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剑啸西风在线阅读由展飞提供
被窝小说网
被窝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综合其它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小说排行榜 灵异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乡村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好看的小说 娇凄出轨 山村风蓅 落难公主 蒾失娇凄 绝世风流 甜蜜家庭 校园邂逅 滛虐乐园 锦绣江山 都市后宮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啸西风  作者:展飞 书号:1980  时间:2016/10/5  字数:12039 
上一章   第一回 西湖水断送天涯梦 玄铁匮引出江湖曲    下一章 ( → )
  词曰:盘古开天何茫然,混沌土石成河川。而后百草生,万物衍,天地精气人别猿。无虎豹之爪齿,缺鹰雕之羽翼,⾎训传成智与言,终将河山变人间,改荒蛮。能猎巨象充仆役,敢捕大鲸晒⽩滩。女娲手中泥,绝峰人为巅。漫漫长河流至今,多少传奇在中间。今借一片当刀札,信手谱成英雄篇。

  “青蔓儿长,红菱儿翘,粉船绿波歌姐儿笑;柳枝儿青,荷花儿灵,莺歌燕舞公子爷听。”

  脆生生、⽔灵灵的小曲儿从一只粉⾊画舫中飞出来,飘散在西湖夜⾊之中。已是快二更,湖面上百余只画舫早已掌起灯来,各⾊灯笼将湖面染得五颜六⾊,流光溢彩。歌女们甜美的歌声仿佛是对太平盛世的赞美,可谁能知道,她们的心中是不是很苦?

  粉⾊画舫中的歌女唱了一段,又拨了一会琵琶,软声笑道:“公子爷,好听呒?”

  隔了三五十丈光景的湖面上,泊着一条乌篷船。两条黑⾐汉子正伏在舱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粉⾊画舫。年纪大些的是个胖子,颌下已蓄起黑须;年纪小的不过二十岁,脸⾊极黑。划船的是一个満面皱纹的老汉,不时从桨柄上摘下酒葫芦喝上一口,酒顺着胡子滴到蓑⾐上。

  黑面青年忽然轻声道:“二师哥,那狗贼闹什么名堂,从太原跑到承德,逛了回院,从承德跑到开封,又逛了回院,这回从开封跑到杭州,却躲到西湖上来听歌女唱歌,只害得咱俩一路风餐露宿。”对面画舫的彩窗上,清清楚楚地映出一个公子哥儿独酌赏歌的剪影。

  那胖些的汉子瞪眼道:“我猜那狗贼这般胡跑颠,绝不是只想逛逛院。这狗贼一向狡猾,越是心虚,越是跟没事人一样。就说三年前,师⽗丢了他那绿翡翠嘴儿湘妃竹竿儿金烟袋,我们八个知道后,谁不着急?结果就这小子没事人一样,反而是咱们挨打,他充好人。后来不是嘛…”说到这里,忽然见那粉⾊画舫放下桨来,向前划去,忙道:“艄公,跟上!”

  那老艄公提起桨,苦着脸道:“两位大爷,不是小老儿信不过人,咱们在这西湖上都转了两个晚上一个⽩天了,两位爷一分银子还没给小老儿,小老儿还有一家人吃饭呢。”

  黑面青年见粉⾊画舫去势甚快,侧目望望老艄公,伸手在怀中摸一摸,叹道:“二师哥,我的银子花完了,你呢?”那胖些的汉子道:“我也是。”冷笑一声,反手菗出上的长刀,虚劈两下,道:“喂,把这把刀典与你当船钱如何?”老艄公苦笑道:“倒霉,倒霉!”

  就说了这么一阵子话,忽向湖面上望去,但见四周黑黝黝一片,方才明明在前面不远的那画舫竟说不见就不见了。

  两人相互望一眼,均觉得事关重大,若是对手在自己眼⽪底下溜掉,回去如何向师⽗待?胖汉子提一口气,立于船头,沉声道:“盛君良,我们知道你已发现了咱们,不错,我与七师弟奉师⽗之命,千里追踪你,只不过想要回师⽗他老人家的东西。你出东西来,咱们绝不为难你。”他內功颇具底,声音远远送出。湖面上几只⽔鸟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钻进荷花深处。

  两人凝神屏息,静静听了一会,却是毫无动静。黑面青年忍不住道:“盛师哥,师⽗那件东西⼲系着咱们广素派数百条人命,你若是不愿将东西给咱们,那就陪我们一起回去见师⽗,两样你挑一样罢。”

