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浣花洗剑录在线阅读由古龙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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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浣花洗剑录  作者:古龙 书号:1953  时间:2016/10/5  字数:11111 
上一章   第二六章 魔宫催眠曲    下一章 ( → )
  “这方宝⽟的武功如何,且不去说他,就单这份忽然聪明,忽然装傻的本领,就非人能及。”

  ‮道甬‬中冷冷道:“他若是寻常人物,我等又何必花费如此心⾎来对付予他,你还是快回去将他先稳住再说。”东方⽟环躬⾝道:“是!”‮道甬‬中又道:“既已如此,你先暂且莫要轻举妄动,少时,此间自有人出去与他说话,总要教他莫要将这里视为无人之地。”

  东方⽟环再次躬⾝,道:“遵命!”倒退三步,墙壁已阂,那幅山⽔中堂,又复倒卷而下,仅在一刹那间,一切便又恢复原状,全未有半点声息发出,显见制造这消息机关的,必定是绝世无双的⾼手。

  方宝⽟发髻已散,⾐襟已被扯开,少女们面颊更是娇红,精室中満地俱是零的⾐衫。

  东方⽟环悄然而⼊,娇笑道:“孩子们成也胡闹,你可莫见怪。”宝⽟笑道:“见怪?如此佳人,在下焉有见怪之理,不瞒夫人说,此间之乐,已当真令在下乐不思蜀矣!”

  东方⽟环秋波转动,笑道:“看来…这些孩子们都已对少侠钟情,方少侠无论要谁侍候,只需吩咐一声。”

  宝⽟目光痴痴地瞧着东方⽟环,道:“少女娇笑,却又怎及得夫人风韵,在下常闻人言,若论知情识趣,还要数夫人这样的…”

  他微微一笑,住口不语,东方⽟环的脸,却已居然有些红了,少女们一个个掩口轻笑,道:“原来你瞧上夫人了。”

  两个少女,突然将宝⽟向东方⽟环⾝上推了过去,宝⽟居然就顺⽔推舟,乘势抱住了她‮躯娇‬。

  东方⽟环也不知是心中羞恼,还是舂心动了,面颊竞娇红如晚霞流丹,又想推,又不推…

  突然间,她面⾊突变,还未及惊呼,便倒了下去。

  少女们失⾊惊呼,道:“你…你将夫人…”宝⽟含笑站起,道:“你们也该例下了。”

  这些话方自说完,少女们果然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倒下的时间,前后竟然相差无几。

  这难道是药?但宝⽟是何等人物,怎会施用药?

  这若非药,难道是魔法?

  少女们在倒下去的那一刹那间,面上都不噤现出惊讶不明,怀疑难信之⾊,谁也不知自己

  她们却不知宝⽟方才竟已在她们每个人⾝上的晕之⽳上捏了一下,这“捏⽳”之技,本乃武林绝传绝技,较之点⽳、拍⽳、打⽳、拂⽳,又都⾼了一层“捏⽳”功夫若是到了绝顶,竟可使被捏之人,过三个时辰后,方自倒下,只是若要学得这“捏⽳”秘诀,不但內力要练到炉火纯青,妙造自然之境,还要将人体中呼昅之流通,⾎气之运行,计算得毫厘不差,是以那“捏⽳”的力道缓缓浸⼊人体后,到了隔断气脉时,那人便要倒下。

  宝⽟手上功夫,竟已到了化境,他竟可将力道施用之大小,力道运行之快慢,完全控制由心。

  方才他在每一个少女⾝上所使的“捏⽳”手法,力道俱自不同——他早已算淮了要使她们一齐倒下。

  精室中横陈着数十个健康而动人的少女脑体,肌肤如⽟,峰峦起伏,谁能忍住不去瞧上一眼?

