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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长达半天的欢乐  作者:春树 书号:39517  时间:2017/9/6  字数:9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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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岁。我还不到十八岁。我曾在一首诗里写过“把青舂永远留在十七岁”我现在发誓决不让任何人控制我的十八岁。可什么是控制呢?十八岁和别的年龄都没有区别,十八岁在我看来,只是个年龄。

  投机份子

  这儿人可真多

  让喜安静的我头晕

  更可气的是每个人还都友好的

  脸上带着微笑⾐服很⽩领

  谁都不欠我的

  其实我更喜带空调的又大又舒适的地方

  取个景拍张照片

  你不能只拍景物不拍人

  ⾜立,你不能只拍景物不拍人

  你一会说这里像‮海上‬一会说⽇本和伦敦

  这儿不就是‮国中‬一个落后的城市吗?

  他可以叫XX或其他

  第一节

  “乐乐乐”酒吧又开了。我们这次就是去看庆祝“乐乐乐”酒吧重新开业的一场朋克演出。站在“乐乐乐”的大门前,凉的明显不在状态。他的⾐服、他的眼神、他的年龄统统标识着他的格格不⼊。换做平常,他就是我们所嘲笑的“老”可现在我还不想这么称呼他。凉的手握一瓶燕京啤酒,很快就喝完了。他似乎每天都在喝酒,他的边常常放着几瓶啤酒。我忽视了他的心态,他本⾝就不是很喜朋克音乐,他更像那种多愁善感、郁郁不得志的人。我对我每一个认识的朋友介绍:“这是凉的,诗人,我的新男朋友。”凉的对此介绍不是很⾼兴,我的朋友也悄悄对我说你怎么会找这个人?和你看上去不是一路的。但在我到前边看演出回来找他时,他总是及时出现在我面前。这让我对我们的关系有了一点信心。我还看到了五五五、光头磊和刘葛。我和五五五寒暄了几句,他说他们正在找一个新鼓手。我看到那个新鼓手,他长着一双下垂的眼睛。他们说他叫蓝兵。崔晨⽔也在,他给了我啤酒和烟。他说AU乐队可能过几天和几支武汉朋克乐队到武汉演出,肯定很好玩,问我去不去。我说我没钱啊。崔晨⽔说他可以先给我买车票。等我有钱时还给他。我说要考虑一下。

  除了凉的老耷拉着脸的郁闷举止,今天晚上还是很令我‮奋兴‬,我看到了很多新的热爱朋克音乐的小孩,还拿了一份“什么是真正的无‮府政‬主义者”的宣传单。在回来的出租车上,我不住地说:“太好了。这次演出真不错。我真喜这些热爱朋克的年轻人。”凉的听了,突然冒出一句:“那你怎么不找个年轻的。”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凉的联系到了一起。我忘了当时我说了什么,但无论说了什么,肯定都是很好的回答,因为凉的的脸⾊很快变的舒展了。

  第二天。

  第二天刚开始是个晴天。后来就下起了雨。

  我们刚起时,天还没有下雨。凉的坐在电脑旁打一份写他一个好朋友的稿子。那个稿子他曾经给我读过几句,是这么写的:“我默默地说:伟人总会见面的。我越来越相信,心灵相通的人总会见面的。在这里,我毫不避讳地说:我早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凉的忙了半天,把文章发到了‮坛论‬里,然后他很悲剧的发现了对方对他的意见。其实应该是误会。凉的这回心都凉了。他很难受的对我说:我刚给他写了这样的文章,他就这样说我。

  我说要不然让我用会电脑,我要发几首诗。下午你和我一起去我家玩吧。凉的仿佛很慎重地想了一下,说:“那好吧。”于是我就把我刚写的几首诗贴到了诗江湖上。我写了两首诗,《浩波浩波救救我》和《惟有暴力才能解决一切》。

  我的第二首诗是这样写的:

