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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冲虚经 作者:列子 | 书号:39932 时间:2017/9/8 字数:8399 |
上一章 07章 杨朱(译文) 下一章 ( → ) | |
杨朱到鲁国游览,住在孟氏家中。孟氏问他:“做人就是了,为什么要名声呢?”杨朱回答说:“要以名声去发财。”孟氏又问:“已经富了,为什么还不停止呢?”杨朱说:“为做官。”孟氏又问:“已经做官了,为什么还不停止呢?”杨朱说:“为了死后丧事的荣耀。”孟氏又问:“已经死了,还为什么呢?”杨朱说:“为子孙。”孟氏又问:“名声对子孙有什么好处?”杨朱说:“名声是⾝体辛苦、心念焦虑才能得到的。伴随着名声而来的,好处可以及于宗族,利益可以遍施乡里,又何况子孙呢?”孟氏说:“凡是追求名声的人必须廉洁,廉洁就会贫穷;凡是追求名声的人必须谦让,谦让就会低。”杨朱说:“管仲当齐国宰相的时候,国君yín,他也yín;国君奢侈,他也奢侈。意志与国君相合,言论被国君听从,治国之道顺利实行,齐国在诸侯中成为霸主。死了以后,管仲还是管仲。田氏当齐国宰相的时候,国君富有,他便贫苦;国君搜括,他便施舍。老百姓都归向于他,他因而占有了齐国,子子孙孙享受,至今没有断绝。像这样,实真的名声会贫穷,虚假的名声会富贵。”杨朱又说:“有实事的没有名声,有名声的没有实事。名声这东西,实际上是虚伪的。过去尧舜虚伪地把天下让给许由、善卷,而实际上并没有失去天下,享受帝位达百年之久。伯夷、叔齐实真地把孤竹国君位让了出来而终于失掉了家国,饿死在首山上。实真与虚伪的区别,就像这样明⽩。” 杨朱说:“一百岁,是寿命的极限。能活到一百岁的,一千人中难有一人。即使有一人,他在孩童与衰老糊涂的时间,几乎占去了一半时间。再去掉夜间睡眠的时间,去掉⽩天休息的时间,又几乎占去了一半。加上疾病痛苦、意失优愁,又几乎占去了一半。估计剩下的十多年中,舒适自得,没有丝毫顾虑的时间,也没有其中的一半。那么人生在世又为了什么呢?有什么快乐呢?为了味美丰富的食物吧,为了悦耳的音乐与悦目的女⾊吧,可是味美丰富的食物并不能经常得到満⾜,悦耳的音乐与悦目的女⾊也不能经常听得到与玩得到。再加上要被刑罚所噤止,被赏赐所规劝,被名誉所推进,被法网所阻遏,惶恐不安地去竞争一时的虚伪声誉,以图死后所留下的荣耀,孤独谨慎地去选择耳朵可以听的东西与眼睛可以看的东西,爱惜⾝体与意念的是与非,⽩⽩地丧失了当时最⾼的快乐,不能自由自在地活一段时间,这与罪恶深重的囚犯所关押的一层又一层的牢笼又有什么区别呢?上古的人懂得出生是暂时的到来,懂得死亡是暂时的离去,因而随心所地行动,不违背自然的喜好,不减少今生的乐娱,所以不被名誉所规劝,顺从自然本去游玩,不违背万物的喜好,不博取死后的名誉,所以不被刑罚所牵连。名誉的先后,寿命的长短,都不是他们所考虑的。” 杨朱说:“万物所不同的是生存,所相同的是死亡。生存就有贤有愚、有贵有,这是不同的;死亡就有腐烂发臭、消失灭亡,这是相同的。即使是这样,贤愚与贵也不是人所能办到的,腐臭、消灭也不是人所能办到的。所以生不是人所能生,死不是人所能死,贤不是人所能贤,愚不是人所能愚,贵不是人所能贵,也不是人所能,然而万物的生与死是一样的,贤与愚是一样的,贵与也是一样的。