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绝情十三郎在线阅读由曹若冰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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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绝情十三郎 作者:曹若冰 | 书号:40825 时间:2017/9/17 字数:20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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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云密布,云层低垂,这天⾊,看样子像是下雪的征兆。 时值未申初。 荒野僻道上,一黑一⽩,两骑关外骏马,一前一后,相隔三十来丈,由西向东,快似风驰地纵蹄奔驰! 黑马在前,⽩马在后,状似一逃一追,八蹄腾跃,蹄声有若擂鼓,卷起一片滚滚⻩沙,飞扬弥漫半空。 黑马上,是一个⾝着雪⽩儒衫,头戴文生巾,年约二十二三,书生装束的少年。 ⽩马上,则是个年约十六七岁的红⾐少女。 她长发披肩,⾝着对襟红衫,红罗长,外罩红披风,⾜蹬小蛮靴,背后斜背着一柄象牙呑口,剑把镶金嵌⽟的长剑,杏⻩的剑穗和披肩黑亮的秀发,随着马奔之势,在背后风飘扬… 这两人两骑,一个是⽩⾐黑马,黑⽩分明,一个是⽩马红⾐,红⽩相映,鲜明清晰。 马奔驰之间,前面黑马上的⽩⾐书生回首瞥了后面⽩马上的红⾐少女一眼,眉锋不由微微一皱,倏地一勒缰辔,停了下来。 眨眼之间,⽩马已奔至临近,红⾐少女⽟手竟也一勒缰辔,在相距丈外地方伫马停立不前。 马一停,两人容貌长相,也就看得清清楚楚。 ⽩⾐书生生得仪容俊秀,剑眉星目,角微微上翘,在潇洒飘逸的神情中,另有一股⾼傲、坚毅、冷漠,令人心生懔惧的气质。 尤其是他那一双星目,乍看似乎没有什么,但只要稍一留神凝注,立即发觉大异常人,眸光清澈,奕奕中隐慑人的神采。 红⾐少女生得一张鹅蛋脸儿,瑶鼻通梁,黛眉如画,樱有若噴火,凤目明似秋⽔,肤如凝脂,⽩皙细腻… 人,美极!一⾝红⾐,极!秀美、清丽、明兼俱,真堪誉为人间绝⾊丽姝。 这红⾐少女虽是貌比花娇,美至极,只是,娇靥上却显露着那自然的无琊天真之态,缺少那成的媚妩风韵,令人未免有些儿美中不⾜之感! ⽩⾐书生一见红⾐少女竟也勒马停立,眉锋不由再次微皱,才待发话,但是,红⾐少女却已抢先一步开了口,吐音清脆甜美地娇声说道:“喂!你怎么停下来啦?” 这话好没有礼貌,但也正显出了她的天真与娇憨任。 ⽩⾐书生剑眉一轩,冷声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少女美目一瞪,黛眉双扬,道:“什么什么意思?” ⽩⾐书生道:“你为何一直跟着区区?” 红⾐少女明眸一眨,道:“你这人好没有道理。” ⽩⾐书生道:“区区怎么没有道理了?” 红⾐少女道:“我问你,这条路可是只有你一个人能走?” ⽩⾐书生摇头摇道:“当然不是。” 红⾐少女娇声一笑,道:“如此,我也可以走得的了,是不是?” ⽩⾐书生微微点头道:“姑娘自是可以走得。” 红⾐少女娇靥陡地一寒,冷冷地道:“那么,我请问,既然我也可以走,你为何要说我跟着你?”语声一顿,接道:“路,你能走,我也能走,人人都能走得,凑巧走在一条路上,你在前,我在后,你怎能说是我跟着你的呢?” 这话不错,有道理。⽩⾐书生不由一怔,哑了口。 但,他到底是个聪明人,心念电转,便立即飞快地答上了话:“姑娘,可是…” 他“可是”以下之言尚未出口,红⾐少女已忽然地轻声一笑,截口道:“可是应该没有这么巧,一前一后疾奔了七八十里,竟然始终同着一条路,是不是?” ⽩⾐书生点头道:“姑娘,这是事实。” 红⾐少女瑶鼻微皱,发出一声轻“哼”道:“幸亏有这么个事实,要不然,你说这种没有道理的话,我早就请你吃我的马鞭子啦!”语声微顿,忽地嫣然一笑,又道:“你实在应该感谢这‘事实’才对。” 这红⾐少女好刁蛮,好娇憨! 她时嗔时喜,忽怒忽笑,直逗得⽩⾐书生的两道眉锋蹙了又放,放了又蹙,大感头痛非常。 ⽩⾐书生对这位天真刁蛮的红⾐少女,似乎有点无可奈何,不由哑然苦笑地轻声一叹:“姑娘,如此说来,倒是区区的不对,错怪了姑娘了。” 红⾐少女娇笑地道:“本来就是你不对嘛!”语声微顿,突又嫣然一笑,美目凝注,吐语如珠的娇声问道:“喂!你贵姓大名呵?要往哪里去呀?” ⽩⾐书生眉锋刚皱,红⾐少女忽又娇嗔地道:“喂!你这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老爱皱眉头,为的啥?” ⽩⾐书生俊脸不由微微一红,赧然地道:“区区姓文,草字仁杰。” 红⾐少女娇靥如舂花般地含笑道:“哦!原来是文相公,我姓方名叫玲玲。” 说时,在马上朝文仁杰敬了一礼。 文仁杰在马上连忙拱手还礼,道:“不敢当,方姑娘请勿多礼。” 方玲玲娇声一笑,接着又道:“文相公,你要往哪里去,还没有告诉我呢?” 文仁杰犹豫地道:“这个…” 方玲玲笑道:“是不便说么?” 文仁杰一迟疑,道:“往东方。” 方玲玲娇笑道:“文相公,你这话好笼统呀,东方,由这里向东都是‘东方’,可大着呢,难道你就没有一定的…” 语声倏地顿止,却把一双清澈明亮的美目,凝视着文仁杰的俊脸。 文仁杰被她凝视得俊脸不噤一热,有点赧然讪讪地道:“姑娘,区区此行实在并无一定的地方,也许前往江南一游。” 