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妇女闲聊录在线阅读由林白提供
被窝小说网
被窝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综合其它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小说排行榜 灵异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乡村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好看的小说 娇凄出轨 山村风蓅 落难公主 蒾失娇凄 绝世风流 甜蜜家庭 校园邂逅 滛虐乐园 锦绣江山 都市后宮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被窝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妇女闲聊录  作者:林白 书号:39253  时间:2017/9/5  字数:11717 
上一章   第三章 王榨的人与事-2    下一章 ( → )
  冬梅像没事一样,也不辨护,也不说什么。她喜打牌,有的男的坏,打着打着就跟她亲嘴,她也没事。有一儿一女。她丈夫肺病死了。老话说:一棵草,都有一滴露⽔养着。男的喜跟她打牌,手经常摸一摸。

  桂香跟那个大眼好,大眼逗人家,逗上了,又跟子说,子生气,不好说。他子跟桂香要好的,两人同姓。大眼两口子最喜看电影,大队放电影,晚上,让大眼走,大眼说,你先走,今晚我不看。他就上桂香家,两孩子都看电影去了,桂香丈夫在武汉做泥工,不在家,这两人就逗上了。

  我眼笨,看不出,线儿一看就看出来了。大眼跟桂香只有三次,桂香家是丈夫做绝育手术,大眼家是他子做,怕‮孕怀‬了,大眼不敢。就跟子说,子就不理桂香了。桂香丈夫跟大眼也关系好,互相到家里玩,他问大眼到底跟谁了,大眼子说:你莫要问,说出来对你没什么好处!

  细铁的老婆没人敢惹,说起话来唾沫横飞,气急败坏的,眼睛特别大,喜翻⽩眼,六亲不认。

  秋莲和李丽,两人最脏。李丽是家里脏,穿得还利索,秋莲老是前面的拉链不关,叫大门不关。有一次,大家玩,有一个人喊,秋莲,你的大门没关。她说要进去。只好告诉她,不是那个门,是⾝上的。

  这人有点傻,她的一个哥一个弟三个姐全是吃‮家国‬粮的,她⽗亲过生⽇,三个姐姐都来,有个姐姐是滴⽔县‮民人‬医院的护士长,带了药给她不长个的孩子吃,还带一大袋苹果、⾐服,都是好⾐服。她穿不出样子来。

  她家太脏,没养,就一头猪,厨房和牛栏是对门,牵牛要从厨房过,牛栏从来没扫过,堂屋里养一头猪,屋里的地上被猪拱得大坑小坑。‮觉睡‬的房子到处都搭着⾐服,沙发、桌子、柜子、,到处都是。她姐姐在她屋里站了一小会儿,赶紧出来了,说:真脏!让她换⾐服,下面子那地方又没拉上。她⽗亲也在,她边走边梳头,她侄女12岁,看见她子也笑,说:大门大了。她姐姐说这么多好⾐服不穿,别丢人现眼。让她上小车。

  秋莲有羊颠疯,跟和尚抬潲⽔喂猪,抬着就倒了。有一次在上躺着,两手举着,她丈夫从上到下按着。她⽩,村里最⽩的。也不算很傻,知道照顾自己,从不下地,就洗⾐服做饭,孩子四五岁了她老抱着,孩子跟我们说话也会说,跟她说话就说成她那样。她把捂菜说成是捂太,细猪说成是帝姑,⾐服说成是低甫,她骂人这样骂:咦咦咦咦~~就是你你你你~~,说要生蛋了,说:滴~~滴~~要生袋了。她结婚的那天晚上,洞房里一屋子人,喝辣茶,全看着她。那时候不知道她说话听不懂,她突然冒出一句"鹅~~喝不得",声音尖的。一晚上,就说了这句话。她把有病说成有笨,她丈夫叫楚明,她就叫成楚⽑。

  李丽跟公公进一个大门,计划生育的把自行车、电视都拿走了,要封她的门。她生了个女儿,又生了一个女儿,在‮京北‬生的,生了就抱回家,后来才送人了,计划生育的就要封门,她公公自己把门堵上了,她就跟公公同一个门出进。她又上‮京北‬,呆了两年,生了个儿子,抱回家了。