  这黑面青年一边说话,一边将湖面仔细瞧过,但见东边十四五丈处一座⽔榭后露出一角船头,悄悄拿手肘碰一下胖汉子。胖汉子会意,转⾝对老艄公道:“划过去。”可船尾上那个唉声叹气的老艄公竟不知何时不见了,二人顿吃一惊,一时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胖汉子定一定心,走到船尾拿起桨,扳了几下,小船掉头向东边那影影绰绰的⽔榭驶去。毕竟是初次划船,不是十分稳,木桨击⽔声响也很大,胖汉子双脚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船⾝一沉,多吃了几分⽔,竟十分平稳了。黑面青年顿觉胆气一豪,赞道:“这次师门出了大事,师⽗不派别人,单单派二师哥带我出来,师⽗他老人家有眼光,而小弟有幸跟二师哥出来增长见识,小弟好福气。”

  胖汉子‮头摇‬道:“若是你真的福气好,就叫咱们快些找到那厮便好。”黑面青年点头道:“二师哥说的是。”话音未落,忽听一人接言道:“狗庇!”船上两人一怔之下,顿时明⽩过来,原来那人是接着方才所说,连起来正是“二师哥说的是狗庇”也。

  胖汉子循声找寻,却只见西湖夜⾊深沉,哪里见到半个人影?黑面青年眼珠转动几下,悄声道:“二师哥,我逗他说话,你他一箭,如何?”胖汉子道:“只怕死了他,反而不好查明是谁与咱们作对。”言语间却已把左手缩回袖中,暗暗扣好袖箭。

  那声音笑道:“老夫对广素派一向心仪,哪知今⽇一见之下,大失所望。江湖之道,虽是讲一个小心谨慎,却终究还要以光明磊落为先,两个不屑小儿不问青红皂⽩,便要暗箭伤人,不知‘砸锅霸王’倪云成这几年吃了什么料,竟这样‮教调‬徒弟?”

  他这话一说,乌篷船上两人均是一凛。原来这胖子姓陆,单名一个通字;黑面青年姓冯名践诺,均投在广素派门下学艺,他们的师⽗姓倪名云成,江湖送号“举鼎霸王”此时二人听他将“举鼎霸王”改称“砸锅霸王”又气又怒,陆通听声辨位,手中机括一按“嗖嗖嗖”三声轻响,三支袖箭循声去。只听十丈外的⽔上传来“啊呀”一声,便再无声息。

  陆通心下有些忐忑,叹道:“走动江湖有三怕:晚间、树林与船家。今⽇三怕占了两怕,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下杀手。”冯践诺点头道:“二师哥说得极是。”

  忽听“喀喇”一声,船⾝猛地一晃,顿时涌进⽔来。二人回头一看,叫苦不迭,原来船底不知怎的开了一个大洞,刹那间船舱已进⽔及半,小船沉下尺余。二人都是在旱地上长大,蓦遇此变,俱都慌了手脚,⾝子一斜,贴于船帮,紧紧抓住船板,生怕掉⼊⽔中。陆通抹去脸上⽔珠,向湖面喝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何算计我们兄弟?”

  右方两丈许的⽔面上“忽喇”一声,钻出一个人来,正是方才不知去向的老艄公。他吐掉嘴中含的一竹管,哈哈笑道:“好一手‘袖里乾坤’,好一手‘听声辨位’,若非老夫谨慎,还真要让你‘三箭穿爷’了。”

  陆通冷眼瞧着老艄公,却见老艄公双脚踩着⽔,似笑非笑,神情悠然自得,脑海之中猛地一亮,想起师⽗说的一个人来,沉声道:“前辈可是姓陈?”

  那老艄公一怔,搔首道:“腚挨一记板子,心长三个眼子。脸挨一记板子,心又该长几个眼子?老夫去也!”忽地一沉,没⼊⽔中。

  远处不知哪只画舫上宵夜的少爷喝醉了酒,⾼声唱起了当朝大诗人李⽩的《将进酒》,只听那人歌道:“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那公子哥儿歌唱之中,隐隐约约夹和着女子的哼唱,比那男声虽然几乎轻不可闻,但二人听在耳中,还是想像得出在那一只的画舫之中,必有一个风雅公子环香拥翠,醉酒狂歌,笙追琴合,旑旎无限。并且这西湖每条船中大概都是如此,狼狈到自己二人这样地步的,西湖之上大约无第三人罢。

  陆通叹口气道:“师⽗叮嘱我们到余杭一带要小心提防几个人,其中之一就是这个陈老蛋,我竟然蠢到了吃了这老贼的亏才晓得。”冯践诺问道:“这陈老蛋是谁,莫非就是这老艄公?”