活十年也是死,活百年也是死。仁人圣人也是死,凶人愚人也是死。活着是尧舜,死了便是腐骨;活着是桀纣,死了也是腐骨。腐骨是一样的,谁知道它们的差异呢?姑且追求今生,哪有工夫顾及死后?” 杨朱说:“伯夷不是没有望,但过于顾惜清⽩的名声,以至于饿死了。展季不是没有人情,但过于顾惜正直的名声,以至于宗人稀少。清⽩与正直的失误就像他们两人这样。” 杨朱说:“原宪在鲁国十分贫穷,子贡在卫国经商挣钱。原宪的贫穷损害了生命,子贡的经商累坏了⾝体。”“那么贫穷也不行,经商也不行,怎样才行呢?”答:“正确的办法在于使生活快乐,正确的办法在于使⾝体安逸。所以善于使生活快乐的人不会贫穷,善于使⾝体安逸的人不去经商。” 杨朱说:“古代有句话说:‘活着的时候互相怜爱,死了便互相抛弃。’这句话说到底了。互相怜爱的方法,不仅仅在于感情,过于勤苦的,能使他安逸,饥饿了能使他吃,寒冷了能使他温暖,穷困了能使他顺利。互相抛弃的方法,并不是不互相悲哀,而是口中不含珍珠美⽟,⾝上不穿文彩绣⾐,祭奠不设牺牲食品,埋葬不摆冥间器具。 晏婴向管仲询问养生之道。管仲说:‘放纵罢了,不要壅塞,不要阻挡。’晏婴问:‘具体事项是什么?’管仲说:‘耳朵想听什么就听什么,眼睛想看什么就看什么,鼻子想闻什么就闻什么,嘴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体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意念想⼲什么就⼲什么。耳朵所想听的是悦耳的声音,却听不到,就叫做阻塞耳聪;眼睛所想见的是漂亮的颜⾊,却看不到,就叫做阻塞目明;鼻子所想闻的是花椒与兰草,却闻不到,就叫做阻塞嗅觉;嘴巴所想说的是谁是谁非,却不能说,就叫做阻塞智慧;⾝体所想舒服的是美丽与厚实,却得不到,就叫做抑制舒适;意念所想做的是放纵安逸,却做不到,就叫做抑制本。凡此种种阻塞,都是残毁自己的源,清除残毁自己的源,放纵情一直到死,即使只有一天,一月,一年,十年,这就是我所说的养生。留住残毁自己的源,检束而不放弃,忧惧烦恼一直到老,即使有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也不是我所说的养生。’管仲又说:‘我已经告诉你怎样养生了,送死又该怎样呢?’晏婴说:‘送死就简单了,我怎么跟你说呢?’管仲说:‘我就是想听听。’晏婴说:‘已经死了,难道能由我吗?烧成灰也行,沉下⽔也行,埋⼊土中也行,露在外面也行,包上柴草扔到壑沟里也行,穿上礼服绣⾐放⼊棺椁里也行,碰上什么都行。’管仲回头对鲍叔⻩子说:‘养生与送死的方法,我们两人已经说尽了。’” 子产任郑国的宰相,掌握了家国的权政。三年之后,好人服从他的教化,坏人害怕他的噤令,郑国得到了治理,各国诸侯都害怕郑国。他有个哥哥叫公孙朝,有个弟弟叫公孙穆。公孙朝嗜好饮酒,公孙穆嗜好女⾊。公孙朝的家里,收蔵的酒达一千坛,积蓄的酒曲堆成山,离他家大门还有一百步远,酒糟的气味便扑鼻而来。在他被酒菜荒废的⽇子里,不知道时局的安危,人理的悔恨,家业的有无,亲族的远近,生死的哀乐,即使是⽔火兵刃一齐到他面前,他也不知道。公孙穆的后院并列着几十个房间,里面都放着挑选来的年轻美貌的女子。在他沉湎于女⾊的⽇子里,排除一切亲戚,断绝所有的朋友,躲到了后院里,⽇以继夜,三个月才出来一次,还觉得不惬意。