  她从来不扫地,屋子里洗庇股的⽔就在门的后面放着,不倒,尿在洗脸盆里,満満的,⽩天也不倒,屋子里从不收拾。要是我屋子不收拾,村里的人就会说,太脏了。因为我家来的人多。

  我从来不上她家玩,地上从来都是的,泥地,没楼房,⾐服到处都是,和婆婆共的堂屋,进门养着一头大猪,右边是猪,左边堆着一堆柴禾,厨房里黑黑的。

  洗庇股的⽔第二天洗的时候才倒,谁都说她脏,她不怪人家。她丈夫是泥工,女儿是婆婆帮她养,她躲计划生育,在外面好几年。

  我打牌从来不吃饭,在家打,要是小王不做我就不吃。在村里打每天都有人,不同的人送饭让我吃。让我吃,我就吃,每天都吃。那天快过年了,李丽的丈夫打牌,她做饭,她端给我一碗粥,有咸鱼腐啂,她就给我腐啂,吃着吃着,吃出一颗老鼠屎,我不好说,还吃,我偷偷踢她丈夫的脚,他说她做过了。

  早上她女儿上学,给她几⽑钱买方便面,她婆婆不给她女儿吃,公公给,有时候女儿自己炒饭吃。现在九岁了,那时才六岁,炒饭,不洗锅,就这么炒。家里养的跳到灶上,把人的饭吃了,她不知道,接着炒来吃。

  儿子的头是瘌痢头,每次一百多元的药,现在好了,噤吃花生、红薯,结的⽩壳,痛的是红壳。那时候她不管,脓⽔直流,苍蝇飞,孩子总是用双手赶。可以用草药治,贴地长的,地边、路边都有,她没有耐心,不管。女儿刚会爬,放在泥地上,下雨了,才一岁多,瓦房滴⽔,滴到孩子的棉⾐上,二月份,冷,穿着棉⾐,淋得全⾝都了,她也不管。

  她不⼲活,公公好,公公帮,油菜籽打回来,婆婆说公公,又帮她⼲!李丽打牌,公公一手抱孙子,一手做饭。她出去了,堂嫂给她收拾房子,灶上的碗全堆着,在谁家打牌,送饭来了就不带碗回,我家还有她的三个碗。她有吃的也给人家吃,花生、米粑、苹果,冬天的箩卜,晒⼲的的菜。我们每年都吃她的箩卜,种得多。

  李丽懒,晚上‮觉睡‬连门都不关,⾐服今天堆着,明天堆着,一洗就是一大桶,晒一大片。碗,没碗吃了再洗。

  她说,你们家吃饭像喂猫,这么小的碗。她生孩子时,狗头钵有沙锅那么大,她吃了一钵面条、蛋。她平时也吃得多,煮蛋,一顿能吃十二个,还能再吃两碗面条。她家大人小孩全用大汤碗吃饭,孩子也不胖,但有力气。她说,吃两碗?还没垫肚角呢!吃扯坨粑,我最多能吃两坨,她能吃六七坨。

  双抢的时候她卖功夫,一天二十元,四五个女人一伙,人家吃不了多少,人家放碗,她没吃,不好意思吃了。吃鱼头,塑料桶一桶,给她,她全吃光了。

  她丈夫没她吃的多。

  冬花爱⼲净,家里⼲⼲净净的。孩子的⾐服破烂,她收拾的整齐。谁家的⾐服穿不了就给她。90年的时候,六月,正双抢,刚好那天结束,揷最后的秧,就听见有人喊:"冬花,快回来!"她大儿子掉⽔塘了。大家都往回跑,6月22⽇,淹死了。小儿子11岁,丈夫结扎了,她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跟别人生的。95年,四十多岁了。

  我经常拿个盆上她家去,我说:冬花哎,我又来了。她说:你来就来,我怕你啊!她就给我満満一大盆咸箩卜。我不爱种菜,她给我豇⾖、大蒜、青椒,有时候她送过来。我没菜吃就上她家要。

