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剑气严霜在线阅读由古龙提供
被窝小说网
被窝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综合其它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小说排行榜 灵异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乡村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好看的小说 娇凄出轨 山村风蓅 落难公主 蒾失娇凄 绝世风流 甜蜜家庭 校园邂逅 滛虐乐园 锦绣江山 都市后宮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气严霜  作者:古龙 书号:35304  时间:2017/7/22  字数:11607 
上一章   第九章 残肢奇人    下一章 ( → )
  同一瞬间,西楼那壁又有一条人影如飞掠至,三两个起落来到天井之中,翩然定⾝而立。

  玄缎老人冷哼道:

  “阿武,是你么?”

  那人正是少年顾迁武,他冲着玄缎老人躬⾝一礼,道:

  “堡主,发生了什么事?”

  玄缎老人用那浓重的鼻音哼了一声,道:

  “你才到么?”

  顾迁武満面惶恐道:

  “属下竟夜未眠,未尝稍有懈怠,刚刚巡到西楼附近,听到这边有了动静,便立刻赶来…”

  玄缎老人点点头,顾迁武道:

  “方才那人是谁?”

  玄缎老人不答,岔开话题道:

  “听说青儿有一位客人来访?”顾迁武道:

  “是个姓赵的少年,甄姑娘此番出堡在道上与他结识的。”

  玄缎老人似有所感,道:

  “青儿是长大了,岁月过得真快啊。”

  这个言语举止一向寡情冷酷的老人,想起韶华之易逝亦不免牵动老怀,发为嗟叹。

  他一举步迳自走远了,⾝影渐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顾迁武停立原地良久,忽然转⾝面对楼侧花圃,沉喝道:

  “姓赵的,你也该出来了!”

  花圃中悉嗖声起,赵子原穿⾝而出,他信手拂去⾐袂上沾着的泥渍,看似轻松,其实已暗暗引満全⾝功力待发。

  表面上他仍谈笑自若道:

  “小弟初次作客,反复不能成眠,遂趁着大好月⾊到园中散心…”

  顾迁武露出古怪的笑容,道:“是么?”赵子原道:

  “顾兄以为如何?”

  顾迁武道:“以为?我为什么要以为?眼睛瞧见的还不够?”

  赵子原心中打鼓,但他自幼因环境影响,养成深沉不露的天,依然装作淡不在意地道:“小弟愚钝,不明顾兄之意。”顾迁武面⾊一沉,道:

  “赵兄怎地老来这一套?你自楼阁退下蔵人花圃中时恰被我撞见了,我不在甄堡主面前点明说破…便是…”

  话犹未完,陡闻楼角那边传来一道呼声:

  “迁武…迁武…”

  声音甚为尖嫰,正是甄陵青所发。顾迁武不及多说,瞅了赵子原一眼,一转⾝迈步走了,只留下楞愣而立的赵子原,他默默对自己说:

  “是啊,既然我的行蔵已露在顾迁武眼里,他为何不向堡主说破?莫不是他有意袒护自己?但这又多么不可能…”

  怀着一颗忐忑不定之心,赵子原离开了宣武楼,才过几条曲回的廊道后,蓦然发觉自己门径不,竟然循不着原路走向上房!

  他心中暗暗发急,在廊道上左转右绕,一面又闪闪躲躲,生怕遇到堡內之人,方走到廊角转弯处,忽然听到“轧、轧”机声传⼊耳际,他放缓⾜步凝目望去,只见那红⾐人正坐在轮椅上,被仆人推着行动!

  中年仆人手推轮椅绕过一条狭隘的通道,朝四下张望一忽,使走人一幢宽敞的石屋去了。

  赵子原晃⾝掠到石屋前面,隐隐听到那红⾐人的声音道:

  “天风,你可以为我卸装了。”

  那中年仆人的声音道:

  “天将破晓了,老爷还要憩息么?”

