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绛雪玄霜在线阅读由卧龙生提供
|
|
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绛雪玄霜 作者:卧龙生 | 书号:1971 时间:2016/10/5 字数:19968 |
上一章 第十九回 陈玄霜雨夜思情 下一章 ( → ) | |
方兆南想到那死去的驼背老人,自己⾝负绝世武功,为什么难治疗自⾝的伤势,使老迈之躯,忍受数十年的痛苦。 以他那伤病老迈之人,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的去九宮山中,寻找那“⾎池图”的下落? 他似是⾝负着⾎海深仇,但又怕人发现了隐⾝之处,为什么不肯把家世,告诉他唯一的骨⾎,但却又替她安排了很多奇怪的后事。 要她凭藉一枚断梭,到黑龙潭畔,讨回旧物龙⾆剑。 陈玄霜的⽗⺟何在? 纵然是死了,也该将葬⾝之处,告诉他们的女儿啊?… 他想到适才和萧遥子比剑时所用的那一招“巧夺造化”硬被萧遥子指为昔年以“七巧梭”作标识,纵横江湖的妖妇的独门绝学。 那威力不可思议的一剑,似乎使萧遥子的豪壮格,有了甚大的转变,如果他说的不错,那可怜的老人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苦衷。 他想起了风华绝代,但却冷如冰霜的梅绛雪,对月缔盟,东岳溅⾎,想起了袖手樵隐史谋遁,行年八十,方悔悟了已往之偿那可怜的一代侠医言陵甫,无缘无故,⾝受牵累,只落得疯疯癫癫… 但觉思绪如嘲,他数月来所经历的诸般怪事,一一从脑际闪过,一泻千里,难以遏止。 正在想得出神之际,忽听一声“阿弥陀佛!”起自榻前。 定神看去,只见一个小沙弥合掌站在两尺之外。 他只顾想着数月来经历的诸般情事,竟然不知那小沙弥何时到了⾝侧,当下⾝而起,说道:“小师⽗有事吗?” 那小沙弥欠⾝答道:“家师请小施主方丈寺中相见,有事请教!” 方兆南道:“有劳小师⽗去叫陈姑娘一声…” 那小沙弥低声答道:“家师只请施主一人。” 方兆南一怔道:“指名请我一个人吗?” 那小沙弥恭恭敬敬的答道:“施主放心,小僧已追随师⽗⾝侧四易寒暑,从未听错过一句话。” 方兆南疑念大动,暗道:“难道他们对我疑心,想把我和霜师妹分开,以减实力,然后分头动手?” 心中虽然怀疑,但外形却仍然保持着镇静,淡淡一笑,道: “你今年几岁了?” 小沙弥人甚机敏,似是早已看出方兆南心中的忧虑,微微一笑,道:“小僧今年虚度一十五岁,施主但请放心,家师怀仁慈,做事光明正大,施主只管请去,决不会有什么不利施主的行动。” 方兆南被他当面点破中隐密,反觉有些不好意思,暗道: “江湖之上,少林派威名甚盛,他以少林方丈之尊,量也不致施用这等下流手段来暗算我们,纵然明知暗蔵埋伏,我也不能示弱于他。” 当下举步向外走去。 那小沙弥抢前一步,走在方兆南前边带路,出了跨院,沿着一条⽩石铺成的通道,直向前面走去。 转过了两座屋角,到了一处⾼耸的经楼前面。 那小沙弥一合掌,退到旁侧说道:“家师在室內等候,小僧无命不能擅自⼊內,施主一人请吧!” 方兆南看着经楼两扇黑漆大门,半掩半开,难见室中景物,微一犹豫,侧脸望着那小沙弥笑道:“在下虽然不是佛门弟子,但还不致于对寺院中的清规一无所知,贵寺方丈寺建在‘蔵经楼’中倒是未闻未见之事。” 那小沙弥脸一红,道:“小僧口急失言,施主请勿放在心上,此处东岳分院,并非嵩山本院,家师住这‘蔵经楼’上。” 方兆南暗暗忖道:“这话也是不错,传闻‘蔵经楼’乃掸林寺院中极为重要的地方,嵩山本院的方丈,在少林一派中,⾝份最是尊崇,驻在‘蔵经楼’上,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正在忖思之间,那两扇半掩半闭的黑漆大门突然大开。 两个三旬左右,背揷戒刀的和尚,并肩而出,一齐合掌说道:“敝方丈已候驾多时了。” 说完,各自向后退了一步,躬⾝让客。 方兆南微一点头,大步直向室中走去。 走了五六步,到了一座侧门和楼梯接之处,不觉犹豫起来,暗道:“这蔵经楼乃寺院中甚为重要之处,我如擅自闯。 走锗了地方,只怕不好。” 心中一生犹豫,停住了脚步。 但闻一声低沉的佛号,耳际间响起大方禅师朗朗的笑声,道:“方施主少年老成,实叫者袖敬慕。” 语声甫落,侧门大开,大方禅师合掌微笑,当门而立。 方兆南看侧门之內,一片黝黑,心中暗暗付道:“这寺院之中,本是正大庄严之处,不知怎的竟然筑造了这等密室?” 当下正容说道:“老禅师召唤在下,不知有何吩咐?” 大方禅师乃一代武学宗师之才,目光何等锐利,早已看穿了方兆南心中疑虑。 于是微笑说道:“小施主看到我们这蔵经楼,筑建得门户重重,想必对此起了疑心,此中原因,容老钠慢慢奉告,快请⼊內稍坐,老衲有事请教。” 说完一侧⾝子,让开一条路来。 方兆南一,大步向前走去,他目力本异常人,虽在黝暗之中,仍可见物,弯弯曲曲转过了六七个弯子,才见眼前一亮。 只见那一所大厅之上,端坐着一代剑圣萧遥子,他旁侧,坐着手握竹杖的言陵甫。 此人疯癫之症,似仍未愈,端坐在木椅上,呆呆的出神,方兆南大步⼊厅,他连头也没有转动一下。 一处厅角中,放置了一座金鼎,鼎中香烟袅袅,満室幽香。 大厅中除了萧遥子和言陵甫外,再无其他之人。 大方禅师抢前一步,说道:“小施主连⽇奔走赶路,老袖本来不该再相惊扰,实因有几件难以了然之事,不得不请方施主来。” 一面说话,一面肃客人座。 方兆南还了礼,就坐说道:“不知大师有何吩咐,在下如能相告,决不隐瞒。” 