  桂香没读书,有一次,病得厉害,像神经病似的,躺在上唱,没人能听得懂。她能看见死去的人,她跟我说,在屋角里,亮亮的一坨升起来了,就糊涂了。

  公公怕她跑塘淹死,就把竹卡在房门睡,她在上挥手说:"哎呀,来了来了,来了来了!"她能看见她家的祖人。公公问:在哪里呢?她说:在房里,全在。公公又问:什么样的?她说得清清楚楚,男的女的,多大年龄,穿什么⾐服。人家都说她得道了。姑姑说⼲脆念经,念了有反应,姑姑把她接走了,养病。第一天像正常人似的,亮亮的一坨没跟过去,第二天跟过去了,就又发病了,发作的时候,几个人按不住,劲大。后来她丈夫回家了,她一下就推出很远,劲特别大。她自己清醒后都不知道。在她姑姑家请道士念经,念经后慢慢就好了,本来都不指望她好。差不多闹了一个月。

  细枝像桂香似的,也有这个病,读了初中,神经了就不念了。嫁到我们村,16岁说媒,17岁就嫁过来。她婆家三个孩子,两女一男,大女婿是个歪脖子,偏颈,不是偏颈不会要那女儿,二女儿耳朵聋,去学修表,被堂哥扇了一巴掌,就聋了,回家还不说。这二女儿嫁了个丈夫,比她矮,眯着眼睛,儿子老实,眼睛也眯,村里人说他"磨盘庒不出一句话来"

  细枝爱看书,经常借书看,会写字。犯病时要吃药,刚好犯病时就嫁过来了。她晚上不让丈夫合房,脸上脖子上全是一道道的,她丈夫扁头也找不着对象,也喜看书,没手艺,就找了她。她在屋角冲着大树笑,自言自语,跟树聊天,都说是树精占了她的灵魂,叫精占了。

  她结婚几十天都不让合房,全村都问她,是不是不想呆,她说不是。又问,是不是你妈让你这样?她说不是。全村都笑扁头,他说细枝的力气大,一下就把他掀掉了。他爸爸急了,说他家娶了个摆设。他爸爸很消沉,说人财两空。其实细枝只有17岁,还小,不懂这种事。扁头的爸爸就让村里的小伙子教他,扁头很老实,谁问他他都全说,现在问他,他说:现在是叉着的。

  一屋子都老实,大姐也老实,喊她,她就唔一声。他妈成天⼲活,不闲着。全家都没有外号,太老实了。

  有一次,我女儿跟小王去弄松枝,小王要弄一个大的,女儿非要弄,镰刀掉下来,刚好砍到女儿的头顶,一道大伤口,我就骂他,吓得要死,他背起女儿送马连店医院,没几天就好了。

  女儿命大,我‮孕怀‬的时候,种麦子,往沟里放麦子,要退着⼲,从后面掉下去,一人多⾼的岸,‮孕怀‬九个月,没事。后来还有一次,很硬的松枝弹到我肚子上,肚里怀着我女儿。生女儿的时候,接生婆说:哎哟,这伢命大,胞⾐是紫的。

  几个月的时候,会爬了,我把女儿放在上,我锁上房门,回娘家了,她把箩筐扒过来,掉在箩筐里,屈在里头,透不过气,脸都紫了,小王回来看到她口里流着涎⽔。还有一次,大眼老婆给她吃米糖,我女儿一岁多,嘴里没牙,卡住了,不行了,我腿都软了,我心里想,完了完了,她死了,我上哪找。我拍她的背,拍拍就"哇"的一声出来了。

  我家楼梯⾼的,十一步档的,楼上没楼板,用竹子挡着,她快两岁,我在码柴火,我没看她,听见她喊:妈——我说唔,她又喊:妈——我一转⾝,发现她自己爬上去了。我不敢喊,心里说:女儿,千万别动啊!我悄悄地,一下抓着了。我们那,每家的第一个孩子都笨,老实,第二个孩子都心眼⾜,不知为什么。

  二娇有四十岁了,是罗姐的媳妇。没手艺,丈夫在⽔泥厂,南溪⽔泥厂,正式工人,以前当兵的。⽔泥厂没多少钱。开始承包给‮人私‬的时候,效益还可以,期満了,转给另一个人,就不好了。二娇在家种田,⽔泥厂效益好的时候去当临时工,⽔泥袋,用纫机,按件计,说没多少钱。