  那红⾐人涩哑的声音:

  “不养⾜精神怎么行?咱们明⽇又要赶一段长路了。”

  那中年仆人唯唯诺诺,接着房內透出一种极为怪异的“咝咝”声响,仿若金属物相互‮擦摩‬所发。

  赵子原动了好奇之念,哈自门隙望进房內,于是他瞧到了一桩令人难以置信的奇怪景像…

  只见那红⾐人以原有‮势姿‬坐在钢铸轮椅上,中年仆人天风纵裕如地将他推到前。

  他意颇踌躇,红⾐人连声催道:

  “甭磨菇了,快动手啊。”

  天风点了一下头,这时候惊人的事发生了,他步至轮椅左侧,将红⾐人左手及左⾜自齐肩和齐腹处卸下,然后转到轮椅右方,以同样动作将他的右手右⾜一一卸了下来,那模样像是玩弄法术,更近似于肢解活人!

  赵子原吓得险些忘形大叫起来,屏息继续望去,那天风做完这些动作后,伸手一按轮椅把柄“轧、轧”异响复起,椅座冉冉上升,露出了一个约莫五尺见方的黑⾊空匣…

  天风把卸下来的两手与两脚排列有序的放进空匣里,动作相当⼲净利落,显见已经于这项工作。

  他从容地将红⾐人抱起置于上,这个缺少了四肢的人,事实上与一团⾁球并没有两样!

  赵子原双眼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红⾐人,发现他的一对手脚全被齐切掉,肩肋和‮腹小‬结成一块块⾎⾁模糊的⾁疤,伤口附近肌肤瘰疬,泛出紫黑颜⾊,厥状之惨怖,使人不忍卒睹!

  似此奇异可怖的景象,顿时将赵子原唬得呆住了,错非亲眼目睹,他绝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如此一个残肢怪人。

  他情不自噤忖道:

  “怪不得红⾐人始终坐在轮椅之上,全⾝动作除却头部的转动外,便只有部呼气昅气的起伏,原来他的四肢早已残缺,不知他的手脚是怎么失去的?失去它们后又怎么能活下去?活着又为了什么?…”

  中年仆人天风立在侧,面向红⾐人说道:

  “老爷,又过去十天了。”

  那残缺红⾐人像一团⾁球般躺在上,斜睨了中年仆人一眼,慢呑呑道:

  “十⽇之期又到了么?也亏你记得这般清楚。”

  边说边自口中吐出两粒⾊呈淡红的小丸与天风,道:

  “两颗药丸又可以让你支撑十天了,十天是一个不算短的⽇期哪。”

  天风接过药丸纳⼊口里,道:

  “多谢老爷。”

  口上虽是如此说着,但毋论语气表情都没有任何感的意思。

  残肢人瞧在眼里,笑一声道:

  “天风,你可是厌倦了这桩差事。”

  天风道:“老爷意所何指?”残肢红⾐人道:

  “这一问是多余的了,天风你并不蠢,自然猜得出我所指的乃是服侍老夫这一件工作而言。”

  天风似乎被勾动了內心深埋的怨怒,面上恶毒之⾊毕露无遗,冲口道:

  “老爷既能以特种方法制驭小人的心神甚至一命,哪须…”

  语至中途,似是有所察觉,忙住口不语。

  残肢人柔声道:

  “看来你是厌倦的了,老夫可从绿屋里另挑选一人充作随从,至于你…”他语声一顿,接道:

  “至于你可任意离老夫而去,少了老夫这个累赘,乐得享享清福。”

  天风⾝子一颤,结结巴巴道:

  “小…小人没有这个意思…”

  残肢红⾐人放柔声音道:

  “也亏你数年来寸步不离我⾝,服侍得无微不周,嗯嗯,老夫会记得你的好处,尤其是你走了以后。”

  红⾐人口气愈趋柔和,大风⾝躯抖颤得便更加厉害“噗”地一声,他双膝一软竟自跪了下去。

  他打着牙巴骨道:

  “小人不…不步上王仁及…及金贵等人后尘,请原谅…小人无知…”

  残肢红⾐人沉昑一下道:

  “起来吧,老夫看不惯你这等奴才模样。”

  天风露出喜⾊,长⾝立起道:

  “老爷是答应小人继续眼侍左右了?”

  残肢人不应,陡地别首朝壁窗喊道:

  “好朋友,既来了何不堂堂皇皇走进来?”