发现乡间有美貌的处女,一定要用钱财把她弄来,托人做媒并引她,必须到了手才罢休。子产⽇夜为他俩忧愁,悄悄地到邓析那里讨论办法,说:“我听说修养好自⾝然后推及家庭,治理好家庭然后推及家国,这是说从近处开始,然后推广到远处。我治理郑国已经成功了,而家庭却混了。是我的方法错了吗?有什么办法挽救我这两个兄弟呢?请你告诉我。”邓析说:“我已经奇怪很久了,没敢先说出来,你为何不在他们清醒的时候,用命的重要去晓喻他们,用礼义的尊贵去导他们呢?”子产采用了邓析的话,找了个机会去见他的两位兄弟,告诉他们说:“人比禽兽尊贵的地方,在于人有智慧思虑。智慧思虑所依据的是礼义。成就了礼义,那么名誉和地位也就来了。你们放纵情去做事,沉溺于嗜,那么命就危险了。你们听我的话,早上悔改,晚上就会得到俸禄了。”公孙朝和公孙穆说:“我懂得这些已经很久了,做这样的选择也已经很久了,难道要等你讲了以后我们才懂得吗?生存难得碰上,死亡却容易到来。以难得的生存去等待容易到来的死亡,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你想尊重礼义以便向人夸耀,抑制本以招来名誉,我以为这还不如死了好。为了要享尽一生的娱,受尽人生的乐趣,只怕肚子破了不能放肆地去喝酒,精力疲惫了不能放肆地去乐,没有工夫去担忧名声的丑恶和命的危险。而且你以治理家国的才能向我们夸耀,想用漂亮的词句来扰我们的心念,用荣华富贵来引我们改变意志,不也鄙陋而可怜吗?我们又要和你辨别一下。善于治理⾝外之物的,外物未必能治好,而自⾝却有许多辛苦;善于治理⾝內心的,外物未必混,而本却十分安逸。以你对⾝外之物的治理,那些方法可以暂时在一个家国实行,但并不符合人的本心;以我们对⾝內心的治理,这些方法可以推广到天下,君臣之道也就用不着了。我们经常想用这种办法去开导你,你却反而要用你那办法来教育我们吗?”子产茫然无话可说。过了些天,他把这事告诉了邓析。邓析说:“你同真人住在一起却不知道他们,谁说你是聪明人啊?郑国的治理不过是偶然的,并不是你的功劳。” 卫国的端木叔,是子贡的后代。依靠他祖先的产业,家产达万金。不再从事世俗杂务,放纵意念去追求享受。凡是活着的人所想做的,人们心中所想玩的,他没有不去做,没有不去玩的。⾼墙大院,歌台舞榭,花园兽囿,鱼池草沼,甘饮美食,华车丽服,美声妙乐,娇妾,可以与齐国和楚国的国君相比拟。至于他的情所喜好的,耳朵所想听的,眼睛所想看的,嘴巴所想尝的,即使在遥远的地方、偏僻的家国,不是中原所生产养育的,没有搞不到手的东西,就像拿自己围墙內的东西一样。至于他出去游览,即使山河阻险,路途遥远,没有走不到的地方,就像一般人走几步路一样。庭院中的宾客每天以百计,厨房里的烟火一直不断,厅堂里的音乐一直不绝。自奉自养之后剩下来的东西,先施舍给本宗族的人,施舍本宗族剩下来的东西,再施舍给本邑里的人,施舍本邑里剩下来的东西,才施舍给国全的人。到了六十岁的时候,⾎气躯⼲都将衰弱了,于是抛弃家內杂事,把他的全部库蔵及珍珠宝⽟、车马⾐物、妇少美女,在一年之中全部散尽,没有给子孙留一点钱财。等到他生病的时候,家中没有一点物药;等到他死亡的时候,家中没有一点埋葬用的钱财。一国之中受过他施舍的人,共同出钱埋葬了他,并把钱财都还给了他的子孙。禽骨厘听到了这件事,说:“端木叔是个狂疯的人,侮辱了他的祖先了。”