方玲玲陡然显得极其⾼兴地,发出一声银玲般的咯咯娇笑,道:“那太好了,太巧了,我也正要往江南去的,恰好同路,如此,我们可以一起同行了。” 她満怀⾼兴,也是一厢情愿,可是,文仁杰心底却在暗暗直皱眉头。 因为,他有他自己的事情,他实在不想这个陌不相识的少女同行。 自然,他心底虽然不愿和方玲玲同行,却是不便直言明⽩拒绝,因此,他暗皱眉头,沉昑不语,在思忖着如何婉拒之词。 方玲玲虽然天真娇憨无琊,但却是个惠质兰心,聪明绝顶的姑娘。 她一见文仁杰沉昑不语的神情,芳心里立即明⽩了文仁杰的心意,黛眉陡地一挑,娇靥含嗔地道“你可是不愿意和我同行?” 这话,问得太以率直,文仁杰如何能答得来?如果,点头直答“是的”岂不令她太以难堪!羞煞! 但是,她既然这么问了,文仁杰自是不能再沉昑忖思不答,他心念电转,急智陡生,连忙含笑道:“姑娘,男女有别,同行实在有点不大方便。” “哦!”方玲玲轻“哦”了一声,眨了眨美目,忽地咯咯一声娇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是沿路同行,投店住宿的时候,一人住一个房间,这样不是什么不方便也没有了吗?” 这样,在男女礼俗上,虽是仍嫌有点勉強,但,并无逾越,确实不能说她这话没有道理。 何况,武林儿女,又大都不拘俗礼,只要不暗室欺心,实在大可不必讲究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小节。 但是,文仁杰仍然摇了头,道:“姑娘,区区还有不方便的原因。” 方玲玲美目深注,间道:“什么原因?” 文仁杰道:“区区此行途中实是另有要事要办。” 方玲玲道:“什么事情?很重要吗?” 文仁杰正容点头道:“是的,很重要,不过…” 方玲玲含笑接口道:“又不方便说,是不是?” 文仁杰颔首道:“尚望姑娘原谅。” 方玲玲美眸微微一转道:“这样好了,路上你办你的事,我不管,也不问,你要我在哪里等你,我就在哪里等,决不妨碍你办事,如此,总该成了吧。” 她竟然是硬赖上了,看来文仁杰是非得点头答应和她同行不可的了。 文仁杰拒无词,莫可奈何,终于,他只得点了头,但,旋忽剑眉一扬地开了口,注目说道:“姑娘,不过区区却有条件,姑娘必须遵守。” 方玲玲含笑问道:“是什么条件?你请说吧,只要有道理,我必定依你。” 文仁杰肃容说道:“此行途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故,遇上什么事情,全皆由区区一人出面对付,你决不得⼲预出手!” 方玲玲微感诧异地注目问道:“你说途中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故么?” 文仁杰点头道:“很难说,不过,十有七八可能。” 方玲玲惊愕地道:“那么,你…”文仁杰截口道:“姑娘,既然同行,不久当能知道,现在别问区区,请姑娘先回答区区,答应不?遵守不?” 方玲玲樱轻咬,美目深注,倏然⽟首微微一点,道:“好!我听你的就是。” 文仁杰剑眉双扬,朗然一笑,道:“如此,我们走吧,姑娘。” 方玲玲点首咯咯一声娇笑,笑声清脆悦耳,有若珠走⽟盘,又若银铃空。 娇笑声中,二马并驰,带起了一阵泥沙扬空,已经驰出五六十丈外,渐渐远去,眨眼工夫,已成了两团模糊的背影。 文仁杰和方玲玲一路双马并骑同行,虽然只是短短的数天时间,但这两个才认识不久的少年男女,在他和她的情感上,却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 这,大概就是所谓:“时间是情感的桥梁”吧? 方玲玲是天真无琊的,也是率直的。 文仁杰虽然并不是个心机诡诈深沉之人,但,情却是⾼傲、冷漠得很! 这两个情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少年男女,相处在一起,照理,情感是不会太融洽的,何况,方玲玲格虽然天真率直,而心却也是个⾼傲的姑娘!可是,世间的事,就是那么的奇怪! 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情感,更令人觉得微妙,而又奇异得不可思议! 虽然,文仁杰那冷漠⾼傲的格,时常会惹得方玲玲不⾼兴的噘起小嘴儿,但也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她也就释然了。 开封,是个大城市。 时当华灯初上,文仁杰和方玲玲在西大街“舂楼”门外下了马,上了楼,在一张临窗的座位上相对落位。 店伙计送上茶来,哈陪笑问明了酒菜,转⾝退下。 突然,一阵紧促的马蹄声传来,文仁杰方玲玲不约同时探首窗外望去。 只见一骑黑马,马上是一位黑⾐少年书生,自西街方向,快似风驰云涌,黑马黑⾐!宛如一团黑影般地飞驰而来。 好快! 看时还远在百丈以外,一晃眼的工夫,便已到了楼下店前。 黑马本在步蹄疾奔,大概是马上黑⾐少年书生猛地一收缰绳之故,那黑马忽地发出一声“唏聿聿”长嘶,蓦然人立而起。 方玲玲见状,心中不由一惊,暗说:“不好!要糟!黑⾐少年书生骑术如果不精,这一下子非被摔下马来,摔个半死不可!” 她心念未已,黑马竖立而起的两只前蹄倏已落地伫立不动,那黑⾐少年书生仍旧四平八稳地坐在马背上。 接着,黑⾐少年书生斯文地下了马背,店堂內出一名店伙计,接过黑⾐少年书生手里的马缰绳,哈着,往店里让客:“公子爷请楼上坐。” 黑⾐少年书生微一颔首,儒袖轻拂,拍了拍⾝上的灰尘,取下马鞍旁挂着的一只蛟⽪长袋,潇洒从容地举步⼊店迳行上了楼。 