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新仙鹤神在线阅读由卧龙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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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新仙鹤神 作者:卧龙生 | 书号:40520 时间:2017/9/16 字数:29095 |
上一章 九、龙玉冰失足 苏飞凤痴情 下一章 ( → ) | |
龙⽟冰熄去松烛,退出李青鸾卧室,茅舍十分寂静,静得使人顿生凄凉之感,她缓步踱出篱笆,向梅花林中走去。幽幽梅香,扑鼻沁心,但却无法涤除她中起伏的思嘲,一缕情丝,万千愁怀,了她十几年静修之心。 突然间,一个悉的声音,起自她⾝后,问道:“这样深夜了,师妹怎么还没有安歇?” 龙⽟冰转⾝望去,只见⻩志英倚在一株梅树旁边,和她相距只不过两三尺远。 因她正想心事,耳目失了灵敏,竟没发觉⻩志英在她⾝侧,不觉心头微微一震,定下神,淡淡笑道:“这等深夜,你还到这里⼲什么?” ⻩志英走近两步,轻声一叹道:“我心中积存了很多话,想和你谈谈。” 龙⽟冰皱起柳眉,道:“深更半夜,有什么好谈的,有话明天说吧。”说完,转⾝走去。 她这几年之中,虽对⻩志英处处回避,但像这等面对面的拒不谈,还是初次,只使得⻩志英呆了一呆,仍楞在原地。 龙⽟冰走了几步,忽然感到这样做太使人难为情,停住步,回过头道:“师兄可有什么要紧的话说么?” ⻩志英本早想了很多话,但被龙⽟冰冷冰冰的一口拒回,不仅大为尬尴,而且伤透了心,哪还能说得出口,讪讪一笑道:“我…我没有什么要紧事,师妹心情不好,我也不打扰你了。”说完,又一声长长叹息,转⾝缓步而去。 龙⽟冰目睹⻩志英绕过几株梅树不见,心中泛上无穷的感慨,想起大师兄十多年来的呵护爱惜,不噤黯然神伤,重重一跺脚,滚下了两行清泪,缓步走回茅舍。 推开李青鸾房门,点燃起松油火烛,和⾐躺在上,只觉中填満了痛苦委曲,忍不住伏枕低泣起来。 越哭越觉伤心,満怀幽伤,一哭全怈,只听哭声愈来愈大,当真是哀哀绝。 突然间,案上烛光摇颤,两扇门大开,李青鸾、⽩云飞一先一后地走进来。 龙⽟冰翻⾝跃起,李青鸾已奔到她⾝侧,一脸茫然,望着她问道:“冰姊姊,你有什么伤心事呢?告诉我好吗?” ⽩云飞两道冷电似的眼神,从龙⽟冰脸上掠过,投注枕畔,看着那一大片被泪⽔浸的单,微微一颦秀眉,眼光又投落在龙⽟冰脸上,神⾊凝重,一语不发。 龙⽟冰只觉她两道炯炯的眼神如剑,直看透人的五脏六腑,不自主地扭转了头,不敢再和⽩云飞目光接触,抹去脸上泪痕,下了木榻,摇头摇笑道:“我是想起凄苦⾝世,忍不住大哭一场…” 李青鸾叹口气,接道:“是啦!你一定想起爹娘,我想起爹娘时,也大哭一场。” 龙⽟冰凄然一笑,道:“嗯!师妹猜得不错。”说着话,走出室外。 ⽩云飞一直没有开口,直待龙⽟冰背影消失,才回过头对李青鸾笑道:“你师姊好像有很沉重的心事。” 李青鸾道:“不错,想起了爹娘,谁都会难过的。黛姊姊,你的爹娘可好吗?” ⽩云飞被她问得眼圈一红,淡淡一笑,道:“我的⾝世说起来话长,而且也很凄凉,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 李青鸾走到门口,龙⽟冰已失去向,她在不到一年时间中,连遇重重变故,增长了不少见识,看悟空房中一片漆黑,知师伯尚未回来,缓缓转⾝,走到⽩云飞⾝边,道:“姊姊,你说我师⽗和悟空师伯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 ⽩云飞笑道:“你师⽗和悟空师伯,大概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他们能否找到你大师伯,却又很难说了,明天我们骑着玄⽟灵鹤在这附近寻…” 她话还未说完,突问一阵轻微的⾐袂飘风之声,⽩云飞星目凝神,向外一扫,笑道: “你师⽗和悟空师伯都回来啦。” 李青鸾转脸向外看去,只见一片夜⾊,哪里能看得清楚,要知⽩云飞和李青鸾都在室內,烛火⾼烧,全室通明,由明看暗,自是不易。李青鸾看不见室外情景,还待回头询问黛姊姊,突闻步履声响,悟空大师和⽟真子一先一后进了房门。 悟空大师肩负禅杖,⽟真子背揷宝剑,两人脸⾊都很肃穆,眉宇间忧愁重重。⽟真子进內勉強一笑,合掌对⽩云飞一礼,道:“多承姑娘援手,挽了鸾儿一命。” ⽩云飞闪⾝一让,避开⽟真子一礼,道:“鸾妹妹是人间至善至美的天使,也许有百灵护佑,所以晚辈才处处赶巧…” 说至此一笑而住。 ⽟真子还未及答话,李青鸾已走近她⾝侧,问道:“师⽗,可找到了我大师伯吗?” 悟空大师叹口气,接道:“我和你师⽗分头寻找,走遍附近十里之地,只在一处突出的冰崖上,见到了两人搏斗的痕迹,你大师伯却不知哪里去了。” ⽩云飞轻笑一声,道:“现在已近子夜,那绝壑之中,只怕更是黑暗,明天一早,我们再一起到那绝壑中去查看一下。”说罢,敛容间恢复了冷静神⾊。 ⽟真子心中虽然不信⽩云飞能从千丈冰封的峭壁间下去,但却不好多问,淡淡一笑,合掌告辞。悟空大师也跟着作礼,退出李青鸾卧室。 两人走后,⽩云飞拉李青鸾双双登榻。李青鸾忍不住问道:“黛姊姊,⽟箫仙子为什么要找武哥哥呢?” ⽩云飞笑道:“她要找你武哥哥算账!” 李青鸾奇道:“武哥哥拿了她的东西吗?” ⽩云飞笑道:“他偷了⽟箫仙子的心,还吃了人家偷来的一枚雪参果。” 李青鸾先是一怔,继而长长地叹口气,道:“我知道啦,⽟箫仙子心里喜武哥哥,所以找上金顶峰来看他,嗯!武哥哥人好,什么人都喜他,黛姊姊,你心里喜他吗?” ⽩云飞听她问得直截了当,不觉也是一呆,只感粉脸发热,微微一笑,道:“夜很深了,咱们该休息啦,明天还得去找你大师伯呢。” 一宵易过,次⽇一早,⽩云飞和⽟真子等赶到那冰崖所在查看。 那是一座⾼揷云霄的绝峰,四周都是拱绕的山势,在⾼峰下百丈深处,果有一处突出的冰岩,大约有半亩地大小,上面十分平滑。 ⽩云飞突然仰脸作啸,一缕清脆悠长的啸声,直冲天上,声音听上去不大,但清越深长,历久不绝,划空分散四外。 她连作了三声长啸后,突然纵⾝一跃,由绝峰之颠直向突出冰崖飞去。 因那冰岩距峰顶不下百丈之远,一口气提不住,势必要撞到冰岩上摔得粉⾝碎骨,⽟真子、悟空呆了一呆后,双双一进步向下探望。 听见⽩云飞头下脚上,快如流星飞泻,将到冰岩之际,陡然一个翻⾝,仰脸对两人招手。 悟空大师转⾝望了⽟真子一眼,叹道:“这人轻功之⾼,简直是闻所未闻,她这飞落冰岩⾝法,不知是不是武林中所说的凌空虚渡?” ⽟真子见⽩云飞不停招手相催,无暇再作多想,当下答道:“她一⾝本领,使人⾼深难测,必是大有来历之人,我们先游到冰岩去,看她有什么话说?” 悟空大师回头对李青鸾道:“骛儿,你就守在这山峰上,我和你师⽗下去。”他在说话之时,⽟真子已施出壁虎功贴着石壁向下游了两三丈远,便赶忙也施出壁虎功,急急追下。 两人落⾜在冰岩上时,⽩云飞正在默查这冰岩上留下的痕迹,只见不少零的脚印,陷⼊冰中。悟空大师、⽟真子见她全神贯注。倒是不便打扰,只得静静地站着。 ⽩云飞查完那冰岩上留下的脚印,不噤微微一皱眉头,转脸对两人说道:“他们打得很是烈,以这冰岩上脚印痕迹推断,谁也没有占到优势,这脚印是他们运集內功相搏之时所留…”说至此处,突然一跃,到了冰岩边缘。 只见那悬空的冰岩,果然有一处崩沉痕迹,向下探望,黑沉沉深不见底。 ⽟真子追到⽩云飞⾝侧,问道:“两人都运集內功相拼,只怕难以分心旁顾,看来他们两人,都随那崩沉的一片冰岩,葬⾝在万丈绝壑中了。” ⽩云飞道:“看这冰岩上留下搏斗痕迹,实在难说,只有晚辈到深⾕中查看后,才能断言。” 悟空大师道:“这绝壑深不见底,只怕不易下去?” ⽩云飞仰脸又一声清啸后,笑道:“除了驭剑飞行外,再好的轻功也难下去,晚辈虽略通驭剑窍诀,但尚无此功力。” ⽩云飞一语甫毕,突闻长空鹤唳,一只大巨的⽩鹤,由空敛翼直下来,待距冰岩丈余⾼低时,突然双翅一展,轻飘飘落在⽩云飞⾝边。 ⽟真子暗道:我怎么把她的大⽩鹤忘记了,有此灵禽相助,上下这千丈绝壑,就不费力了。 ⽩云飞跃上鹤背,巨鹤立时展翼冲霄,在空中盘旋了一周后,直向深⾕中沉落。但见一点⽩影,愈来愈小,逐渐消失在深涧蒙蒙的雾中。 ⽩云飞落到⾕底,跃下鹤背,打量四周景物,只见到处都是积⽔,寒袭人肌骨。这道山⾕虽然很深,但却不宽,而且很短,⽩云飞细查全⾕,不见玄清道人和⽟箫仙子踪迹,心中暗忖道:这⾕底壁间,尽被坚冰封冻,不会有蛇兽存在,如果两人真堕下那崩沉的冰岩,摔在这山⾕之中,不难找出残骸⾎迹,既然找不出一点痕影,两人必在那冰岩崩沉时,跃出了险地。 她在那山⾕中寻找了一阵,不见可疑之处,立时纵跃上鹤背,巨鹤一声长唳,仰首直向上冲,巨鹤刚到那冰岩上面,⽩云飞由鹤背一跃而下。 ⽟真子一脸焦虑紧张神⾊,上去问道:“⽩姑娘,可寻到两人的…”她本想说“可寻到两人的尸体残骸了吗”哪知说至一半,再也接不下去,两道眼神却盯在⽩云飞樱上,一瞬不瞬,心中七上八下,脸上也变成了铁青颜⾊。 因为玄清道人的生死存亡,就决定于⽩云飞一启口之间,⽟真子如何不急? 只见⽩云飞微微一头摇道:“那绝壑之中,到处是坚厚积冰,连一条蛇、虫也难生存其间…” ⽟真子泪涌眼眶,接道:“人若摔将下去,只怕要粉⾝碎骨。” ⽩云飞笑道:“晚辈查遍涧底,始终没找出一点残骸⾎迹。” ⽟真子松了一口气,叹道:“两人既未失⾜跌⼊绝壑,行踪实使人费解得很,难道他们比武踏崩一片冰岩后,又移往别处去了?” ⽩云飞笑道:“这倒不会,这冰岩上地方还大,⾜够他们两人动手,他们要离开这冰岩,确使人难猜出其中原因。” 悟空大师道:“会不会另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飞沉昑一下,点点头道:“不错,必然有一件比他们比武更重要的事发生,才使他们暂时罢手…”话至此处,突然咦了一声,纵⾝跃到断崖下面。 ⽟真子、悟空大师也紧跟着追跃过去,顺着⽩云飞眼一看,只见那断崖间积冰上,用宝剑刻着“武儿遇险,赶赴救援”八个潦草的大字。看那字迹东倒西歪,即知玄清道人走得十分匆忙。 这八个字,搅了⽩云飞一片芳心,仰脸清啸,巨鹤应声而下,一纵⾝跃上鹤背,正待催鹤飞起,悟空大师突然一进步,说道:“⽩姑娘请暂留步,老衲还有几句话说。” ⽩云飞急道:“鸾妹妹伤势已经痊愈,不会再有顾虑…” 悟空道:“这崖间字迹,恐已数⽇之上,姑娘不知他们去向,如何个追法?” ⽩云飞呆了一呆,答不上话。 ⽟真子道:“急也不在一时,我们先回茅舍去,从长计议,然后分头追寻。 ⽩云飞跃下鹤背,一跺脚,道:“⽟箫仙子这婢,可恶极了!” 悟空大师自和⽩云飞见面后,从未见过她这等焦急模样,紧颦秀眉,一脸愁苦,这一瞬间,才真正显露她少女的情态。 ⽩云飞见悟空大师和⽟真子四道眼神一直盯着她看,心中顿时警觉到自己神态失常,引起了人家的怀疑,一阵羞急,晕生双靥,定定神,淡淡笑道:“定是玄清道人老前辈正在和⽟箫仙子动手时候,马君武恰巧赶到,被⽟箫仙子点了他⽳道,挟持而去…” ⽟真子摇头摇,接道:“武儿已得我大师兄全部真传,纵然打不过⽟箫仙子,但三五招总可抵挡,⽟箫仙子想擒他,还不是那么容易。” ⽩云飞娇靥又是一红,暗道:不错,别说他已得昆仑派大部真传,单就是我传他的五行踪步,就⾜以对付⽟箫仙子了。今天当真是急了心啦!怎么老往坏处想呢? 悟空大师目睹⽩云飞情急神态,不觉心底里冒上来一股寒意,暗自忖道:看她对马君武如此情深,鸾儿的未来实在可悲,论武功才貌,李青鸾都不能和她比拟,就是玄清道人、⽟真子都肯出面,只怕也管不了…他想到伤心之处,不噤黯然一声长叹。 ⽟真子侧目看悟空大师慈眉愁锁,知他看出⽩云飞对马君武一片深情后,引起了心中不安,这件事情急不得,急则难免造成惨剧,只怕悟空大师出言讥讽,赶忙笑道:“我们先回茅舍去吧!只要有些眉目,不难找出他们去向。”说罢,复用壁虎功当先向峰上游去。 ⽩云飞乘鹤上得峰顶,李青鸾上去,问道:“黛姊姊,可找到我大师伯吗?”说着话拉起⽩云飞一只手,凝目深注,神情凄然。 ⽩云飞缓伸皓腕,拂着她秀发,答道:“你大师伯没有跌⼊山涧,他去找你武哥哥去了。” 李青鸾脸上骤现喜⾊,笑道:“大师伯本领很大,自然不会掉在山涧中,他既是去找武哥哥,我们就回到茅舍中去等他吧!” ⽩云飞本想告诉她马君武遇险,玄清道人是赶去相救,但见她眉梢眼角洋溢着一片愉之⾊,不忍使她焦急,淡淡一笑不再答话。 这时,⽟真子和悟空大师都已游上峰顶,四人一齐向梅林茅舍赶去。 大约有顿饭工夫,到了茅舍,⽩云飞经过一路推想,觉出事情似和⽟箫仙子的关系不大,马君武既是遇险,自不会亲⾝向师⽗求援,必是另一个人找到了玄清道人和⽟箫仙子的拼搏之处,告诉他们马君武遇险之事,难解的是,什么人来传报这次警讯?马君武现在何处?是不是还活在世上?那突出的冰岩,距三元宮不过二十余里,玄清道人却不能赶回来通知一声,事情自然是十分紧急… ⽟真子见⽩云飞凝神沉思,连坐也不坐,知她正在用心思解其中疑点,也不打扰,回头低声对悟空大师道:“老禅师亲眼见过⽟箫仙子和我大师兄动手情形,他们两个究竟哪个強些?” 悟空大师道:“两人功夫在伯仲之间,劲力剑招,令师兄似略胜一筹,但轻⾝功夫,⽟箫仙子要较⾼一着,她那空中翻转的⾝法,可算得是武林中少见的绝学。” ⽟真子一皱眉间,道:“如依老禅师所说之言,那武儿决非⽟箫仙子挟持而去,不要说武儿已得他师⽗全部真传,单是大师兄守在⾝侧,也难令她如愿,关键在他们何以会知道武儿遇险的事,只要找出那传讯的人,事情就好办了。” ⽩云飞突然揷嘴接道:“不错,晚辈也是这么想,只是那传讯之人,恐怕已走得不知去向,我们寻他,怕不容易,晚辈想先去追寻,两位老前辈不妨随后再去。” 悟空大师摇着头,道:“天涯茫茫,你又到哪里去找?” ⽩云飞凄凉一笑,道:“我只要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追索搜寻。” 这当儿,李青鸾也听出了马君武遇险,霍然起⾝,走到⽩云飞⾝旁,黯然说道:“黛姊姊,你要找武哥哥,带着我一起去好吗?” ⽩云飞点点头,道:“好,咱们现在就走。” 悟空大师跃起急道:“不行,你们这等茫无头绪地去找,何异大海捞针,救人如救火,岂能拖延时⽇,马君武如果真临危险,也等不了这长时间,这不是寻访仇踪,就是三年两载,都无要紧。” ⽩云飞听得怔了一怔,道:“老前辈说得不错,晚辈愿恭聆⾼见。” 悟空大师想不到⽩云飞会如此反问,不觉也呆了一呆,沉昑一阵,道:“以老衲看法,与其盲目寻找,还不如坐守待讯,玄清道人老谋深算,如果事情棘手,他必然设法传讯三元宮,派人增援。马君武遇险警讯,可能促使⽟箫仙子和三清观主暂消意气之争,如果老衲想得不错,他们两个人是联袂赴援。” ⽩云飞暗想,悟空大师的话其中颇有见地,但她一颗芳心已尽投注在马君武⾝上,要等音讯,哪里能够,沉思良久,抬头笑道:“老前辈说得不错,但很多事往往会出人意外,晚辈倒有一个两全其美之策,两位老前辈不妨守在金顶峰,等候玄清老前辈佳音,晚辈和鸾妹妹一起去追寻他们,如果得到消息,当令玄⽟灵鹤传书,恭请赴援。旬⽇之內,如仍找不出一点线索,自当重返这茅舍。两位如得玄清老前辈传来讯息,可留示说明去向,晚辈自当和鸾妹妹赴去相助。” ⽟真子道:“这法子倒不错,我们就以旬⽇为期。” ⽩云飞故作镇静,微微一笑,拉李青鸾缓步出房,仰脸长啸,招下灵鹤。附在李青鸾耳边笑道:“妹妹,你不是想骑大⽩鹤吗?今天我让你骑。”说着话,拉青鸾跃上鹤背,但闻一声长唳,巨鹤展开双翼,冲霄而起。 悟空大师仰脸望着巨鹤消逝去向呆呆出神,⽩云飞带走了李青鸾,留给他一怀忧虑怅惘… ⽟真子看悟空大师两条慈眉愁锁,知他担心李青鸾安危,低声劝道:“老禅师尽管放心,以我看⽩云飞对李青鸾倒是一片真心爱惜。” 悟空长叹息一声,道:“但愿如此就好。” ⽟真子正待答复,瞥见龙⽟冰快步而来,她看到了师⽗后,突然加快脚步,奔到⽟真子的跟前,躬⾝一礼。 这两天来,⽟真子和悟空大师都在忙着找玄清道人,本就没有留心到龙⽟冰,此刻骤然见她,忍不住问道:“冰儿,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 龙⽟冰被师⽗问得心头一跳,道:“弟子昨晚曾来茅舍,和李师妹谈了一会后,回到三元宮中去了。” 