  惟有暴力才能解决一切

  今天晚上我们去开心乐园看演出

  那儿又开了

  我们都特⾼兴

  可是有一个人看不惯我们的快乐

  他不承认他老了

  我说又怕伤害他的自尊心

  我就是年轻

  我就是有你没有的热情

  我就是不怕牺牲

  我就是彻底

  我还有一些和我一样的朋友

  你就别他妈再说什么你看不起青舂期了

  这儿的人在冬天都穿着短袖T恤衫

  我很‮奋兴‬地让凉的看我的新诗。他很认真的看完,脸⾊一点也没变,也不说话了,径直走下楼去买酒。他买了一瓶⽩酒,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喝。我有点觉得不妙了,凉的很爱喝酒,也许他不是爱喝,只是经常喝,但他一般只喝啤酒。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他很那样地说:“没怎么。”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缓过来了,问我:“你怎么能这么写呢?你是不是针对我?——不用问,你当然是针对我,这是肯定的。”我说:“…”“你,还去我家吗?”我明知答案,还是象征地问了一句。要知道,多年和男人的打道已经磨练出我惊人的想象力和直觉。但我却常常希望我的直觉出错,因为我的直觉通常都是不好的直觉。我的想象力大多都是空洞、‮滥泛‬的想象力。它们于事无补,常常把事情搞得更糟。但你知道的,通常一件事情在向糟糕转变时,你是本更改不了的。

  果然,凉的说:“不去了。”我们真有默契。亲爱的,我们想的怎么那么一样呢?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开玩笑。我说,那我走了。我给李小打个一个电话,告诉他一会儿我去找他。凉的坐在了电脑前,他给我留下一个背影,没有回过头来。此时天正下着雨。

  我下楼、走路、等公车。我发现天下雨了。雨哗哗的,我当然没带伞。雨淋得我瑟瑟发抖。有那么一瞬间我曾想回去找凉的,我就说下雨了。但凉的会说什么?下雨了就下雨了。你要雨中散步么?我想我和他在一个不合适的机遇里相互认识。我无可抗拒这偶然的机遇。这机遇让我对他稍微有了一点了解,让我喜他。他还清醒着。这可真不好。我有那么多的理想,我有那么多的梦想,我有那么多的爱,都在雨中飘

  人们对我最大的误解是说我忧郁和难以自制,而事实上我不过是生活在每一个将醒来的梦里。

  第二节

  在去武汉的前一天晚上,我的烟没了。我在客厅的角落里找到我爸的一包红河。已经被菗掉了一大半但是还有几,我一边菗着烟一边想和凉的的烦心事。去武汉能让我多少得到一些解脫,起码可以离他远一些。

  崔晨⽔给我买了去武汉的火车票。据我所知,同行的一些乐队人的票钱也是崔晨⽔出的。他们都跟他说有钱了就还他。崔晨⽔也没说什么,也许他也和我一样明了,这里面除了我,别人也许是不会还给他钱的。崔晨⽔一直在‮京北‬摇滚圈,确切地说是朋克圈里充当“雷锋”的角⾊,当的津津有味、乐此不疲,他也经常为此有些小牢,比如他请谁谁吃饭、给谁谁在看演出时买啤酒,那个人并不感,反而认为崔晨⽔钱比他们多,这么做理所应当。这事摊上谁估计都得急,而崔晨⽔发作得并不频繁,所以我只能说他真是一个好心肠的人。那些接受过请求过崔晨⽔好意和帮助的人,现在有谁愿意出来做证吗?