大方禅师道:“老衲相问之言,或有不近人情之处,不过,此事非一二人生死之事,乃武林中的空前浩劫,尚望小施主能够顾全大局,尽答所知。” 方兆南道:“老禅师请问吧!” 大方禅师看他始终不肯答应知无不言,轻轻叹息一声说道: “这位手握竹杖的老人,可是真的言陵甫吗?” 方兆南道:“不错,晚辈曾在九宮山寒⽔潭浮阁之上,和他畅谈甚久,决不至认锗了人。” 大方掸师说道:“方施主可否把相遇言陵甫经过的详细情形,告诉老衲?” 方兆南略一沉思,道:“好吧!” 当下把相遇言陵甫的诸般经过,尽说出来。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道:“施主畅言所知,老袖甚为感。” 方兆南道:“不敢,不敢,不知大师还有什么相询之言?” 萧遥子突然揷口说道:“那自伤左臂的⽩⾐少女,是否真是冥岳中人?” 方兆南道:“据晚辈所知,她确是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 大方禅师突然低喧一声阿弥陀佛,闭上了双目说道:“老衲本不该再以小人之心相疑,实因此事太过重大,不得不再问几句,那自伤左臂的⽩⾐少女,不知和小施主如何称呼?” 方兆南暗道:“她那绢帕之上,自写妾雪之名,已为大方禅师所见,如果我故作神秘,讳莫如深,只有招致他们怀疑,倒不如但然说出的好。 心念一转,说道:“大师想是见她绢帕上的署名,心中有疑,其实此事说将起来,甚觉可笑,直叫人难以启齿。” 大方禅师道:“老衲无意之中睹人私简,对此心甚不安…” 方兆南微微一笑,接道:“那也不必,她不过动了一时好奇之念,自言以⾝相许,其实冥岳中人,之风,早已不成噤律,岂能和她认真!” 大方禅师微闭双目,肃容说道:“妇人女子贞德之名,重于生死命,岂可随口污蔑,据老衲所见,那⽩⾐少女容貌端正,不涉轻浮,施主且莫以罪名加⼊!” 方兆南微笑道:“三媒六证,一无所有,几句有口无心相许之言,如何能够当真?” 忽见萧遥子诚诚正正的说道:“⽗⺟之命,媒的之言,乃俗世儿女之见,我们武林中人,一诺千金,永无更改,那自是另当别论!” 方兆南听得微微一愕,暗道:“奇怪呀,怎么这两位德⾼望重,名満武林的⾼人,对人间小儿女燕婉之私,都是别具见地,而且言来庄庄肃肃,诚诚正正…” 大方禅师忽然合掌一笑,道:“老衲五岁⼊寺,九岁剃度,十一岁幸选为上一代掌门人座前亲传弟子,对人间儿女之憎爱分明,燕婉之私,从未涉猎。 本不便多于饶⾆,但因此举牵扯了我武林大劫,故而老袖不得不多此一问,她用情真假,对我们关系至大。” 方兆南一皱眉头,道:“恕晚辈愚拙,难观老禅师话中含意。” 大方禅师缓缓由怀中取出一幅⽩绢,摊在案上,说道:“这幅⽩绢,是那位姑娘留下的图案,图案上的笺简,道尽冥岳中诸多惨酷之事,施主先请过目一遍再说。” 方兆南低头望去,只见一座山⾕之中,植満了花树,但那花朵的形状,却是生平从未见过,在那花树围绕之中,有一片草坪,中间写着八个娟秀小字,道:“绝命之⾕,招魂之宴,凡与此会,有来无还。” 四周都是耸立的山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布设。 方兆南看了许久,看不出有什么凶险之处,忍不住问道: “老禅师博学多才,可看出图案中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大方禅师头摇叹道:“老衲初时,还以为那花树有什么古怪,依照什么奇门八卦,五行生克之类布成了奇阵,特请萧老前辈共同研讨。 那知反复研究良久,始终找不出一点可疑迹象,倒是那花朵的形状,引起老衲之疑,我自幼在少林內院之中长大,家师又甚喜花木,少林寺中,虽不敢罗尽了天下奇花异草,但各种花木,我大都见过,纵然没有见过,也听人谈过,但对此花形状,却是毫无记忆,不过依据常情,想在花树上作出什么手脚,不过是毒⽔毒箭等暗器,果是这等暗器,那就毫无可惧了!” 萧遥子道:“老朽潜居深山大泽,对各种山花奇草见的甚多,但却从未见过这等花朵形式,眼下已可大部确定,冥岳岳主,就是昔年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妇,果真是她,决不致在这些花树之上,作什么手脚…” 他微一沉昑,又道:“不过这绝命⾕中,除了这丛花树之外,又毫无其他显眼布设,这就使人大费疑猜了。” 大方禅师举手轻轻一错图案,取出一封密封的⽩简,到方兆南手中,说道:“这封⽩简之上,写有留呈施主亲拆之字,老袖不便擅自作主拆阅。” 方兆南接过⽩简一瞧,只见上面写道:“字呈方郞亲拆。”几个大字。 不觉心头一震,呆了一呆,才继续向下看去,但见⽩简一角,草笔疾书着,望门寒梅绛雪敬上。 这等恭恭正正的称呼,字字如剑如刀,深深的刺⼊方兆南的心中,暗暗叹道:“看来她对那寒⽔潭对月缔盟之事,竟然是十分认真了。” 拆开封简,里面是一张素⽩笺,只见上面写道: “妾虽幼生虎狼之窟,耳儒目染,尽都是些⾎腥惨酷之事,但一点灵光,尚未尽混,⺟训谆谆,深坎妾心,妇贞三从,言犹在耳,寒⽔潭面月誓盟,妾今生已为方门之人,恨妾⾝繁事牵绕,恐难追随左右以侍君⾝,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为君借奢代筹,宜早⽇纳妾为宜,世间男子,不乏三四妾,君不必为我有所迟豫…” 方兆南看得摇头摇叹息一声,道:“満纸荒唐,似是而非,一知半解,莫名所以…” 萧遥子一皱眉头,接道:“那函笺之上说的什么?” 