  陆通“嘿”了一声道:“不是他是谁?这陈老蛋本来叫陈洛川,为人诡计多端,江湖上人称‘有角无楞滑溜蛋’,自负精明过人,所以就没好好练武功,只是一⾝好⽔。若是他在陆上放单,他不一定是咱哥俩的对手。”说到这里,忽然醒悟道“七师弟,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定是盛君良这狗娘养的与他串通好了,一起来与咱们作对!”

  两人伏在船板之上,向十四五丈之外的⽔榭推去。苦于初学蹬⽔,船板行进十分缓慢。正精疲力尽之时,忽听轻歌之中,一只画舫向这边划来。冯践诺喜出望外,就要⾼声呼喊,却听陆通悄声道:“说不准又是盛君良那厮的计谋,咱们切不可出声,先看准了再说。”自己先抓住船板,下沉了几寸,仅将耳鼻口目露在外面。冯践诺虽是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好依师兄的样子做了。

  那画舫慢慢划到离他俩七八丈许,便停下了。舫內灯火明亮,彩窗之中映出七八个人影,似乎全是女子。其中一个女子忽然道:“大姊姊,你道这家里头有两昆客,为何般小妹勿得睇到哉?”声音轻脆滑润,吴语之中虽夹着官话,仍然十分难懂,陆冯二人只能听明⽩其中小半。(为便于阅读,此后对⽩笔者一律记以官话,否则,陆冯二人固然糊涂来哉,恐怕读者也不能尽解也。)

  船上又一个女子道:“是呀,大姊姊说这两个客人又儒雅又俊秀,更何况有大把银子,若是无缘相见,岂不十分可惜?”她这话一说,船中女子一齐七嘴八⾆连声称是。忽听先前说话的女子道:“你们看看,那里有一条船翻啦,莫不是客人急着见我们姐妹,船摇得快了些,弄得船也翻了,桨也断了,若是人也有个什么好歹,那岂不是让人难过?”其余几人一齐啧啧叹惋,催着船头女子将船划来。

  陆冯二人听得真切,心知世上决无这等好果子吃。陆通悄声道:“七师弟,待会儿咱们不动声⾊,一俟她们的船靠近,便即刻上船将她们制住。”

  眼见那画舫近了,二人正要发难,那画舫却围着二人转了一圈,却又停下了。陆冯二人正感沉不住气,忽听船中女子一齐笑道:“到了这个时候,无须再装了,再要装死,可就真的会闷死啦。”

  陆通再也不能忍受,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受谁指使,来消遣咱爷们?”

  画舫珠帘一掀,施施然走出六名女子。一时环佩叮当,佳丽纷呈,令人耳目难当。为首一名女子约摸双十年岁,梳一个双分髻,外着一件石榴花开裙,淡紫⾊抹上雪颈晃眼,粉面灼目,似乎连夜⾊也不忍将她美丽的容颜掩蔵在黑暗之中。那女子伸出纤纤素手在船舷朱漆栏杆上扶定,开口道:“二位兄台哪个是‘一箭穿心’?”

  陆通知道人家是有备而来,心下一横,冷冷道:“在下广素派陆通,蒙江湖朋友抬举,送了一个‘一箭穿心’的外号。几位姑娘意何为?”

  那美姝叹一口气,道:“我以为‘一箭穿心’必是英姿,是一旁那位小哥,孰知竟如此又胖又丑,真是可惜。”又向冯践诺笑望一眼,道:“起网。”款款转⾝走⼊舱內。

  冯践诺但见她这一笑犹如烟花绽放般绚丽灿烂,一时竟有些魂不守舍。听陆通一声怒喝,醒回神来,觉得⾝上一紧,一张亮晶晶的丝网正从⽔中升出,将自己二人连同那条沉船一起兜在网內。二人大惊,忙拔刀去割网线,却不知那网是何物织就,竟不能破损一处。那网愈勒愈紧,将二人卡在船板之中。陆通向画舫舱中连数箭,奈何此时哪有准头,一筒袖箭悉数空,徒惹船中女子“咯咯”娇笑而已。

  画舫在西湖之中缓缓往东北方向行去。到了此时,陆通再也顾不得大声呼救是不是会给广素派抹黑,但没喊几声,小船一沉,二人结结实实喝了几口西湖⽔。再被吊起来时,只见画舫船尾上两个绿⾐女子手扶绞盘,巧笑嫣然,道:“还叫不叫啦?”陆通吐出苦⽔,破口大骂,又被沉⼊⽔中。这回⾜有半盏茶工夫,再被拉出⽔面,哪里还敢再骂?

