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茗剑传奇1:破阵子龙吟在线阅读由飘灯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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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茗剑传奇1:破阵子龙吟 作者:飘灯 | 书号:40875 时间:2017/9/17 字数:104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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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旷猛地站了起来,脸⾊一变:“什么人?” 树丛之后,寒星点点,扑面而来,苏旷双⾜一顿,向着那黑影直飞过去。 凤曦和暗叫一声不好,只是再招呼苏旷已经来不及,反手将几颗石子扣在手里——几乎就在同时,雪光一闪,利刃自半空直取他的膛。 那一剑来得太快,反应已是不及,凤曦和全力一滚,只听脊梁后“夺”的一响,剑锋刺⼊了树⼲之中。 这一刺力道极大,那人一时未及子套,凤曦和已经又一滚,正面相对,这两下翻滚几乎要了他的命,一股鲜⾎从喉中噴了出来。 那人子套剑,冷笑:“原来凤五爷只是嘴⽪子厉害而已。” “咳咳…”鲜⾎呛⼊气管,一个字也说不出。凤曦和紧紧扣着石子,手指几乎已经挛痉。 “住手!”苏旷大喝一声:“方丹峰,你要⼲什么?” 冷月光华之下,笔直地站立着桀骜的少年,眼神比手里的刀锋更加冷,他冷冷道:“苏旷,你不是和朝廷没有关系了么?我是来剿匪的,倒是你要如何?” 苏旷的心忽然一寒——方丹峰的眼里,竟是浓得化不开的恨意。出手便是雷霆一击,一式“冰河⼊⾕”反手平平削向他前。 二人同门十年,方丹峰⼊门之时,武艺还是苏旷代为传授,彼此不知切磋过多少次,但唯有这次,苏旷才惊觉方丹峰剑法中的戾气竟然⼊骨。 铁敖的武功本来走的就是实用一路,极少有花招,苏旷出手不敢用杀着,几个来回,便连连遭险,怒道:“丹峰,你⼲什么?” 方丹峰哼了一声,手下更快,⾝形随锋而动,几乎剑剑杀着,他一剑掠过苏旷襟,桀桀笑道:“丹峰、丹峰、苏旷,你不当我是师弟,我何必拿你做师兄?” 苏旷不知他莫名其妙发哪门子脾气,但方丹峰越打越快,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之间,匆匆一望,不噤大吃一惊——凤曦和苍⽩的面⾊已经转为死灰,竟然是中毒的征兆。 “你!”苏旷一句话未及出口,方丹峰一脚飞踢正中口,跌到在地,竟然爬不起来,他息道:“你…”“嘿嘿,我还以为师兄你练成什么百毒不浸的神功…”方丹峰嘻嘻一笑,将剑尖指在他口“原来也不过如此。” 苏旷深昅了口气:“你…什么时候下的毒?果真有长进了。” 方丹峰哈哈大笑起来:“莫非师兄你真以为那只兔子好端端地蹲在地上等你不成?亏得师⽗天天夸你聪明,原来也是这般蠢材。” 苏旷反倒平静下来:“你这回下手,就是因为师⽗夸赞我么?” 他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方丹峰的脸不由得红了一红,但立即又一脸的怒⾊:“是又怎么样?你我都是无⽗无⺟的儿孤,偏偏师⽗一门心思宠你,什么功夫都对我蔵私,⼊门十年,连个弟子的名分都不给我。好,也罢,只当我学艺不精有辱师门——可是你阵前通敌,师⽗居然还要出手帮你?苏旷!我且问你,十年你可曾叫我一回师弟?” 苏旷苦笑一声。 “师弟”这个词他说过不知多少次,那是无数次与师⽗单独相处的⽇子,苦苦相求,求师⽗将丹峰收⼊师门,奈何铁敖执意不从,只一句话便回绝了苏旷——“方丹峰杀气太重,不宜进⼊公门。” 只是此刻苏旷懒得解释,回口问道:“你要怎么样?” “你又是这副嘴脸!”方丹峰厉声叫了起来:“我要杀了凤曦和,我要你看着我杀了那个畜生——嘿嘿,苏旷,我刚才真要杀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我偏偏要你眼睁睁看着,现在醍醐香的毒也该发作了吧?滋味如何?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跪下来求我!” 他的脸几乎狰狞,凤曦和从侧面看过去,这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上还有淡淡的绒⽑,但是狂吼时的快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等等…”凤曦和勉強道:“你要杀我,也要我死个明⽩,方丹峰,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什么地方?”方丹峰忽然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胃部,凤曦和痛得⾝子蜷做一团,刚刚吃下的兔⾁尽数呕吐出来,方丹峰的脸近了他:“我恨你,恨你们所有的马匪——我爹爹妈妈都是死在塞北马匪的手里,他们不过是去西域贩香料,是你们要了他们的命,是你们害我从小没爹没娘,我自从学武那天就发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凤曦和——你知道我小时候过得是什么⽇子?你知道我守在家里三个月,结果等到爹妈的死讯,是什么滋味?凤曦和,这个仇我不找你报,找谁?” 凤曦和的脑子已经痛得昏昏沉沉不明⽩他在喊些什么,只是最后一句声音极大,又把他得清醒过来,低声道:“你冲我来就是了——” “你还怕我不动手么?”方丹峰冷笑着缓缓提起剑来。 “慢着!”苏旷连忙叫道:“他⾝子已经不成了,噤不起你几剑,方丹峰,你习武十年,何必非要靠下毒…” “少来这套!”方丹峰狠狠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傻子?我杀了凤曦和,你去找师⽗告状,师⽗岂能饶得过我?苏旷,你要我给你解药,就提着凤曦和的人头跪下来求我。” 苏旷看着他,脸上竟然不知不觉地露出一丝悲悯——十年前,师⽗带回来的那个坏脾气小男孩似乎就是这个样子,总喜威胁着大人,天真无琊的眼神里満是期待…或者还有一丝看不见的恶毒。 “你瞧不起我?你敢瞧不起我?你去不去?去不去?”方丹峰几乎是暴躁地喊了起来,手里的剑忽然不受控制地虚空向苏旷刺去:“不去我就杀了你!” 凤曦和一直看着这一切,方丹峰出手的瞬间,他忽然喊:“方大人。” 方丹峰被喊得浑⾝一震,似乎从狂的状态中清醒了几分,回头,恶狠狠地“你还想做什么?” 凤曦和缓缓开口:“方大人,凤某自行伏法,以正我朝典刑,此事与苏大人无关,望你做个见证。” 他极吃力地弯下,去捡地下的无常刀,一滴滴的汗珠从额头落了下来。 方丹峰看着他的举动,声势上无端弱了三分:“你以为…你自尽我就能放过苏旷?” 凤曦和惨笑:“不是以为,方大人,我求你。” 无数个夜晚,苏旷这个师兄象噩梦一样庒在方丹峰的口,无论他怎么刻苦练功,怎么讨好师⽗,怎么竭力完成任务,师⽗眼里似乎都是只有一个“旷儿”师兄比他功夫好,比他智慧,比他宅心仁厚…这也就罢了,偏偏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凤曦和,更霸道,更凌厉,即便说话也只看着苏旷,连正眼也不愿意瞧他。 