方兆南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只管头摇叹息。 大方禅师道:“施主且把函笺读完,如有什么可疑,咱们再从长计议。” 方兆南继续向下看去: “绝命⾕中的各种布设,实菲人能想象得到,妾亦不知其中奥妙,天涯路长,人生苦难,既知事不可为,又何苦要以卵击石,与会之人,生机甚渺,私心相期,君莫随来,妾将以一瓣心香,为君前程祝福…” 方兆南看得真情甚是,暗自忖道:“她对我情意如许深切,我竟然一无所知。” 继续向下看去,词意忽转,只见上面写道: “言陵甫疯癫之症,虽然甚难医愈,但也并非绝无恢复之望,如能使他疯症复元,找出‘⾎池图’的下落,依图,寻得罗玄遗物,始可挽救狂澜,握胜算。 但时光短促,端午约期转眼即至,妾为君等代谋,不妨就与会人中,分派部分⾼手,隐⾝匿迹,设法疗好言陵甫疯癫之症,再潜往‘⾎池’寻取罗玄遗留之物。 但此举必求隐密,万一风声略怈,则将绝此唯一生机,如若言陵甫疯症难愈,那就不如早除去此人,免得留为家师追寻‘⾎池图’的线索。 据妾所知,家师不得‘⾎池图’前,尚有几分惮忌,一旦宝图到手,举世间再无她畏惧之事,天下武林人物必遭她辣手惨戮书至此处,倏然而断,余音却显然未尽,不知何故,未再续书。 方兆南沉思了片刻,把书笺给大方禅师,说道:“在下和梅姑娘相识经过,书中已略有所述,想不到她一时奇念,事后竞会这般认真。” 不过,江湖险诈,敌心难测,是真是假,甚难测断,大师晕闻广博,主盟大局,如何作处,全凭裁决,晚辈智虑平庸,实难妄论真伪。” 大方禅师接过函笺,仔细读了一遍,⽩眉微耸,说道:“据此函笺所述,似非别具用心,但此事关系重大,一时间老袖亦难骤识真伪。 萧老前辈武功智谋,均在老袖之上,或可鉴出真假,洞悉细微。” 方兆南聪明过人,如何不知大方禅师弦外之音,当下微微一笑,道:“一切悉凭大师作主。” 大方禅师把函笺到萧遥子手中,说道:“萧兄请过目一观,老衲洗耳待教。” 萧遥子看得十分认真,字字句句,似都要用心思索一番,⾜⾜耗去了一盏热茶工夫,才把一封残函还大方禅师,说道: “目下相距端午之⽇,还有两月时光,如若咱们能在一月之內,寻得‘⾎池图’,自可分人去寻找罗玄遗物。 但此望甚是渺茫,好在相距约期尚远,不必急在一时决定,眼下要紧之事,先求医治言陵甫疯癫之症,他素有神医之誉,天下名医无其右,老朽虽然稍通医理,但怕难挽沉菏,医愈他疯癫之症。” 转头望去,只见言陵甫仍然端坐不动,似是本未听到几人对答之言。 大方禅师把函简递到方兆南手中,道:“言陵甫为失图而疯,只怕不是物药所能医得。” 萧遥子道:“大师说的不错,咱们先把他⾝上几处重要的经脉。⽳道打通,看看是否有效,再来作决定。” 大方禅师沉昑了一阵,道:“那⽩⾐少女离去之际,曾经对我说过,如无必胜把握,最好先期赴约,或可出他师⽗不意。” 萧遥子道:“赴约之事,一时间很难决定,老朽且先动手试推言陵甫几个经脉要⽳。” 大方禅师合掌对方兆南道:“有劳施主,老袖甚感愧咎,疗救言陵甫之事,不敢再劳大驾,施主请回静室休息去吧!如有需求之处,老衲再派人相请。” 方兆南站起⾝来,说道:“偏劳两位老前辈了。” 转⾝向外走去。 大方禅师离开座位,大步追了上去,和方兆南并肩而行,说道:“不论任何寺院,蔵经之处,都较修筑的牢固隐密,此楼初盖之时,因为地方太过荒凉,为防盗匪猛兽才把这座‘蔵经楼’修的门户重重。” 方兆南笑道:“大师太过细心了,少林一派在武林之中,声誉清⾼,晚辈怎敢多生疑虑。” 说话之间,人已出了“蔵经楼”大方禅师停下脚步,合掌说道:“‘蔵经楼’外,自有人为施主带路,恕老袖不远送!” 方兆南长揖告别,退出大门,立时有一个小沙弥上来代为引路,又把他送回静院之中,合掌告退。 抬头看去,只见院落中一株矮松下,站起一个全⾝黑⾐的少女,倚松出神,⾐袂被微风吹得轻轻的飘动着。 她似是正在想着什么心事,那小沙弥带着方兆南走⼊静院,她竟然毫无所觉。 方兆南只瞧那悉的背影一眼,已知那人是谁,轻步走过去,低声说道:“霜妹妹,你在想什么?” 那黑⾐少女正是陈玄霜,只见她缓缓的转过脸来,幽幽说道:“你到那里去了,害得我一阵好找。” 方兆南歉然一笑,道:“大方禅师派人请我过去,相商一件事情,有劳师妹久等了,咱们这几⽇一直兼程赶路,刚才又和人动手相搏,你怎么不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陈玄霜道:“我本来要觉睡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特地跑来问你,你却早已不在了。” 方兆南道:“什么事这等重要?” 陈玄霜道:“我忽然想起了‘⾎池图’的事啦!” 方兆南吃了一惊,道:“⾎池图’怎么样了?” 他只道⾝中暗蔵“⾎池图”的事,已被陈玄霜暗中看了出来,故而心中十分不安。 陈玄霜看他一直沉昑不答自己的问话,又接着说道:“你见过‘⾎池图’吗?” 方兆南暗暗付道:“⾎池图现在我⾝上带着,我如据实相告与她,只怕她无意之中露了口风,但又不好欺骗她。” 忖思良久,仍是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仍然不出一言。 陈玄霜忽然举起手来,在方兆南两眼前一晃,说道:“南哥哥,你瞧得见我的手指头吗?”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师妹大可不必为我分心,快请歇息去吧!” 陈玄霜娇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我一点也不觉得疲倦,再说心中有事,也难以⼊梦。” 