她不知昨晚师⽗是否也回到三元宮,所以回答过几句话后,立时现出不安神⾊,只伯⽟真子一开口,揭穿了她的谎言。 ⽟真子虽然看出了龙⽟冰神⾊有点异样,但因她生纯厚,从来不说谎言,也没放在心上,点点头,又问道:“你掌门师伯,可在三元宮中?” 龙⽟冰听得师⽗问话,已知师⽗昨夜未回三元宮去,心中登时镇静下来,笑道:“掌门师伯现在宮中。” 其实,⽟真子也是多此一问,通灵道人自祁连山大觉寺归来之后,就潜心修练內功,闭居丹室,很少外出,龙⽟冰心中有数,是以答得理直气壮。 ⽟真子转脸对悟空大师道:“老禅师请在茅舍中休息,我回三元宮去,看看大师兄是否有消息传来,同时请命掌门师兄,以便调派弟子,分访大师兄的下落。”说完,合掌一礼,转⾝而去。 悟空大师心情怅惘,缓步走回茅舍。 龙⽟冰心悬曹雄,看准这机会,溜回自己居住的茅舍里,弄点菜肴,送给在石室养伤的曹雄。 那时,曹雄正在贴壁倒立,运功疗伤。龙⽟冰待他运功完毕,才把食物送上,曹雄突然想起那用指拂伤自己的青⾐书生,问她是什么样人。 龙⽟冰笑着说:“相信你做梦也估不到那青⾐书生原是个绝⾊娇娃,她还对李师妹说,你是个坏透的人呢。” 曹雄把脸⾊一沉,说道:“既然这样,你不要理会我好了。” 说完话,接着大吃起来。 龙⽟冰被说得楞了半晌,才幽幽说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对我,我要是信她的话,也就不会这样待你了。”说着话,眼圈一红,泪⽔顺腮而下。 曹雄抬头一笑,仍然继续食用肴饼。 只是那微微一笑,似给了龙⽟冰很多慰藉,遂擦去脸上泪痕,秋波含情,望着曹雄。 曹雄吃毕放下筷子,又闭上眼睛养息。 龙⽟冰收拾好碗筷,静静地坐在一侧打量曹雄。这时,他少、少两脉已通,全⾝气⾎已可自由运转,灯光照耀之下,愈觉俊美可爱,嘴角间笑意隐现,神态更是人。 要知曹雄本就长得俊俏、明,此刻,重伤初愈,在那明之中,又微现几分倦意,只看得龙⽟冰心中怜爱横溢,不自觉移步到金环二郞⾝侧,握着他一只手,低声问道:“你的伤势,可觉得好了些吗?” 曹雄只觉一只柔软、滑腻的⽟手,紧握着自己左掌,心中一阵动,再难运气行功,睁眼望着龙⽟冰,笑道:“我已好转不少,大概再有两天,就可以完全复元了。” 龙⽟冰突然一声长叹,幽幽说道:“你的伤势好了,就要离开这里,不知哪年哪月,再能与你相见?” 曹雄笑道:“生离死别,总是难免,那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龙⽟冰听得一怔,两行泪⽔夺眶而出,垂下头,默默无言。 曹雄目光凝注在龙⽟冰脸上,又道:“你们昆仑派门下弟子,都得穿着道装吗?那李青鸾为什么不穿?” 龙⽟冰心中一动,抬头望了曹雄一眼,又垂下头。 曹雄也不再追问下去,又闭上眼睛调息,不自觉睡过去。 待他醒来,天⾊已⼊了子夜,只觉⾝上盖着一件道袍,旁边侧卧着一个青⾊裹⾝紧装的少女,星目紧闭,睡得十分香甜。 曹雄细看那少女,正是龙⽟冰,半侧躯娇,微闻鼻息,粉面匀红,香气袭人,在莹莹灯光照耀之下,愈觉得娇态动人。 曹雄看了一阵,突觉心中一阵跳动,越跳便越难以忍耐下去,他生本极冷僻,只问自己好恶,从不为人多想,伸手把龙⽟冰抱了过来。 龙⽟冰好梦正甜,⾝子骤然被人一抱,立时惊醒过来,睁眼看时,不噤又羞又急,怒声叱道:“你要⼲什么?快些把我放开…”说着用力一挣,挣脫了曹雄的掌握。 曹雄冷笑一声,道:“你还能走得了吗?”纵⾝一跃,如影随形般追去,左掌“乌龙探爪”猛向龙⽟冰右肩抓下。 这时,金环二郞功力全复,出手快速无比。 龙⽟冰骤觉劲风近⾝,反手一招“横架金梁”挡开曹雄左手,双脚连环飞起,猛踢过去。 哪知曹雄陡然一个转⾝,让开两脚,直欺近⾝,左掌一扬,右脚疾上半步,欺人中宮,右手闪电攻出扣住了龙⽟冰右腕,曹雄这几招变化,均是三音神尼手绘拳谱所载手法,龙⽟冰哪里能够防守得住,微一怔神,已被曹雄紧紧抱住了。 龙⽟冰动得热泪盈眶,她已没有了抵抗能力,只得低声求道:“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地谈谈,你这样对我,不是爱我,我死在九泉下,也要恨你。”龙⽟冰虽然极力挣脫,但是曹雄轻捏着了她尾龙、巨骨两处⿇⽳,龙⽟冰毫无抵抗之力了。 石室中的灯光,突然黑暗了下来。 曹雄点制龙⽟冰⽳道的手法本极轻微,一刻工夫后,她受制⽳道自行开解,但她已无力再挣扎反抗。 灯光又重新亮起,龙⽟冰的神志也清醒过来,痛定思痛,忍不住悲从中来,伏在曹雄⾝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只觉心中涌集了无穷的委曲、痛苦,这一哭竟难遏止,而且哭声也愈来愈大,泪⽔浸曹雄前一大片⾐服。 蓦地里,一声断喝道:“什么人在里面哭哭啼啼?” 这石室距洞口虽有数十尺距离,但因⾕中幽静,又在夜阑之时,仍听得十分清楚。 这一声断喝,直似巨雷下击,只听得龙⽟冰五腑震,那喝声她异常悉,一闻之下,立时辨出是大师兄⻩志英的声音。 她收住哭声,定定神,对曹雄说道:“我大师兄来了,怎么办呢?” 曹雄霍然站起,冷笑一声,道:“就是你师⽗来此,我也不怕,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把他杀了。”说完,顺手取过金环剑。 龙⽟冰急一把抓住了曹雄⾐袖,泣道:“你不能出去杀他…” 曹雄冷冷地反问道:“不杀他,他也未必能饶得了你。” 龙⽟冰道:“这个石室,是我们派中噤地,未得掌门师尊令谕,谁也不能擅⼊。大师兄和我是经掌门人指派轮流管理这石室,故可自由出⼊,但这个月轮我当值,大师兄也不能随便进来,你暂隐在石洞中,我去设法把他骗走。” 曹雄听她言辞柔和,不再坚持,放下金环剑,笑道:“这样做,只是太便宜你大师兄了。” 龙⽟冰不答曹雄问话,缓步出了石室。只见⻩志英穿着一⾝黑⾊劲装,手横长剑,挡在那石洞口之处,看到龙⽟冰后,微微一怔,退了几步,两道眼神却深注在龙⽟冰脸上。 那眼光中似挟着两把利剑,只看得龙⽟冰心跳脸热,她不自觉地低下头,看看⾝上⾐服,问道:“看什么?你难道不认识我?” ⻩志英道:“这等深夜之中,你躲在这石室洞里哭,想定有什么伤心之事?” 龙⽟冰被他问得一呆,道:“我…我…我是想起了自己凄苦的⾝世…” 英志英无限关怀地慰道:“天已经快四更了,你也该回去休息,哭坏了⾝子,那就不值得啦。”说罢,眼神中无限柔和、关注,停步相待,似是要和她一道同行。 如在平时,龙⽟冰尽可要他先走,但此刻,她却提不起这分勇气,只因她心中有着无限的愧咎,深觉对不起大师兄。凄惋一笑,道:“你在这里等,我去把石室中油灯熄了就来。” 这半年多来,她对⻩志英的态度,一直是冷冰冰的,此刻,突然转变得十分柔和,只把⻩志英喜得不断微笑。 龙⽟冰奔⼊石洞,那曹雄正倚壁斜坐,神态十分轻松。他一见龙⽟冰奔⼊石室,笑问道:“你大师兄走了没有?” 她此刻,说不出对曹雄是恨是爱,惟有用最大的忍耐,控制着心中的动,凄凉一笑,道:“我大师兄在石洞外面等我,他要我跟他一同回三元宮去。” 曹雄抬起头,望着她淡淡一笑,脸上神情十分冷漠。 龙⽟冰再也忍耐不住,只觉一阵心痛如绞,柔肠寸断,⽟腕一扬,劈脸向曹雄打去。 金环二郞右手一翻,扣住她⽟腕,冷冷说道:“你大师兄现在在石洞外等你,你如果不能保持镇静,闹起来于你有什好处?” 龙⽟冰心头一凉,两行泪⽔顺腮而下,突然又变得十分柔弱,満脸愁苦,幽幽说道: “你…你就忍得下心,不管我了?” 曹雄仰起脸,一声轻笑,道:“你要我怎么样管你?” 龙⽟冰泣道:“我要你带着我走。” 曹雄冷冷道:“你不怕你师⽗派人追杀你吗?” 龙⽟冰抬起头,用⾐袖抹去脸上泪痕,无限娇羞道:“世界这样辽阔,我们找一处隐蔽地方住下,我…” 曹雄头摇一笑,接道:“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完,如何带你隐⾝安居?” 龙⽟冰呆了一呆“那你是存心弃我不管了?” 曹雄还未及回答,突闻石洞外传来了⻩志英呼叫之声,微微一笑,推着龙⽟冰双肩,低声说道:“你师兄在洞外叫你,你先回三元宮去吧,以后的事,咱们慢慢再谈。” 龙⽟冰只怕大师兄闯进石洞,勉強收住眼泪答道:“你要在这里等我,我回金顶峰一趟就来。” 