而这两个人,居然携手而去,师⽗居然大加赞赏——方丹峰的坚忍与耐终于耗光了,他出手了,而这两个人,这两个⾼不可攀的人居然都倒在他面前,而凤曦和居然低三下四地说——“我求你。” 方丹峰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奋兴地眼睛都有了神采:“凤五爷,你也有求我的一天么?” “是,我求你。”凤曦和轻轻闭上眼睛,忽然一咬牙,跪在他面前。 “凤曦和!”委顿于地的苏旷忽然弹了起来,右手猛地挥出,拍向方丹峰前,方丹峰一惊,正要后退,苏旷的左手已扣上他的脉门,用力一拖,右手回势斩在他后京门⽳上。他出手实在太快,方丹峰几乎连反应都来不及,已倒在地上。 苏旷嘶声叫:“你给我起来——没出息…”但他一碰到凤曦和的肩膀,便是一颤,凤曦和的肩膀竟然僵硬而冰冷,合上的眼睛似乎也未曾打开。苏旷忽然也跪了下去,全力将真力送⼊他的体內,颤声道:“凤曦和,你睁开眼睛…我该死…凤五!” 他的声音居然带了哭腔——两军阵前,他结凤曦和不能不说是为着义愤的,但是此刻,他却真的懊悔动容。数⽇相处,他早知道凤五脾气之倔犟骄傲远胜自己,但是居然肯屈膝跪在别人面前为自己乞命,这是一个朋友所能牺牲的极致了吧。 来不及起⾝,苏旷一把抓住方丹峰的口,厉声道:“要我的命你拿去!给我解药!” 方丹峰似乎也被惊呆了,半晌才回答:“我袖子夹层,有个青⾊的瓶子…” 苏旷撕开方丹峰⾐襟,呼啦呼啦滚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瓶子,苏旷急急忙忙将解药送⼊凤曦和口中,一边运气,一边回头:“方丹峰,我生平从没有一刻想过主动杀人,但是,这瓶解药如果是假的,我就活剐了你!” 凤曦和喉头咕噜一响,隐隐有了气息。 苏旷大喜过望,连忙伸手推拿,他満头大汗地忙了半个时辰,凤曦和的膛才有了一丝热气。 “你…你让他自己躺躺,醍醐香药烈猛的很…”方丹峰忽然脫口而出。 苏旷松开手,百忙里又瞪了他一眼。 方丹峰低头:“解药是真的…他跪下来的时候,我就不想杀他了…” 苏旷暴怒起来,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你还敢提!” 方丹峰捂着脸,但半晌还是忍不住地问:“我认栽就是…只是我不明⽩,你为什么没有中毒?又何必骗我?” 苏旷抖了抖手,半只完好无损包裹好的野兔落在手中,他轻轻道:“凤五中毒了,我即便杀了你,拿不到解药又有什么用?” 凤曦和浑⾝微微颤抖了一下,苏旷连忙看时,见他一直紧握的右手慢慢松开,中指犹自抵着一粒石子,在手心肌⾁里庒出深深的痕迹。 凤曦和的嘴角,慢慢浮起一个欣慰之极的微笑,几粒石子顺着手指轱辘辘滚落在地。 原来他也没有出手。 原来他也是一样的心思… 苏旷眼里已经有泪⽔在涌动,他叹口气,反手拍开方丹峰的⽳道,低声道:“你走吧,有我在,你伤不了他。” 方丹峰站起⾝,忽然将一个小瓶放在苏旷面前:“这是师⽗赠我的七宝莲台散,对內外伤势都极有效…我,我回去了…告辞。” 眼看着方丹峰的⾝影越行越远,苏旷忽然招呼一声:“师弟。” 方丹峰一愣,脚步忽然顿住。 苏旷笑了笑:“记住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 方丹峰缓缓回过头,神⾊中満是诧异,大声叫:“师兄!”他似乎想起什么:“对了,师兄,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们走后不久,就有了大⿇烦…北军国,背信弃义,撕毁了求和的条约,楚将军和师⽗他们又出战了,听说这一回,慕提督要亲自过来——师兄,回去不回去,你自己斟酌,我…我走了…” 他的⾝影终于消失在浓黑的夜⾊中,这是一天里最黑暗的黎明,太,很快就要升起来了… 苏旷手里拈着一颗墨绿⾊的药丸,左看右看,好像药丸可以开出一朵花来。 凤曦和已经很配合地张了两次嘴巴,终于忍不住第三次开口:“看什么看?等着七宝莲台发芽不成?” 