  但宝⽟却再也不瞧一眼。

  他一步掠到后面墙壁前,双手下垂,静调呼昅。

  渐渐,他面上焕发出珠⽟般的晶莹光采,渐渐他双目清澈,荧荧发光——他心头亦已如目光般平静清澈,不着杂念。——

  于是他缓缓伸出手掌,轻触着墙壁。

  只见他脚步自左至右,轻轻移动,手掌也跟着移动—-他竞要以心底那神奇的意识感想,探测出墙壁里的秘密。

  这墙壁里的秘密,⾁体的眼睛是无法瞧见的,他“心”的眼睛却瞧见了…他突然停下脚步。

  这时他手掌也停留在一方墙壁上,这片墙壁,光滑平整,看来与别的地方丝毫没有异样。

  然而,在宝⽟的感觉中,这片墙壁上,却似乎有条无形的线——他手掌便沿着这条线划去。

  突然,他指尖又有了一点异样的感觉,他手指虽仍触着墙壁,但这手指却又似乎同时触及了他心底一点神秘的枢纽。

  手指划下,那平滑光整的石壁,果然奇迹般裂开了,没有发出丝毫声息,宝⽟脸上亦无丝毫惊奇的变化,因为这本是他意料中事——他毫不畏惧,毫无犹疑,一步踏人了这必定充満凶险的神秘之地。

  精舍已是华美异常,哪知这秘道中之华美,更尤胜外精舍十倍——秘道的‮端顶‬,以七彩的珠⽟,缀成了各种美丽的图案,炫耀着无比的光辉,秘道的两壁,是⽩⽟砌成的,光可鉴人,有如崭新的铜镜,将项上的七彩珠光,俱都映在其中,也将宝⽟的人影,收在镜底。

  一眼望去,宝⽟仿佛也已化⾝这宝气珠光之中,他的⾝子,仿佛也是以那玲珑的珠⽟缀成的。

  秘道的地面,铺着厚而温暖的兽⽪——各式各样的兽⽪,缀成一条长逾数十文的地毯,令人每一脚踩上去,都似乎踩人云堆里。

  宝⽟骤⼊此间,心神也不觉有一阵晕眩,一阵醉——这简直不似人间的景象,令人走⼊此问,但觉自⾝之渺小,造物之灵伟,而在不知不觉间生出一种膜拜之心,正如走人雄奇的山泽,或是壮严的神殿一般。

  然而,此地绝非神殿,在这里的,不是天神,而是魔鬼!

  宝⽟深深昅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他的步履,坚定而从容,又似往赴情人的约会,绝对没有人能看出他正在步⼊那未可知的凶险中。

  他明知自己每走一步,那凶险便加重一分,但他脚步仍毫不停顿,没有任何事能使他脚步停顿。

  雨道是漫长的,尽头处并无门户。

  宝⽟正想再次以心的触觉探测这门户的枢钮,哪知他手掌方自抬起,门户已出现了。

  一陈轻铃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如金珠⽟屑,散落⽟盘——那⽟石的墙壁,便在这响声中裂开,现出了一道珠帘。

  珠帘轻,闻无人影。

  但就在这时,却有一阵低沉而神秘的人语声自珠帘后传了出来,成一种人心的语调,一宇宇缓缓道:你来了么?请进!请进!”宝⽟有些吃惊,暗道:“莫非我一踏人此间,便被人发觉?事已至此,他们为何还要对我故作客气,他们要的究竟是什么?”

  心念转动间,他已掀起珠帘,走了进去。

  珠帘后居室,自然更是华美,但仍无人影。

  室中一张⽟案,⽟案上一只⽟瓶,瓶中疏落的揷着几技茶花——宝⽟一眼瞧见了花影,目光便再也无法移动了。

  这瓶茶花,虽只数朵,但却已将这整间石室,点缀出无比的生趣,无比的精神,宝⽟目光凝注,口中喃喃道:这陷阱中中来必定积⽔更多,陷阱之底,必定有个洞⽳,积⽔已自这洞⽳中怈了出去。

  而⽔流下怈时,必定有种強大的昅力,但到了宝⽟⾝子落地时,暗中必定有人将洞⽳封闭,否则宝⽟必将被那⽔势冲走——由此可知,暗中的仇敌并无要取得宝⽟命之意——他留下宝⽟的命,必定还有着更深、更恶毒的图谋!但,他们的图谋究竟是什么?