曹雄只是微微一笑,避不作答。 龙⽟冰心中慌,讲完一句话,匆匆奔出石洞。 ⻩志英正等得心焦,见龙⽟冰急奔而出,心中甚喜,上前问道:“师妹可是在打扫…” 忽见龙⽟冰两颊泪痕未⼲:不觉一怔,下面的话,随之中断。 龙⽟冰勉強一笑,道:“嗯!我在打扫石室,害你等久了。” ⻩志英皱皱眉头,接道:“那你哭什么?” 龙⽟冰抹去脸上泪痕,道:“我没有哭。”说着话,向前奔去。 ⻩志英追在⾝后,几次言又止,两人沿着山⾕,联袂疾奔。 龙⽟冰转过一个山角后,全力施展轻功,向前狂奔,她不愿和大师兄走在一起,因为⻩志英的关怀慰藉,会加深她的愧咎和痛苦… 她一口气奔到梅花林中,才放慢脚步,一阵阵清幽的梅香,渗⼊心脾,但却无法使她波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她索倚树坐下,仰视梅花出神。 这时,已是四更过后,星光蒙,隐约可辨景物,看那盛放梅花,依旧风飘香,但是自己这件事如果被师⽗查出,决难见容门下,大师兄知道了,更是要痛碎寸心,但最使她伤神的,还是曹雄对她的冷漠、寡情… 她愈想愈觉得前途茫茫,不噤伤心不已,忍不住一腔悲苦,热泪泉涌而出。 这等无声低泣,最是伤神不过,不大工夫,龙⽟冰已陷⼊昏之中。 蓦地里,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她⾝侧响起,问道:“是冰儿吗?你坐在这里哭什么?” 声音虽然柔和,但龙⽟冰听在耳中,却如闻巨雷一般,沉昏的神志骤然清醒,抹了泪痕望去,只见师⽗站在⾝旁,微颦双眉,満脸慈爱。 她镇静下心神,颤声叫一声道:“师⽗…我…我…” 她本想在师⽗面前,坦率地说出事情的经过,然后才横剑自绝,但又想到那长舂⾕的石室之中,是昆仑派历代祖师法体奉置所在,庄严圣洁,竟自说不出口来。 ⽟真子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吧,我自会替你作主。” 龙⽟冰只听得心如剑穿,一阵气⾎翻涌,几乎晕倒地上,师恩深厚浩大,更使她惶愧得无地自容,定定神、正待答话,突见一条人影疾奔而来。 龙⽟冰看清来人形象后,不噤惊得一呆,只见他右肩处⾐服破裂,鲜⾎浸半⾝,息如牛,一见王真子,只喊得一声师叔,人便晕倒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大变,使⽟真子也失去了镇静,一伸手扶起来人,右掌在他的命门⽳上一阵推拿。 那人缓过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真子已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快说!” 来人正是通灵道人门下大弟子⻩志英,他长长吁一口气,強忍着伤痛,目光转投在龙⽟冰脸上,一瞥而过,答道:“弟子巡查后山,遇到一个⻩⾐少年…”说至此处,一阵急,接不下去。 ⽟真子急道:“那人现在什么地方?” ⻩志英息一阵,道:“弟子和那⻩⾐青年人相遇在长舂⾕口…” ⽟真子不待⻩志英说完,回头对龙⽟冰道:“快替你大师兄包扎伤处,先把他⾎止住,送回三无宮给你二师伯,替他疗治。”最后一句话未完,人已到数丈之外。 龙⽟冰细看大师兄右肩伤处,长达三寸,⾎如泉涌,心头一急,撕下一块道袍,把他右肩紧紧捆扎起来,说道:“大师兄,我扶你回三元官去,让掌门师伯替你敷药疗治。” ⻩志英惨然一笑,道:“你快逃吧!别管我了,我伤得虽是不轻,但休息一阵,还可以支撑着回去。” 龙⽟冰心里一震,道:“你!你怎么…” ⻩志英头摇惨笑,截住龙⽟冰的话,道:“你不要多说了,什么事我都已明⽩,那⻩⾐少年武功、人才都比我強多了,你快些走吧,等三师叔转来后,只怕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龙⽟冰脸⾊突变,泪垂双腮,道:“他…他把什么事都告诉你了?” ⻩志英脸上闪掠一抹凄凉的笑意,道:“没有,但我能猜得出来,冰师妹,也许今生今世,我们已无再见面的机缘了,庒存我心中十几年的话,今晚上我要一吐而后快,有唐突师妹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谅。” 龙⽟冰只听得真情,扶住⻩志英泣道:“我恨死愧死了,大师兄,你这样深情待我,还不如拿剑来刺我两下好一些…” ⻩志英突然⾝而起,拉着龙⽟冰一双手笑道:“这地方不是谈话之处,咱们换个所在。” 他虽然言笑如常,但顶门上却汗落如雨,握着龙⽟冰的一只手也不住颤抖。 龙⽟冰早已心如⿇,她任由⻩志英拉着她向前走去,这本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此刻,像到了一处陌生的所在一般,流目四顾,神态茫然。 ⻩志英拉着她穿过梅林,越过了两座山峰,在一处崖下面坐下,淡淡笑道:“师妹,你还记得这地方吗?” 龙⽟冰呆呆地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天际闪灿的繁星,对⻩志英所问之言,浑如不觉。 他长长叹息一声,左手摇撼龙⽟冰的秀肩,叫道:“师妹,师妹…” 龙⽟冰啊了一声,从极度的痛苦中清醒过来,慢慢地把眼光移注在⻩志英脸上,凄惋一笑,垂下了两行清泪,问道:“大师兄,你心里恨我吗?” ⻩志英摇头摇,笑道:“不恨。” 龙⽟冰突然伏在⻩志英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一面低声诉道:“你待我愈好,我心中的愧咎和痛苦愈深,我不能再走了,我要跪在师⽗面前,要她老人家一剑一剑地把我剁死,我心中痛苦极了。” ⻩志英心情动,热泪夺眶而出,左手拂着龙⽟冰散的秀发,心中涌集了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十余年来,⽇夜索绕他心头的⽟人,一旦投在怀抱,不噤惊喜绝,忘记了他右肩极重的伤势,不自觉一举右臂,但感伤处一阵剧痛,神志突然清醒。抬头望天,星光渐稀,他知道该让她走了,再延误时刻,对她大是不利,推开龙⽟冰,霍然⾝而起,道:“师妹,不要哭啦,天⾊已五更过后,你,你该走了!” 龙⽟冰抹去泪痕,忽然变得一脸坚决,说道:“我不走,我要去见师⽗!” ⻩志英凄凉一笑道:“三师叔纵然爱护你,但她也救不了你,难道你甘愿受派规制裁吗?” 龙⽟冰神态黯然道:“我既做错了事,死也无憾。” ⻩志英默然垂头,沉昑良久,突然抬起头,笑道:“天地间这样辽阔,你为什么一定要死在三元宮中…” 龙⽟冰只听得心里冒上来一股寒意,暗自忖道:不错,我纵然接受派规制裁,但在行刑之前,要召集同门,自⽩罪状,死虽不怕,但那自⽩罪状,却是羞于出口。 ⻩志英见她沉思不语,又道:“天快亮了,小兄也不便再在此久留。”说完转⾝缓步而去。 龙⽟冰知他话中含意,是催促自己快走,不噤感万分,想起过去,对他百般冷漠,更是惭愧之极,哭喊一声道:“大师兄…”纵⾝追去。 ⻩志英回头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 龙⽟冰道:“你待我如此情重,我…我…” ⻩志英仰天大笑,道:“这一生我已经够了,你快些走吧。” 龙⽟冰看他右肩伤处,又有鲜⾎渗出,无限温柔的,带着満脸泪痕,笑道:“大师兄,你再让我替你包扎一下伤势,好吗?” ⻩志英点点头,嘴角间微现出満⾜的微笑,两道眼神盯视着龙⽟冰,只见她美丽的脸上,流露出无限的温柔,无限的凄苦,又撕下⾝上一块道袍,很细心地替他包扎好右肩。 ⻩志英轻轻地叹息一声,道:“师妹,我虽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却常听师⽗和师叔们谈起江湖上的风险,你自己要多保重了,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 龙⽟冰眼中泪⽔如同断线珍珠般滚下粉腮,轻咬着樱,答道:“我都记下了。” ⻩志英抬头望着东方天际,道:“天已快亮了,你走吧!把你⾝上的道袍脫去,免得引人注意。”