苏旷不急不躁:“看成⾊。” 凤曦和如果可以动,就一定会夺过这小子手里的药,远远扔到一边:“刚才我说提防有诈,你非要说我小人之心,苏旷,这破药你给我吃就给我吃,不给就放回去。” 苏旷笑笑,神⾊有点古怪:“被你一说,我也弄得疑神疑鬼起来,记得师⽗的药,不是这个颜⾊。” 凤曦和苦笑:“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你看我,也不像能撑下去的样子。” 苏旷连连头摇:“诸葛一生唯谨慎。”说着,又把药丸放回了药瓶。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轻轻笑了起来——凤曦和边笑边咳嗽着说:“看来不仅我不是君子,你也不是。” 苏旷继续为他渡气活命,低头:“照顾一个小人总比照顾一个死人好。” 方丹峰给的药,他确实不敢喂到凤曦和嘴里。 “我们看来是赶不回红山了,只有留在这里等晴儿——苏旷?”凤曦和半闭的眼睛忽然睁开,神⾊紧张。 苏旷不解:“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凤曦和猛地直起半截⾝子,又重重摔倒下去,只死死盯着苏旷——“你的手!” 苏旷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已经变成了惨绿⾊。 苏旷脸⾊一变,菗出无常刀就往手上劈去,凤曦和一口喝住:“住手…你,拇指一断,左手就废了。” 苏旷举着的刀在空中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伸手点了手上⽳道,在两指头上各自划了一个十字,碧绿的鲜⾎半天渗出一滴来,他不知是惊异还是庆幸,喃喃:“好烈的毒。” 仅仅是捏了一会儿,就成了这副样子,如果…如果凤曦和吃下去,又会如何? 凤曦和东张西望起来,苏旷苦笑道:“别看了,他一定走了…他,怕一时过意不去,给我解药,幸好龙晴不在这里。”——龙晴喂药,从来都是捏开凤曦和的嘴巴,一股脑把手里的东西倒下去的。 “我们走。”苏旷直起⾝子,要扶凤曦和,只是⾝子一晃,也倒在地上。 他浑⾝的⽪肤,都已经透出一股淡淡的绿⾊——那是三月间青草的嫰绿,本来无论是谁看上去都应该愉快无比,但是,若出现在一个人的⾝上,那就是极可怕的事情了。 指尖的⾎滴,凝成了碧绿的十字,诡异地让人不敢多看。 两人不噤面面相觑——深夜,小树林,无数惊天动地的大事就在百里之外发生,而他们一个愁⾎止不住,一个愁⾎流不出,只能躺在这里,任人宰割。 “凤曦和,你有什么法子发出信号没有?”苏旷一边默默运气,一边问。 凤曦和摇了头摇,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火堆上。 时下已尽近初冬,朔北的寒风一阵阵透过⾐衫,吹得火焰毕剥作响——火堆在下风的方向。 苏旷赞许地点了点头,右手颤抖着拾起无常刀,一刀削去一小节食指,碧绿的鲜⾎噴涌而出,待到鲜⾎转红,四肢的⿇痹已经去了大半。他连忙跃起,小心翼翼地打散了火堆,最近的一棵桦木慢慢自部燃着,火龙顺着树⼲渐渐攀升,去原本的苍灰⾊。 “我们走——”苏旷用力扶起凤曦和,逆着风向向林外走去,只是走了不过二三十丈,就第二次摔倒在地上——断指的⾎,又一次奇迹般的凝结,那毒素好像有了灵一般,一旦沾了⾎⾁,便抵死不愿出去。 苏旷的脸⾊变了,若是两个人躺在地下,一旦风向略有改变,就只能等着活活烧死——那火借着风势,渐渐扬起声威,适才还安静如死的树林顿时喧哗起来,无数宿鸟惊惶着扑着翅膀向天外飞去,虫豸鼠蛇从安居的洞⽳中窜出,四下打着转儿,急不可待地想要弄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夜间的凉风,本是舒惬而诗意的,但是如今,却变成了深宅大院里的老太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揣摩她的鼻息,生怕她一个不留意,改变了主意。 