  船渐渐远去,仍将二人拖在网內。不一会儿,湖面上的星星灯火都远在数百丈之外。二人正苦不堪言,忽听前面一个男子声音道:“芷妹,人带来了么?”但见前面三四十丈处便是湖岸,石堤上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穿⽩⾐,在夜⾊中极为醒目。陆通⾼声道:“盛君良,是你这个狗贼么?”话音未落“嗖”的一声,顿觉左腮疼痛难当,伸手一摸,一支袖箭正揷在自己腮上,手指一碰,吃痛不堪“啊”地叫出声来。

  画舫珠帘一掀,六名盛装女子鱼贯而出,为首美姝看见陆通狼狈之相,笑道:“你方才的袖箭还你一支,陆二爷见笑了。”陆通疼得龇牙咧嘴,骂道:“小妖妇,小人!”

  那美姝“咯咯”直笑,立于船头上呼道:“表哥,你的两个客人好不难,我们姐妹好不容易才将他们请了过来。”

  冯践诺看得分明,心道:“这女郞方才那般⾼贵,怎的一见了盛君良这个狗贼,便也和一般小女子无异了?”回首却见陆通一动不动,双目睁得老大,十分怪异。冯践诺吃了一惊,又叫道:“二师兄!二师兄!”陆通还是一动不动,只有腮上的伤处还在渗⾎。冯践诺一时间怔住了,半晌才明⽩二师兄已经死了,不噤低呼了一声。

  画舫到了岸边,盛君良不待船停稳,早已快步上来,来到船尾,哈哈大笑道:“七师弟,西湖风光如何?”冯践诺自知无话可说,哼了一声。那美姝道:“这位陆大爷说话十分糟糕,我听了气不过,便还了他一箭,不成想他竟死了。”盛君良道:“我二师哥人称‘一箭穿心’,他的箭上是涂了毒药的,唉,这不是自作自受么?”对冯践诺笑道:“我给你引见引见。”指着那美姝道:“这位是我表妹,芳名齐芷娇。”冯践诺两眼定定望着那美姝,点了点头,似要把这个名字牢牢记住。盛君良又道:“这几位妹子合称西湖六秀,都是又好看又厉害的女罗刹,你栽在她们手上,也不算冤枉。”跳回岸上,众人将沉船及冯践诺和陆通的尸⾝拉到了岸边。岸上另一人正是陈老蛋,走到近前“嘿嘿”笑了一声,重重一脚踢在冯践诺的左肋上。冯践诺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冯践诺自知今⽇再难有好想,心道:“我今⽇死在这里,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忍不住轻轻发抖。齐芷娇见状,笑道:“你当真是老实人一个,十分难得。”施施然走上前来,伸手向冯践诺脸上摸了一下。忽见眼前黑影一闪,陆通的尸首从地上跳起,左手箕张,扯住齐芷娇右臂,拿住她“扶突”、“人”两⽳,右掌一翻,从腮上拔下那只袖箭,抵在齐芷娇咽喉上,稍一用力,齐芷娇疼得“啊呀”叫出声来,一股鲜⾎便似一条动的蚯蚓,顺着她的粉颈蜿蜓爬下,游进淡紫⾊的抹里。

  盛君良大惊,抢前一步,叫道:“你快放下芷妹!”陆通昅一口气,森然道:“盛君良,你师兄这一手如何啊?”此时天空中虽是漆黑一片,但画舫中却是灯火明亮,灯光在陆通脸上,清清楚楚地照见他腮上的⾎洞、绷起的横⾁,以及双目之中那一股狠辣之气。陆通忽然转过脸来看着冯践诺,冷冷道:“七师弟,把你的刀捡起来!”

  冯践诺依言走到网旁,从中取回自己与师兄的长刀。陆通让冯践诺走近,右手一晃将长刀接过,架于齐芷娇雪颈之上。却在同时,只听“啊呀”一声惨叫,盛君良双手捂着脸,鲜⾎从指间汩汩流出。原来陆通方才一晃之间,已将手中短箭出,正中盛君良左眼,可怜盛君良风流潇洒,转眼间已成了独目公子。

  齐芷娇惊道:“表哥!”稍一挣扎,陆通左掌五指內力透出,顿使她全⾝酸⿇,动弹不得。

  陆通“嘿嘿”笑道:“盛君良,你说得不错,我这袖箭是喂了毒药的,现下你与这小‮子婊‬都中了箭毒,不知滋味如何?”盛君良疼得几乎站立不住,強笑道:“不错不错,平时小弟就对二师兄的武功佩服得紧…”陆通骂道:“臭小⽩脸,你不用跟老子来这一套,这一路上,你害得我们好苦,今⽇你陆大爷要是饶了你,我他妈跟你姓盛!”顿了一顿,哼了一声,目光停在陈老蛋⾝上,一字一句道:“今⽇这老贼羞辱了师⽗,七师弟,你去杀了他!”