  宝⽟再次深深昅了口气,检视四壁,四壁都是精钢所铸,绝非人力所能摧毁,而‮端顶‬距离⽔面,至少也有二十文。

  这时只听一阵幽秘的语声自顶上传了下来,森森笑道:“方宝⽟,你是非凡人,但终于也得中我这不凡之计。”

  宝⽟木立⽔中,缓缓道:“你究竟是谁?究竟要我怎样?为何不当面向我言明?你…你可否让我见你一面?”

  那语声道:“你要见我,那也容易,但…”

  他故意顿住语声,哪知宝⽟静静的站在⽔中,竞似仍不焦急,竟仍不追问,那语声只得自己接了下去,道:“但此刻已是本宮阶下之囚,要见本宮哪有如此容易,除非你还有本领自己脫出陷阱,否则便请你等上数⽇。”

  他狞笑数声,又道:“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但数⽇‮渴饥‬,也要将你‮磨折‬得精疲力尽,不成人形,那时本宮再将你提上来,那时本宮自当将一切事对你言明,那时本宮无论要你做什么,你都得乖乖俯首听命了。”

  得意的狞笑声越来越响,陷阱中却仍无反应。

  那语音道:“本宮的话,你可曾听见了么,你…”

  他突然发觉陷阱中又有流⽔之声响起,语声立顿,一直強烈的灯光跟着亮起,向陷阱中笔直照了下去。

  陷阱之中,⽔势又复下怈,木立在⽔中的方宝⽟,竞已踪影不见…方宝⽟竞又设法弄开了那阱底的地洞,任凭⽔势将他冲走了,他虽不知道这⽔流要将他冲到何处?但他为了换得自由,竞不惜以自己生命为赌注,作孤注一掷,这除了要有超人的勇气之外,还得对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大的信心!

  到了这时,陷阱外那恶魔心中虽然惊怒,却又不噤生出些赞佩之意,低低咀咒一声,喃喃道:“好家伙!果然了得,我等若要这样的人完全屈服,俯首听命,只怕比你我想像的还要困难得多,不如索取了他命也罢。”

  另一个娇美的语声冷冷接道:“这样的人,我怎舍得让他一死了之。我若要他死,又何必等到此刻…”

  她轻轻一笑;接道:“我还要叫他活下去,他纵是铁打的⾝子,我也能将他化作绕指之柔,知道么?”

  银铃般的笑声中,带着种摄人魂魄的魔力!

  方宝⽟⾝子蜷曲,曲成一团,任凭那流将他冲走,強劲的⽔流冲在⾝上,当真有如⾝受酷刑一般。

  但他⾁体所受的痛苦虽大,一颖心却是坚如金石,他深信这流绝对无法夺去他的命。

  他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夺去他的生命。

  幸好这条⽔道已被⽔流冲得极为光滑,他仗着他无比的信心,终于渡过了这一段几乎非人所能忍受的艰辛与痛苦。

  只听“哗”的一声轻晌,⽔流的冲之力已消失,他⾝子虽然仍在⽔中,但那已是平静的流⽔了。

  他早已算定流必定流⼊⽔池,此刻更深信自己算的不错,当下放松四肢,任凭⾝子浮了上去。

  头一露出⽔面,他立刻深深昅了口气,转目四望。

  只见四面青竹修望,花红果绿,林本掩映问,点缀着数叠苔石假山,三五亭台楼阁,正是个精巧的庭园。

  园中静悄无人,池塘便在庭园‮央中‬。

  方宝⽟悄悄移动四肢,划到池边,流⽔的轻抚,使得他痛苦渐消,体力渐复,他一跃而上,掠向假山。

  伏夜假山后,自木叶修竹间望出去,四面的梧桐树下,有数间精舍,绿板未栏,浓荫満窗。

  这时正有一阵阵轻言笑语,自窗中传出,再加上四面的柔风竹韵,花香鸟语,宝五方脫离坟墓地狱,此刻仿佛又到了人间天上。

  宝⽟微微一犹疑,纵⾝掠到精舍前,竞突然推门而⼊,他明知自已行蔵终要被人发现,又何苦不堂堂皇皇地走进去?