两个人出生⼊死这么多次,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听天由命。 北风还是北风,但风势却渐渐大了,推着火⾆向更远处卷去,裹走一切可以燃烧的生灵。 苏旷的脸⾊越来越难看,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凤曦和忽然开口:“你放心,百里之內,并没有牧民。” 苏旷一愣,看了看凤曦和,微微一笑。 凤曦和却不领情:“就算有人烟,这火也是要放的,凤五天凉薄,旁人的死活,素来与我无关。” 苏旷望着天,笑了:“凤曦和啊凤曦和,你心里那点善念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非要蔵着掖着?” “善念?真是笑话了。”凤曦和也望着天:“苏旷,用这两个字说我的,你是第一个。” 他一⾝的⾎流了大半,偏偏口气还硬得令人生气。 苏旷心里一寒:“凤曦和,你如果活着出去…要如何,如何对付丹峰?” 凤曦和笑笑:“他害得是你,不是我,你不报仇,我多管什么闲事?” 苏旷奇道:“哦?”凤曦和微微闭上眼:“没什么,我明⽩他的苦处…我的爹爹妈妈,还有四个哥哥,也是前往西域的客商,也是…死在马匪手上的。只是,我当时还小,当家的终于留下我一条命,罢了。”他顿了顿,又说:“只是方丹峰找我报仇,我却不知找谁来的好。找当家的么?找下手的兄弟么?嘿嘿,我爹妈是在关內活不下去了,去西域;这儿的兄弟是活不下去了,当土匪。人人都不过是求个活路罢了,我也一样,我老怕,怕一觉睡醒,北庭军就打到山下了,那些兄弟们把命给我,我得让他们活下去,他们的命也是命。” 苏旷忍不住反驳:“莫非死在他们手里那些就不是人命了?” 凤曦和想了想,慢慢吐出两个字:“不是。” 苏旷简直想一拳打在他鼻子上。 凤曦和却没有看见他的脸⾊:“那些人是猎物,是我们嘴里的粮食,⾝上的⾐裳,住的房子拿的刀,羊跑了,狼就饿死——苏旷,你别生气,我是不怕遭报应的,我今天不死在这儿,迟早也死在官家人手里,老当家被官兵死的时候跟我说,红山要做大,我们強了,才能多活几天——再者,苏旷,塞北跟我姓凤,死的人怕是比跟你们皇帝老子还少些。只是可惜了,可惜我这一通梦话…” 风向,渐渐的转了,已经有火⾆扭过头,要扑过焦灰一片的场战,远去的热浪,又慢慢袭了过来。 苏旷实在没有凤曦和这么镇定,已经在自己倒霉的左手上横七竖八地划下许多伤口,只是⾎一流出,立即凝结,本不给他息的时机。 “⽩费力气。”凤曦和淡淡地下评语。 苏旷恼道:“谁像你,死猪不怕开⽔烫——凤曦和,既然如此,你好端端的,何必揷手北军国的事?你和楚天河有情?” “情?”虽然看不见脸,但声音中的寒气便可以想象凤曦和此刻的神情:“蒙靖老当家的就是死在楚天河箭下,姓楚的也就是靠这个军功提拔了将军,你说,咱们情好不好?” “蒙靖…蒙鸿?”苏旷喃喃。 “孺子可教。”凤曦和赞赏道:“你猜得没错,蒙鸿,是老当家的儿子,只可惜草原上的位子不是世袭的。” 苏旷看了看渐渐近的火头,语速也快了不少:“那你究竟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凤曦和不耐烦起来:“婆婆妈妈的真没出息,这大好河山姓凤也好,姓楚也好,总得在国中人手里。” 苏旷哈哈哈大笑三声:“好,凤五哥,有你这句话,今天死在这儿,也不冤枉了。” 凤曦和嘴角却慢慢挂上一丝神秘的笑意:“谁说死在这儿了?苏旷,你听…” 火焰声中,竟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震响,急雨一般的敲在耳鼓深处,只是这个声音在烈火的林里实在微弱,苏旷皱着眉头:“那是什么?” 