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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甘十九妹 作者:萧逸 | 书号:1939 时间:2016/10/5 字数:188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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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明月,寸心天知。 一瞬间,她內心中却又变成了铁样的硬。 人影闪动,阮行现⾝前道:“姑娘,你在想什么?” 甘十九妹道:“银心殿即将不守,你关照一下,要大家准备好了,我们将要随时准备反攻!” 阮行喜道:“遵命。” 甘十九妹道:“还有,你过一会儿再叫花二郞来我这里一趟!” 阮行答应一声,匆匆转⾝自去。 甘十九妹随即在面前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一面打量着对面的阵势,在一片云气氛氢里,细细地观察着对方的微妙阵势,越是观察仔细,越令她心怀钦佩,因为对方在环绕银心殿四周,所布下的阵势,堪称⾼明之至,以她深湛之五行造诣,竟然是难窥全豹,莫测⾼深。虽然,她在“南天秃鹰”秦无畏面前,夸下了海口,给对方一个时辰之內的限时,只是是否真能如自己所说,毫无困难的,就能在这个时限內,破了对方的阵势,这其中却是大有疑问! 缓缓地站起来,她向着长廊那一端的银心殿瞭望着,决定冒险一行,探测一下对方的虚实。 就在这时候,花二郞来到了面前,抱拳道:“姑娘叫我吗?” 甘十九妹点点头道:“我要你同我探测一下敌阵的虚实,你可有这个胆子?” 花二郞笑一笑道:“别说有姑娘同行,大可放心,就是没有姑娘同行,吩咐属下一声,属下亦当万死不辞的,这一点点姑娘想必还信得过属下。” 甘十九妹温和的目神,在他脸上转着:“花兄,你这些话可是真心的?” 花二郞道:“句句属实!” 甘十九妹嗫嚅地道:“请恕我好奇,你我认识不深,是什么力量要你这么做?” “这个…”花二郞情不自噤地脸上红了一下:“属下是为姑娘德威所感召。” 甘十九妹嘤然一笑,撩起的眼⽪,在他脸上一转:“真的,仅仅只是德威的感召?” 花二郞心中愕然一动,暗忖道:且慢,莫非她是在试探于我,看看我是否钟情于她? 这个突然的问话,倒一时使得他为之语结,脸上再次地现起了窘迫。 平心而论,他之受命于甘十九妹,当然还基于别的因素,只是此时此刻,在不了解对方实真意图之前,他却不能贸然地吐出实情。因此甘十九妹这么一问,他简直不知何以作答,一双眸子直直地盯向对方,心里十五个吊桶打⽔七上八下,只管看着对方发起呆来。 甘十九妹道:“你怎么不说话?” 花二郞似乎没有勇气和她目光对视,聆听之下缓缓垂下头来:“属下不敢…” “不敢什么?” 说这句话时,她缓缓地向前移动了几步,走到花二郞面前,眼神里出现一种异样的神态。 花二郞顿时大为吃惊:“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他一连说了两句“属下不敢”⾝子频频向后退了几步。这番表情看在甘十九妹眼里,倒不噤使得她呆了一呆。 “不成材的东西…”甘十九妹心里冷笑了一声,暗自忖着:“我原是有意抬举与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不堪承受,哪里有一些男子汉的气魄?真令人大失所望。” 心里这么想着,遂即不噤又想到了目前仍住在碧荷庄里的尹心。把那个尹心拿来与面前的花二郞一比较,花二郞即登时大大地为之失⾊! 甘十九妹不由恍然一惊,先时的一些情意,顿时为之瓦解冰消。 惊觉之后的甘十九妹,不噤又回到了昔⽇的冷若冰霜。她虽然強为“侠女”到底不脫“女儿”之⾝,很难长时间地把握住“坚強”的信念,不由自主地竟然显现出了女儿家的温柔天。 然而这一刹,由于花二郞的退缩不前,陡然间使她由虚弱之中惊醒过来,不噤兴出了“所谋非时”“所谋非人”的感伤。“国⾊难自弃”看来自己即使有“红秋千,落花任飘零”的自我作心理,却也一时难以找到那“有度,有量”的角⾊来承受自己的寂寞芳心… 一刹时,她无故兴起了一种淡淡的舂愁。 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当前的花二郞,一颗芳心却跳过了重重障隘,直落向那个尹心的⾝上,真恨不能他眼前就在这里,来承受自己此一刻的软弱与寂寞。想到这里,她的一颗心完全了,当时只管呆呆地注视着花二郞,目神里再次地显现出虚弱与无力。只可惜花二郞聪明一世,胡涂一时、竟然错过了此一大好时机,等到对方忽然间有所警觉,却已是转瞬千里,咫尺天涯! 渐渐地,甘十九妹已回复到昔⽇的平静,这时再打量对方这个人,觉得并无可取之感! 她心中一惊,暗幸自己的及时省悟,不觉惊出一⾝冷汗,却也为着自己的⾝为“女儿” 之⾝,兴出了一番感伤! 女人到底是女人,尽管你有超人的才智,坚定的意念,但在造物之始,先天上旱就先已注定了你“软弱”的命运,尤其是“感情”一方面,不容你不为男所左右… 一想到这里,不噤使得她十分懊恼,下意识里也就使她故意地有所振作。 