这黑⾐少年书生的容貌长相不算俊,但却十分英,⾼⾼的个子,体格很健壮,长方型的脸孔,黑黑的⽪肤,长眉凤目,直的鼻子,薄薄的嘴,一口牙齿却是好⽩好⽩! 他,年约二十一二岁,神⾊气度看来虽然很冷漠,很傲慢,但是,却绝不会令人有不顺眼,讨厌之感! 楼上,已经上了九成座。 黑⾐少年书生手提蛟⽪长袋,停步站立楼梯口,目光略一掠扫全楼,随即迈步走向那楼隅的一张空座位,把手里的蛟⽪长袋放在桌上,面对着墙壁,缓缓地落了坐,店伙计送上茶⽔,问明了酒菜,转⾝下楼而去。 方玲玲秀目瞥视了那黑⾐少年书生的背影一眼,黛眉忽然皱了皱,转向文仁杰低声道:“杰哥哥,你看那个人好怪!” 文仁杰一时不明她意之所指,不由怔了怔,问道:“好怪什么?” 方玲玲道:“那张桌子四面皆可以坐,而他又只是独自一个人,却竟然面壁而坐,这难道还不够怪的吗!” 文仁杰既明⽩了方玲玲的意思,这就不由淡笑了笑,方待开口答话时,但,隔席座上一个面容略现苍⽩的⻩⾐少年,竟突然接着扬声哈哈一笑,道:“姑娘,这有什么好怪的,你没有听说过么,十个书呆子九个怪,凡是书呆子,都有些儿怪里怪气的脾,他这样面壁独坐,也正是一种书呆子自认做‘闹中取静,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姑娘,你懂得么?” 方玲玲一上楼来,芳心里就已经讨厌上了这个⻩⾐少年,在她⾝上骨碌碌地转来转去,转得她芳心満不舒服,浑⾝感到不自在极了。 不过,⻩⾐少年的那双眼睛虽然十分可恶,方玲玲的芳心里虽然十分讨厌他,但是在这酒楼上,大庭广众之下,她是既不好发作,又不便说什么,只得讨厌在心里,却是拿他莫可奈何。 ⻩⾐少年这一揷嘴答话,方玲玲自是不会有好颜⾊给他看,立时粉脸一沉,如罩寒霜地冷叱道:“废话!谁和你说话了!” 当着酒楼那么多的人,⻩⾐少年碰了这么个硬钉子,应该够难堪了,按理,苍⽩的脸⾊也应该泛现羞红才是。 然而,这⻩⾐少年的脸⽪实在厚得可以,碰这么个硬钉子,脸⾊竟是丝毫未变,也毫未在意,反而轻浮地一笑,道:“姑娘,你这不是在和本少庄主说话了么?” 方玲玲秀眉倏地一挑,方待开口,但是,⻩⾐少年却又已开口接着道:“姑娘,你别再说什么了,你的心意,本少庄主自然很明⽩,你是脸⽪儿嫰,怕难为情,口里不好意思说,其实心里却是非常的愿意…”语锋微顿,忽然琊恶地“嘿嘿”一笑,接道:“而且还十分愿意和本少庄主要好呢,是不是?” ⻩⾐少年话音甫落,另一席上坐着的五个劲装黑⾐汉子,突然扬声暴起一阵大笑,其中一名尖嘴猴腮的黑⾐汉子,更对⻩⾐少年奉承地说道:“是!是!少庄主您说得可对极了,女儿家的心理,原本就是这么回事,口上越说不,心眼儿里头却越是…” 蓦地,他脸⾊倏变,猛然一惊地住了口,紧急刹车地咽回了那“越是”以下的话,疾地出掌,拍落了直向他咽喉飞来的一道⻩光,那是一只竹筷。 而于此同时,⻩⾐少年的右手食中二指之间,也夹住了二只竹筷,轩眉扬声哈哈一笑道:“姑娘,你手劲不弱,这一来,你和本少庄主就更称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话落,猛地一抖手,竹筷已脫指电飞出“笃”的一声钉⼊了楼顶正梁之上,深⼊三寸有余。 这份手劲,确实不凡,也显示出了他功力火候之深,⾜堪跻⾝当今江湖一流⾼手之列。 以⻩⾐少年的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四五之间,年纪轻轻,功力火候就能有如是精湛的成就,确实值得人心中喝采暗赞。 文仁杰眼见之下,星目不噤异采一闪即隐。 那方玲玲看得芳心虽然暗暗一懔,粉脸微微⾊变!但是,她心念旋忽一动,电闪地暗忖道:“他分明⾝怀上乘武功,却一直深蔵不露,这一路之上,接连两番相试,都被他似有心若无意地,巧妙地避了开去,未能试得出来,我何不趁此机会,索把事情闹大些个,倒看看他还能装下去不?” 她心里暗忖的这个“他”是谁,不用说,自然是和她一路同行,现在正面对坐着的文仁杰了。 她心念电闪暗忖方毕,只听那⻩⾐少年忽又哈哈一声大笑,道:“姑娘,吃东西没有了筷子,那该有多煞风景!”语声一顿,倏地转朝那名尖嘴猴腮的黑⾐大汉扬声轻喝道:“崔武,快去吩咐店伙计给姑娘再送双筷子上来。” 崔武刚应了声“是”⾝子甫才离座站起。 方玲玲躯娇突然一闪,已奇快绝伦地到了崔武⾝侧,⽟掌倏伸,按在崔武的左肩上,沉声叱喝道:“坐下!” 崔武⾝躯不噤一颤,动也不敢稍动地,乖乖地坐了下去。 ⻩⾐少年星目不噤异采倏闪,嘿嘿一笑,道:“姑娘好快的⾝法,如此,本少庄主对你也就越发的喜倾慕了!” 方玲玲随手出指封闭了崔武的软⿇⽳,接着黛眉倏挑,粉脸凝霜地转朝⻩⾐少年沉声冷喝道:“无聇恶徒,你嘴里再敢不⼲不净的胡言语,可就休怪姑娘剑下狠辣,要你立刻溅⾎这座酒楼之上了!” ⻩⾐少年脸容神⾊丝毫不变轻声一笑,道:“姑娘,本少庄主对你可完全是一片深情爱意,你忍心对一个深爱你的人下得了毒手么?” 方玲玲秀目陡寒电,⽟手倏抬反探“呛”的一声,寒光电闪,背上的长剑已经撤在手上。 这时,文仁杰突然长⾝站起,一声沉喝道:“玲妹,千万不可以,快收起剑来!” 方玲玲一见文仁杰已经站起了⾝子,美目不由异采一闪,芳心里暗笑道:“你终于出头了…” 她芳心里虽在暗笑着,但是却故作十分气愤地⽟首一摇,道:“不!杰哥哥!你别管,我今天非得要这无聇恶徒溅⾎这座酒楼之上,好好的教训他一顿不可!” 文仁杰剑眉微皱了皱,旋忽脸⾊一沉,道:“玲妹,你不听我的话么?” 方玲玲美目一眨,神⾊做作地一怔,道:“杰哥哥,我哪里不听你的话了?” 文仁杰道:“我叫你把剑收起来,你为何不收起来?” 方玲玲美目眨动地道:“你要替我教训他出气么?” 