  这精室中四壁都悬着菱花铜镜,正有七、八个少女,在铜镜前梳着头发,整着⾐衫,正似乎是方才曾被宝⽟以“捏⽳”秘技制住的茶山少女,他们见到宝⽟⽔淋淋闯了进来,轻呼一声,四下奔散,仿佛一群被惊散的鸽子似的,晃眼间,便奔⼊角落里的帘帷后,走得瞧不见

  只有左边一面最大的铜镜前,还端坐个轻衫胜雪,乌发如云的少女,却动也末动,一个华服‮妇少‬,手持暂花木梳,正为她梳着那乌云般的柔发,⻩金⾊的铜镜;映着她⽩⽟的容颜。

  她,不是小公主是谁?

  铜镜只照及华服‮妇少‬的膛,而末映出她的面庞,她梳着小公主的头发,既末回头,手也是那么镇定。

  但梳了三下,它手中的簪花木梳突然跌在地上,她想俯⾝去拾,但⾝子方曲,突也鸽子般掠⼊帘帷后。

  铜镜照出她婀娜的⾝面颊,她⾝形与面颊,看来都是那么悉——她是谁?

  方宝⽟木立在门前,久久末再动弹。

  小公主缓缓转回⾝,静静地瞧着他,瞧了半晌,美丽而镇定的面容上,突起了一阵惊奇的变化。

  这变化正如投石⼊⽔,⽔生涟漪,涟漪渐大…

  小公主颤声道:“你…你…你是宝儿?”

  方宝⽟道:“不错,你可是不认得我了?”

  小公主道:“六年多了…没有见着你…你…你变了…也长大了…我…我竟险些…险些认不出你。”

  她语声剧烈地颤抖着,站起⾝,⾝子也剧烈地颤抖着,那如云的柔发,也因这颤抖而起了重重波浪。宝⽟道:“你已有六年多未曾见过我了?”

  小公主道:“正是六年多了。”

  宝⽟道:“昨夜你未曾见过我?”

  小公主垂首而笑,笑容凄然,轻轻道:“昨夜我也见过你…”

  宝⽟目光一亮,但小公主已接着道:“但昨夜我只是在梦中见过你,我…我几乎夜夜都在梦中见到你…”

  突然奔到宝⽟⾝前,娇微微,膛起伏,似乎情难自噤,终于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啜泣起来。

  方宝⽟目光中光采又黯,长长叹息一声,小公主勾任了他的脖子,他却始终石像般本立末动。

  小公主道:“你怎会到这里来的?你怎不说话?”

  宝⽟抬起手,想去‮摸抚‬她的头发,但指尖方自触及她的头发,手掌又沉重地垂落下去,轻叹道:“你要我说什么?”

  小公主道:“说说你近年来的遭遇,说说你…你可曾想我?”

  宝⽟道:“我很好,我时常想着你,昨夜我也曾在梦中见过你,我…我。。”

  语声突然嘶哑,再也说不下去。

  突然,室外有了脚步声。

  小公主颤抖道:“不好,有人来了,这里非‮全安‬之地!”

  她拉着宝⽟匆匆奔向帘帷,一面焦急地说道:“快…快随我来,我不能让你受他们伤害…”宝⽟木然跟着她,⼊了帘帷,再过帘帷,穿过两间房子,小公主方自驻⾜,回过⾝,紧紧关起了房门。

  这间屋子的精致与华美,更非言语所能形容,墙角中一张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绣橱,更是世上所有男子的梦想之地。

  ‮红粉‬的幔,‮红粉‬的裳抗,‮红粉‬的…几乎所有的一切,俱是‮红粉‬颜⾊,‮红粉‬得令人心动神驰。

  宝⽟转目四望,似又呆注。

  小公主的脸有些红了,耳语般低声道:“这是我…我住的地方…”

  她也做梦似的呆了半晌,方自轻轻移动⾝子,自案上⽟壶中倒了半杯茶,送到宝⽟面前,她那如花娇颜上,‮晕红‬尚未退去,甚至连那双纤纤⽟手,都有些‮红粉‬颜⾊。

  宝⽟目光凝注着茶杯,动也末动——他双目中有种异样的光芒,亦不知是悲哀?是怨恨?是感

  小公主道:“喝呀?你为什么不喝?你可能是嫌…嫌我杯子脏么?”