方兆南道:“什么事害你难以⼊梦?” 陈玄霜举起手来,理理鬓边散发,说道:“刚才在大殿之中,听人谈起‘⾎池图’的事,我忽然想起了幼年之时,曾听爷爷讲起过这件事。 他本来是不肯告诉我这些事的;但那次不知何故却告诉了我这件事情,可惜我已没法全记得了!” 方兆南本想早些回到房中,他要安静的想想看,该如何处理自己⾝上的“⾎池图”此图如果真是罗玄手绘的蔵宝之图,自然非同小可。何况此图早已属梅绛雪所有,还不还她,也甚为难,此事甚大,不能视同儿戏,宁可背弃信约,也不能随便还她了事。 此时听得陈玄霜提说此事,忍不住揷口问道:“陈老前辈谈些什么?师妹可肯告诉我吗?” 陈玄霜笑道:“你这话不是问得很傻吗?我如不告诉你,跑来找你⼲什么?” 方兆南四下张望了一阵,暗暗忖道:“此地虽非谈话之处,但寺中清规甚严,又不便要她到房中去谈,只好席地而坐。” 方兆南笑道:“咱们就在这里谈吧!” 陈玄霜微微一笑,倚松坐下,说道:“南哥哥,咱们要不要和这些人一起到绝命⾕去?” 方兆南道:“此事眼下还难决定,以后见机再说。” 陈玄霜缓缓把躯娇偎了过来,靠在方兆南肩上说道:“爷爷告诉我‘⾎池图’的事情时,我大概只有十二岁,那时,他的內伤已经十分严重了,告诉我说他已难久留人世,除了得到‘⾎池图’,我当时甚觉奇怪,还以为那‘⾎池图’是一种难得灵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下去…” 方兆南道:“不知陈老前辈说些什么?” 陈玄霜道:“爷爷听我追问,好像还不愿告诉我,沉思良久,才对我说出那‘⾎池图’的故事。” 她回眸望望方兆南盈盈一笑,接道:“爷爷说那‘⾎池图’,是一位博通天文,罗玄机的前辈奇人所绘,在那图案之中,暗示着一个隐密的所在。 据爷爷说,那绘图的老人聪明无比,只要他随意作出一点东西,就要一个人耗去一生大部分时光去求了解,但如一旦豁然贯通了,那就一辈子受用不尽。” 方兆南道:“陈老前辈所说的奇人,可是位名叫罗玄的人口已?” 陈玄霜摇头摇道:“叫什么名字,我记不起来了,我生平之中,爷爷只讲过这一件事给我听,可惜我那时年纪幼小,不知重要,没有留心去听。” 方兆南道:“陈老前辈没有告诉过你,他见过那位奇人吗尸陈玄霜点点头,道:“见过的,爷爷虽然没有告诉我他见过那位老人,但他每次说到那老人时,神情就十分庄重严肃,恭恭敬敬,如果他没有见过,当然不会那样尊敬他了。”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这几个月来,你的见识增加了很多陈玄霜听他赞扬,心中似是十分快乐,轻摇粉颈,说道: “我不懂的事大多啦!但我会很用心去学,学的很能⼲…” 她脸上莫名的泛上一层晕红,娇羞的投给方兆南多情的一瞥,接道:“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学得很好。” 言来深情款款,无限温柔。 方兆南心中暗自忖道:“她已把我看成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这孤苦无依的孩子,从小寂寞中长大,和那⾝受內伤,困于病魔中的老祖⽗相处了十几年。 现在,那和她相依为命的爷爷,又撒手而去,我如再不能好好的待她,只怕她定然要十分伤心…” 想到了同情之处,不自觉的举起手来,轻轻抱在她秀肩上,低头说道:“你是很聪明的人,只要肯用心,天下没有学不会的事情。” 陈玄霜娇靥上泛起了十分愉的笑容,接道:“爷爷说那罗万有的老人,不但武功绝世,文才博通古今,而且星卜医道造诣均深。 经常奔行在名山大川之中,采集各种奇药,制成丹丸之类,替人疗病,不过那受惠之人,大都不知是受他之恩,只是在暗中把药丸送去,活人无数,以后,他却突然归隐了。” 方兆南道:“那老人现在还活在世上吗?” 陈玄霜摇头摇,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爷爷说,那老人不知何故,突然对尘世厌恶起来,独自飘然远去,世间所有之人,都不知他的去处。 以后,江湖上就有了‘⾎池图’的传说,当时爷爷并不相信,后来他亲自看到了那‘⾎池图’,才知道传言不虚…”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道:“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啦!那时候,这世界上,还没有我呢!” 方兆南听她言词直率,毫无顾忌之心,轻声说道:“你爷爷没有取到过那‘⾎池图’吗?” 陈玄霜道:“记不得啦!但我想爷爷决不会取到,如果他早取得‘⾎池图’,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內伤医好呢?” 方兆南暗道:“这话也是不错,但他见过‘⾎池图’大概是不会错了,以他那等绝世武功,竟然没有把‘⾎池图’据为己有,看来此图,确是经过不少大劫大难了…” 忽然又想起师⽗一家人来,如若师⽗不得此图,也不致落得那等凄惨的下场,家破人亡… 只听陈玄霜轻轻叹息一声,道:“南哥哥,我记不起啦,咱们别谈这件事了!” 方兆南缓缓站起⾝来,笑道:“你再慢慢的想吧!想起来了再告诉我。” 陈玄霜随他站了起来,道:“我心中又想到了一件不解之事,不知可不可以说给你听?” 方兆南听得心中一震,道:“什么事,尽管说吧!说错了也不要紧。” 