段⼲生听到了这件事,说:“端木叔是个通达的人,德行超过他的祖先了。他的行动,他的作为,一般人觉得惊讶,却符合实真的情理。卫国的君子们多以礼教自我约束,本来就是不可理解端木叔这个人的本心的。” 孟孙问杨朱说:“这里有个人,尊贵生命,爱惜⾝体,以求不死,可以吗?”杨朱说:“没有不死的道理。”孟孙又问:“以求长寿,可以吗?”杨朱说:“没有长寿的道理。生命并不因为尊贵它就能存在,⾝体并不因为爱惜它就能壮实。而且长久活着⼲什么呢?人的情好恶,古代与现在一样;⾝体四肢的安危,古代与现在一样;人间杂事的苦乐,古代与现代一样;朝代的变迁治,古代与现在一样。已经听到了,已经看到了,已经经历了,活一百年还嫌太多,又何况长久活着的苦恼呢?”孟孙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早点死亡就比长久活着更好,那么踩剑锋刀刃,⼊沸⽔大火,就是満⾜愿望了。”杨子说:“不是这样的。已经出生了,就应当听之任之,心念想⼲什么就⼲什么,一直到死亡。将要死亡了,就应当听之任之,尸体该放到哪里就到哪里,一直到消失。一切都放弃努力,一切都听之任之,何必在人间考虑早死与晚死呢?” 杨朱说:“伯成子⾼不肯用一毫⽑去为他人谋利益,抛弃了家国,隐居种田去了。大禹不愿意以自己的⾝体为自己谋利益,结果全⾝残疾。古时候的人要损害一毫⽑去为天下谋利益,他不肯给;把天下的财物都用来奉养自己的⾝体,他也不愿要。人人都不损害自己的一毫⽑,⼊人都不为天下人谋利益,天下就太平了。”禽子问杨朱说:“取你⾝上一汗⽑以救济天下,你⼲吗?”杨子说:“天下本来不是一汗⽑所能救济的。”禽子说:“假使能救济的话,⼲吗?”杨子不吭声。禽子出来告诉了盂孙。孟孙说:“你不明⽩先生的心,请让我来说说吧。有人犯侵你的肌⾁⽪肤便可得到一万金,你⼲吗?”禽子说:“⼲。”孟孙说:“有人砍断你的一节⾝体便可得到一个家国,你⼲吗?”禽子沉默了很久。孟孙说:“一汗⽑比肌⾁⽪肤小得多,肌⾁⽪肤比一节⾝体小得多,这十分明⽩。然而把一汗⽑积累起来便成为肌⾁⽪肤,把一块块肌⾁⽪肤积累起来便成为一节⾝体。一汗⽑本是整个⾝体中的万分之一部分,为什么要轻视它呢?”禽子说:“我不能用更多的道理来说服你。但是用你的话去问老聃、关尹,那你的话就是对的了;用我话去问大禹、墨翟,那我的话就是对的了。”孟孙于是回头同他的生学说别的事去了。 杨朱说:“天的美名归于舜、禹、周公、孔子,天下的恶名归于夏桀、商纣。但是舜在河种庄稼,在雷泽烧陶器,四肢得不到片刻休息,口腹得不到美味饭菜,⽗⺟不喜他,弟妹不亲近他,年龄到了三十岁,才不得不先报告⽗⺟就娶。等到接受尧的禅让时,年龄已经太大了,智力也衰弱了。儿子商钧又无能,只好把帝位让给禹,忧郁地一直到死。这是天子中穷困苦毒的人。鲧治理⽔土,没有取得成绩,被杀死在羽山。禹继承他的事业,给杀⽗的仇人做事,只怕荒废了治理⽔土的时间,儿子出生后没有时间给他起名字,路过家门也不能进去,⾝体惟悴,手脚都生了茧子。等到他接受舜让给他的帝位时,把宮室盖得十分简陋,却把祭祀的礼眼做得很讲究,忧愁地一直到死。这是天子中忧愁辛苦的人。武王已经去世,成王还很年幼,周公行使天子的权力。邵公不⾼兴,几个家国流传着谣言。周公到东方居住了三年,杀死了哥哥,流放了弟弟,自己才保住了生命,忧愁地一直到死。这是天子中危险恐惧的人。