文仁杰道:“我自有道理,你回来坐下。” 方玲玲沉思地点了点⽟首,道:“好,杰哥哥,我就听你的。” 说着,回手归剑⼊鞘,一拧躯娇,返回位子上坐了下去。 ⻩⾐少年忽然扬声哈哈一笑,道:“好呵,听话,乖,才是个讨人喜爱的好姑娘,这样,本少庄主也就更喜你了!哈哈哈…”文仁杰星目突然闪过一抹寒芒,冷声说道:“阁下,你太过份了!” ⻩⾐少年脸⾊一寒,道:“你阁下可是听得有点不顺耳!” 文仁杰冷声一哼,道:“不错,区区正是听得不顺耳得很!” ⻩⾐少年目光斜睨地道:“你吃醋了?” 文仁杰剑眉微微一扬,道:“阁下,你说话最好小心些,口没遮拦,对你可绝无好处!” ⻩⾐少年脸露鄙夷不屑之⾊地道:“绝无好处又便怎样,难道你还能咬本庄主一口,啃了本少庄主的…” 此人实在琊恶,満口秽言,下流至极。可是,全楼酒客对他的这些下流秽语,心中虽然甚是厌恶,但却无人敢于出头说他一句。 因为在座酒客,十有七八都是本地人,大都知道他是当地威震江湖“飞鹏庄”庄主“飞鹏铁爪”邓天武的独生子“花花太岁”邓景瑞,谁敢开口多事,自找⿇烦! 文仁杰初出江湖,他修养虽然甚好,虽然不想惹事生非,但是耳听“花花太岁”邓景瑞如此満嘴下流秽语,心中不由再也忍不住地怒火陡然上冲,剑眉蓦地双轩,沉声截口道:“住口!” “花花太岁”邓景瑞倏然嘿嘿一笑,道:“怎么,你发火了?” 文仁杰语音冷凝地道:“区区奉劝阁下最好收敛些,别太下流无聇,欺人太甚!” “花花太岁”邓景瑞道:“要是本庄主不听奉劝,不收敛,你便又如何呢?” 文仁杰剑眉再次轩了轩,朗声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区区也不例外,这话的意思,你阁下明⽩么?” “花花太岁”邓景瑞道:“你可是想代她出头,当护花使者?” 文仁杰冷哼一声道:“你若再不收敛你那些胡言语,区区自是不能袖手!” “花花太岁”邓景瑞眼珠转动地问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文仁杰道:“区区是她的什么人都是一样,你大庭广众之下,污言秽语戏调妇女,这种下流无聇败德的行为,什么人都可以管,都应该管!” “花花太岁”邓景瑞嘿嘿一笑,道:“你自信管得了么?” 文仁杰道:“阁下此问实在多余,区区如是自信管不了,适才就不会得拦住她出手,要她把剑收起来了!” “花花太岁”邓景瑞笑嘿嘿地道:“阁下说得是,不过…”语锋一顿,目光忽地转望着崔武那一桌,问道:“廖松,你认为怎样?” 这时,崔武被制⽳道,已经其同伴替他拍开。 廖松是个三十五六岁的虬须汉子,闻问,立即答道:“先给他一些厉害苦头吃吃好了。” “很好。”“花花太岁”微一点头道:“廖松,就给你了。” 廖松嘿嘿一笑,道:“属下遵命。” 话落,立即长⾝站起,大踏步地直朝文仁杰面前走去。 文仁杰见廖松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他竟装作未见,站着的⾝子反而缓缓地坐了下去,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神情潇洒,语音平静而温和地朝方玲玲举了举,道:“玲妹,来,陪愚兄喝一点。” 方玲玲甜美一笑,兰花⽟指轻举酒杯就着樱浅了一口,文仁杰却是杯到酒⼲,喝了个満杯満盏。 此际,廖松已经走到文仁杰的桌旁,双手叉地站立着,双目凶光灼灼地虎视着文仁杰,一脸凶神恶煞之相,大有要生呑活吃下文仁杰之态! 可是,文仁杰却头未抬,目光未转,神⾊仍然平静从容依旧,对廖松的站立桌旁视若未睹。 显然,他一点未把这个将要给他什么厉害苦头吃,一脸凶神恶煞之相的廖松放在眼里,本就瞧不起廖松这等脚⾊。 他缓缓放下酒杯,正待伸手拿起酒壶向杯中注酒时,蓦地,廖松那蒲扇般地巨掌一伸,一把按住了酒壶,沉叱道:“酸丁,别喝酒了!” 文仁杰一抬眼,慢条斯理地道:“区区酒兴正浓,阁下何乃不识趣,扰人酒兴,请把手拿开!” 廖松嘿嘿一笑,道:“酸丁,你少和老子…呵…”“老子”以下之言尚未出口,忽地变作一声惊“呵”地,飞快地缩回了按在酒壶上的那只巨掌,同时后退了一大步! 低头一看,他心底不噤震骇无比的倒昅了一口冷气,脸上也立刻变了⾊,原来他手指掌心竟然全都起一层⽔泡。 现在,他心里明⽩了,这⽩⾐少年书生外表看似文质彬彬,实际是个⾝怀绝艺,功力上乘的武林⾼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文仁杰暗运“乾神功”透传酒壶,使酒壶于刹那间发生了⾼热,烫坏了廖松的巨掌! 廖松这里脸⾊方变,文仁杰却已倏然轻声一笑,道:“廖阁下,这是不识趣打扰区区酒兴的薄惩,别再呆站着了,请回到你的位子去坐下吧!” 廖松虽然一只手被烫起了泡,感觉辣火辣的疼痛十分,但是,他仍是个情非常凶悍的恶徒,何况他被烫起泡的只是一只左掌,右掌并未受伤,怎甘就此罢休。 是以,文仁杰话音一落,他立即凶睛怒瞪地嘿嘿一声狞笑,厉喝道:“酸丁,这一点玩艺儿还吓不倒老子…” 话未说完,一只右掌已飞快如电地出了手,五指箕张地抓向文仁杰的左肩。 这时,文仁杰右手正拿着筷子挟菜,一见廖松右掌五指箕张地抓至,他神⾊从容依旧地,淡然一哂道:“廖阁下,你太也不识相了!” 话声中,手里的筷子已闪电般地敲在廖松的右腕脉门上! 他⾝怀上乘功力,一双竹筷子在他手里只要贯注三分內功就坚如钢铁,虽是随手一敲之力,也⾜可击碎一块石头! 廖松一⾝功力虽颇不弱,但是他的腕臂并非钢筋铁骨,焉能经得起文仁杰那一敲的力量。 只听廖松蓦地一声痛叫,左手背飞快地托住右掌,⾝躯倏地一矮,蹲了下去,腕骨已经被敲碎。 