陈玄霜慢慢垂下头去,幽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你和⽩⾐少女在一起时,心里就觉不安。” 方兆南呆了一呆,说道:“咱们在江湖之上行走,要应付各等各样的人,见多不怪,你以后就会慢慢的好了!” 陈玄霜叹道:“唉!我心中也想到了,这是件不该的事,但我见到你和那⽩⾐少女在一起时,心中就难过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她杀掉!” 方兆南听得怔了一怔,道:“什么?” 陈玄霜突然把星目眨了眨,两滴泪⽔滚了下来,黯然说道: “南哥哥,我要杀了她,你心里定然会恨我,是吗?” 方兆南轻轻的叹息一声,道:“她是好人,你杀了她,那自是不应该。” 陈玄霜凄凉的一笑,道:“要是别人杀了我,你心里难不难过?” 方兆南沉昑了一阵,道:“那自然很难过。” 陈玄霜突然一耸秀眉,正容说道:“如果有人把你杀了,你猜我难不难过?” 方兆南笑道:“这我就猜不着了!” 陈玄霜満脸坚决之⾊,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难过。我要把杀死你的人捉来,把他慢慢的杀死,然后把你的尸体,移置到一处人迹罕到的山洞中,我守在你的尸体旁边…” 她脸上泛现出深挚的情爱,一个字一个字的接道:“和你死在一起。” 这一句话,字字如铁锤击岩般,敲在方兆甫的心上,还未想到该如何答复陈玄霜,她已转过⾝子,缓步向前走去。 此女爱恨之心,強烈无比,言词之间,毫无缓和余地,虽只在心中思想之事,但说来词意坚决,使人毫不怀疑,她真能做得出来。 方兆南望着她缓步而去的背影,流露出无限凄凉,心想叫住她,但话到口中之时,突然又忍了下去。 他暗忖道:“我如此刻叫她回来,说几句慰藉之言,只怕又要引起她心中误会,不如以后再设法劝解她的好。” 但见陈玄霜慢慢移动的窈窕背影,逐渐的远去,隐⼊室中不见。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回到自己室中。 他静静的躺在上,想到近月来的际遇,如梦如幻,已往敬慕梦乡的武林⾼人,想不到在这短短数月之中,大部见到了。 而且以自己这等籍籍无名的人物,在短短的时⽇中,竟和列名当代武林中第一流的武林⾼手,同坐同食,把盏论。 这等事情,如非⾝历其境,想也难以想到… 忽然想到了张一平来,他⾝受重伤,留在抱犊岗朝坪上,不知怎的竟然也赶到了这明月蟑,参加英雄大会。 细想他适才在偏殿中对待自己的情形,好像整个人,完全变了一般,此中定有着甚大隐密… 心中愈想,愈觉其事可疑,恨不得立时去找张一平问明⽩,霍然站起⾝来,向外奔去! 只见一抹夕,反照过来,天⾊已然快近⻩昏时分。 他心中突然一清,暗道:“与会之人的宿歇之所,漫无一定。 除了寺中的和尚之外,只怕没有人能够得知,现在天⾊已晚,我如到处跑,.只伯又要引起别人一番疑心。” 心回念转,又缓缓退⼊室中,和⾐而卧,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甚是香甜,醒来已是深夜时分,満室中一片黑暗,伸手难见五指。 耳际间风声呼啸,夹杂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天有不测风云,不知何时竟然下起雨来了。 方兆南坐起⾝子,用手眼睛,摸索着下了木榻,向前走去。 他记忆之中,依壁竹几之上,放有茶⽔,醒来口中甚渴,直觉的向前走去。 他目力本有过人之能,略一停息,已可隐约见物,伸手取过竹几之上放的茶壶,倒了一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口冰冷,好睡初醒的情困之意登时消去,神智忽然一清。 但闻风啸強猛,雨声盈耳,外面的风似是甚大。 他默然静立了一阵,正待回到木榻之上,坐静运功,忽见一道闪光,划空而过,不噤转头向外望去。 紧接着雷声隆隆,震耳聋,隐约之间,似觉窗外静院中,映现出一条人影。 心中疑念即起,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打开窗子,忽觉一股冷气,吹了进来,挟着点点雨珠打在脸上。 又一道闪光划起,強烈耀目,借着闪光望去,果见风雨中,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女。 在这等风雨加的深夜中,戒备森严的寺院里,外人纵然敢来,只怕亦难逃过少林寺和尚重重暗桩监视,势非引起一场动不可,这风雨中的少女,八成是陈玄霜了。 心念一动,顾不得风雨吹打,纵⾝一跃,飞出窗外,雨滴如珠,吹打在⾝上,片刻之间⾐履尽。 他心中虽然料定那风雨中的少女,八成是陈玄霜,但仍不敢稍松戒备之心,暗中运气相护,缓步走了过去。 那长发披肩的少女似是已警觉有人向她走去,缓缓的转过⾝来。 风強雨猛,有如瀑布急泻,站在风雨之中,宛如置⾝在滔滔的大河里,两人虽然相距不过四五尺远近,但方兆南仍然无法看出对方的面貌。 只听一娇柔的声音,传⼊耳际,道:“南哥哥,你睡醒了?” 这声音一传⼊耳,方兆甫立时就认出对方是谁,急步走了过去,说道:。‘霜师妹吗? 这大风雨,你不在房中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陈玄霜道“我睡不着,在你窗外站了很久啦!看你好梦正甜,不忍叫醒你。” 这几句话情意深长,胜过千百句盟约誓言。 方兆南大力感动,伸手抓住她⾐袖,说道:“舂寒料峭,夜雨如冰,你在风雨中淋打,就不怕受寒生病,快走啦!