  她两个孩子都在家读书,后来带到⽔泥厂读,钱比在家贵。穿得一般,家里还没盖房子,只有两间,一间‮觉睡‬一间当厨房。

  二娇到广州打过工,不识字,没读过书,不行,又回家。在⽔泥厂⼲一阵,又上深圳,做服装厂的临时工,半年就回来了。她的小叔子在武汉修表,她也跟着修表,修了一年。

  她有个妹妹叫三娇,两人一块去。她们的姐姐⾼中毕业,姐夫是海军里头的,在广州开了个旅馆,说让她们去当服务员,检查⾝体,三娇有乙肝,没成。就回家,姐夫让三娇上武汉打工,上一家当保姆,这家也是海军也是大‮生学‬。海军跟子不知是不是离婚了,自己一个男人带儿子过。三娇读过书,初中,大眼睛,⽩⽩的,长得不错。后来就跟这个海军结婚了。三娇还说:"谁要嫁给这个二婚头!"好象还不愿意似的。

  二娇小时候,她爸爸打她她都不想读书,像个男孩似的,专门上树掏鸟。她的两个姐姐⾼中毕业,一个弟弟大‮生学‬,一个弟也⾼中,还有一个妹妹也读书了。二娇长得还成,一儿一女,讲话很冲,外号八杠。她跟婆婆不好,没怎么在家,公婆生⽇才回家。

  三娇结婚后不让生孩子,海军的前有孩子,所以开始时她不愿意跟他结婚。她丈夫是广东人,公公死了,让带子回家,他带前回去,不带三娇。二娇说她妹妹真不值。她婶子告诉我的,婶子什么事都说,叫她"话篓子",说起没停。

  二娇的大姐,叫桂娇,她打孩子都不让人扯,非要打个痛快。桂娇⾼中毕业,打孩子就像没文化的人。她嫁到大贵乡,比我们马连店乡落后,计划生育很松,生了两女两儿,四个孩子。大女儿还聪明,二女儿读到五年级,让她数家里几口人,她就数:我爸一个,我妈一个,我姐一个,我一个,我妹一个。数完了,人家问:一共几个?她说:不知道。

  爸爸买饼⼲,让这女儿数,说数多少就吃多少,她数不了,就宁可不吃。她爸爸说,你数一个就吃一个嘛,一个还数不了啊!村里人不认为她是弱智,只说她读书不成。

  桂娇打女儿打得狠,她揪着女儿的头发,往墙上撞,不让人扯,非要打个痛快。她大女儿,现在在深圳打工,别的病没有,就是头昏。有一次,两个女儿在田里吵架,割稻⾕,她走过去,拿镰刀往她女儿头上一啄,头上砍出一个大窟隆,还不让人处理包扎伤口,谁包就骂谁,还不让孩子哭,别人把孩子蔵起来,她就坐在门口哭,生气,没打着。

  有一次,她大儿子带小儿子,,没带好,小儿子掉⽔塘里了,人家告诉她,小儿子差点没淹死,她就把大儿子踢到⽔塘里,才几岁,她还不让人家拉,骂人家。去年她女儿头昏,她就后悔了。

  桂娇⾼中毕业,出嫁前在村里是妇女主任。她不同意这个丈夫,结婚晚上就装傻,吃饭时故意抢菜吃,抢三丸,说:抢!又说又抢。她丈夫往死里打她,打到苕坑里,用大石头庒在洞口,不让她上来,她回娘家也不说。二娇知道了告诉她爹妈,她爸骂了女婿一顿。

  小王从来不打我,我老爱笑。

  她一个月才用两度电,有病从来不吃药,都是用偏方。人是好,找她帮忙她都帮。在稻场上,打连叉,我打不了,小王又不打。这活是老头和妇女⼲的,算轻活,但得两三个人一起⼲,我家就我一人⼲,我累,她就帮忙。罗姐还帮二娇种田,帮她打连叉。她的丈夫像女人似的。我儿子喜上她家吃饭。她有两儿三女。

  有个女的外号叫李胖儿,特别瘦,有四十多了。她丈夫以前当兵的,那人,讲道理讲一天都讲不清楚,你讲东他讲西,你七说他八说,你八说他瞎说,怎么都讲不到一块。你不理他,他非要跟你讲,你上哪他跟着你到哪,非要讲。

  李胖儿生孩子,线儿骗她丈夫说,女人生孩子像狗一样咬人。丈夫弄了油面,线儿让他不要亲手端给她,说她会咬你的,别进房门。他就信了,用一种叫"箱篷"的,装垃圾的,把面条放在上面,举着进去。李胖儿问他,他说人家说女人生孩子会咬人。李胖儿就骂:人家让你吃屎你吃吗?人说什么你就信!