这情形,⻩⾐少年和崔武等四个黑⾐汉子看得心头全都不噤凛然一震,脸⾊变! 崔武等四个⾝形倏地站起“花花太岁”邓景瑞却适时抬手一拦,道:“且慢!”语声一顿即起,道:“崔武,你去把廖松扶回来坐下!” 崔武应声跨步去扶起了廖松“花花太岁”目光随即望着文仁杰扬声哈哈一笑道:“本少庄主看走眼了,想不到阁下竟是位深蔵不露的武林⾼人…”语锋微顿,朝文仁杰抱抱拳,接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文仁杰冷冷地道:“区区姓文名仁杰。” “花花太岁”眼珠转动地望了方玲玲一眼,又道:“姑娘的芳名是…” 不待文仁杰开口接话,方玲玲已冷哼一声说道:“你家姑名叫方玲玲。” “花花太岁”嘿嘿一笑道:“在下名叫邓景瑞,家⽗武林人称‘飞鹏铁爪’。” 方玲玲陡地冷声截口道:“你⽗亲是‘飞鹏铁爪’,你想用你⽗亲的名头来吓唬我们么?” “花花太岁”头摇一笑道:“姑娘请勿误会,在下可不是这个意思。” 方玲玲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花花太岁”正要答话,崔武忽然说道:“少庄主,廖松的右手已经废了!” “花花太岁”目中倏地闪过一丝寒芒,冷冷地道:“一只手废了,又算得什么,别大惊小怪的丢人了!” 语音一顿即起,目光转望着方玲玲微微一笑,道:“在下因为姑娘和文兄既然都是武林同道,所以才说出家⽗的名号,用意乃在奉请二位移驾敝庄小作盘桓,想和二位个朋友。” 方玲玲美目一凝,道:“姓邓的,你心里真是这个用意么?” “花花太岁”点头作⾊道:“在下确实是这个用意,绝无半点虚假!” 方玲玲一声冷笑,道:“姓邓的,你以为姑不明⽩你的鬼心思么,哼,别说得那么好听了,你是那⻩鼠狼给拜年,本就没有安着一点儿好心眼!” 她猜料的一点不差“花花太岁”确实是没有安着好心眼。 不过,她虽然猜对了,但是“花花太岁”他可不承认,神情做作一片正⾊地头摇说道:“姑娘,你太多心了,在下…” 他话未说完,文仁杰忽然抬手一摇,阻断了他的话声,接口说道:“邓少庄主,承蒙相邀,甚感盛情,只是我们还有事情急须赶路,少庄主的这番盛情,我们只好心领了。” “花花太岁”目光转动地道:“文兄可是因为记着在下适才言语唐突冒犯之过,心存芥蒂,不愿和在下结,作此拒绝之词么!” 文仁杰头摇道:“区区这并非拒绝之词,确实有事不便前往贵庄盘桓耽搁,尚望邓兄见谅!” “花花太岁”微一沉思,问道:“文兄此行何往,有什么事?能赐告么?” 文仁杰又一头摇道:“此乃区区与一位朋友间的私事,所以无法奉告。” “花花太岁”声调倏地一冷,道:“好一个‘私事无法奉告’,文兄真会说话,真会推托!”语声一顿又起,接道:“照此情形看来,在下好言相请,是绝对无法请得文兄了!” 文仁杰神⾊仍然从容地微微一笑,道:“邓兄原谅,⽇后倘有机缘,自当专程前往贵庄拜望!” “花花太岁”冷声一笑道:“但是在下却是向来言出不改,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请文兄和方姑娘一同移驾敝庄小作盘桓!” 方玲玲黛眉倏地一挑,道:“姓邓的,我们是不去定了,你要強请就強请试试好了!” “花花太岁”笑了笑,目光转望着文仁杰问道:“文兄意下如何?” 文仁杰神情淡漠地道:“区区随便邓兄,不过,邓兄如果定要強请的话,最好别在这座酒楼上,那会扰了别人的酒兴。” 这话正中“花花太岁”的心意,连连点头道:“文兄说的是,在下敢不从命。”语声一顿,故作沉思地接道:“出西城三里转往南行百丈,那里是一座葬岗,文兄意下如何?” 文仁杰微一点头道:“好,二更正,我们就那里见好了。” “花花太岁”嘿嘿一笑,道:“如此,在下先走一步,二更正,在下当在那里恭候文兄和方姑娘的大驾!” 文仁杰又点了点头道:“邓兄只管先请,区区和方姑娘一定准时赴约!” “花花太岁”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朝文仁杰微一抱拳,带着廖松崔武等五个黑⾐汉子下楼而去。 方玲玲望着“花花太岁”下楼去后,美目眨了眨,忽然转向文仁杰甜美无限地低声笑说道:“杰哥哥,这一下子,你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瞒不住我啦!” 文仁杰愕然一怔道:“我什么事情瞒了你了?” 方玲玲甜美地道:“你武功那么⾼,却一直没有告诉我,那不是瞒了我是什么?” 文仁杰微笑道:“玲妹,我问你,我会不会武功,你问过我么?” 这话不错,也是事实,她虽然一直暗暗怀疑文仁杰⾝怀武功,虽然曾经接连两番相试,但是并未直接问过文仁杰。 因此,方玲玲被问得神情不噤微微一怔,黛眉微扬,又倏地哑了口,而文仁杰却适时话锋一转,含笑说道:“玲妹,我们该走了。” 说着伸手怀內取出了一块碎银放在桌上,于是,二人双双站起了⾝子,文仁杰在前,方玲玲随后,下了楼。 那面墙独坐,从未转头看过任何人一眼,书生打扮黑⾐少年,此刻竟也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站起⾝子提起蛟⽪长袋,跟着文仁杰和方玲玲之后举步下了楼。 这儿是一座大酒棚,酒棚里的客人虽然不多,但是,那呼喝嘈杂闹烘烘的声音,却震人耳膜! 这种酒棚,这样嘈杂的环境,不用说.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凡是来这座酒棚里的人,大都是地方上的混混,江湖上不⼊流的江湖汉。 别看这里的环境糟糟的,很嘈杂,但却是吃、喝、嫖、赌一应俱全,不够⾼级,但是只要你有钱肯花,要什么就有什么? 