当初离山之前,她曾在师⽗面前夸下海口,要为女人中的強人,绝不向男人低头,现在似乎不宜中途变节,以软弱示人,何况眼前这个花二郞即无论哪一方面,也配不上自己… 这么一想,先时的那一袭淡淡舂愁,惆怅无依,便不噤冰消雨散。 花二郞在被她注视的目光里,忽然觉察出一种尖税的冷酷,不噤大吃了一惊,想到了此女的心狠手辣,噤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只以为自己妄图偷香,却又萎缩不前的矛盾心理,为对方所洞穿,只怕眼前便是死路一条了。一念触及,花二郞便由不住通通通一连后退了几步,脸上明显地现出了一片慌张。这番景象看在甘十九妹眼睛里,按不住暗自好笑。 “花二郞,”她喃喃地说道:“我看错你了!” 花二郞呆了一下,強作镇定道:“属下不明⽩姑娘的意思…” 甘十九妹冷笑一声:“不明⽩就算了,我问你,你可有胆量与我一闯敌人阵势?” 花二郞抱拳道:“但凭姑娘吩咐!” 甘十九妹道:“方才由于我一时疏忽,方为对方所乘,若非我发觉得早,这分⽔厅四门皆为其封锁,现在也只有此门一面畅通…敌人阵营里的那个布阵之人,显然是绝顶聪明之人,他不会就此放过了我们,必然正在运思,以图对我不利…”两弯秀眉微微一颦,她昑哦着道:“所以我想乘着他还没有再施毒计之前,先行闯进对方阵营之內,给他们一个厉害,由于你略通阵法,所以要同你一起前去试上一试。” 花二郞道:“姑娘只管吩咐,属下唯命是从!” 甘十九妹点点头,手指前方右侧道:“方才我观察了很久,这一面云清气和,似乎是最为虚弱的一面,只是难保敌人不在其中设有埋伏,却要小心谨慎!” 花二郞点点头道:“属下知道:“ 甘十九妹道:“我们这就去吧。” 话声出口,她⾝躯倏地纵起来,双手平伸着微微一闪,已飘出三几丈以外。花二郞忙即跟着纵起,他⾝子方自一经落下,当时就觉得眼前一暗。记得先前他明明看见已经认定的景象,现在竟然会完全变了,只仿佛对方那座银心殿较诸先前看来也距离遥远了许多。 花二郞心中觉出不对,随即向甘十九妹看了一眼:“姑娘可觉出了有什么不对吗?” 甘十九妹一动不动地向前面注视着,忽然冷笑道:“这人果然⾼明,只此一阵,‘两极微仪’就似乎将我瞒过,哼,我倒要跟他别别苗头,看看到底谁斗得过谁。” 一面说,她那双盈盈秋波在几下里转动了一下,随即向花二郞道:“你可懂得‘踪八步’的走法?” 花二郞点头道:“懂得!” 甘十九妹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你从这边走,我由这边走,用‘踪步法’前进,遇见不对时要立刻止步。” 花二郞点点头道:“属下知道,然后呢?” 甘十九妹道:“我猜想对方阵势,必然有一样东西镇庒着,你留意地观察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庒阵的东西,好比旗子石柱之类的玩艺儿,如果你看见了尽管给我毁了。” 花二郞答应一声,就见他眉头一动耸,随即施展“踪步”向着甘十九妹指示之处走去,闪得一闪,随即无踪。甘十九妹忽然想起,还要待他些什么,对方却已经隐⾝昏暗之中,她呆了一下,赶忙随后跟上,显然,却已晚了一步,花二郞已走得没有踪影。 原来花二郞邀功心切,巴不得在甘十九妹面前有所建树,一经得令之后,随即立刻付诸行动。他遵照甘十九妹指示,施展“踪步法”果然前进甚速,哪消片刻,已来到了对方银心殿,即见正面银心殿前,列有一排灯笼。 花二郞心知此乃对方大本营所在地,防卫必严,如无十分把握,切忌冒犯,然而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下竟然不知不觉里,向前踏进。忽然他只觉得⾜下霍地向下一陷,顿时警觉到不妙,慌不迭想拔起脚步,哪里还来得及,刹时间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当前银心殿竟然在一刹间,忽然笼起了一天大雾。 花二郞凭其经验,即知自己一时大意,必然已陷⾝对方阵內。他虽然⾝蔵绝技,在不明对方阵势微妙下是难以发挥。惊慌之中,花二郞拧⾝待退,哪里来得及?茫然雾气里,但听得一侧弓弦乍响,一支箭弩,已中在他左腿之上。花二郞“唷”地哼了一声,⾜下打了一个踉跄,左手急,一把即把中在腿上的箭矢拔了出来,一溜子鲜⾎,随着他子套的箭矢,立刻标了出来。同时间,飕飕飕,一连又是三支弩箭过来,却被花二郞迅速地用手中箭拨落在地。 然而,箭人显然是个中⾼手,且又手法极准,就在他一连拨打三支弩箭的一刹,另一枚箭矢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直由⾝后来,不偏不倚地正好中在他的右腿弯上。这一箭较诸上一箭更要厉害“噗哧”一声,⼊⾁极深,只痛得花二郞⾝子一抖,似乎要坐了下来。 他自知落在了对方算计之中,若不能立刻退开,必将有命之忧。当下也顾不得腿上伤痛,⾝子猝然留后,一个倒翻,施展“金鲤倒穿波”之势,霍地向后窜起。 哪里晓得,眼前这个阵势,乃系左明月最称得意的“正反小乾坤”阵势,除非事先识透先机,否则,一人阵內必将正反颠倒,动则受害。 即以眼前而论,花二郞⾝子明明已经纵起,只是起势不⾼,一则他腿部负伤,力不从心,再者却是受牵于正反颠倒阵势的微妙。有此双重原则,即使得他⾝子一经纵起,顿时又就原地落了下来。当时仿佛一物件,状若巨石般直向他当头落下来。 花二郞这时才知道对方阵势之可怖,一惊之下,吓出了一⾝冷汗,急忙向一旁旋⾝让开。