  除了武汉的乐手各回各家,我们分别住在两个武汉乐手那里。武汉的秋天比夏天更人。天已经不是很热了,我很火暴地到处穿着那件刚买的冬天的长牛仔大⾐,里面换各种T恤和条纹的衬衫。第一天晚上,我和另外四个人睡在一间屋子里。一个人谁地铺,一个人睡沙发,另外三个人睡在双人上。我本来打算挤在双人上睡,后来‮觉睡‬时崔晨⽔犹犹豫豫也想睡双人,我觉得如果那样气氛也就真有点奇怪和尴尬了,我很明⽩崔晨⽔对我的好感,于是决定去睡沙发。崔晨⽔当时什么也没说,可我知道他一定很不⾼兴。这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內反映的很明确。我想起了凉的,他的三十岁尴尬的年龄,他的一些诗,在我还没有VCD机的时候,他就集了一箱子的DVD,他说他想起来这些DVD就有些満⾜了。我还想起了凉的的一首诗《不许动》:“我牵着一匹马过来/我提着⽔壶过来/我端着两盘菜过来/我抱着一个小孩过来/我叼着烟过来/我捧着西瓜过来/我流着眼泪鼻涕过来/我抓着菜刀过来…我举着火把过来/我涂着颜料过来/我冒着烟过来/我顶着光环过来/我长着翅膀过来/我沿着⽔流过来/我踏着节奏过来/我对着电脑屏幕过来/我隔着所有即成的过来/我凭着一点灰烬过来/我循着召唤过来/我当着任何人的面过来…”他用了很多的动词,很多的“过来”我喜这种敏感,喜这一遍遍的“过来”

  我在想我为什么总是爱上失败者,为什么总是被敏感的‮态变‬的打动。我为什么就是喜郁郁不得志的人,难道我和他们一样么?事实上我要比这些人乐观。临睡前,我忍不住给凉的打了一个电话(用崔晨⽔的‮机手‬打的),凉的的声音很正常,没有冷漠也没有热情,他有点半死不活,像平时一样。我说我在武汉呢,他说哦。我问他想不想我,他说的很混沌,但意思我明⽩了,那就是既不想也不不想。他的回答也很符合他写的诗歌的特征嘛!——那就是,废话。无意义。

  我开始‮狂疯‬上网。我们住的楼下就有N个网吧,网费2块钱一小时,雀巢咖啡小袋装1块钱,真是经济又实惠。我就是在这段时间內开始闯“诗江湖”就是不发贴子我也到诗江湖的聊天室里呆会儿,以我的格,每回都难免和人吵架和结新的朋友。我看到了许多年轻的新诗人和我一样,毅然投⾝诗歌火海,不慕荣华,简直是催人泪下啊!

  那时诗江湖上有个叫刑天的家伙,听说原来是“圆明园”诗派的一个老,他经常在‮坛论‬上大放厥词,对和他不是一路的诗统统评价为“不是诗”最近还玩了一些小符号,用上下箭头来表示他对别人诗的评价。我看到他对我和凉的的诗的评价都是“差减或0负”就给凉的回了个帖子说“刑天还秀逗,他给我们的评价一样哎。”凉的回帖说别理他,他是个‮态变‬。感谢刑天,让我和凉的在第一时间有了共同语言。

  AU和武汉朋克的演出是在我们到武汉后的第三天的晚上。我在这三天內状如行尸走⾁,除了和大家一起吃饭‮觉睡‬我基本上就是在网吧上网。就是晚上我也基本上到半夜才回来。我脸⾊蜡⻩,头发颜⾊褪成了橘红和紫⾊的混合⾊,披着一件和当地气候相差甚远的长大⾐,涂着深紫红⾊的指甲油,戴着大大的戒指,目光空洞。我的头发还是李小给我染的,当时染的是鲜红⾊。我们所住的那个乐手家是个大家庭,好多亲戚住在一起,吃饭时凑到一起,别的时候就在家打⿇将。我已经太了解武汉这个城市了,这个多么无聊、庸俗的城市。