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龙⽟冰呆呆地站着,直待⻩志英转过一个山角不见了,她才转⾝上路。 龙⽟冰茫然奔走在崎岖的山道上,万千心事,纷至沓来…世界虽广大,但她却感到存⾝无处。 且说⻩志英转过了一个山角后,隐住⾝子,回头探望,只见龙⽟冰缓缓转⾝而去,一个凄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中。 他虽然想尽了方法,劝龙⽟冰走,但她真的走了,他却又感到怅惘若失,呆在那儿半晌工夫,才清醒过来,急奔向三元宮而去。 他刚到观外,瞥见人影闪动,四个背剑道人,冲出观门。 那些道人看见了⻩志英后,立时一齐合掌躬⾝道:“大师兄回来得正好,我们正是要出去找你呢?” ⻩志英心头一跳,道:“师⽗呢?” 最左侧的一个道人答道:“师⽗现在后殿,等待大师兄回话。” ⻩志英啊了一声!急步向观中奔去,穿过了几重殿院,到了后殿,那四个道人也鱼贯随在他⾝后人殿。 只见通灵道人穿着一袭青⾊宽大的道袍,坐在大殿中间,⾝后站着两个眉目清秀、年约十四岁的道童,四个道装男子守护两侧,靠右边一张松木椅子上,坐着三师叔⽟真子。 ⻩志英急抢两步,拜伏地上,道:“弟子⻩志英,叩见师⽗。” 通灵道人转脸望了⽟真子一眼,问道:“你龙师妹哪里去了?” ⻩志英吓得打了一个冷颤道:“龙师妹替弟子包扎好创伤后就和弟子分了手,不知哪里去了。” 通灵道人微笑道:“你胆子好大。我问你,我们昆仑派欺师灭祖的罪名,应该受什么条律制裁?” ⻩志英惊出了一⾝冷汗,答道:“欺师灭祖,在我们派规之中应处死罪。” 通灵道人蓦然一变脸⾊,双目中神光闪动,冷冷问道:“你⾝为首座弟子,应知本门戒律森严,老实讲,你龙师妹哪里去了?” ⻩志英道:“弟子…弟子实在不知她去向何处。” 通灵道人素知他不说谎言,一时间倒无话可说,沉思一阵,又问道:“你当真不知道?” ⻩志英道:“弟子当真不知。” ⽟真子接口道:“二师见也不要一味追问英儿,逆徒既敢把人私自隐蔵长舂⾕內石室,必已早有预谋,只可惜我对她十余年教养心⾎,完全⽩费了…”言下无限凄然。 通灵道人叹息一声,道:“以冰儿生和她平⽇做人做事观察,这件事殊出人意料之外,你也不必为此自责,眼下尚有很多疑窦,待查清楚后,再作处置。” ⽟真子霍然起⾝,道:“掌门师兄所作各种论断,和我的推想相同,目前只差把叛徒捉到,按派规明正典刑,我料她在这一个时辰之內,决走不远,我这就去追她回来。” 通灵道人道:“只是不知她的去向,追回恐非容易。” ⽟真子道:“叛徒罪证既确,就是踏遍天涯,我也得把她处死剑下。” 通灵道人起⾝离座,回头吩咐⾝后两个道童,说:“把你大师兄暂押⼊观后石牢之內,未得我令谕,不准他擅离一步。” 两个道童答应一声,押着⻩志英离了大殿。 ⽟真子道:“他右肩伤势不轻,你得先替他敷药,再送押石牢不迟。” 通灵道人道:“松、鹤两个徒弟,自会给他疗治伤势,用不着我们多费心,我们一道去追擒叛徒吧。” ⽟真子道:“大师兄行踪尚未探出,又出这桩⿇烦,那曹雄武功不弱,当心他会再来三元宮中取闹,二师兄不宜离开,追擒冰儿,我一人力量⾜够了。” 通灵道人叹道:“小兄无德,致使历代祖师蒙羞,但事情既已出来,急也不在一时,眼下的两件大事,追查大师兄的行踪似较重要,我和你分头追赶冰儿,以百里为限,不管追到与否,均应返回观中,待寻到大师兄后,我们再仗剑江湖,追访叛徒下落。” ⽟真子闻通灵道人所说,点点头,当先出了大殿。通灵道人又吩咐四个站候两侧的弟子几句,才追出来。两人出了三元宮,天⾊已经大亮,⽟真子向东南追去,通灵道人向东北追去,这两条路都是龙⽟冰最可能走的路。 因为那金顶峰位处昆仑山东南山麓,北临阿尔金山,渡过那重山峻岭,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沙漠,西行则深⼊昆仑山腹地,尽都是绵延无边的叠峰重嶂,正南又进⼊西蔵,有可可稀里山横阻去路,只有东南、东北和正东三个方向可走,龙⽟冰曾追随⽟真子数度行走中原,几条出山捷径,都甚悉。通灵道人、⽟真子虽然研判出她出山方向,但却无法拿准她走哪条路出山。 是以,两人追出了百里以上,终于失望而返。 再说龙⽟冰糊糊地奔行一阵,神志逐渐清醒,她生本极聪明,神志复常后,开始考虑眼前处境:昆仑派门规森严,自己虽受师⽗宠爱,也难逃门规制裁,此次所犯大错,又是派中极大极重条律,势将伤透了恩师之心,如被追上,必被押回三元宮正典行刑…她忖思良久,觉得只有逃亡一途。 转念又想到深重师恩,不噤又犹豫起来。突然,她脑际浮现出曹雄的影子,那俊俏的形貌,人的微笑…还有那冷漠神情。 紧接着一个念头,袭上心来,暗自忖道:事情到了这地步,总应该再见他一面,就是要死,也该横剑自绝在他的面前… 一想起金环二郞,她立时定了主意,脫去道袍,佩好宝剑,认定出山方向,横渡峰岭而过,她走的尽都是重山峻岭,避开了出山之路,所以通灵道人、⽟真子两人都未能追得上她。 她经过数⽇兼程奔波,进⼊了青海境內,她⾝上未带一点银钱,无法投宿客栈,只好沿用老法,打些野味,做成⼲粮,晚上宿在古庙之中。 要知昆仑派是武林中正大门户,龙⽟冰叛师逃亡,事情原非得已,但她对师门各种训戒,还牢牢记在心中,是以,宁愿忍受露宿饥饿之苦,不肯再犯门规。 这天到了四川崇宁县城,突然觉得一阵头晕,连打了几个冷颤后,⾝体发起⾼热,只觉眼花缭,头重脚轻,难过至极,这时,她不得不投宿在客栈中了。 在她想来,住店休息夜一,服点物药就可痊愈,哪知她半月来露宿奔波,心神憔悴,病魔早已乘虚而⼊,只因她一⾝武功,发作极慢,待她投宿到客栈之后,病势急转直下,全⾝寒热迫,人已经支持不住,店小二给她送上茶⽔时,她已倒在上不能行动了。 那店小二看她⾐着褴褛,又生重病,不噤暗暗想道:看她病势,似乎很重,如果有甚么好歹,不但要赔上几天饭钱、房钱、还要打上一场不大不小的官司。 从来⼲店小二这一行的,大都是势利眼睛,看龙⽟冰那份落魄样子,心里先有三分轻视,放下手中茶⽔,正想上前设法把她撵出店去,蓦然目光触到龙⽟冰⾝侧的宝剑。 这就把店小二吓得怔了一怔,暗想道:这个青年女子,穷得连⾐服穿都没有,却带着一柄宝剑,看来决不是什么好人。 他心里正在转着念头,龙⽟冰突然转过⾝来,叫道:“店家,店家,给我一杯⽔喝喝好吗?我口渴死了。”声如燕语莺鸣,清脆动听之极,店小二眼睛一亮,两道眼神盯在龙⽟冰脸上,再也移不开去。 龙⽟冰自逃离昆仑山后,一直穿着那一⾝玄⾊短装,这本是⽟真子带她在江湖上走动时,替她做的⾐服,平时她很少穿用,只因听曹雄问她李青鸾何以穿着俗装,她心中认为曹雄不喜看那宽大的道家装,所以,特地跑回三元宮去,把这套⾐服穿上,希望能讨得曹雄心。 她这半月多的兼程赶路,风吹⽇晒,露宿跋步,就穿着一套⾐服,从未换洗过一次,早已污旧不堪,所以,她⼊店投宿,那店小二连看也未多看她一眼。 此刻,她转过⾝要⽔,和那店小二相距甚近,病重⾐污,仍掩不住她天姿国⾊,只见她粉脸红,星目半合,散发堆枕,娇容动人,店小二不觉看得发起呆来。 只见龙⽟冰忽地睁开了眼睛,叫道:“我要喝⽔,你听到没有?””那店小二正看得如饮醉酒,有点飘飘然忘其所以,两眼瞪得又圆又大,心里不知转些什么念头,听得龙⽟冰一叫,不自主地应道:“就来,就来。”转⾝倒了一杯茶送到榻边。 龙⽟冰神志尚未完全昏过去,一⾝,想挣扎坐起,那知一阵头晕目眩,这一竟未能坐起。 莫名其妙的店小二,竟敢伸出手扶姑娘一把,这一扶虽是把龙⽟冰扶坐起来,但却招惹龙⽟冰的怒火,随手一掌,拍击过去。她在羞急之下,拍出这一掌,虽是在病中,力道仍是不弱,但闻砰然一响,把店小二手中的杯子打飞出七八尺远,撞在壁上,碰得碎片纷飞。 那店小二也被龙⽟冰掌力挚中左肩,只打得踉跄退了三四步,一庇股坐在地上。 但龙⽟冰这一急怒,病势忽然转重,只觉一阵目眩、头晕,人便昏过去。 等她清醒过后,天⾊已经⼊夜,靠窗边木案上点着一盏油灯,但光焰十分微弱,満室都变成昏⻩颜⾊。 她感到口渴得十分难过,勉強挣扎下,向案边走去,走了几步,腿两一软,跌坐在地上。她只得用双手撑地,爬近案边,扶着桌腿,慢慢站起,取过茶壶,一口气喝了半壶冷茶。 喝过茶后,精神稍觉好转,又勉強支持着走回到边躺下,沉沉睡过去。 