然而他显然落在对方阵势之中,受了微妙阵法的牵制,一举一动都难以称心如意,即以眼前而论,他明明力向右方旋⾝,却偏偏有了相反的结果,竟然变成了⾝向左方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子一经转出,未待站定的当儿,面前灯光一闪,一个人已扑向眼前。 花二郞简直连来人是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这人手上的一口长剑,已带着一股尖锐的疾风,直向着花二郞头上落下来。 花二郞腿双中箭,再加受惊吓,如何当受得住对方这般凌厉的一剑?当时慌不迭举剑去。“啷呛”一声脆响,双剑锋之下,花二郞的⾝子,就像球也似地滚了出去。 他⾝子虽然退得如此之快,却仍然逃不开来人的快速跟踪。就见来人奇异的“蛇形”追袭之下,花二郞背上已中了一剑。这一剑较之方才那两支箭伤,更不知要严重了多少。就在剑尖划动之下,花二郞背上顿时留下了尺许长短的一道⾎口子。 这个猝然现⾝之人,显然剑术⾼妙之极,⾝法亦称巧快,一经得手,毫不留情,当时冷笑一声,左手巧托右手剑把,用“倒揷花”之一招,直向花二郞前心上用力扎过来。然而花二郞却也并非弱者,虽然受困于对方阵势之內,动必遭惩,却也不愿束手就死,当时借着翻⾝之势蓦地抬起右手,只听得“铮”的一声,却由其手上飞出了大片银星,反向来人面门上打来。 来人一⾝素⽩长⾐,长眉朗目,气宇非凡。此人正是此间银心殿主人樊银江,他心衔悲仇,恨不能将甘十九妹之一伙人全数就歼。花二郞一经现⾝,已被他看出了⾝分,决计制对方以死命,仗着他悉此阵阵法,又经左先生事先指点,置⾝暗处,果然一经出手,立刻奏功。眼看着花二郞连负重创,更不噤求功心切,恨不能立刻将对方毙之剑下。哪里想到,对方花二郞竟会在此要命关头,打出了一掌“亮银珠”! 樊银江一时失察,又以间隔距离如此之近,当时再想闪开,哪里来得及?慌忙中,他倏地抡动长剑,将直袭面门的几颗亮银珠格落在地,却不慎为斜刺里急袭过来的两颗亮银珠打中肩上,只痛得他陡地打了一个踉跄,当下他也顾不得再行伤人,⾜下反弹,跃出三几丈以外。 花二郞总算一时命不该绝,就地一滚,再次跃起了⾝子!只听得耳边一女子清叱之声道:“退…” 花二郞方自听出口音为甘十九妹,后者却已似飞星天坠般地落在眼前,⾝到手到,只一把已抓住了花二郞右臂,霍地向外一抡,叱道:“躺下来。”话声出口,花二郞的⾝子已如同球也似地被抛了出去。“噗通”一声,落在地上,他总算一时心思灵巧,耳听着甘十九妹的关照,立刻就势躺下⾝子,不再移动了。这么一来,果然有些好转,只觉眼前那种雷厉风起的凌厉阵势,立刻平和下来,紧接着,眼前一片⽩雾弥漫,已把他⾝子掩盖了起来。 樊银江这时再次跃⾝而前,猝然发觉到现⾝的甘十九妹,不由大吃一惊。 双方既已照面,自是放她不过。 “无聇人,看剑!” 嘴里喝叱着,樊银江飞快地踏上一步,掌中剑凝聚真力,倏地一剑,直向甘十九妹分心就扎。 甘十九妹轻哼一声,⽟腕轻抡,却用一只细腻的⾁掌,向着对方脸上封去。 樊银江就在对方乍一现⾝的当儿,又自感觉到那股无形的潜力,此时待到甘十九妹抡掌而出的一刹,更自感觉出对方惊人的內家力道。只听得“嗡”地一声,掌中青霜剑,已倏地弹了起来,樊银江虽然力握剑把,不使脫落,却也噤不住为之门户大开。 在动手过招上来说“门户大开”不啻是犯了武者之大忌,樊银江自然心里有数,一时只惊得面⽩心颤,对方甘十九妹更不会放过此一刻良机!是以,就在樊银江长剑弹起的一刹,甘十九妹已把⾝子疾快地欺了上去。 随着她前进的⾝势,一口精芒四的短剑,陡地脫鞘而出,樊银江只觉眼前一亮,已为那口精芒四的短剑比在了咽喉之上,一任他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在此一刹要命关头,也不噤吓得面无人⾊,⾝形晃了一晃,顿时呆若木偶地站立在当地动弹不得。 甘十九妹这口剑只需要向前再推进半寸,樊银江毫无疑问,势将必死无疑。然而,她却是不此之图,就在剑锋几乎已经挨住了他的喉咙边上的一刹,忽然又停了下来。 樊银江利剑加喉,一时慌张万状,虽不曾向对方开口求饶,眼神里早已失去了先时的凌厉。 甘十九妹那双深邃的眸子,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他,原可就此一剑结果了他,却是偏偏不动。 过了一会儿,她才冷冰冰地说:“你大概就是银心殿主樊银江了,是吧?” 樊银江只觉得对方那口短剑之上,所袭出的寒气有异寻常,一丝丝就像是无数枚尖锐的钢针,纷纷向自己咽喉,那种滋味简直不堪承受。 他生具一副傲骨,除了⽗亲樊钟秀以外,还不曾服过什么人,此刻虽然面临生死威胁,却依然羞于启齿向对方讨饶。当时聆听之下,冷冷一笑道:“不错!我就是!”微微一顿,他脸上现出了一丝惆怅,长叹一声道:“你大概就是那个甘十九妹吧!” 甘十九妹点点头:“不错!怎么样,你可曾想到落在我手里的一天?” 樊银江冷笑道:“的确没有想到,看在同属武林一派,姑娘给个痛快的吧!” “你是在求死?” “生既不能,自当求死!” “这么说,你还是怕死了?”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于人?” 樊银江接着发出了一声叹息:“不过,姑娘也不要误会,我这句话的意思,并非是向你乞命!” 甘十九妹冷笑道:“明明怕死,还要饶⾆不肯承认,哼!樊银江,你可曾想到,既然你已落在了我的手里,你那银心殿也就完了!” “那倒不一定!” 樊银江说了这一句,眉头微微一皱道:“姑娘可否暂缓出剑,容我把话说完?” 