  冯践诺自十一岁⼊了师门,学艺已有八年,从未与人动过手。当下強打起精神,提刀走到陈老蛋⾝前,左手横在前,右手长刀一晃,一招七七四十九式“回风刀法”的起手式“清光潋滟”向陈老蛋兜头砍去。陈老蛋一缩头,左脚一滑,斜开一步,一不小心绊上地下网绳,险些摔倒。冯践诺看准时机,长刀向陈老蛋当头劈落。陈老蛋见刀势凌厉,不能抵挡,忽然“嘿嘿”一笑,道:“尝尝老夫的毒酒!”口一鼓“呼”的一口气向冯践诺噴来。冯践诺吃了一惊,刀势一缓,举袖遮住面目。却听“哗”的一声,睁开眼时,陈老蛋已跳⼊湖中,⾼声道:“盛小哥儿,六个丫头,你们珍重,老夫去也!”

  陆通今夜装死计成,连自己也暗叹侥幸,想到此行所图,冷笑道:“盛君良,本来我与七师弟出门之时,师⽗待,只要一夺回本门至宝玄铁匮,就将你一刀杀了,以清师门。今⽇我念在同门几年的份上,便亏欠师⽗这一回。你快把玄铁匮还给咱们,我便给你二人解药,从此以后,除非再不相见,若是再见到,那便放手厮杀就是。”

  盛君良黯然道:“既如此,谨遵二师兄所命。”‮开解‬饰⽟带,右手伸⼊袍中,悉悉索索掏了半天,取出一个黑⾊铁盒来。齐芷娇向那铁盒望一眼,流下泪来,低声道:“表哥,你出玄铁匮,教主如何饶得了你?”盛君良打了个寒噤,却柔声道:“表妹,咱们不出来,眼下便活不成了。”

  陆通向冯践诺使了个眼⾊,却见他正呆呆望着齐芷娇,不由得⼲咳两声。冯践诺回过神来,上前将铁盒取过,送与陆通查看。却见那铁盒老锈斑驳,长近一尺,厚仅四分,通物一体,似是没有任何可以开启之处。陆通用力捏了几下,点一点头,哈哈大笑。

  正在此时,忽然一支响箭从西北三里许升上夜空炸开,夜空中便开出一团绚丽的烟花。其时火药极难焙制,陆通、冯践诺一时又惊又诧,盛君良面如死灰,摇摇晃晃走到陆通⾝前五尺处站定,道:“二师哥,快些给我罢!”

  陆通冷笑道:“我即刻便给你解药,盛师弟莫非信不过我么?”哪知盛君良‮头摇‬道:“我不要解药啦,你快把玄铁匮还给我!”陆通见他独目中寒光闪闪,吃了一惊,忙长刀一摆,沉声道:“你莫非不要命了么?”

  盛君良惨笑道:“你若是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你也不会再要命了!”长刀狂风也似向陆通、冯践诺二人⾝上砍去。

  西湖边宝石山下木墙竹瓦的一幢宅院中,传出两个小孩嬉笑打闹的声音。那男孩十二三岁,面⾊有些苍⽩,两只眼睛却黑漆漆的见出聪慧。他穿了一件大人⾐裳改成的灰布小褂,着一条绿布子,在小天井里跑得正。后面跟了一个约摸十岁的小女孩,弯弯的眉⽑衬着细长的眼睛,一张红嘟嘟的小嘴笑得翘起来,露出两排洁⽩如⽟的小牙。女孩跑软了腿,也未能追上男孩,反倒累出一头汗,⼲脆站在那里,噘着嘴道:“不追了,不追了,你跑那么快,成心不让人追上,有什么意思?”

