飘舞,自有一股超群拔萃的洒脫形象。 八只长桨离⽔竖起,桨手的动作整齐划一,快艇距离舢板丈许远近,已自缓住,屈归灵端详着对面艇上的沈鹰,只见她容颜憔悴、哭丧着一张脸孔,额头上还留着一块瘀青,显见曾经吃过不少苦头,不怎么消遥快活。 沈鹰见到屈归灵,模样十分的尴尬,她強扮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隔着一段⽔面,腔调暗哑地发话道:“姓屈的,真个人生何处不相见,只经过大半宿,这不又遇上了?” 屈归灵有些啼笑皆非地道:“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野药?翻来覆去净是你的把戏,在这里按下的一步截棋,约莫又是你私下出的主意吧?” 沈鹰忙道:“这决不是我的点子,姓屈的,你当我此刻是处在什么情况之下?我也是受制于人,⾝不由己,早成了人家的俘虏啦!” 怔了怔,屈归灵愕然道:“俘虏?谁的俘虏?” 站在沈鹰背后那位漂亮的青年微微跨上一步,颔首笑道:“我的俘虏,屈兄。”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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