  方宝⽟缓缓伸出手,接过杯子,俯首凝注着小公主。

  小公主也静静地瞧着他,那幽怨的眼波,似乎在说:

  “我将你带人我的闺房,用我的杯子倒茶给你,你还不知感?我若不喜你,怎会这样对你?你还要我怎样?”宝⽟一口将那杯茶喝了下去。

  小公主紧紧抱着宝⽟,良久良久,双臂渐渐松开,脚步渐渐后退,一步,两步,三步…

  两人的⾝子,终于分开了,但小公主的眼波,仍然深深凝注着宝⽟,眼波中仿佛含蕴着叙不尽的情意。

  宝⽟也瞧着她——目光却似乎有些茫。

  他脚步也渐渐后退,一步,二步,三步…

  他竞坐例在上。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道:“你累了么?可是想歇歇?”

  宝⽟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这笑容有些伤感,有些痛苦,有些凄凉,甚至还带着些讽刺——对人的讽刺。

  他缓缓笑道:“不错,我是要歇歇了,但却非因为太累,而是为了…为

  他缓缓顿住语声,目光凝注着那喝空了的茶杯。

  小公主道:“你说的,教人真难懂。”宝⽟道:“你真的不懂?”

  他又笑了,笑容更凄凉,神⾊更疲倦,目光更茫,他挣扎着膛,黯然接道:“这茶中有药,你当我不知道么?”

  小公主有些惊诧,又有些气恼,大声道:“茶中有药?…你既知茶中有药,为何要喝下去?”

  宝⽟道:“我纵然明知你说的话是假的,我也相信,我纵然明知你骗我,我也不怨你,这杯茶既是你要我喝的,茶中纵然有穿肠蚀督的毒药,我也得喝下去。”

  这些话听来虽然有些俗气,但只要是自人心中说出来的,最俗气的话,也如同金⽟。但小公主却道:“你罗嗦些什么,我更不懂?”宝⽟道:“你懂的,你早就懂了…方才替你梳头的是谁,我也早已看清。”

  小公主道:“她是谁?你说,她是谁?”

  宝⽟道:“她就是珠儿,也就是将我害苦了的欧珠。”

  小公主以纤手拢了拢头发,没有说话。

  宝⽟道:“我本来有些奇怪,珠儿,李大叔,他们怎会骗我?世上又有谁能令他们骗我?如今我才知道,世上的确有人能令他们骗我的,那个人无论说什么,他们都无法拒绝,那个人,就…是…你!”

  小公主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未曾说出来。

  宝⽟道:“我本来也在奇怪,为何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五行魔宮门下为何能跟踪而来?为何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竟似都能未卜先知…如今我才知道,那些人本是早已埋伏在那里的,只是我自己送上门去,而非他们跟踪而来,而那些地方,都是你拉着我去的,到了那古墓中,也是你自己奔向墓碑,自己送去被那人擒住,否则以你此刻的武功,世上有谁能在出手间便将你制住?”

  他语声已渐渐衰微,说完了这长长一段话,他已是气咻咻,有如方经一场剧战一般。

  小公主⽩⽟般的纤手,仍在整理着她的发丝。

  她的发丝是光滑而整齐的,本全然无需整理,的只是她的心丝——少女们又有谁不爱借着整理发丝的动作,来整理她们的心丝,怎奈少女们的心丝,又永远是剪不断,理还的。终于,她轻语道:“这些话,可都是自你心里说出来的?”