  “吁”的一声,那男孩做一个勒住“坐骑”的样子,回头笑道:“骑上千里驹,四海扬名去。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事,你一个⻩⽑小丫头,能跟我跑这么远的路,已是不易了。只不过,你没追上我,给那⽩鹅割草的事啊,还得你去啦。”

  那女孩叹了口气,一边擦汗,一边走上前来,抿嘴笑道:“那也不一定是我去割草,咱们说好以半炷香为限,你瞧瞧到了没有?”小手向着院落南角下的一株婆婆槐下一指。树下紫⾊小几上的青花⽩瓷香炉中袅袅燃着三炷香,只是燃去了三四分样子。女孩忽然伸出双臂,把那男孩的一条胳膊结结实实抱住,笑道:“怎么样?阿之哥哥,我说一到了时辰,我一定能追上你吧…”

  那男孩一怔之下,醒过神来一想,果然她只说不追了,却并未让自己停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只好‮头摇‬道:“好好好,算我输了,我去割草。”

  女孩放开小男孩胳膊,咯咯笑道:“骑上千里驹,给鹅割草去。男子汉大丈夫,了不起啊了不起。”当地俚语“鹅”与“我”同音,男孩正有气无处发,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眉开眼笑,乐滋滋放了扫帚,从大门后农具架上取了镰刀竹篓,便要出门。

  男孩手指刚搭上门闩,忽然“咣当”一声响,院门被震得大开,跌⼊一个浑⾝⾎污的汉子。那汉子右手提了一把刀,刀已断了半截,左臂紧紧抱着一个铁匣。他看来伤得不轻,一跌进门,便不能再站起来,只是双目望着男孩,哑着嗓子道:“小兄弟,快…快…救我…”

  男孩吓得扔了竹篓、镰刀,两只眼睛睁得老大。那女孩却回过神来,大声喊道:“爹爹,爹爹…”一边向屋中跑去。

  屋內女孩的爹爹听到喊声,应到:“阿之,雪儿,你们又怎么啦?我哪里有闲心给你二人断讼官司?”但“官司”二字说完,便也愣住了。他站在厅堂口,怔了一会儿,三步两步奔到那男孩⾝前,一把将那男孩拉回来,望着那満⾝⾎污的汉子,吃惊道:“你…你是谁?”

  这女孩的爹爹叫梅落,这年正満五十岁,祖上本是秦州有名的乡绅。他从小生豪慡,喜好结朋友,又不善经营田庄营生,一份偌大家业到了他手上,⽇渐衰败,他却照旧不理会。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正月,正在川中游历的梅落估计子将要分娩,便觅⽇返乡。不料还未到家,就听说家乡地震,梅落忧心如焚,急急还乡。到了家中,才知子及长子都已被塌房庒死,邻人莫道安闻声寻救时,只从其怀中抱出一个刚満月的女婴。梅落典了田地,将子重新安葬了,无以为计,只好暂住邻人莫道安家。莫道安之也在这一难中丧命,惟有一子名叫之扬,刚刚两岁。

  谁知未过两个月,莫道安一病不起,竟也离开人世。梅落怕东家催收地租,官府赋粮,从此挑了两个孩子乞讨为生。如是者忽忽七八年,莫家遗孤莫之扬已经十岁,梅落小女梅雪儿也已八岁。梅落思忖如此不是长久之计,便寻思择地长住。这⽇来到西湖宝石山下,见其地民风淳朴,物产丰饶,便带着两个孩子,在山脚下一处僻静地段搭了竹棚,今年搭舍,明年添屋,三四年之后,才勉強像个家样。此时梅落已年岁不小,加上不喜庄稼活,便学了一手编织竹篓篾箕的手艺为生。此后,做活换口粮之余,就教授两个孩子学学《诗经》、念念《论语》,从未想过如何打发岁月,⽇子却也一天天过去。莫之扬与梅雪儿虽不同姓,却情同兄妹。莫之扬颇有乃⽗之风,自小憨中见智,舍小顾大;梅雪儿却生顽⽪,聪慧伶俐。二人争吵纠之由,十有八九不是兄欺妹,倒是妹欺兄,梅落不得已只好时常给二人断讼“官司”

  且说梅落见院中猛然闯进一个浑⾝是⾎的汉子,心中之惊,实不亚于两个孩子。強定下心神,把两个孩子拉到一边,问道:“你…你是谁?怎的到了这里?”

  那汉子浑⾝浴⾎,⾝上⾐衫已不辨原⾊,见有大人出来,双手叩地欠⾝道:“在下…在下武威人陆通,有事来到杭州,不料昨⽇在西湖遇上強人,请兄台救…”梅落吁了一口气,扶他到上躺下,查看一番,道:“不得了,我去找个郞中来,若不及时治疗,恐怕极是危险。”

  陆通松了一口气,‮头摇‬道:“恩人不必费神了。我这伤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得。”用力昅了一口气,道:“恩人,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梅落本就是一个热心肠的汉子,想也不想便道:“客人所命何事?”