  门外的赵子原吓一大跳,以为又是对方发现了自己,全⾝立时运集真气,蓄満待发,倏听得“叭”的一响,一条人影宛若滑鱼一般自壁窗一闪而⼊!

  那人⾝着黑衫,面上蒙着一幅黑布,端端立在石室‮央中‬!

  残肢红⾐人平静如故道:

  “你是谁?”

  那蒙面人庒沉嗓子道:

  “区区此来非为与阁下论,何庸通名报姓!”

  声音甚是⼲涩朦胧,分明有意隐蔵住自己通常所说的语声。

  残肢人道:

  “那么你是⼲什么的?”

  蒙面人一言不发,右腕一沉一抖“嚓”的一声脆响,他已将长剑自剑鞘中菗将出来…只闻他冷冷道:“⼲什么的?你问问区区手中的这支剑子便知道了!”

  他一舒长剑,剑⾝颤动不歇,周遭空气像在一霎问被无形的巨帘旋卷起来,发出嗡然巨震。残肢人依旧不见慌张,道:

  “有话好说啊,何必动刀动剑?”

  蒙面人猛可一挥手,尖啸之声顿起,剑子有若潜龙出壑般一吐而出,由正面往对方袭去。

  残肢人那仿若⾁球一样的⾝躯仍斜躺上不动,顷忽问,蒙面人一剑已递到了他的前,剑风呼啸而涌!

  眼看蒙面人剑尖堪堪触着⾁球的前,一旁的中年仆人天风陡地欺⾝向前,自斜刺里一伸掌,一道內力应势而出,朝蒙面人后背击至。

  蒙面人但觉后脊生凉,不觉吃了一惊,慌忙间不暇伤敌,长剑迅速撤将回来,上⾝同时一俯,对方掌风从他头上掠过。

  天风冷冷道: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在老爷面前撒野。”

  他不容敌手有瞬息息机会,双掌一左一右接连挥起,笔直朝蒙面人疾罩而落…残肢人喝道:“天风住手!”天风闻声,双掌一沉,硬生生将去势刹住。

  残肢人向持剑以立的蒙面人道:

  “老夫问一句…”

  蒙面人道:

  “阁下休要拖延时候…”

  残肢人打断道:

  “你可以瞧得老夫手脚俱无,形同废人,但你仍不惜动剑必取走这残废老人命而后已,且请说说缘由何在?”蒙面人道:“自然不能告诉你。”

  残肢人两眼晶珠不住转动,道:

  “到底你受了谁指使而来?”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

  “说到指使,区区倒要反问你,先后动用了多少银子买雇剑手,指使其为你排除异己了?…”

  残肢人神⾊霍地沉了下来,躯⼲上纵横错的伤口疤前由赭而⾚,仿佛在运集什么內力,神态可怕之极!

  他缓缓道:

  “你是为了这码事来的?怪不得,怪不得…”

  说到此地,眼帘蓦地一揿,目光精光暴长,复道:

  “不过你找老夫却找错了!”

  蒙面人不耐道:

  “闲话少说,看剑!”

  他反手一闪,长剑再度弹出,对准残肢人⾝躯一击而下。

  残肢人笑不已,待得敌方一剑将至,倏然拧肩一个翻⾝,滚到大靠底墙的角落…

  蒙面人一剑去势极猛,推实后竟击了个空“喀”地一响,长剑深深揷⼊檀木中,他反手正待将剑⾝‮子套‬,残肢人⾝在左侧,倏地一扭首,张口徐徐吹出一口气…

  暗劲拂起,蒙面人脸上蒙中被揭开少许,立于门外窥望的赵子原适巧瞧见他的侧面!

  当下但觉人眼检异常,心中狂呼道:

  “这不是顾迁武吗?他为什么要蒙了一条黑中进来行刺这残肢怪人?”

  他脑际思嘲反复,却始终想不透顾迁武⾝为本堡银⾐队总领,缘何要加害作客于此的残肢怪人?还有他蒙上一幅黑中,不愿被人瞧破面目,他又有什么样的顾忌?…

  蒙了面的顾迁武终于奋力将剑⾝‮子套‬,再往前跨上一步,手中寒光一闪,疾地又刺出一剑,那剑风呼呼,只震得人心跳耳鸣,单就这等气势,若非剑门世家之后,实无可能办到。

  残肢人不闪不躲,瞬间剑尖已抵他喉前不及半寸之处,蒙面的顾迁武大吼一声,道:

  “拿命来!”

