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沧海在线阅读由凤歌提供
被窝小说网
被窝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综合其它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小说排行榜 灵异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乡村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好看的小说 娇凄出轨 山村风蓅 落难公主 蒾失娇凄 绝世风流 甜蜜家庭 校园邂逅 滛虐乐园 锦绣江山 都市后宮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沧海  作者:凤歌 书号:1895  时间:2016/10/5  字数:17550 
上一章   内战    下一章 ( → )
   陆渐由此动⾝,出了若⼲天部弟子,五大劫奴,兰幽,青娥也执意相随。陆渐与⺟亲,祖⽗挥泪而别。虞照从旁看着,大皱眉头,待到走远,说道:“陆师弟,不是为兄说你,好男儿志在四方,要是离家一次,落泪一次,家门前的眼泪还不流成河?”陆渐甚是羞赧,仙碧却啐道:“这是什么话,你当忍忍都像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虞照道:“是啊,你们都有妈,我是个无爹无妈的,没有爹妈管教,就是痛快。”原来虞照师⽗修炼电劲,不能生育,虞照是他拣来的‮儿孤‬,仙碧话一出口,立时后悔,默然半晌,偷眼瞧去,见虞照神⾊自若,才知他并不放在心上。时已秋凉,天气⾼肃,远近丘山半染⻩绿,甚有几分萧索,道边长草瘦劲,在微风中抖擞精神,几朵红⽩野菊将开未放,淡淡芳气随风飘散,阡陌处处皆有余香。俄而长风转暖,面拂来,陆渐一抬头,忽见远岸长沙,碧⽔渺茫,几张⽩帆冻僵了也似,贴在碧海青山之上。

  海岸边男女不少,可陆渐眼里,却只容得下一人了。姚晴抱膝坐在一块黑黝黝的礁石上,⽩⾐如云,満头青丝也用⽩网巾包着,面对天长海阔,越发秀婀娜,素淡有神。各部见天部前来,纷纷指点议论,姚晴却侧⾝独坐,一动不动,陆渐心中不胜黯然:“她还在恨我吗?竟连看我一眼也不肯?”想着怅然若失,竟不觉温黛夫妇已到近前,温黛见他神⾊,循他目光看来,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小陆师弟。”连叫两声,陆渐才还醒过来,涨红了脸,施礼道:“地⺟娘娘好。”

  温黛道:“沈师弟临殁之前,可曾留有航海船只?”陆渐道;“他去得仓卒,不曾说过船只的事。”温黛道:“那么你率天部弟子与我同船。”陆渐谢过,问道:“地⺟娘娘此去东岛有何打算?”温黛叹道:“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瞧一步了。小陆师弟呢?”陆渐默然不答,温黛瞧他半晌,苦笑道:“此行真是难为你了,只愿到时候能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陆渐道:“我笨得很,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还请地⺟娘娘指点。”温黛笑笑,回望丈夫。仙太奴拈须道:“小陆师弟,若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就用心去看,用心去听,这世上的事,善恶好坏,都在口方寸之间。别人说的都不算,自己的良心才最要紧。”说着并起两指,点着心口,双目一瞬不瞬注视陆渐。

  姚晴抱膝坐在一块黑黝黝的礁石上,⽩⾐如云,満头青丝也用⽩网巾包着,面对天长海阔,越发秀婀娜,素淡有神。各部见天部前来,纷纷指点议论,姚晴却侧⾝独坐,一动不动,

  陆渐心中不胜黯然:“她还在恨我么?竟连看我一眼也不肯?”想着怅然若失,竟不觉温黛夫妇已到近前,温黛见他神⾊,循他目光看来,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小陆师弟。”连叫两声,陆渐才还醒过来,涨红了脸,施礼道:“地⺟娘娘好。”

  温黛道:“沈师弟临殁之前,可曾留有航海船只?”陆渐道:“他去得仓卒,不曾说过船只的事。”温黛道:“那么你率天部弟子与我同船。”陆渐谢过,问道:“地⺟娘娘此去东岛,有何打算?”温黛叹道:“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瞧一步了。小陆师弟呢?”陆渐默然不答,温黛瞧他半晌,苦笑道:“此行真是难为你了,只愿到时候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陆渐道:“我笨得很,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还请地⺟娘娘指点。”温黛笑笑,回望丈夫。仙太奴拈须道:“小陆师弟,若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就用心去看,用心去听,这世上的事,善恶好坏,都在口方寸之间。别人说得都不算,自己的良心才最要紧。”说着并起二指,点着心口,双目一瞬不瞬注视陆渐。

  陆渐沉昑片刻,拱手道:“承蒙前辈指点,陆渐明⽩了。”

  温黛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西城八部,天部居首,你的一举一动,大家可都瞧在眼里。”陆渐道:“晚辈智力有限,无端当此大任,心里真是惶恐。”

  仙太奴笑道:“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小陆兄弟太过谦了。”说罢负袖⾝后,凝视海天界之处,幽幽道:“上穷碧落下⻩泉,天地相隔虽远,一甲子也能泰一回,这三百年的恩怨,难道就没有一个了结么?”