  陆通欠起⾝来,从胁下菗出一个乌铁盒,摸了又摸,叹一口气道:“师⽗啊师⽗,弟子无能,却是尽了全力,你可不要怪我。”闭上双目,好一会儿没有言语。他每呼昅一下,腮上的⾎洞就冒出一个⾎泡,⾝上横七竖八的伤口也不断渗⾎,莫之扬、梅雪儿毕竟还是孩子,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陆通叹息一会儿,睁开眼睛,道:“恩人,这个铁盒⼲系重大,它本是我广素派镇门之宝。在下想请恩人把它给我师⽗倪云成…恩人见了他老人家,就说我…我是给三圣教害死的…”

  陆通说完这句话,侧耳听了一会儿,沉声道:“不好,那些人定是看见我的⾎迹,跟着追来了!”目光闪动,显得极为害怕,⾝子一翻,已从上跌于地下,跪倒道:“恩人,你快将这铁盒寻一个隐秘之处蔵起来,千万不能让那些人得了去!”梅落双手将铁盒接过,只觉一沉,却无暇细想,抱着铁盒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自语道:“蔵到哪里去?蔵到哪里去?”

  莫之扬上前一步,道:“梅伯伯,房后坡子沟有个石洞,谁都不知道,蔵在那里如何?”梅落一拍脑门,道:“不错不错,阿之,你快将客人的东西蔵在那里。”莫之扬答应一声,接过那个铁盒,却被那铁盒一庒,险些摔倒。陆通望着他,道:“小兄弟,你须得仔细把这个埋好了,做好标识,以便我师⽗随你来取回。”莫之扬又答应一声,回头看了陆通一眼,只觉得陆通的眼神十分奇怪,似是有一丝狠毒,又有一丝怜悯,更有一丝不安。莫之扬心中“格登”一下,只听陆通又道:“小兄弟,我师⽗叫倪云成,是广素派掌门,家住西凉永靖,你记住了么?”莫之扬默默一想,点头道:“记住了。”陆通道:“好一个小哥,你将这铁盒埋了,就去找我师⽗,我师⽗一定会赏给你好多宝贝。”莫之扬出了屋,径向屋后坡子沟跑去。梅雪儿本想与他同去,却怕客人加害爹爹,又从院门跑回屋,与梅落坐在一起。

  莫之扬进了坡子沟,径直钻⼊一块大石后面,掀开一些断枝枯草,大石后便显出一个小小的洞口。莫之扬张望两眼,见没人跟来,便将铁盒抛⼊洞內,随即爬了进去。搬了几块薄石板庒好了,拍拍手上的泥土,爬出来将洞口封死。快要到家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惨呼,正是从自家发出。莫之扬一惊,急忙向前跑。却听家中院落里砰砰啪啪,似是正有人剧斗,但数声响过,便停下了。跟着一个男子的声音道:“陆二爷,怎么,你非要见识见识本教的手段么?”这人说话怪气,每说一两个字,就夹着陆通的一声哀叫。莫之扬暗道:“原来姓陆的说的那些人到了。”他忽然感到很害怕,放慢脚步,小心走出树林,向家中的院落看去。

  他所处之地正是上方,院中的情景尽收眼底。但见院中一人骑着一匹⽩马,手里还牵着五六匹马,穿着一件儒生常穿的散袍,却梳了一个道士的发髻,戴了一顶道冠。仔细看时,他的散袍也与别人的不尽一样,前绣着一个张开⾎盆大口的虎头图案。

  莫之扬正看得惊奇,忽见一道⽩影一闪,屋內飞出一个人来,大鸟般向墙外掠去。那马上的散袍道冠人嘿嘿一声冷笑,右手一晃,甩出一长绳,正好套在那飞出的人脚上,右臂一挽,将那人拽回,扔回院中。那人跌在地上,疼得惨叫连连。莫之扬这才看清此人正是陆通。

  屋门一响,又出来五个人,与先前那散袍道冠人打扮得一模一样,后面出来的两个押出一个人来,莫之扬瞧得差一点叫出声来,原来被押的不是别人,正是梅落。只见他口角渗着鲜⾎,⾐裳也被扯破了。梅雪儿从屋中疯也似的跑出来,扑到那两人⾝前,哭道:“放开我爹爹,放开我爹爹!”却被一人手臂一挥,后跌出去。莫之扬紧咬住嘴,又见一名三缕短须之人负手在陆通⾝边走了一圈,一字一句道:“那玄铁匮蔵在何处,你说是不说?”