  但是在剑尖将抵对方咽喉之际,说时迟,那时快,残肢人陡地又自张口吹出一口热气,疾逾掣电的剑⾝吃他口气一拂,顿时偏拨了几分。

  接着他张嘴连吹,黑暗中银光闪烁,顾迁武惨号一声,持剑的右手无力垂下,似乎⾝上已中了某种暗器!

  “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顾迁武临危不,⾜步一错向左后角一闪,三支细如牛⽑的银针又自他⾝侧扫过,嵌⼊右方墙上!

  顾迁武当机立断,猛然把长剑一挥,仓遽夺窗逸去。那中年仆人天风喝道:“好朋友留下来!”待提⾝追出,那残肢人摆首道:“天风不用追了。”

  天风惊异的瞧着他的主人,道:

  “‘一⽇纵敌,数世无患。’老爷不是说过这话么?”

  残肢红⾐人淡然道:

  “那人肩上业已中了老夫一支无影毒针,不出三⽇即将毒发暴死,而且眼下伤处亦会因毒素蔓延泛成紫黑之⾊,嘿嘿,咱们明⽇离开大昭堡前,只要留心察看,不难得知那一人就是刺客…”

  说着一笑,复说道:

  “是以咱们今夜不必再作无谓的惊扰了,嘿!嘿!”

  石室外,赵子原也暗暗吁了一口气。

  步回上房途中,他按捺不住翻腾的思嘲,忖道:

  “顾迁武剑上功夫颇为到家,分明出自名门,至于那残肢人更是古怪,他虽则手⾜全无,但口中吹针的功夫却令人防不胜防,此外他似乎还有一种神秘恐怖的力量,使敌人与他手时会产生战栗的感觉,此点与玄缎老人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摸索着回到上房,只觉心力瘁,但上后翻来覆去再也无法成眠…

  又是一口开始了,映掩的新像缤纷的彩裙,夜来幽森冷的古堡也因而含蕴了无尽的生机。

  赵子原犹在睡梦朦胧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起⾝惺松的眼睛,暗责自己太过大意,纵令⾝心俱疲,亦不能睡得如此昏,若吃人暗算,岂不是毫无抵抗能力。

  “笃”!“笃”!“笃”!

  敲门声继续响起,赵子原喝问道:

  “谁?”

  他举步上前,信手开了房门,只见门面婷婷立着一个婢女打扮的少女,赵子原不觉怔了一怔,那婢女冲着赵子原一笑,笑靥依然带着几分稚气。

  “小婢奉‮姐小‬之命,请相公移驾过去一谈。”

  赵子原心中嘀咕,猜不出甄陵青一大清早便着婢女找他何事?他想了一想,说道:

  “好吧,在下就去。”

  那年轻婢女袅袅在前走着,直步人后宅,赵子原留意打量门径道路,见院落都在长廊右边,左面则是垣墙峻字,每个院落都由一个圆形拱门通⼊里侧,然后是小客厅及房间。

  他才数到第四个院落,从拱门跨进院子,只见此院建筑又与其余三座不同,抑且地方较为宽朗,院中有个池塘,红荷绿叶,平铺⽔面。

  池旁坐落一幢⽔轩形式的房子,婢女在轩前驻⾜,打‮房开‬门道:

  “姑娘,小婢将赵相公领来了。”房里一道银铃似的声音道:“着他进来。”

  赵子原心想这轩房必是人家‮姐小‬的闺房,自己是不是可以贸然走进?但眼下他却无琢磨的余地,只有硬头⽪举步进去。

  他踏⼊门槛,地上全是软绵绵的地毯,走动其上但觉慡意非常,房中陈设得十分讲究,隐隐浮动着一股暗香。

  闺房內侧绣上罗帐⾼悬,锦裳摆得十分整齐,甄陵青就坐在沿上,她大约也是刚刚睡醒不久,钗横鬓,尚未梳装,另有一种动人的韵味。

  赵子原望着对方那人的风仪体态,竟不敢直视,缓缓移开视线。

  甄陵青笑着道:

  “你昨晚睡得可好?”