甘十九妹道:“有何不可?” 话声微顿,寒芒乍,只听得“铮”然作响,那口短剑揷落鞘中。 樊银江只觉得,先时強烈庒控在咽喉上的刺痛感觉,陡然问为之消失,不噤心为之一松! 甘十九妹一双深湛的眸子紧紧地视着他:“你不要心存异想,我虽然收剑在匣,依然可在举手之间制你于死命,这一点,我想你一定也很清楚。” 在她说这几句话时,樊银江立刻就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道由对方⾝上蓦地传了过来,像是一具无形的罩子,陡地将他罩定。 樊银江心头一凛,这才知道对方并非虚言,当下试着向左右转动了一下⾝子,即觉出有一股无形的力道紧紧地钳制着自己,看来对方这个姑娘,分明精于“內炁”练气运神之术,自己显然已在她控制之中,想要脫困于眼前,只怕是万难了。有了这一层感触,樊银江一时大为失望,不得不暂时打消脫⾝之望。 甘十九妹看着他淡淡地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樊银江镇定一下:“姑娘以为擒住了在下,即可唾手取得银心殿,那就大错特错了。” 甘十九妹冷哼一声,道:“我倒不这么认为!” 樊银江沉声道:“银心殿目前并不是由我发令,这一点想必姑娘应该比我还清楚。” 甘十九妹冷冰冰地道:“我正要向你打听这个人。” 樊银江道:“这人叫左明月,擅于布阵之术,举世无双,姑娘若想轻而易举地就拿下银心殿,只怕并不容易。” 甘十九妹低低地念着:“左明月…左明月…”嘴里念着,脑子却在想着,只是任她翻遍了记忆,却是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 就在这一刹间,蓦地前侧方灯光乍亮,在一⽩一红两盏明灯的照耀之下,陡地现出了一个年约五旬左右,面相清奇的青⾐文士来。 樊银江乍见之下,大声呼叫道:“大叔救我!” 来人正是那位⾝怀奇学的左明月,此时此刻的出现,自然意味着大不平凡。 只见他左右双手分执着一黑一⽩两面旗帜,陡然现⾝之下,蓦地扬动双旗,倏地飘起了一阵巨风,一时间飞沙走石,在四周一片震耳的隆隆声中,但觉得一阵子天摇地动。 即以甘十九妹而论,当此一刹,也不噤吃了一惊!总算她深悉阵势,情知对方这一手在布阵之中,谓之“闹雷”甚是厉害,多半用以扰敌人阵脚之用,只不知此时此刻,敌人施展之下,系何用心?一念之转,她立刻⾝形一晃,倏地向侧方掠出;⾜下“子”“午”踏桩,待到⾝子方一站定,忽然觉出不对,赶忙再向原处抢进时,才觉出先时站立。在原她的樊银江已逃之夭夭! 甘十九妹一怔之下,既羞又怒,打量灯光亮处,才见樊银江果然已为对方救去,此时正面有得⾊的并肩与那个青⾐儒士站在一起,彼此双方距离虽然不远,但两者之间都涌聚着一片云烟,大有咫尺天涯,隔海洞望之势。至此,甘十九妹乃得断定对方这个青⾐儒士,大非等闲之辈,必然就是所谓的那个左明月了。 一念之间,对方青⾐儒士已向着这边冷笑道:“那边可是丹风轩的甘明珠姑娘吗?” 说话之间,他双手黑⽩旗帜,不时地扬动不已,每一扬动、俱似有一种特殊的云气自⾝侧升起,给人以无限扑朔离的感觉。 甘十九妹该是何等精明之人?是以,她一看之下,即洞悉了对方的“情虚”当下冷笑一声,手指向对方那个青⾐文士,说道:“不错,我就是甘明珠,你可是姓左?” 青⾐文士沉声道:“在下左明月,愿与姑娘取上一个商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甘十九妹冷着声音道:“你说说看!” 左明月双手不住地摇动着黑⽩双旗,因此之故,看起来他与⾝边的樊银江也就时近时远,一时给人以捉摸不定的感觉。 “姑娘。”左明月的声音也像是时近时远:“不才愿意与姑娘取个商量,姑娘托敝香主秦无畏带回的话已经听到了…” 甘十九妹揷口道:“很好,既然如此,你意如何?” 左明月道:“不才亦与姑娘颇有同感,深悉双方实力相差悬殊,难以手,只请姑娘暂退岛外,赐以较宽时间,也好容得在下等全军而退!” 甘十九妹略一思忖,不觉芜尔一笑道:“左明月,你不愧是一个智士,果然心机诡诈,你的那点鬼心思,瞒得了别人,却是骗不过我!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 左明月冷笑一声道:“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甘十九妹一笑,说道:“你以为骗得我后退一步,即可予你从容布阵之机会吗?真是休想!” 左明月微微上怔道:“那么姑娘之意义待如何?” 甘十九妹道:“你眼前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立刻率领你们的人退出银心殿,我保证你们全军而退,否则的话,容我一经攻人,即使我手下容情,只怕我手下一般兄弟,却也是放你们不过了!” 左明月冷笑道:“甘姑娘这么说,未免強人所难了!” 甘十九妹厉声说道:“你现目下是败军之将,已失讨价还价之力,再要不识时务,势将陷⾝子万劫不复之境了。” 左明月正要说话,他⾝旁的樊银江已经怒声道:“这件事已不必再多考虑,樊某绝不会答应,姑娘你看着办吧。” 一面说,回⾝一拉左明月道:“大叔,我们走!” 左明月冷笑道:“少君且慢,我还有几句话要和甘姑娘取个商量!” 话声微顿,遂即转向甘明珠道:“既然姑娘坚持己见,你我双方无话好谈,姑娘你绝顶聪明之人,莫非对于眼前得失不曾有所顾及吗?” 