讲吃好的,有鱼有⾁,有山珍海味,有生炒炖,哪怕是宮庭名菜,只要你能说得出谱儿,就能做得上来。 如果你在这里赌输了,没有钱,要吃便宜的,那也有,大饼小饼面条随你挑,确实很便宜,三五个子儿就能填你的肚子,如果你已经一文不名,那也没关系,打个招呼,你只管走你的好了,绝不会记你一笔账,下回你有了,还他他就收下,谢谢。不还,也不要紧,永不会得有人向你讨这三五个子儿的账。 论喝,有道地的山西汾酒,绍兴的女儿红,竹叶青、大麦、⾼梁、⽩⼲,可说是应有尽有。 说嫖,在这大酒棚的最后里进,就养着十多个,年龄从十五六岁到二十三四的大姑娘,虽说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人间绝⾊,但堪称个个如花似⽟,美比花娇的美娇娘。 并且,有情温柔的,有风撩人惹火的,也有冶人的,妖媚⼊骨的,燕瘦环肥,任君选择。 只要你肯花钱,陪赌,侍酒,过夜,或者是舂风一度,皆能包君満意,侍候得你无微不至,令你舒舒服服,有了第一回还想第二回。 当然,她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懂得男人们的心理,对于一些江湖汉的情、脾气,更是摸得一清二楚! 是以,那些个识途老马的江湖汉,地方混混,口袋里只要一有了银子,心里就会想到这座大酒棚里的刺、乐子,两条腿就会不由自主往这里跑! 至于赌,那更是无所不有,骰子、牌子、纸牌、铜钱摇宝…只要你想得出的花样,就能有人陪你赌个痛快。 赌累了,玩倦了,想提提神,那也有,现成的烟榻,只要你往上一躺,鸦片、红丸任你挑,并且有美娇娘侍候你,替你烧烟,捶腿捶背,陪你聊天。 那粉拳儿,轻轻的替你捶着背,险保捶得你浑⾝通畅,疲累尽消! 因此,这地方也就成了江湖汉,地方混混的温柔乡,找刺找乐子的销金窟… 因此,也成了三教九流氤集,龙蛇混杂,卧虎蔵龙之处! 这种地方,这种糟糟的场合,向来都是是非之地,最容易发生打斗、流⾎之处,何况这座大酒棚进进出出的客人,又大都是江湖汉、地方混混,动辄竖眉瞪眼,⽩刀子进红刀子出之流,可想而知,此处必然是全开封最危险可怕,经常发生殴斗惨案的地方! 然而,事实上这座大酒棚真是全开封最危险可怕的所在吗? 不!绝对不是!相反地这座大酒棚反而是全开封最太平的地方,近十年了,这儿从未发生过一件⾎案,连殴斗的事情也未发生过! 当然,这完全是因为这座大酒棚的主人“九环刀”梁大豪,不但是开封府的一条铁汉,仗义疏财的豪雄,而且有着一⾝极好的武功,掌中一口九环大刀,十八招“破风刀法”火候造诣两皆精深,气势威猛凌厉惊人! 因此,地方混混,江湖汉,只要一踏进这座大酒棚,便会自动地把仇恨过节暂时丢开,谁也不好意思,也不敢在这里逞凶争狠闹事,纵有深仇大恨需要立刻了断,也得到外面去,离开大酒棚远远的。 初更将半。 大酒棚门口那棉被般厚的挡风软帘儿一掀,跨步走进了一位神情冷漠,体格健壮的少年。 他,一⾝黑⾐,书生打材,左手提着一只蛟⽪长袋,正是那位在“舂楼”上面墙独坐的黑⾐少年书生。 黑⾐少年书生刚放下手里的蛟⽪长袋,庇股刚落到板凳上,一个跑堂的伙计已急步走了过来,招呼的道:“大爷,您是吃酒还是喝茶?还是…” 黑⾐少年书生语音淡漠地截口道:“茶。” 跑堂的伙计哈道:“您请少坐会儿,小的马上就给你泡上来。” 伙计刚转⾝走去,门口那挡风软帘儿又是一掀,进来一个少年精壮汉子。 这少年精壮汉子上⾝穿着件灰布大棉袄,下⾝穿着一双青布棉套,脚上则是一双短筒⻩⽪靴,间扎着一宽板带,头上戴顶⽪风帽,圆圆的脸孔,黑里透红,大眼睛,鼻直厚,一脸忠厚老实之相。 他走进大酒棚抬起手来在嘴边哈了哈,目光骨碌碌地向四面张望了一下,立刻朝右边两个青⾐汉子的一桌走了过去。 那两个青⾐汉子一个四方脸,左颊上有着一条寸多长的刀疤,名叫吴三海,一个浓眉虬须,名叫苏立达,年纪在三十五六上下。 吴三海一见少年精壮汉子朝他们走了过去,眉头不由顿时微一皱。 但是苏立达却向少年精壮汉子招呼道:“小虎儿,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上哪儿去了?” 少年精壮汉子小虎儿咧嘴一笑,道:“苏大哥,我出了趟远门,刚回来。” 口里说着,⾝子已在吴三海和苏立达那一桌的横头,一庇股坐了下去。 吴三海一听小虎儿说是出了趟远门刚回来,双目立时一亮,连忙问道:“这趟远门怎么样?赚了多少?” 小虎儿抬起一只手比了比,嘻嘻一笑,道:“没有多少,只不过这个数目而已。”话锋一顿,转头朝一个跑堂的伙计招招手,说道:“阿顺哥,请替我拿杯筷来。” 吴三海眉头又皱了皱,道:“一趟远门只赚了五钱,怎么这么少?” 小虎儿头摇咧嘴嘻嘻一笑道:“吴三哥,不止五钱哩。” 吴三海双目再次一亮,道:“是五两么?” 小虎儿又头摇咧嘴嘻嘻一笑道:“不是,是五十两!” 吴三海忽地一笑道:“小虎儿,你又在吹牛了。” 小虎儿脸⾊一正道:“吴三哥,是真的,这回我小虎儿可决未吹牛!” 吴三海目光一凝,仍是一付不信的神气,道:“那你就拿出来给我瞧瞧。” 小虎儿一点头道:“这当然可以。” 说着便抬手往怀里伸⼊,但是倏又缩了出来,眨眨大眼睛,摇头摇道:“吴三哥,我小虎儿可没有那么傻!” 吴三海不由愕然怔道:“小虎儿,这话怎么说?” 小虎儿得意地咧嘴一笑,道:“吴三哥,我突然想起了句俗话。” 吴三海问道:“什么俗话?” 小虎儿道:“财不露⽩。” 吴三海双眼忽地一瞪,道:“怎么,你难道还怕我吴三哥抢你的?” 小虎儿摇头摇道:“那倒不是。”