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时分,醒来时,见侧站着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 那老人面目慈善,望着她笑道:“大姑娘,你就是一个人吗?” 龙⽟冰点点头凄惋一笑。那老者叹息一声,道:“你病得很重,我已经叫人去请先生回来给你看病。” 龙⽟冰道:“我没有钱,⾝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我枕边那把防⾝用的宝剑,还能值几两银子,就请老伯伯代我卖了,开付医药费吧。” 那老人摇头摇,笑道:“出门人一时不方便,是常有的事,你只管安心养病吧,医药费用我老汉还负担得起。” 龙⽟冰听得异常感动,道:“我们素不相识,老伯伯纵愿相助,但难女如何能受?” 那老人尚未及答话,店小二已带着医生进来,他详细地查看了龙⽟冰的病情后,晃晃脑袋说道:“病势不轻,风寒已侵內腑,开贴药试试看,能不能见效,却很难说。” 说完话,取过笔,开了一张药单,转头就走。 龙⽟冰看那医生神态冷漠,全无一点悲天悯人心肠,不噤心头有气,说道:“老伯伯,把药单退还他,我不要吃他开的药啦。”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大姑娘,这不是呕气的时候,那先生是我们崇宁城第一名医,一向看病就是这个样子,但他开的药单却是神效异常。” 龙⽟冰正待答话,突听一个尖脆的声音叫道:“我的马得加两升⻩⾖喂,酒饭愈快愈好,我吃过饭,还有要紧的事办…”声音异常悉,⼊耳惊心。 她猛提一口真气,一跃下榻,两三步已抢到门口,倚门望去,果见曹雄⾝穿⻩⾊及膝大褂,手牵⾚云追风驹,正在和店小二说话。 龙⽟冰不知是惊是喜,呆在门口,说不出一句话来。 曹雄转脸见到了龙⽟冰,微微一怔,把马经给店小二,对着她走来。 这一瞬间,她心中汹涌出万千感慨,似乎有几百句话要一齐出口,但却不知先说哪一句才好,心情过分的紧张动,发她生命的潜力,支持住了她沉重的病体,眼中也闪烁起因病魔困扰而消失的神光,盯注在金环二郞脸上。 曹雄恢复了镇静轻松神态,望着她笑道:“怎么,你一个人来的?是不是被你师⽗逐下山的?”说得不徐不疾,毫无一点怜惜之情。 字字句句,都化成锋利的剑,刺在龙⽟冰的心上,她无法再控制満腔悲忿,扬手一掌,劈脸向曹雄打去。 金环二郞左手一翻,轻轻扣住了她的脉门,笑道:“什么话好好地说不行?怎么见面就动手…”突然觉得她⽟腕热得烫手,接着又道:“怎么?你有病了?” 龙⽟冰气得冷笑一声,道:“我死了也不要你管…”只觉一阵伤感,涌上心头,支持她的精神登时一松,一语未完,人便向地上栽去。 曹雄随手一把,扶着她向房中走去。 曹雄从怀中取出一粒⽩⾊丹九,放⼊龙⽟冰口中,用⽔冲下。 曹雄怀中丹丸,是妙手渔隐招公义采集深山大泽中百种灵药,经数月炉火之功炼成的九转保命丸,效能奇大,功除百病,龙⽟冰眼下不过顿饭工夫,人已悠悠醒转过来。 这一阵,曹雄一直坐守在侧,伸出左手轻拂着龙⽟冰散在枕畔的秀发,心中微生怜惜。 龙⽟冰睁开眼睛,看了金环二郞一眼,又慢慢地闭上。 龙⽟冰涌集在中的怨恨逐渐消失,嘴角间微泛一丝笑意。 曹雄知她已醒转多时,因为和自己赌气,所以不肯说话,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说道:“你已服过我随⾝带的灵丹,病势已减去一大半,只要休息一天,就可完全好了。” 龙⽟冰忽然睁开星目,怒道:“谁要你给我医病,我心里恨死你了。” 曹雄微微一笑,道:“恨我吗?那你就打我几下。” 龙⽟冰蓦然⾝坐起,左右开弓,劈啪打了曹雄两个耳掴子,一则她病中无力,再则心內也有些不忍,这两掌打得虽响,但却不重。 曹雄果然不动声⾊,待龙⽟冰打完后,才笑道:“你心里还恨我吗?如果你余恨未息,那就再打几下。” 龙⽟冰忍不住噗的一笑,道:“你这人顽⽪透了…”话未说完,突然一阵目眩,⾝子摇摇倒。 曹雄一展双臂,扶着她,又把她放在榻上,笑道:“你病势虽已大好,但体力尚未复元,好好地躺着休息一下,我去替你叫碗鲜鱼汤来。”说完,退出房去。 那九转保命丹果是神效无比,龙⽟冰清醒后,感觉病势已好了大半。 她静静地躺在上,想着近月来的遭遇,恍若经历了一场梦境,对曹雄究竟是恨是爱,到现在她还弄不清楚。 一大约过了一刻工夫,店小二送来一碗鱼汤。龙⽟冰已一⽇夜没吃东西,那鱼汤又做得鲜美可口,她一口气就把那一大碗鱼汤吃完,刚好曹雄也带着一个制⾐服的匠人回来,笑道:“你再休息一天,就可以完全复原了,尽半⽇夜一时间,给你做几件⾐服,咱们一早就走。” 龙⽟冰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曹雄笑道:“好玩的地方多极啦,我带你去游游江南风光。” 龙⽟冰颦眉垂头,默然不语。 第二天,那⾐匠人如约送来了制的新⾐,龙⽟冰换上新装,更显得窈窕动人,青帕包发,玄装裹⾝,束汗巾,⾝披风褛,⾜蹬小剑靴,背揷宝剑,小病初愈,倍觉得清丽绝俗。 曹雄早已替她选购了一匹长程健马,银镫雕鞍,⽩⽑如雪。他先扶龙⽟冰上了马,自己也跃上鞍镫,抖缰放马,双骑并发,但闻蹄声得得,瞬息间驰出了崇宁县城。 这时,严冬已过,舂回大地,天际旭⽇初升,満天红云绚烂,晨风面,吹飘着她鬓前几许散发。 曹雄转脸看她笑道:“你穿上新装后,⾜可和你李师妹一争短长。” 龙⽟冰颦起双眉,答道:“我穿惯了道袍,突然换上这一套装束,心里觉得有些别扭…” 曹雄道:“那道袍又宽又大,穿上有什么好看呢?” 龙⽟冰凄然一笑,道:“我师⽗要看到我换了这⾝⾐服,定然十分生气,决不会…” 曹雄笑道:“你已被逐出昆仑门墙,依照武林规矩,他们本就不能再以昆仑门规来约束你,不管你穿什么⾐服,他们也管不着。” 龙⽟冰道:“我不是被逐出门墙,而是私逃下山,我们的事,我大师兄都知道了…” 话至此处,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转脸问道:“我大师兄肩上的伤,可是你打的吗?” 曹雄傲然一笑,道:“不错,我不但伤了你大师兄,同时还打伤了两个把守在那幽⾕要隘的臭道士。” 曹雄毫不隐瞒地说出了经过,仰天一阵大笑后,又道:“你们昆仑派号称武林中九大主派之一,但在我曹雄眼中看来,那点微末之技,实在有限得很,看来当今九大门派之说,恐都是欺世之谈…” 龙⽟冰怒道:“你的武功有什么好?好也不会伤在别人手中,躲到我们长舂⾕石室中养伤了!” 曹雄脸⾊一变,正想发作,突闻蹄声得得,一匹快马面奔来,马上人举手⾼呼,道: “曹兄别来无恙,想不到我们会在此地重逢。” 金环二郞抬头望去,不觉心头一震,他心念还未转,来人已行到面前,大概那人看见曹雄后,心中十分⾼兴,所以放马直冲过来。 龙⽟冰侧脸望去,吓得她打了一个哆嗦,只见来人⾝穿一⾝黑⾊疾服劲装,外罩淡青披风,黑巾包发,右肩隐隐透出剑把,朗目剑眉,丰神俊逸,不是马君武是谁? 这时,马君武已翻⾝跳下了马背,执着曹雄一只手摇着笑道:“自和曹兄分手之后,小弟无时不在想念之中…”瞥眼间,看清了那玄装少女是龙⽟冰,不觉一呆。 半晌工夫,他才问道:“龙师姊改着俗装,小弟几乎不认识了。” 龙⽟冰被马君武说得心头一酸,热泪夺眶而出,粉脸上也泛起两片彩霞,直红到耳后面,她在极度痛苦之中,又渗⼊极度的愧羞。 马君武看她凄伤神态,不噤又呆了一呆,道:“怎么?你受了三师叔的责骂吗?” 龙⽟冰幽幽一叹,道:“我触犯了派中戒律,不能再在金顶峰存⾝了…” 马君武吃了一惊,接道:“你是被师⽗逐出门墙的?” 龙⽟冰凄凉一笑,道:“我是私自逃跑下山的。” 马君武一皱剑眉,沉昑一阵,又摇头摇,道:“据小弟观察,三师叔对师姊十分器重,师姊纵然触犯门规,料想三师叔也不会严加责罚,望师姊随小弟一起回山,由小弟出面,恳求三师叔减轻责罚,师恩深重,岂可随便一走了之?”说完话,深深一揖。 几句话虽然婉转,但却大义凛然,龙⽟冰只听得悚然一惊,出了一⾝冷汗,默默垂下头去。 这时,他已看出龙⽟冰可能和曹雄私奔离山,因为不便指责曹雄,只好对龙⽟冰晓以大义,使她途知返,不要贻笑武林,落个叛师之名。 