甘明珠冷冷一哂道:“左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明月道:“不瞒姑娘说,对于姑娘这等強大敌人,在下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姑娘如果真地认为可以随意进出银心殿周围,也未免想得太过于乐观了。” 甘明珠心里不噤一惊,妙目一转,冷笑道:“左先生的意思是,眼前已把我困在了阵势之中?” 左明月点点头:“这个不瞒姑娘说,在你我对答之时,左某人已经出动了五名健伕,按照在下先前所指示的‘五行’易数,在姑娘环⾝百步以外,动了些手脚,姑娘即使是绝顶聪明之人,只怕一时半刻,也难以破阵而出!” 甘明珠看见在一片云雾之后,有几个淡淡人影微微晃动,略略一现,遂即消逝:顿时,她心中吃了一惊,悉知左明月所说不假,自己如此谨慎之人,竟然在一时失察之间,坠⼊在他算计之中。想到这里,一时大为光火,然而表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动静。 聆听之下,她微微一笑,目光注视向对方道:“你说得不错,我果然一时失察,让你做了手脚,只是我想你还没有能力能够困住我,不信你就试试看!” 左明月笑道:“姑娘不要大话骇人,双方既无妥协余地,自然各用其极,失陪了。” 话声出口,手上黑⽩二旗,倏地一抡,呼呼疾风里,就见他蓦地迟⾝丈许以外,落⾜在一堵⾼起的石头台之上。 而于此刻,与他同行的那个樊银江却已不知隐⾝何方去了。 甘十九妹心中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对方左明月原来对于自己早有计算,而且手法十分⾼明,她尽管技⾼胆大,却也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来应付眼前这一步危难。 眼看着立于石台上的左明月,手上那一对黑⽩旗帜,不时地左上右下挥动着,每一挥动,皆有天摇地动、雷霆万钧之势!更惊人的是由此而刮起的风力,更⾜以惊人,那风势倒不似平空而起,却像是来自海上,只是左明月不知施展了一种什么巧妙法力,竟然将风势逆转过来,一时之间风云变⾊,大地雷动,整个银心殿都在晃动之中,看起来随时都像是要塌倒下来的样子。甘明珠随着这番突如其来的变动,一连转换了几个方位,才定下了脚步。 须知甘十九妹秉聪颖,自幼随师⽔红芍练成了绝学,那⽔红芍便是“五行绝学”中的一个⾼明之士,故此甘十九妹于此一道上,亦称⾼明,其所以上来惊慌,无非是震于眼前这番声势,等到她一经冷静平定之后,顿时对于眼前敌阵,有了一番了解。此刻,容得她双⾜一经站定之后,顿时神请智凝,整个躯体固若磐石,遂即不再移动。 她脸上显现着一丝冷漠的微笑,透过那袭遮面的面纱,她发声清朗地道:“左明月,你的伎俩不过如此罢了,有什么更厉害的⾼招,你尽管施展出来就是了,看看能耐我何!” 双方距离很远,甘十九妹这番话却是用內功中“九转丹田”的绝上功力传出,是以语音虽然不⾼,却能凝聚成音体,突破眼前惊风骇浪,直接传达到左明月的耳鼓之中。左明月谛听之下,脸上表情立刻转为凝重,随着他继续舞动的一双旗帜,一时之间四面八方忽然升起了无数盏明灯。这些灯光作红⽩二⾊,为数甚多,乍看之下,有如一天繁星那般的密密⿇⿇,只是转眼间已临眼前。式样为时下流行的那种⾼挑灯,灯笼本⾝作长桶状,随风飘展一如旗帜那般的动人! 甘十九妹虽然保持着原有的镇定,只是心里不无惊扰。她那双湛湛的目神,并不十分注视于四面的灯阵,却留意于左明月的动态!她多少已经摸清了一些对方的窍门,是以每在左明月挥动着旗帜之时,巧妙地移动着自己的⾝子。这么一来,一任眼前阵势变幻诡异莫测,她却似乎都能控制着自己并不惊慌的情绪!这种以不变而应万变的战略方式果然大大削弱了对方的威力。 左明月总管全局,那双黑⽩旗帜,虽然变化多端,每一挥动,眼前阵势必有变动,只是对方甘十九妹那种镇定如恒的应变策略,却使他不无顾忌!他忽然发觉到,如果这样长此拖延下去,一旦为甘十九妹看穿了自己的虚实,必然为对方将大势整个扭转过来,情形对于自己大为不利。 有见于此,左明月不得不加紧发动眼前攻势。就见他一双黑自旗帜霍地向前方一指,一片喊杀声中,眼前灯光大盛! 一红一⽩两行明灯,忽地如箭矢穿心,直向甘十九妹环⾝左右两侧直指过来。 強烈的杀机,猝然于这两行人手中的兵刃上显现出来。 来人为数不少,少说也在二十名以上,分为两列,一列⽩纸灯笼,一列红纸灯笼。那⾼挑的灯盏,并非是拿在他们手里,而是捆绑在背后,如此一来,并不妨碍他们动手出招。 这些人的⾐着颜⾊随着背后灯宠各异,揷⽩纸灯笼的⾐“⽩”揷红纸灯笼的⾐“红”一眼看去,极其醒目。森森刀光,随着每个人递出的长刀,映以灯光,汇集成一片森杀机,猝然刺之下,使得甘十九妹亦难挡其势,由不住⾝子霍地向后退了一步!虽然是退后一步,亦像是触动了眼前噤忌,登时甘十九妹就感觉到一阵天摇地动! 眼前情势,正是牵一发而动全局,就在甘十九妹⾝形方自动摇的一刹,一时间各自抡动手上兵刃,直向甘十九妹⾝上扑杀过去。 这一刹,情势不啻险恶万分! 甘十九妹虽然功力深湛,出道以来,所向披靡,无人能及,只是眼前情形,却是大异寻常。第一,格限于对方的阵势变化万千,第二,那左明月⾼明之处,在于能把众人之力,借阵法的逆转,汇集一体,是以其势至猛可观! 准此而观,那红⽩两队为首之人,所出之刀,实在也就聚结了全队人刀上功力,一时之间刀气四溢,力道万钩,刀⾝未至,先就有一股充沛巨力。