语声一顿又起,道:“我小虎儿又不是不知道你吴三哥的为人,这点银子怎会在你吴三哥的眼里,你吴三哥又怎会…” 吴三海翻翻眼睛截口道:“你既然知道,那…” 小虎儿笑笑道:“吴三哥,我并不是不放心你,而是…” 这时,伙计阿顺拿来杯筷,小虎儿语音立刻一停,闭口不言,伸手便要去拿桌上的酒壶倒酒。 可是吴三海却一把按住了小虎儿的手,头摇道:“不行,把话说清楚了才准喝酒。” 小虎儿大眼睛转了转,突然把上⾝朝吴三海凑近了些,庒低声音说道:“吴三哥,这里人多眼杂,我一拿出来露了⽩,落⼊别人的眼里,万一…”语声一顿,咧嘴笑了笑,道:“吴三哥,请放手,让我先喝一杯。” 吴三海想了想,放开了手,道:“这么说,你是怕别人动你的了?” 小虎儿一面点着头,一面拿起酒壶替自己倒了个満杯,毫不客气的举起酒杯,一仰脖子喝⼲了一杯酒。 吴三海忽然翻了翻眼睛,道:“小虎儿,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在这开封城里城外一带,我吴三海有点不相信谁有那个胆量敢动你一汗⽑!” 小虎儿连忙点头笑说道:“那是当然,在这开封城里城外一带,谁个不知道你吴三哥,谁个不知道我小虎儿是你吴三哥和苏大哥的兄弟,自然没有人敢动我…” 吴三海轩眉一笑道:“小虎儿,你明⽩这就好,谁要是不长眼睛,敢动你小虎儿一汗⽑,我吴三海要不揪下他的脑袋来当夜壶用,我就不叫吴三海。” 小虎儿咧嘴一笑道:“吴三哥,我小虎儿非常相信,有了你吴三哥这句话,在这开封城里城外一带,更没有人敢动我了,不过…”语声微微一顿,眨了眨大眼睛,接着说道: “这只能说这开封城里城外知道你吴三哥的人来说,如是外地来的那些个不知道你是吴三哥的人来说,那可就难说了,要是他们动了我,走了,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又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你吴三哥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到哪里去找他们去?” 这话是理由,也是实情。 别说他吴三海只不过是开封“双龙镖局”里勉強凑数的一名副镖师,在这开封城里小有名气而已,就是“双龙镖局”的局主,那相识満天下的“双龙”的老大“龙飞剑客”赵正,碰上这种事也会感到头痛。 于是,吴三海眨了眨眼睛,说道:“小虎儿,你这种顾虑倒是很有点道理。”语声一转,接道:“今天这顿酒账算你的,由你请客,该没有问题吧!” 小虎儿膛一,毫不犹豫地道:“这当然没有问题,不过…” 吴三海目光一凝,道:“小虎儿,既然没有问题,那你还有什么‘不过’可说的?” 小虎儿没有接他的话,眼睛却转望着苏立达问道:“苏大哥,你和吴三哥今天由谁请客,都说好了没有?” 苏立达点了点头,道:“吴三海请客。”语锋一顿,望着小虎儿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虎儿笑了笑,又转向吴三海笑说道:“吴三哥,今天你和苏大哥既然已经说好了是由你请客,那就还是由你会账吧,改天,我再请你和苏大哥好了。” 吴三海双眼倏地一瞪,道:“小虎儿,你又想耍花么?” 小虎儿脸容一正,道:“吴三哥,我这决不是耍花!” 吴三海道:“那你为什么要改天才请我和苏大哥?” 小虎儿一本正经地道:“我自然有理由!” 吴三海道:“你有什么理由?” 小虎儿忽然嘻嘻一笑,问道:“吴三哥,你要听新鲜稀奇事儿不要?” 吴三海道:“什么新鲜稀奇事儿?” 小虎儿道:“吴三哥,你究竟要不要听?” 吴三海点头道:“当然要听。” 小虎儿道:“要听,你今天就不能要我小虎儿请客。” 吴三海眉⽑微微一扬,道:“要你请客,你就不说那什么新鲜稀奇事儿子,是不是?” “不错。”小虎儿一点头道:“吴三哥,那事儿可新鲜稀奇极了,我小虎儿决不说一句假话,如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相信真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这话,引起了吴三海的好奇心,不由目光一凝,问道: “小虎儿,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虎儿眨眨大眼睛道:“吴三哥,你可是要听?” 吴三海两眼一瞪,道:“废话,不要听,我还会问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小虎儿道:“这么说,你吴三哥也不要我请客了?” 吴三海道:“只要你说的真是新鲜稀奇事儿,今天决不要你请客就是。” 小虎儿点头一笑,又拿起酒壶替自己斟満酒杯,⼲了一杯之后,咂了咂厚嘴,这才望着吴三海笑问道:“吴三哥,你知道我这趟出门是去了什么地方么?” 吴三海头摇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小虎儿道:“我去了邙山。” 吴三海两眼一翻,道:“邙山那地方満山坟墓,鬼气森森,你去那里做什么,找魂去了?” 小虎儿大眼睛忽地一瞪,道:“吴三哥,你怎么骂我,我不说了。” 吴三海双眉一挑,道:“小虎儿,你敢!” 小虎儿那黑里透红的脸儿一扬,道:“不说就是不说,我小虎儿可没有什不敢的!” 吴三海道:“小虎儿,你敢再说一句不说,今天我就打扁了你!” 小虎儿倔強地道:“你打好了,你打扁了我也不说!” 吴三海突然一声冷笑道:“小虎儿,这可是你自找苦吃,怨不得我吴三哥欺负你!” 