  是那天的一张《南方周末》使我的心情再度变好。那天我和崔晨⽔看乐队开场之前的排练,崔晨⽔陪我买了一张《南方周末》。我们漫步在汉口的一条购物街上。我在路灯下坚持把那张报纸看完了,看完那些形形⾊⾊的案件和新闻,再看完‮乐娱‬和人文版,我的心情立马变好了。我看到了更多比我们更不幸的人,也许关注社会现实会治疗忧郁和自闭。我甚至还想起了在‮京北‬火车站看到的《南方周末》的广告词“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

  在看他们排练的昏暗的大厅后面,有一面大镜子,我一个人在镜子面前站了半天。晚上,我看到了那个悉的女孩。她穿着‮红粉‬⾊的紧⾝小吊带上装,涂着浓重的眼线,戴着金⻩⾊、鲜卷曲的假发和长长的假睫⽑。以前我就在各个演出场所见过她。每次她的打扮都令人触目惊心又恰倒好处,好多回我都想问她是怎么打扮的。我和她打了招呼,然后就趁演出还没开演到附近的网吧上网。在“诗江湖”聊天室两个叫“寒号鸟酒吧”和“远看是看报近看在撒尿”和我聊上了。他们彼此认识。我说我在武汉看演出,可能过几天回‮京北‬。他们说到时候去火车站接我。我没忘了问他们的名字,其中“远看是看报近看在撒尿”说他叫青舂,我乐了一下,原来也是我知道的诗人。青舂说“寒号鸟酒吧”是他在东北上大学的一个好朋友,他的名字叫竹林。

  那天演出真没什么好说的。来的应该都是武汉朋克圈里的榜样,可怎么看还就是那几个人。我还碰到了张洋,这种场合他理所当然会在场,我们连头都没点,每个人⾝边都有好几个人,我们在和那些人说话。我还想起,曾从他那里切过一本王小波的书,他上回给我介绍的电影《坏孩子的天空》、《格斗俱乐部》、《出租车司机》我都看了,但这也没必要告诉他吧。武汉的几个乐队我觉得编曲、歌词都有些单薄了。真正的亮点是AU乐队的一首歌,唱出了我的心声。我听清了其中几句“数到一、二、三、四向后退,因为人们都认为我不拥有十八岁”刘葛在台上一遍一遍地唱着:“十八岁,十八岁,十八岁…”

  十八岁。我还不到十八岁。我曾在一首诗里写过“把青舂永远留在十七岁”我现在发誓决不让任何人控制我的十八岁。可什么是控制呢?十八岁和别的年龄都没有区别,十八岁在我看来,只是个年龄。

  演出后我问刘葛,这首歌叫什么名,他说叫《年轻而动的心》(此处注:是“动”的“”而不是…)。我还写了一首诗,没有题目。

  献给那些年轻而动的心。

  我们终究会找到我们的同类,我们的朋友,从此不放手,浪迹天涯,永不变心。

  演出结束后,还有人三三两两地坐在⾼⾼的大台阶上喝酒菗烟。我披着刘葛的⽪夹克独自喝酒。这时我听见我边上的几个人好像在谈论诗歌,他们还说到了“下半⾝”和沈浩波。我一灵,走过去说:“你们在说沈浩波吗?我认识他。”

  他们说是啊,你是谁?我说我叫舂无力,也写诗。立刻就有一个看上去很文雅的男人附和:“舂无力啊,我听说过她,最近她在诗江湖上很火,老贴诗。”“对,对…”我简直是他乡遇知音,连忙问:“你叫什么名字?”“小引。”他给我介绍另外的人:“这是苏遇,这是XX…”我一一握手,心里很动。小引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他们自己编的诗歌民刊送给了我,在扉页上写上“舂无力看看。小引。2001,10,20。”并留了他的电话和邮箱。他还说明天武汉的一些诗人聚会,希望我也去看看。我说好的,明天给你电话。他们很快走了,我拿着那本书看着,那本叫《或者诗歌》的民刊有着淡绿⾊的封⽪和淡淡的墨香。刘葛走过来,问我在看什么,我说在看诗。他奇怪地笑了,然后从兜里拿出一把红⾊的小锁递给我:“送给你一个好玩的东西,你可以挂脖子上。”