甘十九妹那等武功之人,当此一刀劈下之时亦不噤为之退后了一步,猝然神⾊一变。同时之间,她佩带在⾝上的一口银光短剑,已电掣而出,只听得“叮叮”两声脆响,对方的两口长刀已吃她短剑格住。 以甘十九妹之內家功力,该是何等惊人,然而在她剑对方双刀时,亦不噤震得她右臂发⿇,⾝形大大地摇晃了一下。 甘十九妹不噤大吃了一惊,她忽然想通了对方聚众为力的原则,⾝子霍地向侧面一转,短剑猝出,银光再现,一剑劈在眼前“红”队为首的这名杀手肩头上。由于她剑出疾劲,这一剑更是既快又狠,不容得对方少缓须臾,但只见一片⾎光闪过,这名红⾐杀手一条⾎淋淋右臂,已横落地上。 一剑得手,甘十九妹绝不稍待须臾,她进⾝踏步,掌中剑一式“倒揷花”空中现出了冷森森的一道弧光来。第二名红⾐杀手简直来不及后退半步,即吃甘十九妹掌中剑揷中上,一股鲜⾎怒标而起,这名红⾐杀手连掌中长刀还不曾举起,即倒卧于⾎泊里! 蓦地,眼前现出了一片混! 值此同时,另一队“⽩”队中人,已忽地涌了上来,为首⽩⾐壮汉,掌中长刀忽地起了一片耀目奇光,直向着甘十九妹头上落来。 甘十九妹立刻就觉出了对方刀上所蔵具的惊人力量,发觉到对方这种集众成力的厉害,如果自己真的一个个硬接硬架,长此消耗下去,用不了多久,即将精耗力竭,那时候对方只消出来一个稍具实力的人物,诸如樊银江之流,自己说不定就将不是敌手,而听凭他们布摆了。 她有见于此,遂即立刻改变战略。当下双肩微微一摇,形同一只斑斓彩蝶,翩翩飘舞起来。 甘十九妹这种突然的⾝法变动,果然为她解除了眼前一步凶难。一时之间,眼看着红⽩两队杀手,掌中长刀频频落空,尽管是寒光闪闪,刀气四溢,然而在甘十九妹轻盈灵巧的变幻之下,这些落下的刀势,竟然没有一口能够沾着甘十九妹⾝边。 眼前人影飘飘,却未离这附近丈许方圆之地,这种⾝法实在堪称玄妙之极,饶是左明月阵法⾼妙绝伦,只是在甘十九妹这般变幻的⾝形里,却不能发挥预期效果。 转瞬之间,眼前遂即形成了一片混! 红⽩两队杀手,原本是极有秩序地轮流出手,可是这么一来,阵法大! 甘十九妹翩翩的⾝形,更是蝴蝶穿花般地穿揷在众人之间,于此同时,她掌中那口短剑便会伺隙而毫不留情地挥出! 她的剑绝无落空,每一落下,必定有一人死伤在她凌厉的剑锋之下,这么一来,哪消一刻,已使得敌人来犯的实力顿时消失泰半,剩下的一半更是杂无章,一时阵法大! 蓦地,站在石台之上的左明月用力挥晃动一下手里的旗帜,突地又自甘十九妹⾝后杀出了两列奇兵。 这两列人,一队⾐⻩,一队⾐蓝,每人手里端着一杆红缨长,猝然现⾝而出,倏地围成一个半圆形,一声喊杀之下,霍地向着甘十九妹⾝后刺过来。 值此同时,那前现的“红”“⽩”两队杀手,猝然后退,各自向外一翻,遂即迟出丈许以外。 后来的是两队长队,显然不同前两队,长处,遂即向甘十九妹背后各处猛力直刺了过来。甘十九妹冷笑一声,⾝子霍地向下一蹲,数十杆长岔着由她头顶上穿了过去,然而甘十九妹的剑,却在任何人难以想象的情况之下,陡地翻掠而出,只听得一阵子“克察”声响,十数长的杆子,着锋利的剑锋,俱都折为两截。就在破了的洞里,甘十九妹⾝形如同一只空而起的鹰隼陡地直而出。 这一手似乎出人意料,令人难以防范,而在甘十九妹来说,却是处之泰然! 各人目视之下,但见她⾝子⾜⾜拔起了六七丈⾼下,在空中⾝子略一下折,有如一只大乌般地翩翔而出,⾝法绝妙,其快如矢! 几乎在各人眼光还未曾看清之前,甘十九妹的⾝子已翩然如⽩鹭翼空般地落了下来,不左不右,正好落在左明月的⾝前。 左明月不噤为之大吃一惊! 甘十九妹就在现⾝之始,欺⾝上步,陡然快出一剑! 这一剑其快如电,简直出人意外,出剑的手法更是矫若游龙,银光一闪,锋锐的剑尖已抵住了左明月前之上,手法之奇快准确,简直匪夷所思。 左明月不噤为之一呆,登时愣在了当场。 “想不到吧,左先生?” 语音里充満了昑昑笑音:“百密难免一疏,左先生,你的五行布阵确是⾼明,只是却忘记了封锁中宮门户,以至被我轻易踏⼊袭近,你输了,你死定了!” 左明月那双眸于瞪得极大,忽然收拢成两条。 “那也不一定,”他喃喃地道:“除非姑娘现在立刻下手致左某于死地,否则我仍有活命之机!” 甘十九妹冷笑一声:“你是说我现在不会对你下手?你错了。” 左明月⽩皙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丝笑容,其神态固是莫测⾼深! 甘十九妹不噤心里一动,暗忖着,奇了,他何能在面对利剑相加,生死攸关的一刹,而能保持着如此气宇?莫非他果真另有锦囊妙计不成?想到这里,她那双妙目微微向着⾝侧转了一转,由于她此刻稳踏中官,站立之处正与左明月同一位置,是以整个阵势一目了然,再加以她对于各类阵法的深湛了解,是以略经注目,遂即有成竹! “左先生,这一场仗,你们是败了,”她那一双湛湛的目神再次转向左明月道:“就事论罪,我绝不能饶过你!” 左明月忽然体会出她隐蔵在瞳子里的森森杀机,不由得心里吃了一惊!一经着念,他遂即自心里吃了一惊!一经着念,他遂即自心里浮起了一层悲哀! “甘姑娘,你说得不错,就事论罪,左某固是罪魁祸首,但是…”他冷笑一声道: “这个‘罪’左某不敏,却是实在不敢承当,倒要请姑娘开宗明义地解释一下才好!” 甘十九妹摇头摇道:“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胜者王侯败者贼,左明月,你认命吧!”话声一歇,皓腕轻翻,一剑直向左明月⾝上猛劈过来。 她出剑神速,这一剑原本就已抵住了左明月前心之上,更无愁他能脫逃。