说着倏然抬手按向小虎儿的肩胛,小虎儿肩胛连忙一歪躲避,但是吴三海的一只手掌却依然不偏不斜地按在他的肩胛上,扬声一笑,道:“小虎儿,你要是能够躲开了我这一手,你也就用不着靠着你那辆破车瘦马吃饭了!”声调一落又起,问道:“怎么样?小虎儿,你说是不说?” 小虎儿头一昂,眼睛一凝,道:“我偏就是不说!” 吴三海嘿嘿一声冷笑,道:“你不说,我就捏碎了你的肩骨!” 小虎儿道:“我不在乎!” 吴三海冷笑道:“那我就看看你小虎儿多有种,骨头有多硬!” 按着小虎儿的手掌微一用力,小虎儿立刻疼的龇了牙,咧了嘴,额上也冒出了汗。 但是他却仍然倔強地咬着牙,连哼也没有哼一声。 这情形,看得那黑⾐少年书生目中异采不由一闪,暗道:“好倔強的个…” 苏立达在旁看不过去了,眉头皱了皱地开了口,道:“吴三弟,可以了!” 吴三海一头摇,道:“苏大哥,你别管,今天我非要他…” 突地,一声娇叱倏起:“放手,吴三海!” 门口软帘儿一掀,走进了一位手提马鞭的黑⾐美姑娘。 吴三海一见黑⾐姑娘,连忙放了手,起⾝离座朝黑⾐美姑娘哈道:“见过姑娘。” 苏立达也离座起⾝哈道:“见过姑娘。” 黑⾐美姑娘冷哼了一声,娇靥凝霜地道:“吴三海你好大胆,又在欺负小虎儿!” 小虎儿见姑娘站起⾝子,道:“姑娘,吴三海他要捏碎我肩骨。” 小虎儿他实在够精灵够鬼的,竟然趁机告了状! 黑⾐美姑娘对小虎儿似乎十分喜,语气温和地道:“小虎儿,我看见了。”语声一顿,美目如电地视着吴三海,冷声道:“吴三海,是么?” 吴三海哪敢答话,低着头,气也不敢吭,那样子,就好像小鬼见了阎王,耗子见猫儿。 黑⾐美姑娘黛目微扬了扬,脚上朝前跨出了一大步,⽟手倏抬,马鞭儿划空落向吴三海的背后。 吴三海他没有躲闪,动也没动,硬是实实在在的挨了一鞭。 这一鞭打得着实不轻,吴三海咧了咧嘴,但却没有出声。 黑⾐美姑娘寒声说道:“吴三海,下次还敢再欺负小虎儿么?” 吴三海先前对小虎儿的那种气势没有了,低垂着头哑声道:“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黑⾐美姑娘口里冷哼了一声,躯娇一转,举步往门外走去。 适时,那黑⾐少年书生突然扬声说道:“姑娘请留步。” 黑⾐美姑娘倏然回过躯娇,目视黑⾐少年书生冷冷地问道:“是你叫我?” 黑⾐少年书生一点头,道:“不错,姑娘。” 黑⾐美姑娘道:“你认识我?” 黑⾐少年书生头摇道:“姑娘,相逢何必曾相识。” 黑⾐美姑娘美目一眨,道:“这话虽然不错,但是阁下却用得稍嫌欠妥。” 黑⾐少年书生道:“怎样欠妥?” 黑⾐美姑娘道:“阁下是位读书人,而我乃是个姑娘家,阁下读圣贤书当知那…” 黑⾐少年书生,不待美姑娘说下去,倏然含笑接口说道:“姑娘武林侠女,巾帼奇英,怎也讲那俗礼!” 黑⾐美姑娘话题一变,问道:“阁下叫住我有何指教?” 黑⾐少年书生道:“指教两字不敢当,我想请教姑娘一句话。” 美姑娘道:“阁下别客气了,有话请说吧。” 黑⾐少年书生一点头道:“我遵命。”声调一落即起,问道:“姑娘就这样一走了事么?” 美姑娘一怔,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少年书生淡淡地道:“姑娘是聪明人,应该带走吴三海。” 美姑娘问道:“为什么?” 黑⾐少年书生道:“吴三海他挨了姑娘一鞭,此刻心里一定正憋着一股恨气无处可出,姑娘一走,他的恨气便有地方可出了。” 美姑娘美目轻眨了眨,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会拿小虎儿出气?” 黑⾐少年书生淡然一点头道:“姑娘,吴三海他该不是个很有修养的人!” 美姑娘美目微转了转,倏地转向吴三海问道:“吴三海,你怎么说?” 吴三海连忙哈答道:“姑娘放心,吴三海不敢!” 他嘴里说着“不敢”眼睛却恶狠狠的瞪了黑⾐少年书生一眼。 黑⾐少年书生冷声一笑,道:“别拿眼睛瞪我,那没有用,我也不吃那一套!” 美姑娘道:“阁下这是和谁说话?” 她是真的不知道么?其实她这是明知故问,吴三海拿眼睛瞪黑⾐少年书生的情形,她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黑⾐少年书生淡淡地道:“我是和拿眼睛瞪我,心里恨上了我的人说话。” 美姑娘话题一转,问道:“吴三海的话阁下听见了么?” 黑⾐少年书生语音冷漠地道:“我字字⼊耳。”语声一顿又起,接道:“不过,这是他当着姑娘面前的说法,姑娘走后,他的话可能就不是这么说了。” 美姑娘道:“你以为他会怎么说?” 黑⾐少年书生道:“我以为他再不会有‘不敢’的字眼从他的口里说出。” “是么?”美姑娘眨眨美目道:“那就等我走下以后看吧。” 话落,转过躯娇,抬手一掀软门帘儿,闪⾝走了出去。 接着,小虎儿脚下一动,也要往外走。 吴三海突然伸手一拦,道:“小虎儿,你要去哪里?” 小虎儿道:“吴三哥,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吴三海头摇道:“有事情等会儿去办好了。” 小虎儿眨眨大眼睛道:“吴三哥有活要和我说么?” 吴三海道:“我让你看好戏。” 小虎儿问道:“什么好戏?” 吴三海道:“现在先别问。”忽地抬手一按小虎儿的肩胛,沉声道:“坐下,你要走,就当心你的腿!” 话落,立即大踏步的直朝黑⾐少年书生面前走了过去。走到黑⾐少年书生桌前,两手往间一叉,嘿嘿一声冷笑,沉声道:“朋友,现在该我们谈谈了!”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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