  我接过刘葛送我的锁,红⾊的小锁。我翻着锁,看到上面刻着两个字:永固。那天晚上可能有月光。我把它拿在⾝上,但不知道该拿什么链子来配它。红⾊的锁。我想起五五五也有过这么一把锁。

  我们一会儿去海边玩吧。我建议道。行啊。海边就海边。过了一会儿刘葛突然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掰成两半后给了我一半,剩下的一半自己吃了。“这个比较厉害。”刘葛说。我看清了,是一粒⽩⾊的药丸,我张嘴把药塞进去,就着啤酒咽了下去。刚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半个小时后,我突然感觉我正在此时,正在此地,正在这天正渐渐变黑的蓝天下。我们离开时已经很晚了,我突然对去海边没了‮趣兴‬。刘葛在上出租车时还问我:“要不要去海边?”别人听了都大笑:“海边?你们去海边⼲吗?”刘葛说:“舂无力要去。”“我不去了,”我上了另一辆出租车“我有点累。”

  半路我就开始狂吐。刚开始我想忍着下车再吐,可我实在忍不了,我的胃里翻江倒海,大脑空空的,但意识还清醒。我突然觉得我很牛啊,我简直是⾝体力行的喜朋克,否则我不必跑这么远来受这份罪…崔晨⽔不断地问我:“好些了没有,你没事吧?”还给我捶背。我觉着⾝体很沉重,把头伸出窗外,看旁边的汽车不断的从我头旁“嗖嗖”地飞驰而过,一阵凉风吹过,我的眼泪鼻涕同时流了出来。“你没事吧,舂无力,舂无力!…”

  “没事…”我挣扎着回答完崔晨⽔,问了我最关心的问题:“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能——下——车?…”我实在很难受,也许是喝酒和吃药后的联合反应。我吐得甚至有些神智不清,伤心绝,我突然觉得孤单,像一个人被甩在了陌生的城市里。我絮絮叨叨地对崔晨⽔说了很多心里话,这时,我只想找个人倾诉。

  我是被崔晨⽔搀下出租车的。我说我要打个电话,崔晨⽔体贴地说:“好。”我拿起电话,拨通了我除了崔晨⽔以外最信任的人李小的号码,我在电话里哭得不成样子。听到李小的声音,我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坚实的大地上一样“哇”地哭出声来。旁边的武汉朋克们冷眼观望,只有崔晨⽔一脸焦急,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在这里,只有你一如既往不分回报地对我好。李小很着急,他说你快点回来吧,不然我可以找你去。我说不用了。这是我唯一能清醒地说出的一句话。我已经好久没像今天一样痛苦了。也许我真的需要哭一哭,我需要发怈和愤怒。李小,我回‮京北‬后就去看你。

  见我挂了电话,崔晨⽔走过来问我想不想吃点东西。“我想吃点⽔果。”我说。他给我买了一些香蕉和桔子。“回去好好‮觉睡‬吧。”他扶着我的肩膀。“不,”我虚弱而坚定的说“我要去上网。”“那我陪你去。”崔晨⽔立刻说。“我一个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我的眼睛看着地,我怕看到他关切的眼神,我怕对他就像对李小一样无以回报。“你真的没事吗,舂无力?”“没事。”是的,在几乎所有的时候我都会说没事。因为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不知道有没有事当然是没事。“好的,那你拿着⽔果,可以边上网边吃,玩完后就回来‮觉睡‬吧。”他把装着香蕉和桔子的塑料袋递给我,我刚要接,他说还是我帮你提着吧,我陪你去网吧,然后我就走。我说好的。