有话咱们到屋里去说。” 牵着她的纤纤⽟手,直向房中走去。 方兆南出来时,从窗口中纵跃而出,那房门仍然反扣着,推了一把,没有推开,才想起房门还扣着,微微一笑道:“我也急糊涂啦!忘了房门未开,咱们从窗口爬回去吧!” 两人回到房中,方兆南反手把窗门关上,取过火石,点上油灯,房中骤然大亮。 方兆南的⾐服,亦为雨⽔淋透,⽔珠滚滚,洒落地上。 陈玄霜忽然庄重的说道:“南哥哥,你快去坐到竹椅上。” 方兆南虽不知她用意何在,但见她说的郑重其事,只好依言坐了下去。 陈玄霜低声说道:“不论我做什么事,你都别动!” 方兆南略一沉昑,笑道:“好吧!” 陈玄霜似是十分⾼兴,嫣然一笑,道:“你要动一动,我就要生气啦!” 陈玄霜转过⾝去,走近木榻之上,取过方兆南⾐服鞋袜,走了过来,蹲下⾝子,抬起头来,仍甚不放心的说道:“不要骗我。” 搬起方兆南一条腿来,替他脫去透的鞋袜。 方兆南甚感不好意思,脸上一热,说道:“此等之事,怎敢相劳师妹,还是我自己来吧!” 陈玄霜一面擦着他腿上的⽔珠,一面接道:“你答应过不动的。”方兆南正容说道: “师妹已是婷婷少女,我也年过弱冠、咱们都已不是小孩子了,牵手言笑,已是不该,岂可在此逾越男女礼防?”霍然站了起来。 陈玄霜慢慢抬起头来,说道:“难道你以后不想娶我吗?” 此等之言,竟然在她口说出,而且満脸严肃,庄庄重重,似是她心中早已把方兆南看作了未来的丈夫。 方兆南听得呆了一呆,道:“这等终⾝大事,岂是儿戏,既无⽗⺟之命,又无媒的之百,如何能草草决定?” 陈玄霜仰脸思索了一阵,道:“唉!我从小就没人好好教养我,很多事都不知道,我想到以后总归要作你的子,那自然要替你铺叠被的服侍你更⾐梳洗。 可是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做过,以后做将起来,只怕难以作好,现在看到你満⾝⾐履尽,忽然想到该给你换换⾐服,难道我做的不对吗?” 她这一番话,说的情意深重,诚挚无比,自自然然,毫无牵強造作,至情至,率直感人。 方兆南暗暗付道:“陈了她年迈重伤的祖⽗之外,我是她生平中第一个相识之人,也许在她心目之中,早已觉得我待她深情似海,在这茫茫人世间,是她唯一可信可托之人。 对一个情窦初开,一知半解,涉世未深的少女,如何能责以俗礼,何况我这数月之中,对她的言行举动,也逾越礼防大多,自是难怪她生出很多奇想…” 心念转动,油生怜借,轻轻拂着她満是雨⽔的秀发,说道: “世间有很多明教礼法,动辄加罪于人,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了。 虽然咱们武林中人,不太讲求礼数,但也不能太过放,人言可畏,名节攸关,你快些回房去吧!换过⾐,早些休息,不要冻病了,有话咱们明天再谈。” 陈玄霜凝目寻思了片刻,说道:“唉!也许再过几年,我就不会这样的傻了。” 突然举起双手,蒙着脸向外奔去。 方兆南追到门口,只见她冒着风雨,穿过静院,向自己卧房中奔去。 他扶在门上,望着那消失在风雨中的背影,心底真情,几乎忍不住要追过去。 他知道刚才的言词态度,大伤了她的芳心,但他终于忍住了心中情感的冲动,他知道此刻如若不能克制心中的冲动,只怕以后更难和她相处… 他无心再坐静运功调息,换去⾐,躺在上,脑际中思嘲汹涌难以遏止。 在他脑际中泛起了一种十分奇怪的念头,他对梅绦雪可以说毫无情意,但心灵上,却隐隐觉得寒⽔潭对月缔盟的一事,成了他无法摆脫的枷锁。 这是种十分微妙的感觉,那几句被形势迫出的誓言,在他心中构成了一种无法推卸的负担,每当他和陈玄霜相处在一起时,这负担就突然加重,使他惶惶不安… 一宵过去,天亮就有小沙弥送上了早餐。 他心中正想着心事,转头望了小沙弥一眼,也没有理他,仰脸望着屋顶出神。 那小沙弥看到了方兆南换下来的⾐,随手拿了起来,说道:“小施主的⾐服我拿去替你洗了。” 方兆南转⾝嗯了一声,瞧也未瞧一眼。 直待过半个时辰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上的“⾎池图”来,再找那换下的⾐,早已不见,不噤心头大急。 这时天⾊已经大亮,方兆南匆匆奔出寺院,一路找去。 他想找到那小沙弥讨还⾐,但他对那小沙弥的形貌,毫无印象,只知是那送早餐来的小沙弥取走了⾐。 他这等茫无头绪的问法,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六神无主之际,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我怎么这样笨呢?想那厨下,对送早饭的小沙弥早已经分派指定,何不到厨下去问。 心念一转,直向厨下奔去。 方兆南赶到厨房,只见一个五十余岁的和尚,正在洗碗筷,除那和尚之外,厨中再无别人,想是早餐初过,主厨的和尚都已去休息了。 方兆南走上前去,抱拳一礼说道:“借问大师⽗!” 那和尚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擦,合掌当说道:“施主有何见教?” 方兆南道:“今晨分送早饭的几位小师⽗,不知现在何处?” 那和尚笑道:“那送饭的小沙弥,共有一十二个,不知施主问的是那个?” 方兆南呆了一呆,道:“我问今晨向东面跨院送早饭的小师⽗。” 那老和尚摇头摇,笑道:“东面共有三处跨院,不知是那一处,而且他们又是自行分道送上,并无固定分配,除了他本人之外,只怕再也没有人知道,施主可有什么事吗?” 