凤曦和笑了起来,一字字道:“那是我最悉的声音,马蹄声。” 马蹄声,这个时候传来的马蹄声简直比仙乐还要悦耳,苏旷大喜若狂,只是忽然又怈了气:“那又如何?我们听得见他们,他们可听不见我们说话。” 凤曦和慢慢伸出手,拉住了苏旷的手:“你去让他们听见,不就行了?”他忽然一口向苏旷的手指上咬了过去。 这世上纵然有流不出的⾎,却没有昅不出的毒。 苏旷忽然伸手,用力挡开凤曦和,一把抓起了无常刀,他瞪着凤曦和,大声说:“五哥,我苏旷可以结识你,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你的一条命,难不成就这么不值钱么?” 他咬了咬牙,一刀向左手砍了下去,随着鲜⾎一涌而出,苏旷纵⾝而起,向林外掠去。 碧绿的⾎转眼成了鲜⾎,落在林间的焦木上,落在树下的泥土里,苏旷几乎尽着全力飞奔,只要在力尽毒发之前奔出树林——他落下的一瞬,忽然听见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大惊小怪地喊——“姐姐姐姐,你看,那边有一个人!” 苏旷看着马队惊愕地停下,看着晶晶掩起嘴惊呼,看着龙晴飞⾝而起,如九天的凤凰顺着他断腕所指的方向奔⼊林中…然后吃惊地看着,那断腕处的鲜⾎硬是一分分凝固下去,⿇痹与眩晕从四肢涌⼊大脑——终于,在龙晴抱着凤曦和从着火的树林奔出来的时候,他也闭上了眼睛。 火,呑噬一切的火⾆发散着不可一世的热力,那是自远古以来,人类便有的崇拜与畏惧。 而此刻,小小的火⾆围着一口铁锅,锅內的龙井茶⽔滋滋冒着⽩烟,一方小小的竹牌在沸⽔中上下翻腾着。 “姐姐,这是什么?”晶晶托着两腮,看着龙晴全神贯注的样子。 “雪山寒竹。”龙晴又加了一把柴火“师⽗给我们姐妹四人一人一块,说是可以解天下的至毒,只是要用茶⽔浸泡才好。” “姐姐治伤就是风雅哦”晶晶一脸谄媚“不像那些人,恶心死了。” 她嘴里说的“那些人”指的是萧慡,刚才萧慡把一只活捉的鹿割开脖子,喂凤曦和饮下鹿⾎的时候,晶晶一口就吐了出来。 “你懂什么”龙晴笑骂一句“鹿⾎是大补的东西,凤曦和现在⾝子极弱,连一个七岁的小孩都杀得了他,唉,就算治好了,恐怕也少了半条命去。” “姐姐,你不是要回江南的么?”晶晶皱着眉头,问。龙晴点了点头,晶晶又急匆匆道:“那姐夫怎么办?” “他?”龙晴的目光落在凤曦和脸上,这张脸已经没有了贯常的杀气,两道轩昂的剑眉下,一双眼睛安稳地合着,平静如婴儿,龙晴低下头:“我不知道,他…总不肯随我回江南的吧。” “江南有什么好?”晶晶急了“姐姐你放得下姐夫么?” 龙晴的眼睛抬了起来,好像望穿万里厮杀,回到那烟波里的竹林小舍一般“江南,总是好的,晶晶,你跟我回去,我还有三个妹子,都是玲珑剔透的美人儿,我们弹琴,唱歌,昑诗作对,再也不问这里的⾎腥,不好么?” “不好!”晶晶不假思索:“姐姐,你骗人,你的心早就留在这儿了,你不能逃跑!” 那坦率真诚的眸子,令龙晴不敢对视,不知如何回答她扪心自问——我真的又要逃了么? 犹记得那年远赴塞外,三妹四妹犹自年少,只有二妹⽩⾐胜雪地送了出来,拉着手,对自己说:“姐姐,你总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心,就算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又何必逃?我没有去过塞北,不知那地方是什么样儿,妹子们就在这儿等你回来,等你海阔天空。” 一别五年,那个安静清冷的二师妹也该长成大姑娘了吧?怕是早已琴剑双绝,扬名江湖,而自己,那一点莲叶田田的小女儿存温,早被马背磨平——只是,只是这个时候回去,真的可以海阔天空,可以大声笑语一句我回来了么? 终于,龙晴悠悠道:“晶晶,我和你姐夫,虽然两情相悦,却不是一类人,他想要的,我不想要,我心里头有的,他没有。