  宝⽟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自心里说出来的。”

  小公主道:“你心里可相信这些话都是真的?”

  宝⽟黯然道:“我宁愿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小公主突然冷笑起来,虽然是冷笑,却仍有些凄凉。

  她凄凉冷笑道:“好聪明的人,好大的自信,但…但你…你…你又怎敢断定你所想的,全都是事实?”

  宝⽟长叹一声,虽末说话,这一声长叹已是肯定的回答。

  小公主颤声道:“你为何不想想,这些事的发生,难道没有别的可能?”

  宝⽟道:“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小公主眼波突然化为利剑,道:“这难道不可能是别人化装成我的容貌?这难道不可能是别人假我的名字行事…这些你全不去想,只是恨我…”

  宝⽟道:“我…我并未恨你,我知道无论你做出了什么事,俱都是被环境所,并非出于本心,我…我只有同情,怎会怀恨?”

  小公主顿⾜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信不过我,我…我心里如此对你,你心里却如此对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一步冲到宝⽟⾝前,在宝⽟脸上重重掴了一掌,掌声清脆,有如掴在宝⽟心上,

  宝⽟霍然站了起来,颤声道:“你…”

  小公主咬着牙,顿佐⾜,道:“我恨你,我永远再也不愿见你…”

  泪珠突然夺眶而出,她以手掩面,痛哭着转⾝奔了出去。

  宝⽟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心头又是一片疯

  小公主的一切言语、行事,真真假假,似真似假,她对宝⽟的情意,也是假假真真,谁也分不出究竟是真?是假?

  这一切事难道真的并非小公主做出来的?

  将宝⽟带至古墓的小公主,难道真是别人易容而成?

  宝⽟喃喃道:“如此说来,我岂非冤屈了她?…但我绝不会冤枉她的,我深信这判断必定正确…但…但这判断真的正确吗?她说的话,也并非全无可能…”

  他越想越,越想越分不清究竟是假?是真?

  这时,他只觉四肢更是无力,头脑更是晕眩,似乎有一片朦胧的黑暗,已将要将他完全呑没。

  他跌坐了下去。

  方宝⽟失踪,已有数⽇了。

  这是江湖中近来引起争论最多,传播也最广的一件事,这也是江湖中近年来最最令人不齿的一件丑闻,

  “云梦大侠”万子良、“小将军”金祖林,以及七门派的七大弟子,声名惧因此事而受损。

  曾经为宝⽟‮狂疯‬,将宝⽟一头发,一片衫角都珍若拱壁的少女们,如今却对宝⽟骂得最凶——少女们发现自己心目中的王子,不过是乞丐扮成的时候,她们心中的失望很容易变为愤怒。

  万子良等人虽然确信方宝五绝非懦夫,更非骗子,但种种迹象,都在显示着宝⽟确是自己不肯而别的。

  他们只是不明⽩宝⽟为何要不告而别?他们虽然深知宝⽟如此做法,必定有着极大的苦衷,却并无一人想到宝⽟已陷⾝⼊那密如蛛网的谋诡计之中,已几乎将要⾝心俱焚,万劫不复。

  因此,在万子良等人心底,已不噤对宝⽟有了些不満,只觉宝⽟委实辜负了自己一番期待之心。

  “天刀”梅谦倒不失条好汉,对此事始终保持缄默,并无恶言。

  泰山之会,经此事后,更是紧锣密鼓,参与此会之少年⾼手们的争強斗胜之心,也反而因此事更是加重——方宝⽟既然不过如此而已,能在此会中大魁群豪的人物,岂非便是天下武林的第一英雄?“第一英雄”这四个字,对热⾎少年们又是种多么大的惑。

  这一场大战,看来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在这一场大战中所流的鲜⾎,势必将染红有限几个人的声名,也势必将为江湖中造成一场腥风⾎雨!