他哪里知道龙⽟冰窝蔵一肚子难言苦衷。 只见她倏地抬头,变得一脸坚強,淡淡一笑,反问道:“你由祁连山送⽩姑娘到什么地方去了?” 马君武道:“我送她到括苍山。” 龙⽟冰冷冷地问道:“这段行程不近,以你的轻⾝功夫而论,得要许多时间才能回到昆仑山金顶峰去。” 马君武笑道:“去时乘她的灵鹤玄⽟,只不过两⽇夜一工夫,我因急于西返,送她到括苍山后,就留字告别。括苍山到昆仑山这段行程有多远?小弟没有走过,大约估计总在万里以上,以小弟这点功力来说,从容点赶路,一个月不够,但也不会超过三十五天,只因在旅途上一件意外事情,致延误行期半年…” 龙⽟冰冷笑道:“这半年中,你可想起过鸾师妹吗?” 马君武听她陡问到李青鸾⾝上,不觉俊脸一热,答道:“李师妹甚得三师叔爱惜,且有师姊照顾,因此我很放心。” 龙⽟冰目光凝注在马君武脸上,道:“那你半年中过得很快乐了?” 马君武一时间想不出她问话含意,微微一怔,随口答道:“这半年中,我虽连遇数番凶险,但均幸化险为夷,几⽇⽔牢之苦,那也算不得什么!” 龙⽟冰道:“这也许就是男人不同之处,你知不知鸾师妹为你⾝罹重病,几乎送命?” 马君武心头一震,急道:“她现在好了没有?” 龙⽟冰道:“如不是你送的那位⽩姑娘及时赶到相救,只怕尸骨已寒多时了。” 两人在答问之时,曹雄一直站在旁侧静听,此刻,突然揷一嘴接道:“马兄刚才说起途中遇上意外事情,以致延误半年归期,那定是一件十分⿇烦的事了?” 马君武道:“事情说来话长。曹兄如果无紧要的事,咱们找处客栈,容小弟详细奉告。” 龙⽟冰望了曹雄一眼,对马君武道:“我现在已经是背叛师门的人啦,你是不是准备把我擒拿押解回山?” 两句话单刀直⼊,只问得马君武垂下头答不上话,这实是一个难答的问题。 龙⽟冰背叛师门,私逃下山,凡是昆仑派门下弟子,都应该拦截她押解回山。马君武沉思良久,苦笑道:“小弟不敢,但望师姊能体念师门教养之恩,和小弟一起回山,马君武愿苦求三师叔,替师姊分担责罚…” 龙⽟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异常奇特,但见泪⽔若泉,夺眶而出。 曹雄脸⾊异常难看,眉宇间隐泛怒意,冷冷地站在旁边。 马君武本是极端聪明之人,他见龙⽟冰越哭越哀,心中已有几分明⽩,曹雄和师姊之间的关系,恐怕不很简单。 他心念略一转动,陡然欺⾝而进,左手一招“⾚手搏龙”扣住龙⽟冰右腕,右手轻轻一掌拍在她命门⽳上。 龙⽟冰心头一震,哭声顿住,泪眼斜转,望着马君武叫道:“你要捉我回山,就快请动手杀了我,带着我尸体回去吧!我…” 马君武急道:“师姊不要误会,小弟是怕师姊哭伤⾝体,所以才冒昧动手,拍了师姊命门⽳一掌。”说着话,松了龙⽟冰右腕,退后三步,躬⾝一揖。 龙⽟冰惨笑道:“你知道我犯了师门中哪条戒律?” 马君武道:“小弟不知。” 龙⽟冰道:“我犯的戒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死,另一条是背叛师门,永不回金顶峰三元宮去。” 马君武道:“三师叔如要真的仗剑追查师姊行踪,只怕你难以…” 曹雄冷笑一声,打断了马君武的话,接道:“就是昆仑三子一齐追来,也未必能怎么样。” 马君武听曹雄一开口,就伤了师⽗和两位师叔,心中大感不悦。但转念又想到曹雄相助追寻李青鸾的情谊,強按下心头怒火,笑道:“曹兄几时到我们昆仑山的?我师姊私逃下山一事,曹兄事先可知道吗?” 他虽然极力控制心中动,使声音平和,但那几句话中语意,却是犀利异常。 龙⽟冰听得又泛起两颊晕红,曹雄却听得脸现怒⾊,冷冷答道:“这是你们昆仑派中的私事,嘿嘿!马兄撩拨兄弟,不知是什么意思?” 马君武笑道:“曹兄不要误会,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我知道这事情怪不得曹兄。” 曹雄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満脸怒⾊,完全消散。马君武已知曹雄格,真正动了怒火,外表反而变得心平气和,他越是笑得厉害,出手也越是毒辣,不噤心中打鼓,为防他陡然出手,只得暗中留神戒备。 龙⽟冰跃⼊两人中间,含泪对马君武道:“马师弟,你不要错怪别人,你要捉我回山,仅管动手就是。” 这是,曹雄已收住笑声,俏目中神光闪动,视在马君武脸上。 马君武黯然叹道:“师姊是一定不肯和小弟回山了?” 龙⽟冰凄惋笑道:“兄弟,你不知道,我不能回去,我… 我…我…”她“我”了半天,还是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君武长长叹息一声,向旁侧一闪,道:“师姊、曹兄,请赶路吧。” 龙⽟冰见马君武门开让路,不觉心痛如绞,想到同门姊妹兄弟中,个个都待自己多情多义,而自己却成了昆仑派门下叛徒,辜负恩师十余年教养心⾎不算,又玷污了昆仑派在武林中清⽩声誉。 马君武见她目蕴泪光,呆呆地站着,不动不言,心中忽有所感,翻⾝跃上马背,拱手一礼,叫道:“师姊,多保重了。”拨转马头,又对曹雄一礼,道:“曹兄相助之恩,永铭马君武肺腑深处,我们后会有期了。”抖缰放马,绝尘而去。 龙⽟冰望着马君武的背影,忍不住⾼声叫道:“马师弟,马师弟…” 可是马君武仿似不闻,头也未回一下,但闻得得蹄声愈去愈远,人马皆杳。 曹雄跃上⾚云追风驹,冷冷问道:“你要是不愿跟我走,现在还追得上他。” 龙⽟冰闻曹雄之言,怒道:“我马师弟心地善良,为人忠厚,你不要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曹雄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曹雄是天下最坏的一个人了?” 龙⽟冰叹了口气,纵⾝上马,抖缰向前疾奔,曹雄也放马紧随而去。 再说马君武一口气跑了八九里路,才勒住马缰停下,他心中一直想着曹雄和师姊的事,中填満了苦恼,一路上连头也未抬一次,待他勒马停下,才听到⾝后蹄声得得,转脸望去,只见无影女侠苏飞凤扬鞭纵马而来。 这是一片荒凉的田野,数丈外,有一道小溪,几株新绿垂柳,风飘舞,淙淙⽔声,隐约可闻。 苏飞凤放马如飞,直向马君武⾝上撞去,距离马君武还有尺许左右时,陡然一带马头,向右侧偏去。 哪知马君武看她纵马直撞过来,本能地右掌平推出去,正好苏飞凤勒缰转马,马君武知她故意相戏,这一掌拍出,是生命中潜在本能作用,势劲急速,待他惊觉收掌时,力道已经发出,因双方距离太近,收势已来不及,这一掌正击中马颈上。 那马在狂奔急转之时,骤受一掌猛击,如何承受得了,但闻一声闷吼,前腿一软,直向地上栽去。 苏飞凤嘤了一声,人从马背上直落下来。马君武来不及思索,一退步,双臂舒展,一把将她接住。苏飞凤娇连连,低声叫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马君武急急地把她放下,急道:“谁叫你直往我⾝上撞来呢?” 苏飞凤双颊绯红,星目斜望着马君武笑道:“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人家吓都快吓死了,你还对人家凶得要命…” 马君武已看出她是有意放刁,冷冷地答道:“你又追我⼲什么?” 苏飞凤道:“这条路又不是你们姓马的路,你能走,为什么我不能走?” 马君武听她強词夺理的狡辩,一时间倒没有办法回答,顺手拉过马缰,答道:“好!我要回昆仑山,看你能不能跟去。”说完,翻⾝跃上马背。 苏飞凤猛的一上步,劈手从马君武手中夺过马缰绳,怒道:“刚才你把我的马打死了,不赔我就想走?” 马君武跃下马背,转头看去,果见那健马,口鼻间鲜⾎直流,侧卧地上,虽然未死,但已无法再用来代步,不由心生歉咎之感,把缰绳到苏飞凤手中,说道:“赔你就赔你吧。”说完转⾝就走。 苏飞凤突然一上步,抓住马君武⾝上的淡青⾊披风,用力一拉,但闻嗤的一声,好好一件⾐服,被她扯破了一大块。 马君武气得剑眉倒竖,厉声喝道:“你要再无理和我纠,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苏飞凤悠悠一声长叹,两行清泪顺腮而下道:“你既然这样讨厌我,恨我,为什么要救我呢?