  赵子原错愕道:

  “还好,姑娘着人找我来此,只为了问这句话么?”

  他有些心虚,唯恐对方已然察觉自己昨夜的行踪,当着她犀利目光的注视下,他必须尽力掩饰自己的疲态,不使它表露出来。

  甄陵青道:

  “自然不是。”

  语声带着些恼怒,敢情赵子原此等单刀直人的问话,已大大惹恼了她。

  甄陵青一击掌,这时一名婢女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绸布包袱走人,放在案上又施札退了下去。

  甄陵青道:

  “包袱里整整八十两银子,你拿了可是立刻就要离开本堡?”

  赵子原不由一怔,若自己拿着银子立刻就走,那么好不容易寻了个藉口混进堡內,岂非前功尽弃?但八十两银子已摆在面前,又没有理由滞留下来,不噤好生为难,一时之间,沉昑无着。

  正自蜘蹰间,忽闻甄陵青道:

  “如果你不急于离去,我倒有一项建议…”

  赵子原愣道:

  “姑娘说说看。”

  甄陵青道:

  “你可以八十两银子的代价在本堡住上几天,吃喝均由本堡供给,但你视财如命,此项建议怕又行不通…”赵子原大喜过望,道:

  “在下其实也厌倦了外头的奔波流浪,正好趁此机会安住贵堡享几天清福,姑娘此议,正中下怀。”

  他匆匆出口答允,倒不曾顾及对方缘何会有此一违反情理之言?

  甄陵青內心暗道:

  “果然我料得不错,他此来是另有目的。”

  但一方面,她却又因赵子原答应留下来,芳心微感快慰,可是她又猜不出对方有何意图,一时只觉心绪紊,蹩扭非常。

  她眨眨眼,道:

  “如此甚好。”

  这会子,轩外⾜步声起,一人走将进来,赵子原抬目一望,来者正是⾝着玄缎的太昭堡堡主。玄缎老人人犹未至,已先出声喊道:“青儿,你睡醒了没有?…”

  他双目一扫,瞥见了坐在案前的赵子原,不觉错愕万状,膛目道:

  “这是怎么回事?”

  甄陵青脫了赵子原两眼,道:

  “爹爹是说此人么?”

  玄缎老人道:

  “青儿,你从来不让男人进⼊你的闺房,今⽇怎地一反常例?”

  甄陵青⽟颊微酡,赵子原却没有瞧见,他心中又是惶恐,又浮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登时露出腼腆之⾊。

  玄缎老人转向赵子原,眼睛出奇光,慑人心胆,道: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

  赵子原将自家姓名说了,忖道:

  “眼前此人感觉甚是敏锐,只从他那犀利迫人的目光便可以瞧出一二,不知我昨晚在宣武楼附近窃探,有没有被他察觉?”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悸。

  甄陵青揷口道:

  “爹…⽇前女儿才在陵甘道上与他结识…”

  遂将赵子原来意说了,玄缎老人眼⾊晴不定,良久始朝赵子原道:

  “少年人,老夫在麦十字府上见过你一面…啊,你的⾐服穿得都折皱了,还沾有灰尘呢,老夫代你拂掉吧…”

  赵子原方自发愣,那玄缎老人右手伸递如风,有意无意望准他左前⾐袂拂去…

  他手指拂动的部位竟是对方左的“鸠尾”死⽳,赵子原赫然一惊,正待闪⾝后退,陡闻甄陵青失声道:

  “爹爹…”

  玄缎老人指出如风,却沾⾐立停,掌指拂过赵子原⾐袂。

  他回头道:“什么事?”甄陵青呐呐道:

  “没…没什么…女儿不过觉到这等小事何须劳动你老人家?…”

  赵子原心子一阵狂跳,情知自己业已幸运逃过一次大劫,全亏甄陵青那一声呼喊,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他仍力持镇静,道:“有谢堡主。”

  玄缎老人晶瞳神光一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赵子原,暗忖:

  “这少年来历不明,在麦十字府宅中,老夫注意到他态度一直十分暧昧,不知所图何为,抑有进者、方才他死⽳受袭,竟似无动于衷,这份城府真是深不可测,可虑的是青儿为何袒护此人?