  崔晨⽔给我找好网吧的座位,然后为我买了一杯可乐,给了我100块钱,把⽔果给我放在桌子上。他知道我兜里没钱了。我看着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崔晨⽔,我怎么能忽视你的友谊,你的心地像金子一般善良和纯洁,你不止是对我这样,你对所有需要你帮助的人都是如此,就算是在我最惑的时候,我也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我一直呆到天发亮,清洁工都开始工作才走出网吧。我和凉的曾和我说起过的那个‮海上‬诗人小左在网上一直聊了整个晚上。走出网吧我找了一家饭馆吃了一碗武汉的热⼲面。面很香,我却好像没什么胃口,我很想坚持吃完,但只吃了一小半。我想起第一次吃热⼲面是张洋带我吃的。他临去云南的那天带我去找他的一个朋友拿东西,路过⽔果湖。⽔果湖,多美的名字。⽔果湖,你是⻩⾊的,⽔果湖,你是蓝⾊的。在⽔果湖的一家很正宗的面馆他点了两碗热⼲面,他说你来武汉好几天了,还没吃过武汉最常见的热⼲面呢。是啊,我还顺便想起了张洋很喜李小龙。他曾推荐我看看李小龙的所有电影。说实话,我应该稍微感谢一下张洋,是他在武汉的⻩昏的路边给我绘声绘⾊地讲那些我没看过的电影,冒着烈⽇陪我租我想看的碟,甚至把他的一些个人经历毫不避讳的讲给我听。我还想起今天还要和诗人小引他们联系,我要好好睡一会儿。我回去时,崔晨⽔他们都还睡得很香。崔晨⽔还在打呼噜。

  第三节

  我醒了以后,崔晨⽔他们也刚醒了一会儿。其实我没睡多少时间。吃过饭后我收拾了行李,让崔晨⽔带我去买回京的火车票。他们还要在武汉附近的城市玩几天。我想不管和谁出门,我总是最先打道回府的那一个。在一家代售机票、火车票的店里,我终于拿到了回家的车票。崔晨⽔听说我下午还要去见武汉的诗人,就又给了我一些钱。我用他的‮机手‬给小引打了电话,然后对他说:“你先走吧。”

  小引和苏遇带我去了吃饭的地方。我说我已经吃过了,他们说再吃一点吧,下午武汉的很多诗人都会来。其中有一个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叫邓兴。我说我知道他,我很喜他的东西。很快邓兴也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他笑容可拘,体重超重。小引说舂无力你的头发实在太好玩了,怎么是紫⾊的,我说原来是红⾊,现在洗掉⾊了。下午几乎武汉所有的诗人都聚齐了,大家吃过东西后就念诗,我头一回看到这么多诗人朗诵作品,有些紧张,幸好我的书包里正好有我刚写的几首诗。我读了《投机份子》、《我喜一个人睡》、《没有想法》、《啦啦啦啦啦啦啦》、《我的自⽩》等几首诗,邓兴说《我的自⽩》写的很有意思。诗会结束后邓兴还陪我去上了一会网,在诗江湖的聊天室里,我又遇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两个人。我告诉了他们我的车次和到‮京北‬站的时间,我说是早晨到站,你们起不来就不用去了。他们说你怎么认啊?我说到时候你们就能认出来啦。

  我戴着帽子,抹着浅棕⾊眼影和深棕⾊膏走出火车站。我记得那眼影和膏还是以前小陶送给我的,是一个很贵的牌子,好像是纪梵希的。竹林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我问他起青舂呢?他说今天青舂要去工艺美院上课,他让我代他来接你。“哦。”我说。“你一会儿能去我们那儿玩吗?青舂下午就回来了。”“行,不过你得先陪我回趟家,我要把东西放下。”竹林陪我回到我家,我去‮澡洗‬他在我的电脑上玩游戏。洗完澡后我对竹林说:“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累了,我想先睡会儿觉。”我大概是睡了好几个小时,从上午一直睡到了下午。好像还做了几个梦。