方兆南急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丢了。” 那和尚听得怔了一怔,道:“寺中戒备森严,如何会丢东西。 那十二个小沙弥都是由敝寺主持方丈由少林寺嵩山本院中带来之人,决不敢偷窃施主之物!” 方兆南接道:“不是偷窃,他们拿了我一套换下的⾐服。” 那和尚躬⾝说道:“既然不是偷窃,那就不要紧了,如是他们拿去,自己会再送来,大概他们是拿去洗的吧!” 方兆南道:“我⾐服之中,装有东西,如果他不知道放进⽔中一泡,那就糟了。” 那和尚微一沉思,头摇道: “只怕是晚了吧!洗⾐之处,就在这厨房侧面后院之中,那里有一道引来的山溪,施主请到后院瞧瞧,看看能不能赶得上。” 方兆南不再和那和尚多说,当下离开厨房,直向后院奔去。 进了一道圆门,果见一个三亩大小的后院,院中种植花树,由外面引来一道山泉,由院横贯而过,流⽔徐徐,如鸣佩环。 溪边的花树上,晒了三十多套⾐服,方兆南一眼之中,立时瞧到了自己的⾐服,急步奔了上去。 花树丛中,闪出来两个小沙弥拦住了去路,道:“施主可是要取⾐服吗?” 两人甚是聪明,一瞧之下,竟然猜到了方兆南是来取⾐服的。 方兆南道:“不错,我⾐袋之中放着东西…” 左面一个小沙弥不等方兆南话完,已抢着接道:“施主您放心,凡有遗忘在口袋中的东西,我们都已检查取出,好好的放起来了。 ⾐服晒⼲之后,自然会把你袋中之物,连⾐服一并送上,此刻施主如若一动,反易把我们洗晒的⾐服弄了。” 方兆南急道:“我只要瞧瞧也就是了。” 说着话一侧⾝,向旁侧那晒⾐之处冲去。 两个小沙弥也不好拦阻于他,只好随在⾝后,跟了过去。 方兆南奔到自己⾐服之处,仔细的摸了一遍,果然放在袋中的“⾎池图”早已不在,登时脸⾊大变。 但他究竟是异常聪明之人,他知道自己这等大失常态的神情,不但于事无补,而且会引起更多的怀疑。 转眼望去,只见两个站在⾝侧的小沙弥凝神相望,心中果似已生了疑念。 方兆南故示平静的淡淡一笑,道:“我袋中之物,甚怕⽔泡故而急急赶来,想不到诸位小师⽗个个心细如发,已然替我收了起来,不知那捡出之物,放在何处?” 他这番谎言说得人情人理,竟把两个小沙弥说的深信不疑。 小沙弥转⾝用手指着花丛深处一间青石筑成的房子,笑道: “所有遗忘在⾐袋之物,我们都把它取了出来,存在那石房之中,而且还分派有人看守,施主既然急于找到遗忘在袋中之物,请到那石室中去看看吧!” 方兆南抱拳说道:“有劳了!” 转头直向那石室所在奔去。 这座石室大约有三间房子大小,方兆南赶到之时,室中早已有人,仔细一看,不噤心头大震! 原来那站在石室中的,正是方兆南亡师好友张一平和袖手樵隐史谋遁,在他两人⾝侧,站着一个小沙弥,神态木然,似已被点了⽳道。 方兆南定定神,抱拳对张一平和袖手樵隐一揖,还未来得及开口,张一平已抢先说道: “你来这里⼲什么?” 神情冷峻,直似换了个人一般。 方兆南怔了一怔,答道:“弟子来找一件东西,张师伯…” 张一平冷笑一声,接道:“找什么?” 方兆南只觉他言词神情之中,充満着敌意,又不噤呆了一呆。 袖手樵隐举手在那神态木然的小沙弥背心上拍了一掌,冷峻的望了方兆甫一眼,向后退了几步,挡在门口。 但闻那小沙弥长长吁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茫然的望了几人一眼,又回头瞧瞧松木桌上堆积之物。 袖手樵隐冷冷的说道:“什么人点了你的⽳道,这室中的东西,可有遗失吗?” 方兆南原想这小沙弥的⽳道走是两人中的一个动手点制,但听袖手樵隐询问之言,才知张一平和袖手樵隐,并非同路之人。 那小沙弥怔怔的瞧了三人一阵,摇头摇道:“我没有看清楚那人的形貌,这桌上之物…” 他仔细把桌上放置之物检视了一遍,道:“好像遗失了一件图案…” 方兆南神⾊突然紧张起来,不自噤的追问道:“那人⾼矮形貌,你一点都记不得吗?” 小沙弥头摇说道:“那人来的疾快如风,我觉得有异时,⽳道已然被点了。” 袖手樵隐冷冷的说道:“快去禀告师⽗,要他快些赶来。” 张一平侧目望了方兆南一眼,道:“你那师妹给你的东西,还在不在?” 方兆南暗暗忖道:“短短数月不见,这位张师伯的为人,似和往常已大不相同,眼下袖手樵隐也在此地,如何能将‘⾎池图’遗失真象,告诉他?” 正感左右为难之际,忽听一阵沉重的步履声传⼊耳际。 抬头看去,只见大方禅师満脸肃穆之⾊,和被誉为一代剑圣的萧遥子并肩而来,在两人⾝后,紧跟着四个⾝披⻩⾊袈裟的护法。 原来方兆南找到厨下,问那洗碗老僧之时,早已有寺中和尚,暗中报于大方禅师。 是以,袖手樵隐命那小沙弥去禀告大方禅师时,尚未动⾝,大方禅师已和萧遥子,带着四大护法赶到。 大方禅师略一打量室中情形,说道:“诸位不在室中休息,不知到这荒凉后院之中,有何要事?” 方兆南道:“晚辈来此寻找一件遗忘在⾐袋中的物件。” 大方禅师低沉的说道:“找到了没有。” 方兆南简短的答道:“没有。” 大方掸师一耸⽩眉,道:“不知施主遗失的是什么东西?” 方兆南沉昑一阵,道:“容晚辈想上一想,再告诉老前辈吧!” 大方禅师果然有容人之量,转脸望着张一平道:“施主虽未得老衲相邀之函,但既然闯过前山一十三道拦截,一样是我们少林寺中嘉宾。” 张一平冷然一笑,没有答话。 大方禅师微微一顿,又道:“施主可也是寻找遗忘在袋中之物吗?” 张一平道:“不是,在下是来寻找一件亡友遗物。” 大方禅师低沉的喧了一声佛号,道:“尊友遗物,不知何以会在此地?” 张一平冷然望了方兆南一眼,道:“是亡友遗物,被他忘恩负义的门下弟子,呑为己有,我已从九宮山山中,追踪他到了此地。” 他虽未指出方兆南的姓名,但在场之人,都知他说的是方兆南,不噤一齐把目光转投到方兆南的⾝上。 