  他寒声道:“青儿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甄陵青唯诺,起⾝随玄缎老人步将出去。

  赵子原余悸难消,望着两人的背影发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猛一抬头,只见边墙上挂着一口长剑。

  他脑际念头转了数转,疾然取下那口长剑,抖腕一菗,一道蓝光辉映而出,森森寒气砭肤刺骨。

  赵子原暗暗赞道:

  “好剑!”

  仔细看时,剑⾝却已断了半截,显是为人以內力硬生生震断,使得他连呼“可惜”不已。

  浏目下去,见剑柄上镌着一轮金芒四的圆⽇,下面是一个小小的篆体“赵”字。

  赵子原微微纳罕,想不通何以如此一口宝剑,会齐断去半截剑⾝,他迅速收剑⼊匣,放回墙上。

  又过了片刻,甄陵青袅袅步回轩房,带着异乎寻常凝重的神⾊,玄缎老人并没有跟进来。

  甄陵青用着奇怪的眼⾊盯住赵子原,冷峻地道:

  “爹爹适才告诉我,本堡发生了两件大事,两件都是昨夜发生的…”

  赵子原对她的态度可真摸不着头绪,漫口嗯了一声。

  甄陵青哼一哼,道:

  “你的冷静功夫倒相当到家,大约你此刻己编好故事,解释何故竟要出手点中本庄四名庄丁的⽳道,并将他们移到隐蔽之处蔵匿了吧?”

  赵子原心忖原来他们四人已被发现,遂道:

  “不是我⼲的。”

  那四名庄丁⽳道被制,果真与他无关,是以他说得异常坦然。

  甄陵青冷笑道:

  “当然你必须否认啦,可惜他们四人异口同声说就在你住的上房门前见到人影一闪,继后便不省人事…”

  赵子原道:

  “那也不能指证就是我啊。”

  甄陵青道:“巧得很,你才第一天住进来,事情就发生了。”说着一顿,续道:

  “还有一件,将近凌晨之际有人闯⼊黑牢,哼哼,我知道你又要说不是你⼲的吧。”

  赵子原蓦地爆起长笑,道:

  “区区连黑牢在哪里都不知晓,姑娘竟会怀疑到我⾝上,当真荒谬之极。”

  甄陵青怒声道:

  “荒谬么?姑娘倒要瞧瞧你是否故意混淆别人视听?”

  话声方歇,提气一纵,欺近赵子原⾝前。

  她⽟掌徐徐抬起,触目瞥见对方那一脸惆的神⾊,不知如问芳心一软,她勉強抛开情感的波,道:

  “你走吧,小心自己的行动。”

  赵子原哼哈一声,偶然离开轩房。

  就在他步出后院时,堡外又发生了大事…

  在古堡外侧的悬崖上出现了一群人影,纵跃如飞地向古堡方向移动过来。

  只见一个⾝量颀瘦,穿着奇装异服的中年汉子在前头飞奔着,另有四个僧人紧紧追蹑在后。

  渐渐他们来得近了,那异服汉子有若一只飞鸟般纵过悬崖,平穿丛林,到了太昭堡前面不远处,突然停下了⾝子。

  后面四个和尚随即追了上来,将那人团团围在核心。

  旭⽇方升,漫低空的霜雾,渐渐散了开去,烹微的新,将堡前五人的⾝影投映出来。”

  四名僧人俱都垂手而立,居中的异服汉子背向着东方的光,也是默然不语,双方就这么静静的停立着。

  终于,异服汉子忍不住哼一声,开了口:

  “嵩山少室出来的和尚,敢情都生就一副锲而不舍的牛脾气啊。”

  那四名僧人并不动件,当先一名⽩发老僧合什喧了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施主此话有欠斟酌。”

  ⽩发老僧⾝着一袭灰⾊袈裟,长得眉宇慈熙,一望而知是个涵养极深的有道⾼僧。

  异服汉子大笑道:

  “大师从少室峰起一直穷追在下到这儿,这话难不成还说错了么?”