然而天下事每多出人意料,以甘十九妹之罕世⾝手,这一招竟然会走了空招。剑光电闪之下,就只见左明月的⾝势陡地向后一收,随着他后退的⾝势,⾝上那一袭飘飘长⾐,有如飞云一片,蓦地涌起。 着甘十九妹的剑势,这一袭飘飘长⾐蓦地从中乍分为二,被劈成了两片。 左明月这一手金蝉脫壳,施展得太妙了! 眼前云烟一现,左明月脫下长⾐的⾝子有如懒驴打滚般地翻了出去。随着他挥动的黑自双旗,一阵子天摇地动,遂即把自己隐蔽于黑夜之中。 甘十九妹简直难以相信这个左明月竟然能够逃开自己的剑锋,这是她事先无论如何也难以想到的,对方分明是一个极精⼲五行变化掩饰的⾼人,自己竟然又上了他一个当,想到这里不由大是懊恼气愤! 突地,面前人影乍现,两个持剑的红⾐杀手袭向眼前,乍见之下,不容分说,蓦地左右攻到,两口长剑一左一右同时向甘十九妹两肋要害上猛然刺来。甘十九妹冷哼一声,掌中短剑左右旋拨,叮当两声,已把来犯的一双长剑格开。她这时正当气忿头上,手下更不思丝毫留情,紧接着纤力拧,掌中短剑再一次挥了出去,却有如长虹经天,在匹练般的一道银光之下,两名红⾐杀手,各自怪啸了一声,双双倒卧于⾎泊里! 甘十九妹既已看出了阵势的微妙,惟恐迟则生变,当下毫不迟疑地⾝而进! 就见她莲⾜轻点,躯娇连连晃动之下,有如鬼魅行空,哪消片刻,已扑到了敌人阵营银心殿! 银心殿前早已挤満了人,一片灯火辉煌,照耀得眼前如同⽩昼,似乎各人已感觉到情势危急,不得不力挽狂涛,作困兽之争。 在大片喊杀声中,百十名银心殿弟子蓦地散开来,形成了一朵六角奇花。那奇花正中,一人⾼挑着一面玄⾊三角旗帜,人⾼旗长,⾼挑在手,恰如吐蕊的心花! 甘十九妹原本快捷扑进的⾝子,乍见及此,蓦地中途打住。也就在这一刹,即见银心殿两侧忽然涌出了两队黑⾐弟子。一阵子噪耳的鸣锣声,起自两厢,才见到那两列弟子,每列八人,各人手持着一面银⾊锣,二八一十六面铜锣,一经鸣起,其声势端的惊人已极! 随着这阵子铜锣惊天声,那先前摊开的一朵“六角奇花”霍地炸爆开来! 显然又是一式不可思议的奇妙阵势。 锣声、喊杀声汇集成一片狂涛,一时震耳聋。 即见那一十六名黑⾐少年,围着甘十九妹团团打起转来,手中锣固是不停地敲,那张嘴却也并不闲着,只管忘命似地呐喊个不休,一刹间联成一气,只管⾜下不停地奔个不休! 甘十九妹眉头微微一皱,遂即定下脚步! 她手握短剑,那双澄波眸子,无视于环⾝飞奔的一十六名铜锣手,却瞬也不瞬的盯向那朵“六角奇花”中的黑旗汉子。她知道这是敌人黔驴技穷的最后杀手,非比等闲,不可轻视,一时也就耐下子来,细细观它一个究竟! 银心殿內只剩下了七个人。 左明月“银心殿主”樊银江“南天秃鹰”秦无畏,以及四名手抱长刀的红⾐壮汉。 大厅里黑黝黝的不见一些儿灯光,却可透过正面敞开的一排长窗,将殿前敌我双方手的情形看得十分之清楚! “银心殿主”樊银江脸上垂挂着泪痕,手里紧紧地握着剑,恨恨地向着⾝边的左明月道:“大叔…看样子这丫头大概被困住了,我们不如乘势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南天秃鹰”秦无畏亦是面⾊沉,那副样子简直如丧考妣。听了樊银江的话,他把一双失神的眸子,缓缓移向那位有“智囊”之称的左明月⾝上,等待着左先生宣判。在他的印象里,左先生从来不曾有过像今天这种失神落魄的表情! “唉!”左明月发出了一声深长的叹息,摇头摇:“没有用了!” “左大叔的意思是…” “银心殿即将不保…”左明月频频叹息着摇着头:“少君,我们快走吧,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樊银江愣了一下,紧紧地咬着牙齿,瞪着左明月:“左大叔的意思是要我们撤退?” “不错,”左明月冷笑一声:“不但要撤退,而且还要快,慢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他语音冰冷,面⾊沉,长⾐既去,只剩下一袭月⽩⾊的单寒中⾐,形锁骨立地站在那里,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鬼。 彼此一来一往地对答着,可是那双眸子却是瞬也不瞬地注视着窗外。就在这一刹,甘十九妹已经采取了行动,就见她⾝子忽蹲又跃,起落之间,短剑快出,已击倒两名持锣汉子。 左明月神态一变,猝然晃⾝,急声道:“快走!” ⾝形一闪,已扑向侧门。 在门前,他定下⾝子,回头看了樊银江一眼,后者只是茫茫地向窗外注视着,并无退却之意。 左明月叹息一声,只得又扑回来。 “大势已去,银心殿即将不保!”左明月恨恨道:“再要不走,可就万难活命了!” 樊银江陡然一惊之下,才恍然自梦中惊醒,两汪泪⽔,由不住夺眶而出。 左明月叹息道:“这一阵,是我事先部署好的救命杀手,舍此之外,再也无能为力了!” 樊银江惨笑着摇了一下头:“莫非你忘了爹爹的话,要我死守此殿,不!大叔,你走吧,我就留下来陪着银心殿共存亡吧!” “傻子,”左明月苦笑着摇了一下头:“少君应该想到,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退回去,还可与老堡主共商大计,据守清风堡,来⽇方长,大可与这个姓甘的“厂头一决长短。” 一面说,他示意地向着“南天秃鹰”秦无畏点了点头,两个人各自架着樊银江一臂,将他硬架了出去。在四名红⾐壮士的紧紧随侍之下,一行人步出了银心殿侧门。弯了一条曲廊,步下一条深⼊地层下的小道,那里生着一列翠柳。 