  后来李胖儿跟楚山好上了,楚山的子知道,姓孙,也叫胖儿,叫孙胖儿,人也不胖,孙胖儿两儿一女,这女儿有残疾,左手不长,一直很小,人还⽩还好看。后来李胖儿跟孙胖儿丈夫好,她生气,得了癌症,死了,死的时候小儿子才三四岁,楚山就没人管了,这下解放了,李胖儿的丈夫也管不了。

  全村都知道了,就来明的,李胖儿⼲脆住到那边去,住到那边才离婚。她在前夫家呆着从来不下地⼲活,只做饭,到楚山家还⼲了几天活。人家说当初不⼲活是不想在前夫家呆。

  楚山不只李胖儿一个女人,李胖儿不⼲。她在前夫家什么活都不⼲,像太太似的。她跟楚山领了结婚证,发现楚山有别的女的,又不想在楚山家呆了。她又不⼲活,躺在上不起来,⾐服也不洗,残疾女儿才十岁,帮妈妈洗⾐服。她还在屋里拉屎,什么都不管,楚山拿她没办法。

  后来李胖儿就出走了,听说又在外面结婚了,说是跟算命的瞎子结婚了。钱用光了,又跟大仙,钱又光了,她又走了。又有说她人在⻩石,头发全⽩了,人更瘦了。前年99年,回王榨,跟楚山办离婚。

  楚山说,李胖儿的户口在他家,每年的税都是他帮,加在一起,要李胖儿给他三万才离婚。李胖儿只给五千,法庭断不了,李胖儿又走了。去年我们在⻩石做生意,真碰到李胖儿了,没老,头也没⽩,带她大女儿的孩子。我问她找人了没有,她说找了一个补鞋的,没回王榨。她的前夫现在还没找着媳妇,有人逗他,说给你找个媳妇,你给我家⼲活?他真去了,他时常让人帮他找媳妇。

  我从来不跟他开玩笑。

  木莲生下来眼睛就瞎了,一辈子没嫁,⽗⺟怕嫁了人家待她,就没嫁。也没找男人,村里都是姓王的,不欺负她,她兄弟媳妇欺负她,不养她,说得难听:你这个老,我做的你来吃,你这么有味,你莫想在我屋里吃,各人做的各人吃。

  那几家的小孩全是她带大的,她本就没吃闲饭。她也不还嘴,听她骂。她二弟听不过,让别骂,二媳妇说:那你⼲嘛跟我结婚,你跟瞎子结婚好了!二弟生气,打她,只打了一巴掌就不敢打了。一到‮二老‬家养,就骂,只好不让她养了。

  她洗自己的⾐服,能自己补⾐服,喜听人聊天,爱往热闹地方去,到村子中间,一个露天的地方,人家的门口,屋挨屋,每人从家里拿凳子出来坐,聊天。爱吃⾁。

  后来得了胃癌,晚期了,临死前在楚‮家国‬,想吃鱼,最想吃芝⿇饼,一角五一个,很好吃的。滴⽔县城都没有卖的,得上⻩石。她侄子在⻩石,带了几个回来,给她吃了,很⾼兴。她又想吃鱼,楚国在田里弄了一条鲶鱼,让老婆腊梅给她用鲶鱼做面,吃了,吃了一碗多,吃完了说: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真甜。

  她六月死的,快死的时候吃的鲶鱼面。在家断的气,村里给了点钱办后事,普通的柞木棺材,200到300块一付。抬棺材的人和亲戚吃了一顿。村里给的钱不够,兄弟三人分摊,有的出得多,有的出得少,吵嘴了。我们村另一个五保户,死了就比她热闹,钱是村里给的,他对村里有贡献,学过畜医,教过书。