孔子懂得帝王治国的方法,接受当时各国国君的邀请,在宋国时曾休息过的大树被人砍伐,在卫国时一度做官却又被冷落,在商周时被留拘监噤,在陈国与蔡国之间被包围绝粮,又被季氏轻视,被虎侮辱,忧愁地一直到死。这是有道贤人中惊惧慌张的人。所有这四位圣人,活着的时候没有享受一天的乐,死了后却有流传万代的名声。死后的名声本来不是实际生活所需要的,即使称赞自己也不知道,即使奖赏自己也不知道,与树桩土块没有什么差别了。夏粱凭借历代祖先的资本,占据着天子的尊贵地位,智慧⾜以抗拒众臣,威势⾜以震动海內;放纵耳国所想要的乐娱,做尽意念想做的事情,⾼⾼兴兴地一直到死。这是天子中安逸放的人。商纣也凭借历代祖先的资本,占据着天子的尊贵地位,威势没有任何地方行不通,意志没有任何人不服从,在所有的宮殿中肆意yín,在整个黑夜里放纵情,不用礼义来使自己困苦,⾼⾼兴兴地一直到被杀。这是天子中放肆纵的人。这二个凶恶的人,活着时有放纵望的乐,死了后蒙上了愚顽暴的坏名声。实际生活本来不是死后的名声所能相比的,即使毁谤他也不知道,即使惩罚他也不知道,这与树桩土块有什么不同呢?那四位圣人虽然都得到了美名,但辛辛苦苦一直到最后,都归于死亡了。那两个凶恶的人虽然都得到了恶名,但⾼⾼兴兴一直到最后,也都归于死亡了。” 杨朱进见梁王,说治理天下就同在手掌上玩东西一样容易。梁王说:“先生有一一妾都管不好,三亩大的菜园都除不净草,却说治理天下就同在手掌上玩东西一样容易,为什么呢?”杨朱答道:“您见到过那牧羊的人吗?成百只羊合为一群,让一个五尺⾼的小孩拿着鞭子跟着羊群,想叫羊向东羊就向东,想叫羊向西羊就向西。如果尧牵着一只羊,舜拿着鞭子踉着羊,羊就不容易往前走了。而且我听说过:能呑没船只的大鱼不到支流中游玩,鸿鹊在⾼空飞翔不落在池塘上。为什么?它们的志向极其远大。⻩钟大吕这样的音乐不能给烦杂凑合起来的舞蹈伴奏。为什么?它们的音律很有条理。准备做大事的不做小事,要成就大事的不成就小事,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杨朱说:“太古的事情已经完全消灭了,谁把它记载下来的呢?三皇的事迹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五帝的事迹好像明⽩,又好像在梦中;三王的事迹有的隐蔵了,有的显示出来,一忆件事中未必知道一件。当世的事情有的听说了,有的看见了,一万件中未必明了一件。眼前的事情有的存在着,有的过去了,一千件中未必明了一件。从太古直到今天,年数固然计算不清,但自伏羲以来三十多万年,贤人与愚人,好人与坏人,成功的事情与失败的事情,对的事情与错的事情,没有不消灭的,只是早晚快慢不同罢了。顾惜一时的毁谤与赞誉,使自己的精神与形体焦的痛苦,求得死后几百年中留下的名声,怎么能润泽枯槁的尸骨?这样活着又有什么乐趣呢?” 杨朱说:“人与天地近似一类,怀有木火土金⽔五行的本,是生物中最有灵的。但是人啊,指甲牙齿不能很好地守卫自己,肌⾁⽪肤不能很好地捍御自己,快步奔跑不能很好地得到利益与逃避祸害,没有羽⽑来抵抗寒冷与暑热,一定要利用外物来养活自己,运用智慧而不依仗力量,所以智慧之所以可贵,以能保存自己为贵;力量之所以低,以能侵害外物为。然而⾝体不是我所有的,既然出生了,便不能不保全它;外物也不是我所有的,既然存在着,便不能抛弃它。