你为我受了许多苦楚,我…我心里…” 马君武被她问得呆了一呆,道:“我救你只不过是于义愤,难道我救你还救错了不成?” 苏飞凤道:“当然救错啦,你要不救我,我早就死了,我死了,自然不会再看到你,那不就省了很多烦恼…” 马君武一跺脚,道:“你怎么蛮不讲理?” 苏飞凤缓步走近他⾝侧,凄惊一笑,道:“你为什么这样恨我,我的心被你磨折碎了。” 马君武目睹她凄然神情,不噤心生怜惜,摇头摇劝道:“你这是何苦呢?你曹师兄才貌双绝,又对你情深似海,马君武不过是一介武夫…” 苏飞凤接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你那个宝贝师妹…” 马君武脸⾊一变,道:“你不要尽挑拨她,她善良无琊,什么都比你強。”说罢,转⾝就走。 苏飞凤两个急跃,拦在马君武面前,说道:“算我说错了话,好吗?你…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有话要对你说。”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已是泣不成声。 马君武心中不忍,停住步,问道:“你要说什么?说吧。” 苏飞凤道:“你急着回昆仑山是不是要见你师⽗?” 马君武道:“不错。” 苏飞凤道:“他已经不在昆仑山了。” 马君武冷笑一声,道:“我不信你的话。” 苏飞凤道:“我不骗你,你为救我遇险,遭人擒住,我几次设法救你,都没有成功,我心里急了,就跑去昆仑山找你师⽗。” 马君武道:“你到我们三元宮去了?” 苏飞风摇头摇道:“没有,昆仑山那样大,我又不知道三元宮在什么地方,我心里又急得很,在那大山中跑了夜一半天,人都快要累死了。” 马君武一皱眉头,还未来得及开口,苏飞凤又抢先接道:“你皱什么眉头?人家还没有把话说完呢,我在那大山中跑了半天夜一,仍然找不到你们的三元宮,这夜一半天的工夫,我连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过。” 马君武道:“那你为什么不打些飞禽来充饥呢?” 苏飞凤只听得眼神一亮,随手抹去脸上纵横的泪痕,愉之⾊,泛上双颊,媚娇一笑,道:“我虽已走得困倦难支,但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支持着我,使我盲目奔行在那崇山峻岭之上,总算皇天见怜,终于被我找到了玄清道人老前辈,告诉他你被擒蒙难的消息。” 马君武问道:“你在什么地方见到了我师⽗?” 苏飞凤道:“他正在一处绝壁间突出的冰崖上和人比武,他们打得正在紧要关头之时,我恰好赶到,那突出的冰崖下临千丈绝壑,看上去可十分吓人。” 马君武急问道:“什么人在和我师⽗比武?” 苏飞凤道:“是一个手执⽟箫、⾝穿黑⾐的女人。” 马君武心头一震道:“啊!那一定是⽟箫仙子了。” 苏飞凤接道:“我当时已走得筋疲力尽,无法游下那一段悬崖,只好站在崖上,⾼声叫他们暂时停手。玄清道人老前辈虽然看到了我,想停下手来,但那黑⾐女人的攻势烈无比,你师⽗听我一喊,分了心神,连遇了两次险招。我后来实在急了,就把你遭擒蒙难的事,大声说了出来。想不到,这几句话倒发生了奇效,他们两人都停住了手,争先恐后地跃上悬崖。” 说到此处,顿了顿,接道:“那黑⾐女人,似是对你关心得紧,一到崖上,就抢先问我你在什么地方,我看好惶急的模样,心中有气,我故意闭上眼睛,装着息,不理她的问话。” 马君武“啊”了一声。 苏飞凤嗔道:“你啊什么?我虽然看不惯她那种颦眉作态、忧苦焦灼的样子,但想到你的安危,只得把你遭擒蒙难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马君武道:“我师⽗听过之后,怎么说呢?” 苏飞凤哼了一声,道:“那个黑⾐女人好像比你师⽗还急,我的话只说了一半,她已经有些不耐,死⽪赖脸对你师⽗说:道长,咱们不要比啦,原来马君武真的没有回三元宮来,我还以为你们昆仑三子骗我呢。” 马君武皱皱眉,道:“这女魔头真是可恶,竟闹上我们昆仑山。” 苏飞凤说道:“那黑⾐女人说过这番话后,就当先向前跑去,你师⽗也跟着追去,把我一个人丢在那绝峰之上,我当时困倦已极,就在峰顶上一座大山石后面坐下休息,哪知糊糊涂涂地就睡过去,醒来时,已经是満山红霞,我这半生中,虽然常在江湖上走动,可是从没有吃过这种苦头。” 马君武听得甚是感动,很想说几句慰藉之言,但又怕招来烦恼,于是,把来到口边的话又咽回肚中,垂下头,轻轻叹息一声。 苏飞凤凄苦一笑,接道:“当时我又饥又渴又冷,但那绝峰四周又都为冰雪所封,连一只飞禽也难看到,我只得摘些松子充饥,打碎积冰,放⼊口中解渴。就这样在那绝峰峻岭中走了十几天,才摸出那连绵的大山。” 马君武心急地问道:“我师⽗呢?” 苏飞凤道:“他们地势悉,武功又好,恐怕早已到峨嵋山了。” 马君武急得一跺脚,道:“那怎么办呢?我已离峨嵋山六七天了?” 苏飞凤道:“玄清道人老前辈赶到峨嵋山去,虽是为了救你,但这事情的起因,还是由我惹起,我应该陪你到峨嵋山去一趟…” 马君武摇头摇,道:“这倒不必,我一个人去也是一样。” 苏飞凤脸⾊一变,泪⽔夺眶了而出幽幽长叹一声,说道:“你为什么这样恨我,我… 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马君武淡淡一笑,道:“你对我很好,但男女有别,咱们并辔同行,只怕要引起风言风语。我们昆仑派门规森严,一旦传到我师⽗耳中,我势必要受责罚不可。”说完话,深深一揖,转⾝急步而去。 苏飞凤纵马赶去,到了马君武⾝侧,笑道:“你现在可是到峨嵋山去?” 马君武点点头,道:“不错。” 苏飞凤把马缰到马君武手中,笑道:“你要到峨嵋山去找你师⽗,那一定心急似箭,大⽩天不可能施展轻⾝功夫,还是骑着马赶路吧。” 马君武道:“我打伤了你那匹马,又怎么办呢?” 苏飞凤格格一阵大笑,道:“你见过我曹兄吗?” 马君武脸⾊一变,道:“令师兄武功不错,只是…只是…” 苏飞凤道:“我替你说罢,只是生险,心狠手辣,对不对?” 马君武本想把刚才看见曹雄之事说出,但转念又想到龙⽟冰叛师私奔一事,有关昆仑派清⽩声誉,实在碍于出口。 苏飞凤道:“我师兄为人如何,不去说他,但他有一匹宝马,名叫⾚云追风驹,有⽇行千里的脚程…” 马君武笑道:“是了,他要把那匹马送你?” 苏飞凤微微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呢?” 马君武翻⾝跃上马背,拱手笑道:“令师兄对我说过,他对你用情很深…” 苏飞凤眨眨大眼睛,滚下两行泪⽔,道:“那是他自寻烦恼,不过,我这一辈子也是烦恼定了。” 马君武默然垂头,长长叹一口气,放辔纵马而去。 苏飞凤望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她希望马君武能回头望望她,但她失望了。 且说马君武纵马急奔,一口气又跑了十几里路,放眼江⽔滔滔,急流如万马怒奔,原来已到了泯江岸边。 他勒马岸边,暗自忖道:此去峨嵋山不下五六百里行程,如果骑马赶路,最快也得一⽇夜以上时间,改走⽔路,乘船沿江而下,当天即可到嘉定府,嘉定距峨嵋山只余下百里左右,连夜登山,二更天就可到达。 他伫立江岸,忖思良久,才决定弃马换乘快舟赶路。 抬头望去,只见下流里许处,帆影点点,酒帘风,似是一座村镇模样,立时纵马奔去。 这是紧靠泯江岸畔的一处渡口,不満百户人家,但却有十几家店酒,马君武寻了一家最大的,餐一顿,唤过店小二。 马君武道:“今天可有到嘉定的船只?” 店小二摇头摇笑道:“我们这⻩家店,总共不过八九十户人家,相公如果要乘到嘉定的使船,非得到崇宁不可。” 马君武一皱眉头,道:“那江旁靠着那么多船,难道不搭客吗?” 店小二道:“那江边的船,大都是渔舟,客人要坐,我去给你问问。”说完话,退了出去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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