  ⽩发老僧道:

  “施主停止⾝形不再奔跑,可是业已回心转意,愿意将自敝寺窃走的物事还老衲?”

  异服汉子道:

  “什么物事?”

  他方始说完,老僧背后的一个中年和尚疾然叱道:

  “狂徒你少油腔滑⾆,贫僧亲眼瞧见你利用游客⾝份,偷偷潜⼊大雄宝殿后面的內室,将挂在壁上的那把断剑取走!”

  异服汉子打个哈哈,道:

  “不错,那把断剑是我拿的,但是在下委实想不到堂堂少林寺竟会敝帚自珍,拿把破剑当宝贝看待…”

  那中年和尚叱道:

  “住嘴…”

  异服汉子冷冷道:

  “这位大师有何见教?”

  中年和尚正待启口,那⽩发老僧摇摇手,道:

  “那把断剑若要当奇兵利器果然一无用处,只是剑子乃是昔年鄙寺掌门方丈一位方外老友所寄存,怎能任由施主取走?…”

  异服汉子道:

  “断剑的主人是谁?”

  ⽩发老僧道:

  “恕难奉告。”

  异服汉子冷笑道:

  “大师不说,我难道就不知晓么,在贵寺內室里我曾仔细揣摩过断剑,见剑柄上镌有一轮弯月,下面是…”

  ⽩发老僧截口道:

  “依此道来,施主窃走断剑竟是有心的了?”

  异服汉子但笑不语,那中年和尚忍耐不住,乾指道:

  “狂徒你将剑子还咱们便罢了,否则…”

  说到这里,猛然想到出家人不好口出重言,遂自住口。

  异服汉子道:

  “如是在下说不呢!”

  那中年和尚道:

  “施主若继续固执下去,咱们说不得只有得罪了!”

  异服汉子冷冷地道:

  “很好!剑子在我⾝上,你们动手来取吧!”

  中年和尚怒哼一声,口中喝声接招时,袈袖一分一拂,双掌已如闪电一般,上下夹攻了过来。

  只听得阵阵掌风凌厉异常,异服汉子虽有戒备,仍不免心生凛意,左手疾然挥起,稳稳封住上盘,右手五指箕张,疾扣敌人腕脉。

  中年和尚全不退避,双方硬碰硬触了个正着,轰然一声亮起,中年和尚打个跄踉连退数步,右肩袈⾐已被对方划破,敢情异服汉子的手指利如刀刃,居然把和尚的⽪⾁划开一道口子,鲜⾎直淌下来,顷忽间已将近肩处袈裟染成一片⾎红!

  ⽩发老僧上前一步道:

  “施主你好毒辣的手段!”

  立刻,其余三名和尚齐然围了上来。

  异服汉子却视若无睹,缓缓自怀中取出一支芦管长萧,仰首“呜、呜”吹将起来,萧声耝犷凄凉,使人顿有寒野苍茫,大漠空阔萧条之感。

  ⽩发老僧神颜一变,冲口道:

  “你…你可是来自漠北?”

  异服汉子持萧继续吹着,萧声中,古堡倏然掠出一人,在空中一大回旋,端端落在吊桥前方不及一丈之处!

  异服汉子停止了吹萧,大声道:

  “莫非是甄堡主来了?”

  那人默不作声,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周遭气氛立时变得十分紧张沉重!

  那自古堡掠出之人年事已⾼,⾝着一袭玄缎,踏着沉重的步子往异服汉子及众僧立⾝处行将过来,周遭鸦雀无声,空气登时变得凝重异常。

  ⽩发老僧见他不怒自威,顾盼之间自然流露出一种颐指气使的慑人气度,心中已将对方⾝份猜着了几分。  wwW.bwOxs.cOm
上一章   剑气严霜   下一章 ( → )
铁剑红颜金庸文集灭绝江湖菊花的刺赌局系列·猎菜鸟闯江湖侠女行大运之傅家金龙传奇武林传奇刑天三神捕
福利小说剑气严霜在线阅读由古龙提供,限制级小说剑气严霜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剑气严霜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