⾝体固然是生命的主要因素,但外物也是保养⾝体的主要因素。虽然要保全生命,却不可以占有自己的⾝体;虽然不能抛弃外物,却不可以占有那些外物。占有那些外物,占有自己的⾝体,就是蛮横地把天下的⾝体属于己有,蛮横地把天下之物属于己有。不蛮横地把天下的⾝体属于己有,不蛮横地把天下之物属于己有的,大概只有圣人吧!把天下的⾝体归共公所有,把天下的外物归共公所有,大概只有至人吧!这就叫做最崇⾼最伟大的人。” 杨朱说:“百姓们得不到休息,是为了四件事的缘故:一是为了长寿,二是为了名声,三是为了地位,四是为了财货。有了这四件事,便害怕鬼神,害怕别人,害怕威势,害怕刑罚,这叫做逃避自然的人。这种人可以被杀死,可以活下去,控制生命的力量在自⾝之外。不违背天命,为什么要羡慕长寿?不重视尊贵,为什么要羡慕名声?不求取权势,为什么要羡慕地位?不贪求富裕,为什么要羡慕财货?这叫做顺应自然的人。这种人天下没有敌手,控制生命的力量在自⾝之內。所以俗话说:‘人不结婚做官,情便丢掉一半;人不穿⾐吃饭,君臣之道便会消失。’周都的谚语说:‘老⾐可以叫做坐在那里死去。’早晨外出,夜晚回家,自己认为这是正常的本;喝⾖汁吃⾖叶,自己认为这是最好的饮食;肌⾁又耝又壮,筋骨关节紧缩弯曲,一旦让他穿上柔软的⽑裘和光润的绸绨,吃上细粮鱼⾁与香美的⽔果,就会心忧体烦,內热生病了。如果宋国和鲁国的国君与老农同样种地,那不到一会儿也就疲惫了。所以田野里的人觉得安逸的,田野里的人觉得香美的,便说是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过去宋国有个农夫,经常穿⿇絮的⾐服,并只用它来过冬。到了舂天耕种的时候,自己在太下曝晒,不知道天下还有大厦深宮,丝棉与狐貉⽪裘。回头对他的子说:‘晒太的暖和,准也不知道,把它告诉我的国君,一定会得到重赏。’乡里的富人告诉他说:‘过去有以胡⾖、⿇杆、⽔芹与蒿子为甘美食物的人,对本乡富豪称赞它们,本乡富豪拿来尝了尝,就像毒虫叮刺了嘴巴,肚子也疼痛起来,大家都讥笑并埋怨那个人,那人也大为惭愧。你呀,就是这样一类人。’” 杨朱说:“⾼大的房屋,华丽的⾐服,甘美的食物,漂亮的女子,有了这四样,又何必再追求另外的东西?有了这些还要另外追求的,是贪得无厌的人。贪得无厌的人,是之气的蛀虫。忠并不能使君主安逸,恰恰能使他的⾝体遭受危险;义并不能使别人得到利益,恰恰能使他的生命遭到损害。使君上安逸不来源于忠,那么忠的概念就消失了;使别人得利不来源于义,那么义的概念就断绝了。君主与臣下都十分安逸,别人与自己都得到利益,这是古代的行为准则。鬻子说:‘不要名声的人没有忧愁。’老子说:‘名声是实际的宾客。’但那些忧愁的人总是追求名声而不曾停止,难道名声本来就不能不要,名声本来就不能作宾客吗?现在有名声的人就尊贵荣耀,没有名声的人就卑屈辱。尊贵荣耀便安逸快乐,卑屈辱便忧愁苦恼。忧愁苦恼是违反本的,安逸快乐是顺应本的。这些与实际又紧密相关。名声怎么能不要?名声怎么能作宾客?只是担心为了坚守名声而损害了实际啊!坚守名声而损害了实际,所担忧的是连危险灭亡都挽救不了,难道仅仅是在安逸快乐与优愁苦恼这二者之间吗?”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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