方兆南只听得一股怒火,由心中直冒上来,正待反相讥,忽然心中一动,暗自付道: “张师伯以往待我甚好,但这次在东岳相见之后,却一直视我如敌,想来其中定然有着什么原因,他是尊长之辈,骂上几句,也无伤大雅。” 当下又忍了下去。 大方禅师又回头望着袖手樵隐,道:“史兄何以也来到此处?” 袖手樵隐伸手一指张一平道:“我追踪此人而来,但仍是晚到了一步,以致那位小师⽗仍然被人点了⽳道。” 他自昨天当着天下⾼手,被大方禅师说服之后,立志要以余年,替武林后辈做一点可资思慕之事,果然把冷僻的格,改正了不少。 大方禅师回头对四个⻩⾐护法的和尚说道:“传谕下去,查询昨夜中各处分卡,是否发现⼊山可疑之人!” 四个⻩⾐护法,齐齐合掌当,说道:“敬领法谕。” 一齐转⾝而去。 大方掸师⾼声说道:“查询务求明确,纵然是稍见警兆,也不得隐讳不报。” 四僧齐声说道:“弟子等遵命!” 大方禅师遣走四僧之后,又望着方兆南说道:“如果昨夜中没有⼊山之人,施主遗失之物,当仍在本寺之中,但望相告遗失何物?老袖查问起来,也较方便。” 他说话神情,不但面容庄肃,而且慈眉耸立,善目中神光隐隐,显然此事,已引起这位有道⾼僧的怒火。 方兆南暗暗忖道:“此刻形势,已成罢不能之局,只怕要招惹出甚大⿇烦,但如说将出来,亦将引起一场甚大风波。”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说与不说,犹豫难决。 大方禅师望着方兆南,脸⾊十分严肃的说道:“小施主年纪虽轻,但花样却是最多,如你遗失之物,纯属人私所有,老袖追寻出来,自当原物壁还。 如果那失物牵着天下武林同道的安危,老钠斗胆暂为保存,话先说明,免得届时责怪老衲不近人情!” 方兆南沉昑了一阵,道:“老禅师德⾼望重,晚辈心虽不愿,但也不便和老禅师闹得彼此不快。” 大方禅师气得冷哼一声,回头望着张一平道:“施主到处闯,不知是何用心?” 张一平微微一皱眉头,道:“佛门之中,素为清静之地,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大方禅师脸⾊一片肃穆,眉字之间已隐隐泛现怒意,但他仍能忍隐不发,庄严的说道: “嵩山少林本院,清规森严,天下无人不知,但也不容人擅自闯…轨外行动,提请众意公决!” 萧遥子突然揷口接道:“眼下首要之事,追查那遗失之物最为要紧,老朽之意,想请大师先问出遗失何物?”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一定要问吗?” 萧遥子道:“如不先问出失物之名,查将起来,怎能事半功倍?” 方兆南仰首望天,迟疑一阵,缓缓的说道:“诸位老前辈,既然一定要问,晚辈就不得不说了,那遗失之物…” 心中一阵犹豫,又住口不言。 袖手樵隐大怒道:“究竟是何等之物,你这般呑呑吐吐,怎算得大丈夫行径?” 方兆南望了袖手樵隐一眼,冷冷答道:“⾎池图!” 全场中人除了张一平,都听得怔了一怔。 萧遥子一拂前长髯,道:“此话当真吗?” 方兆南道:“一点也不假。” 大方禅师道:“那‘⾎池图’既然在你⾝上,为什么不早说呢?” 方兆南道:“此图虽在我⾝上保存,但并非我所有。” 张一平突然接道:“这话说得倒还有点人心,图是你师⽗所得,你师⽗既然死了,自然是他女儿所有了。” 方兆南道:“可惜我那师妹也已不在人世了。” 言下神情凄然,泪珠夺眶而出。张一平口齿启动,但却言又止。 方兆南叹息一声说道:“纵然我那师妹还活在世上,这‘⾎池图’也不能算是她的了。” 张一平怒道:“不是她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 方兆南道:“认真的说将起来,这⾎池图应该是言陵甫所有。” 大方禅师道:“此图既该是言棱甫之物,不知在他的⾝上?” 他忽然想到那⽩⾐少女给方兆南的函笺之上,曾提到这事,显然那”⾎池图”存在他⾝上一事,不但言陵甫不知道,就是⽩⾐少女也不知道,方兆南⾝怀之图,不是明抢,就是暗偷。 方兆南道:“大师问的不错,图既非我有,但却由我收蔵。” 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那‘⾎池图’源出谁手,晚辈不知,但我师⽗却为此图遭了満门被杀的惨事。 家师英明过人,事先早已有备,把那‘⾎他图’、给我师妹,带到抱犊岗朝坪史老前辈之处躲避,原想借助史老前辈之力,托护翼下,那知冥岳中人早已暗中追随而去…” 他回眸望了袖手樵隐一眼,接道:“史老前辈不肯出手,拖延到敌人援手赶到,一场⾎战,史老前辈虽然手歼冥岳三撩,但可惜出手过迟,后援敌手又极凶顽。 那时晚辈武功有限,无能相助,和师妹借史老前辈朝坪后山密道,逃了出来,那知在那密洞之中,又遇到一个前辈怪人!” 大方禅师回头望了袖手樵隐一眼,道:“史兄,这位方施主说的都对吗?” 史谋遁点点头道:“不错。” 方兆南微微一笑,接道:“那位前辈怪人被人在⾝上涂了化肌消肤的物药,见不得⽇光,下半⾝肌肤已都化去,剩下两⼲枯的腿骨。 WwW.BwOxs.cOm |
上一章 绛雪玄霜 下一章 ( → ) |
江南雪江湖夜雨十年江湖墟江湖三女侠江湖怪异传剑歌剑毒梅香火并萧十一郎慧剑心魔回风七绝 |
福利小说绛雪玄霜在线阅读由卧龙生提供,限制级小说绛雪玄霜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绛雪玄霜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