  兴红年轻,76年生的,漂亮的,瘦瘦的,大眼睛,薄嘴,全村最漂亮。她跟舅舅在河南博爱县修表,她修得还可以,不算很糟。

  兴红不喜打扮,她要用贵的化妆品,一百多块一瓶,口红几十元,像油似的,不掉⾊。她看不上疤子,嫌他不够长,就是不够⾼,他姐姐还比他⾼。疤子本来也不是追她,他想追另一个女孩,人家有主了,就追兴红。

  那时候疤子也在博爱学修表,跟他姐学,兴红跟我说,晚上出去玩,他強吻了她,还摸了她⾝上,她放不开,只好同意了。就一起去‮疆新‬,第一年疤子没做生意,全靠兴红修表。半年有一万块钱,就用这笔钱做本钱,做服装、鞋生意,赚不多,只有两万。后来兴红就‮孕怀‬了,想先生孩子再结婚,后来还是打掉了。结了婚,第二年正月初一生了个儿子。三十晚上开始生,初一才生出来,有点难。三十下午就到医院了,初一下午才生出来,疤子在‮疆新‬,她婆婆去了。找很远一个地方的半仙取了名字,叫王进。

  兴红不想再生了,没上环,老打胎,一年打两次,打了有五六次了。最后一次打胎没刮⼲净,要清宮,在‮疆新‬,痛得受不了。后来上环了。

  她让疤子别打牌,他发誓不打,拿起一把菜刀,把小指头砍了,伤还没好,又打。

  房英快五十岁了,有一儿一女,大女儿一直在河南博爱修表,二女儿在河南安修表,小儿子做纫,学了几个月就上广州混。她是全村最舍不得的,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从来不穿新⾐服,平时从来不舍得穿,走亲戚才穿一两次,女儿给她都不舍得。双抢,谁都吃,她不舍得,她说她心慌,拿了三个蛋,坐在灶上想了半天,三个蛋能卖一块钱,最后还是没舍得吃。

  有一次,揷秧到最后,她跟别的人来帮我家的工,那天我们吃包面,包面跟大馄饨差不多,还杀了一只鸭,买了二斤⾁。她上我家揷秧,我给她两人打了两个鸭蛋,还有鸭⾁、猪⾁,一人一大碗,给她们送去,我想她这么不舍得,给她点好吃的。

  金发是个木工,还行,跟师傅学过三年,手艺好,不出门,外出的话想家,呆不住,赶紧回家。他财心重,走路从不慢呑呑的,从来都是大步走,赶时间。他看人家做粑卖,做馒头,学会了。本来有别人上我们村卖,他把别人都赶走,就他一个人卖。村里人说:别人的发财相好看,他的发财相不好看。

  他做的馒头小,四口就吃完了,人家的都比他的大。他还脏,让他老婆卖面条,上厕所不洗手,边擤鼻涕边卖面条。这人脾气急,喊他老婆,一声超一声,不来就骂,⽇你娘,你娘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他老婆不跟他吵。有一次,晚上唱戏,他看戏去了,他用一个大油桶,上面放锅,锅上放蒸笼,晚上没人时,不知是谁,把他的灶悄悄推到河里了,都恨他。一早起来,灶不见了,开⽔瓶也给砸了。灶捞起来还能用,铁的。

  丈夫比她大十几岁,她说她愿意,大一万岁大一千岁她都愿意。那时候在生产队,我们打赌,让她扮成一个要饭的,在王榨,本村,要是讨得着两升米,就不用⼲活,一整天都不用⼲,给她八分工。

  平时她就学什么像什么。

  她就穿上破棉袄,戴上破草帽,拿上一子,一个破口袋。就去讨。正好那年小兰刚嫁来,头天嫁来,第二天木蓝姐就去讨饭。小兰不认识她,不给,她一顿要饭,凶道:你不给?不给就拿你的新鞋!小兰自己做的新布鞋放在跟前,木蓝姐一把抓着鞋,小兰只好给她一升米,一升等于两斤,十升是一斗。

  她又上别家,看见老人小孩,就说"可怜可怜我吧",每人都给了她一点米。

  又上一家结婚才三四天的,叫江儿,江儿不给,她就上江儿的新躺着,说"你妈个,不给,不给我就在你上困着!"江儿害怕,心想这么凶,哪有要饭的这么凶。江儿就找米,给了半升。木蓝姐大喊:少了!给一升!江儿只好又给了一升。

  从江儿家出来,她已经有四升米了!她把破棉袄破帽子一摔,在⼲渠上笑得要死,大家都笑,她说:你们看看!这多少升了!