  而在此战中得胜的人物,也末见得能踏着别人的尸⾝走上巅峰,只因此战中的股者,便是那东海自⾐人的当然对手,他们所能得到的报偿,并非声名的颠峰,而不过是⽩⾐人锐利的剑锋。

  那么,真能在此战中得利的人,究竟是谁呢?又有谁乐意瞧见天下武林豪杰,在这一场劫难中‮磨折‬受苦?

  最最奇怪的是,曾经与方宝⽟过手的人物,本来虽然都对宝⽟钦佩得五体投地,但此刻却并无一人⾝而出为宝⽟辩论,竟都与“天刀”梅谦一样,对此事保持着绝对的缄默。

  “灾祸…灾祸…灾祸…”

  夜风穿过小窗,灯光闪烁。

  万子良木然坐在灯畔,口中不住长叹着道:“灾祸…灾祸…”

  这两个字他已不知说过多少砍了。

  金不畏突然拍案而起,大声道:“对,我去找他?”

  公孙不智抬头瞧了他一眼,道:“你可是要去找吕云?吴铁翎?”中

  金不畏道:“不错,我是要去问问他们,方宝⽟究竟是否骗子?方宝⽟的武功到底是否假的?我要问问他们,为何不为方宝⽟辩⽩?方宝⽟若是骗子、懦夫,他们却败在这骗子懦夫的手下,他们又有何光采?”公孙不智叹道:“他们纵然⾝而出,可未见能将宝儿冤名洗刷,何况,宝儿他…他…”

  摇了‮头摇‬,叹息佐口。

  金不畏道:“无论如何,咱们总该要他们向天下人说个明⽩,宝⽟虽不该如此走了,但他绝非懦夫、骗子。”

  万子良喃喃道:“咱们真该去么?去了又…”

  石不为突然截口道:“该!去!”

  这短短的两个字,却似乎有比别人两百,两千个字更大的力量,莫不屈、金祖林、魏不食、西门不弱立时纷纷振⾐而起。杨不怒道:“对,去,咱们此刻就走!”

  但他们还未曾想到,吕云、鱼传甲、吴铣绷…这些曾经与宝⽟战的武林⾼手,竞都已离家多⽇了。

  这些人究竟去到哪里?连他们家人都不知道,只因他们每一人都走得甚是匆忙,也甚是神秘。

  他们的去处未必相同,他们离家的⽇子也不一样。

  但他们却有一件事,是完全相同的——他们俱都是接到一封书信质,便匆匆赶去,连行装都末及治理。

  没有人看过那封神秘书信的內容,更没有人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万子良等人奔波数⽇,竟是一无所获。

  方宝⽟跌坐在上,⾝子却仍末倒下去。

  他正以无比坚忍的意志与信心,与那朦胧的黑暗挣扎奋斗!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眼帘阅起。

  虽然,他眼⽪此刻已似乎有千斤之重,但他仍咬紧牙关,绝不肯极怈那一份挣扎的意志,更不肯放弃那奋斗的决心。

  只因他深知自己此亥口只要眼帘一阂起来,便立刻要被那无边的黑暗呑没,便要永远沉沦于黑暗之中,万劫不复。

  然而,以人的意志与药力相抗,这又是一场多么艰苦的奋斗!他的心若非已久炼成钢,怎经得起如此‮磨折‬?

  突然,一条人影在他面前出观了。

  他双目虽然睁得大大的,但却有一种视而不见的感觉。

  他只朦胧瞧见这人影缓缓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至于这人影是男是女?穿的⾐服是黑是自,生得又是何模样?

  他全都瞧不见了。

  只听这人缓缓道:“你已累了,正需要安静的休息,知道么?你还是好好睡吧!你还是好好睡吧!”

  听来是男子的声音。

  但语声部是那么甜藌,那么温柔,方宝⽟从来梦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柔美语声的男子。

  那语声又道:“好孩子,听话,睡吧!一场安静而舒适的睡眠,可以使你⾝子立刻充満活力,可以使你的生命立刻美丽起来。”

  温柔的语声,有如催眠曲一般,纵然末被药力所述之人,也会抵受不住这奇异的催眠魔力。

  宝⽟眼帘忍不住渐渐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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