  陆通颈项一扭,怒道:“老子早就对你们说了,玄铁匮被盛君良那个狗贼拿走了,你们不信,老子有什么法子?”

  莫之扬听陆通大声喝骂,不由得老大佩服,心道:“梅伯伯常说做人要有骨气,今⽇见了这客人的样子,才知道什么是骨气二字。”那道人一脚踢在陆通肋下,转头朝着梅落道:“他来的时候,有没有带着一个铁盒子?”

  梅落“呸”地吐了一口鲜⾎,道:“我听到院门一响,这个客人便跌进来,哪里见到什么铁盒子了?”话音刚落,押他的一名年轻道人叱道:“大胆,敢如此对姜堂主说话!”左掌轻轻一晃,梅落吃痛不堪。

  梅雪儿爬起来从后面悄悄冲到那青年道人⾝旁,忽然抱住他右臂,张口咬落。青年道人低呼一声,飞起一⾜,梅雪儿便似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飞了起来跌到婆婆槐上,头下脚上栽下来,将树下的紫⾊小几撞翻,香炉掉落,一炉香灰正好灌了个満脸。她爬起来时,口上鲜⾎直流,大声哭道:“爹爹,爹爹!”

  莫之扬看得心疼不已,想立刻前去与那些人拼命,却听梅落⾼声道:“雪儿莫哭,这些贼人不讲道理,见一个便杀一个,你哭有什么用?不如你远走⾼飞,自己逃命去罢。”

  莫之扬心中一动,暗道:“梅伯伯如此大声给雪儿说话,其实倒是说给我听的。”中一热,一股热气冲喉而上,霎时泪⽔模糊。

  那青年道人见问不出什么,眼睛一转,对坐在地上的梅雪儿柔声道:“小姑娘,你咬了我,我也不恼你,你告诉我,这胖子来的时候,是不是带了一个铁盒儿啊?不说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梅雪儿紧咬嘴,一边‮头摇‬,一边向后挪动。那青年上前一步将她抓起,作势挖。梅雪儿吓得两⾜踢,忽然右手一伸,一把向他脸上抓落。青年道人未料梅雪儿如此烈,猝不及防,脸上顿时多了四道指痕,不由恼羞成怒,喝道:“小人,我摔死你!”右臂一扬,猛地往地下一掼。

  却见人影一闪,那三缕短须的道人已于间不容发之际伸手拉住雪儿,平平掠出丈余,移形、拉人、卸力、站直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停下来时,梅落的一声惊呼才刚好发出。那道人放下雪儿,移开两步,上上下下看了她两眼,道:“婵娟堂冷堂主托我为她找几个苗儿,这小丫头虽是烈,倒是个十⾜美人胚子。若是再让冷堂主‮教调‬几年,说不定能讨教主心也未可知。”捋捋胡须,手一挥道:“把她绑好了。”另一名⻩面道人答应一声,将梅雪儿绑了装进一只口袋內,扔给骑在马上的那个道人。

  陆通见有机可乘,解下脚腕上的绳索,轻轻向门外爬去。但那姜堂主仿佛脑后生了眼睛一般,回手遥遥拍出一掌,仿佛有妖法似的将陆通一掌击倒。又对梅落一掌,梅落忽然大叫一声,仰天倒了下去。那六个道人翻⾝上马,姜堂主从马鞍旁菗出一个尺余长的小铁筒,对准竹屋一晃,那小铁筒中“嗖嗖嗖”窜出三枚火球,落在竹屋上,顿时“劈劈啪啪”着起火来。几个人打个唿哨,扬鞭驰马而去。

  莫之扬醒回神来,发一声喊,哭着冲进院门,嘶声道:“梅伯伯!梅伯伯!”触目处尽是浓烟滚滚,耳中但听呼呼轰轰、毕毕剥剥之声,哪里能看清梅伯伯在什么地方?竹瓦木屋烧了一阵,轰然‮塌倒‬,一股浓烟扑面而来,他顿觉口鼻一窒,口处似是被人捅了一刀。咳了几下,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WwW.BwOxs.cOm
上一章   剑啸西风   下一章 ( → )
剑网尘丝剑神传剑气珠光剑气侠虹剑气书香剑客行剑花烟雨江南剑海鹰扬绛雪玄霜江南雪
福利小说剑啸西风在线阅读由展飞提供,限制级小说剑啸西风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剑啸西风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