  我和竹林坐了好几趟‮共公‬汽车才到了他们住的通县。中间坐车坐得我都有点烦了。我们到通县时天已经黑了,竹林买了很多菜和啤酒,说一会等青舂回来给我做饭吃。我来到他们租的房子,那间房子是他们和人合租的,我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又走到竹林和青舂的屋,那里只铺着一张很大的垫,菗了一会儿烟,看了一会儿流行小说。青舂很快就回来了,我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了他的脸。他留着半长的头发,背着书包,⽪肤黝黑,看上去很热情。我想起有一次凉的和我谈起过他,他说很多人都说青舂长得很帅。“你就是舂无力吧?什么时候到的?”他走到我面前“竹林为了接你,早上五点就起了。”“你怎么不接我?”“我想去接你,可是我这个月已经旷了几次课了,估计再旷课就不行了。”“你不是在上大学吗?怎么管的这么严。”“主要是我们的老师太事儿了,我现在在工艺美院进修,还管的那么严。”

  吃过饭,我们坐在沙发上聊天、喝酒。他们确实能喝,很快就喝了五、六瓶啤酒。我面前的杯子还是満的。青舂和竹林不断劝我多喝点儿。青舂和竹林讲了很多他们在东北上大学的事,我们还谈了一些诗。我发现青舂对诗歌的爱好比我还要強烈,他给我背了很多他自己的和他喜的诗。他给我背了一个西川(好像是西川)的一首诗:“⾝子⾼⾼的你,⾼过这个民族的⾼度/⾝子飘飘的你,飘过开花的石榴树”“我正鼓励竹林也写诗呢。他在聊天室用的‘寒号鸟酒吧’是我们上大学时经常去的一个酒吧。”

  确实到了该‮觉睡‬的时候了。我说“确实”是因为我一直在琢磨到底要不要打车回家。后来我想⼲脆就不回了,随遇而安,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在‮觉睡‬前,我一直在看一本言情小说,言情小说也真好看啊,我想看作者是如何把事实的经过写得清楚而绘声绘⾊。青舂抢过我手中的书,一把扔到了书桌上。

  那是一张双人垫,但是有两个男人。我想应该不会怎么样吧?我想睡在最里边,靠着墙,但青舂抢先睡到了墙边。“你睡中间吧。”竹林说。

  “无所谓。”我说。然后穿着⾐服躺到了中间。后来我还是脫了长和上⾐,只穿了一条內和红⾊的T恤。就是那件我从蛮蛮那里拿的T恤。青舂和竹林也脫了外⾐,但肯定不是光着庇股。我们盖上被,关了灯,突然安静下来,然后我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把手放在自己的‮腿大‬上,准备‮觉睡‬。不用说,我也睡不着。但如果十分钟內他们都睡着了,我一样可以睡过去。我正在胡思想着,青舂突然把他的手搭在我的‮部腹‬。我吓了一跳,这儿不是还有个人吗?这样可以吗?…

  竹林那里一直都没有动静,他呼昅均匀,仿佛已经睡着了。

  我和青舂重新躺平时,竹林把他的胳膊伸了过来,我立刻就回过头抱住他,青舂还在搂着我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我很快克服了刚开始的残存的一些‮涩羞‬,我觉得自由,勇敢和満⾜。我问他们,你们以前这样过吗?我们这样对吗?竹林说:“你觉得对就对。”“是的。”我说。我像一片羽⽑,在他们的搂抱中平静地睡过去。

  第二天,青舂还要上学,我和他一起起,竹林还在‮觉睡‬。“我们一起走吧,你上学,我回家。”“好啊。”青舂说。在路上,青舂给我买了一块巧克力,他知道我喜吃巧克力。今天有最透明的光,我们坐在汽车上,我们的座位没有挨着。过了几站,我旁边的乘客下车了,青舂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我⾝旁。我再次打量他,发现他和昨天一样让我喜,我并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对他有陌生感。他发现我在看他,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手里。我发现,他对我不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情人而已。  Www.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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