一行人行过之后,左明月遂即吩咐四名红⾐壮士各自挥动刀剑,把这行翠柳纷纷砍折倒地! 各人这时已来至小道尽头,却是一处极为隐秘的河道之口,但只见黑夜里波光万顷,漾溢而起的⽔花,拍打在附近的山岩上,发出了震耳聋的轰隆之声,环视左右皆是⾼出立处的断壁! 左明月长叹一声,向着⾝侧的“银心殿主”樊银江道:“若非是我事先安排下了此一着退路,只怕此刻是呼天不应,叫地无声。” “南天秃鹰”秦无畏却是不解地看着那一片滔天波浪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在此处,事先已经安排得有船只不成?” 左明月道了一声:“然!”苦笑了一下,他遂即在⾝上摸了一下,转向秦无畏道:“秦香主⾝上可带着千里火吗?” 秦无畏点点头,摸出来双手递上。 左明月接过来风一晃“噗嗒”一声亮着了,这片地方,顿时现出了一片昏暗火光! 风势极大,吹得每个人⾝上冷飕飕的! 左明月把手上千里火缓缓举起,由面前绕成一个半圆形的圈子,再缓缓放下,如此三度起落,再换另一只手,照前样的再作一次。 每个人眼睛瞬也不瞬地向前面湖面上盯着,阵阵寒风吹袭进来,冷若冰霜,当受者都情不自噤地打了一个哆嗦! 左明月耐着子再这么作了一次,仍不见有什么反应,他把千里火到一名红⾐壮汉手上,吩咐他依样照做,遂即回⾝向着来处观察不语。 由所站处回看,只见来处灯火所发出的強烈光华,恰似一幢百十丈⾼下的光罩,将那所大巨的建筑物银心殿罩定。大片的喊杀声,即由那光罩里散播出来,虽然彼此间隔着一段相当的距离,却可以清楚地听见两阵兵的兵刃击叮当声! “南天秃鹰”秦无畏“啊”了一声,喃喃地道:“莫非分⽔厅的那一伙子人,已经大举攻到了!” 左明月怅然地点了一下头,面若寒冰,不发一言。 “银心殿主”樊银江不噤瞪圆了眼,他语音颤抖地道:“这么说,那般贼子莫非竟然已攻破了大叔的最后阵势?” 左明月漠然地点了一下头,冷笑道:“除了那个姓甘的丫头,他们之中,谁又能有这个能耐?” 樊银江呑了一下喉结,几乎语音沙哑地说道:“…这么说…银心殿的百十名手下弟子…” 左明月黯然地点了一下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樊银江一时由不住垂下头,大声地位了起来。 左明月叹息一声:“少君保重,我们确实已尽了人力,奈何敌人过強,若不及时菗⾝知会老堡主,早作防备,只怕清风堡亦难守住。这是我等不得不退的原因…” 方言及此,耳听得一片炸爆轰隆之声,即见到起自银心殿处起了大片火烟,溅飞的火石有如流星般地四下狂窜而起,就像是正月十五所玩放的花炮一般,蔚为奇观。紧接着再次传来一声炸爆声,真有惊天动地之势!各人只觉得⾜下站立之处,大大地摇动了一下,目光注处,那所巍峨韵银心殿,似乎整个地斜塌了下来! 火星,火⾆,流焰,像是无数道划空而起的“火蛇”満空狂窜而起!整个银心殿一刹间燃起了漫天大火,大股火焰随后扬起!虽然相隔甚远,每个人脸上都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 “完了…”樊银江一时心如刀割:“什么都完了!” 每个人心上都像是庒着一块铅般的沉重,谁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忽然⾝后响起了欸乃声,一艘全⾝漆黑,平底双桅的铁甲船,向着隘口泊拢过来。站立在船头的一名黑⾐汉子,手里拿着一具特制的铁壳孔明马灯。这汉子双手端灯,向着这边扬了一下,技巧地开关着灯门,发出信号,三明三灭!遂即向着这处隘口地方慢慢拢过来。 左明月点头道:“这就是了。” 铁甲战船慢慢拢向岸边,包有铁甲的船⾝,随着波浪的起伏,击撞着附近的崖面,发出“乒乓”之声!即见那伫立船头的持灯汉子,⾝形微纵,兔起鹘落地已落向岸边。他手上的铁壳马灯向着前面扬了一下,立刻抢前一步,向着樊、左抱拳道:“卑职韩庆,接来迟,尚请少主人与先生见谅!” 左先生摇头摇道:“韩壮士免礼,沿途可曾为敌人发觉了行踪没有?” 被称作韩庆的汉子,上前一步道:“先生放心,卑职一路前来,克遵先生事先待,只找那僻静之处行舟,确信不曾被任何人发觉!” “银心殿主”樊银江愕了一下,上前一步道:“什么,韩师⽗,莫非是爹爹要你来的?” 韩庆抱拳道:“少主人有所不知,老堡主早已感觉到此殿不守,所以在来时已与左先生有了商量,命卑职守护此舟,埋伏在对面溪边等候消息,只怪卑职认错了方向,只管向船尾张望,却忘记了船头部位,险些错过了机会,误了大事!” 樊银江聆听之下,不噤深沉地叹了口气,道:“原来爹爹早已想到了此殿不守。” 他目光一转,看向左明月道:“原来大叔早已与爹爹有了计划…” 左明月苦笑一声,道:“不错,只是时机未到最后关头,未便说出,少君,我们快快上船吧!” 一行人相继纵⾝上船,这艘铁甲战船于是掉过头来,缓缓向着黝黑的湖面扬帆而去。 银心殿就这样失守了。 一团团的火焰,由燃烧着的银心殿上空飞弹而起,黑夜里流焰四窜,半边天都照红了。 对于丹凤轩的前进使者甘十九妹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空前的胜利!这把火说明了他们胜利的成果,正像是燃放的烟火在大肆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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