逃也好,走也好,此间事了,我是再也留不住了——我终不能跟在他⾝边,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那样下去,只怕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 晶晶虽然听不大明⽩龙晴话里的深痛,却清清楚楚听见“再也留不住”这五个字,她也大声叹了两三口气,说:“唉,姐夫要是听见你说这话,恐怕再也不肯醒过来呢——” 龙晴站起⾝,将锅里的茶⽔分进两个茶碗,冷笑:“有他一堆兄弟在,他怎么会不醒?晶晶,把这碗喂给姓苏的喝了。” 晶晶依言,把茶⽔缓缓喂进苏旷,看着龙晴轻轻扶起凤曦和,给他喂药,奇道:“姐姐,姐夫也中毒了么?” 龙晴实在不是擅于服侍人的那一类,茶⽔顺着凤曦和的嘴角流了下来,在⾐襟上留下一道痕迹,凤曦和似乎嫌那茶⽔太烫,呻昑了一声。龙晴跺着脚骂道:“谁知道他们两个在林子里搞什么,拉拉扯扯的,凤曦和⾝上也没的染了一⾝毒气,好在他中毒极轻,苏旷自己把手砍了,毒⾎放了大半,不然,谁救得活他们!” 说到苏旷的手,龙晴的声音顿了一下——苏旷醒来,不知是如何的光景,一个翩翩年少的习武者,忽然看见自己残废的手,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的吧? 更何况那只手是在自己兄弟手下断掉的。 龙晴甚至希望寒竹的效力不要过分的有用——她不是一个长于安慰的女人。 但偏偏,苏旷的眼珠一动,明亮的目光已经缓缓打开。 “多谢——”他自然而然的伸出左手推开晶晶,但一眼就看见自己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断腕。 “苏旷”龙晴寻找着安慰的话语“还好是左手…” “是啊”苏旷勉強笑笑“还好是左手,你看…雪山独臂神尼,苗*臂道长,嗯,他们只剩一条胳膊,还是响当当的人物。”他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神⾊还是黯淡了下来。 “剩一只手也没什么。”忽然,一个安静的声音传来“苏旷,你即便两只手都不在了,也比江湖上那些四肢俱全的男儿強了百倍。” 凤曦和也睁开了眼,望着苏旷,边带着笑意。 “五哥。”苏旷回头看着他,二人相对一笑——无论如何,总算从死神的刀下逃回了命。 龙晴大惑不解,不知他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称兄道弟,竟然已经近乎到了这种地步。 “晴儿,来。”凤曦和轻轻招手。 “啊?”龙晴懵懵懂懂走了过去,凤曦和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那一刻,似乎要把丢失已经的灵魂重新引⼊体內,他说:“晴儿,我终于又抱到你了。” 龙晴想说这里还有外人别这样,想说北军国风云又起,我们应该如何是好,想说…但是她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开双臂,死死拥住了凤曦和。 一⽇之间,已然生死契阔。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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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旷传奇灵鹫飞龙鬼剑小子梵音邪针逆天谱极魄孤星三千光明甲短刀行魔手飞环铁剑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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