  当初她就是看到王榨好玩,就让人说媒嫁到王榨。现在六十多岁,死了。她脾气好,丈夫脾气急,老打她,她瘦,不经打。我看见过一次,那时候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在稻场上,早上做好了饭,丈夫在稻场上赶辗,赶牛,她做好了没吃,唤丈夫吃饭,丈夫无缘无故地拿着赶牛的鞭子打她,像打小孩似的,没招他没惹他,他就打,她也不跑也不骂。我问,他⼲嘛打你?她说:没么事,习惯了。

  她有两儿两女,还抱了两个女儿,加在一起四个女儿。94年死的,那天三个人结婚,她小儿子媳妇最后到我们村。最后到不好,小儿媳妇就三年没生养。公公老骂,自己不去看看,自己有什么病不知道!成天骂。后来看了,是儿子的问题。吃药,好了,吃草药吃好的,就在滴⽔县看的,生了儿子。又不好,公公又骂,成⽇兴(兴就是⾼兴),兴么事兴,生个儿子什么了不得!儿媳妇说,生了吧也有话说,不生吧,也有话说。木蓝姐⾼兴,大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她给孙子起了个名字,叫王正润,⾼兴就叫润。

  木蓝姐肚子长坨,开刀了。只活了两个月,丧事办得一般,丈夫先死一年,也是病死的。

  她生第二个女儿时,说惹着鬼了,她看见到处都是鬼,自己在上,房间里全是鬼,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鬼,她‮孕怀‬时有一天中午到四季山上,那里有一个埋死人的地方,中午她从那里回来,就惹着鬼了,差点没死,回来就生孩子,很危险。她说鬼到处都是,就赶鬼,有的抓着她的头发,有的拿着⽑竹条做的大扫帚,満屋子打,打,有的鬼本不怕,有的扒在楼上,有的扒在帐子顶上。

  村里有个老太太,八十多岁了,⾝体硬朗的,两儿两女,谁都不养她,她的重孙女死了,儿媳妇也吃农药死了,儿子病重,就是她不死。都说是她活得太长,夺了儿孙的福,儿子女儿谁都不要她。她有一个儿子在县城,村里的儿子就把她送到县城,送上了车就不管了,她不认得路,从早上六点找到晚上六点,都没找着,又回来了。

  她大儿子给她农药,看着她喝完了,看着她在上打滚,也不救,看着她死。

  我本家的大爷,就是大姑,也是八十多岁,被她儿子杀死了。她的三个儿子都是生女儿,她的二儿子媳妇跑了,扔下孩子不管,她就帮带。她二儿子到外面混,没有钱,回来找他⺟亲要钱,⺟亲不给,就把⺟亲杀了。

  ⺟亲的兄弟想告他,后来一想,他还是亲侄子,就不告了。

  我爷爷是上半年死的,他活了九十多岁。死了就好了。上半年死了男的就"一担挑",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一担挑走了,如果死了女的,就不行,就叫"満湾捞",就得死很多人。

  我们村有一个石头客,他家六口人,每年都得借粮。主要是他们家太能吃了,一家都能吃,他们吃一顿就够我们家吃几天的。他炸石头的时候把眼睛伤了,他子喝农药死了,她有点神经,第一胎生了个儿子,⾝上长満了疮,一岁多就死了。又生了两个女儿,人家都有儿子,她没有,就有庒力。那时候抓计生抓得很紧,没办法再生儿子,她就喝农药了,她丈夫不在家,是九几年的事。他家柴也烧得多,他爸爸去捡柴。

  他弟弟还没讨老婆,讨不了,穷,外号叫测量器。以前安电线杆,有人来测量,他跟着学,所以村里人就给他取外号叫测量器。

  现在这家的大女儿十六岁了,去打工,修表,现在⽇子好过些。

  村里有一个人,外号叫细青蛙,在武汉当尾,染上了病。

  他是个光,快四十了,在武汉打工,老跟在""后头,村里人就管他叫尾。泥工,长得不怎么样,又黑又瘦,主要是穷,房子倒有,家里有四兄弟,大哥二哥有老婆,三哥在⻩石也讨了一个傻子,领了一个女儿。傻子什么都⼲不了,但她很爱那女儿,回王榨,谁抱都不给,别人抱,傻子就‮劲使‬哭。她在⻩石嫁不出去,她⽗⺟就让她的几个哥哥,每人每个月给她一百块钱,不管嫁不嫁人都要给,但她嫁了人后就不给钱了,这男的养不了她,又不要这傻子了,又送回了⻩石,那女儿留下来了,在大哥家养着,有五六岁了。

  细青蛙一直在武汉,听说他染上病,治不好了。

  去年他大哥媳妇说她公公扒灰,其实是她自己‮逗挑‬的,她在家里经常只穿着一个文和一条三角。叫木菊,她后来跟人跑了,跟唱戏的跑了,上⿇城。她跟我们村的细好,把她带回她娘家七天,婆婆家来人向娘家要人,娘家说,你们回去问问你们村的细,细只好到⿇城把她带回来。丈夫要打她,她说别打了,你让我⼲什么我就⼲什么。过不久,丈夫打牌赢了200块,回去一看,木菊又跑了。到现在还没找着。

  木菊跟她大姐看上同一个男的,趁她姐夫不在家,这两姐妹就跟这个男的睡,三个人睡在一张上。木菊自己是大哥的老婆,⽩天就跟二哥‮觉睡‬,跟小叔子睡,被人看见了。二哥的老婆最老实,回娘家了。

  四季山有四大‮子婊‬,不是真的‮子婊‬,而是长得漂亮,有名,所以就叫四大‮子婊‬。其中有一个女的,她结婚以后生了两个女儿,⾝体不好,丈夫就把她卖了。在酒馆里,她丈夫下的蒙汗药,人贩子就把她弄走了。

  卖到那地方怕她跑,在她脚板上钻了三个孔,用铁丝拴着,又生了个孩子。后来被解救出来,上了滴⽔县的电视,很多人都看见了,看见她脚板有三个洞。回来后她又在四季山山咀嫁了人,那男的腿不方便,比她小,她又生了两个女儿。

  另一个‮子婊‬是我们王榨的,她了个男朋友,男朋友上大学了,不要她,她就跳河死了。

  我们结婚都不去登记,不领结婚证,现在年轻的也不领,但是发户口本下来,上面也有名字,他们要凭户口本上税。

  有个女的嫁到我们村,她要跑,也不用离婚,就从男家跑到另一个男的家住下来,这个男的怕她再跑,赶紧去领结婚证,结果还是跑掉了。

  别的村有一个男的,老婆老是跑,找一个,跑一个,又找一个,又跑一个。后来他⼲脆找了一个"",这个""也有丈夫,经常带人来打。这男的也是姓王,跟我们村同姓,就到王榨找人帮他打,找多了,⼲脆他就搬到王榨来了。刚才小王打电话来就是用他的‮机手‬打的。

  我们村有个女孩,初中毕业,去深圳打工,摔伤了,手臂断了,回家养着。是夏天,天很热,我们大家都在树荫下乘凉,那女孩也在。这时候来了一个⿇木,就是摩托车后面有座,像出租车似的,从县城到我们村是二十块钱。

  那男孩从⿇木下来,喊这女孩,他手里拿着三朵红⾊的玫瑰,要送给这女孩,女孩怎么都不要。她就是不要。那男孩呆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我们就说,人家送你花你怎么不要,这么远送来了。女孩说,你知道三朵红玫瑰代表什么意思吗?我侄媳妇说:代表我爱你。我侄子说:Iloveyou。大家都笑。那男孩到了河岸上,就把花扔了。他说:去你妈的!

  我儿子去河岸玩,把花捡回家,他说这花多好看,扔了可惜。  WWw.BWoXS.CoM
上一章   妇女闲聊录   下一章 ( → )
说吧,房间致一九七五同心爱者不能瓶中之水玻璃虫一个人的战争万物花开荣宝斋(百年狼烟北平血色浪漫
福利小说妇女闲聊录在线阅读由林白提供,限制级小说妇女闲聊录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妇女闲聊录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