  陆渐心头一动,低声道:“仙前辈,西城主和的人多么?”仙太奴看他一眼,微微笑道:“不是让你用心去看,用心去听么?”陆渐微微一怔,默默点头。

  这是左飞卿走上前来,说道:“西风起了,立于东渡,天部既然已到,还请早些登舟。”温黛闻言,转⾝召集地部弟子,陆渐转眼望去,忽见礁石上空空如也,不知何时,姚晴已然去了。

  陆渐不胜怅惘,默然率部登船,地部海船形制十分奇特,通体青碧,造船木材均为极耝大的原木,并未刨制不说,许多原木上枝丫犹绿,与其说是船板,不如说是大树。树木间也没用铁钉榫头联结,而以青灰藤蔓绕攀附,登上甲板,直似⾝⼊丛林,枝柯横斜,灌木丛生,绿树丛中还有若⼲小花,星星点缀。

  陆渐惊讶不已,问莫乙道:“这也是船么?海浪一打,还不都散架了?”莫乙笑道:“部主多心了,这艘‘千舂长绿’模样奇怪,其实坚固的很。”

  “千舂长绿?”陆渐不解。莫乙道:“这就是这艘海船的名字,如今是秋天,要是舂天才好看呢,満船树藤开花,姹紫嫣红,就如一座开満鲜花的小岛,在三舂朝之下,美不可言。”陆渐想象那般清醒,亦自神往。

  温黛见兰幽、青娥均是夷女,心中好奇,将二女叫到舱中询问,得知情由,与仙太奴啧啧称奇,仙太奴说道:“因香结缘,因音乐而生爱恋,这两段姻缘若能成就,岂非我西城佳话?”温黛笑着点头。

  兰幽机灵,见温黛和蔼可亲,容易说话,心念一转,深深拜倒。温带讶道:“你拜我作甚?”急忙伸手将她扶起,兰幽笑道:“这两段姻缘能否成就还需地⺟娘娘相助。”温黛大奇,详细询问,兰幽便将苏、薛二人的志愿说了。

  温黛夫妇不由面面相对,温黛道:“老⾝又能做什么?”兰幽笑道:“我见地部中每人⼊云,敢请娘娘为我家部主物⾊一才貌双全的姐妹,不知既得佳偶,我二人亦能得偿心愿,岂不是一举三得的美事么?”

  温黛不觉苦笑,说道:“孩子,小陆师弟原本心里有人的,只是······”言又止,终究默然。兰幽不便多问,却由此留了心。

  西风微松,浪涛低昑,三艘海船连帆而进,⾝后落⽇浑然西坠,余辉如火,照的紫霞烂漫,前方一轮明月跃出海底,玲珑皎洁,清辉飘飘洒落,千里海波霜凝雪铸,化为银⾊世界。

  陆渐心事重重,无法⼊眠,出舱登上甲板,眺望大海,心中矛盾难解,既盼早早赶到⾕缜⾝边,与他并肩御敌,又隐隐盼着三艘海船永远也不能抵达灵鳌岛。

  站立良久,晚风吹来,凉意漫生,忽听有人脆声道:“不好好‮觉睡‬,来这里⼲什么?”陆渐⾝子一震,回头望去,只见姚晴坐在船边,手持一树枝,轻轻敲打船舷,目似秋⽔,凝注远方,海中银光随波泛起,涟涟浮动,投在姚晴⾝上,忽而湛蓝,忽而银⽩,变幻不定,有如一片光幕,将二人远远隔开。

  陆渐如在梦境,望着姚晴呆呆出神。

  “又傻了?”姚晴噘嘴轻哼一声“还是那个傻样子。”陆渐道:“我,我······”姚晴道:“话也不会说了?结结巴巴的。”陆渐昅一口气,说道:“阿晴,我没想你会来。”姚晴冷哼道:“是呀,你就想一辈子也不瞧见我?很好,我现今就走,免得惹你讨厌。”当真站起,转⾝便走,陆渐心急,一个箭步抢上去,抓住姚晴皓腕。

  姚晴一挣未能挣开,怒道:“陆大侠,你本领大了,就敢欺负女孩子吗?”陆渐闻言,手掌如被火灼,电也似缩回,苦笑道:“阿晴,你明明知道,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讨厌你。只要你不厌我恨我,我就心満意⾜了。”

  姚晴默默听着,眼里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半晌说道:“我来问你,这次论道灭神,你有什么打算?”陆渐道:“我这次来,一为帮助⾕缜,二是消解东岛西城多年来的恩怨。”

  姚晴慢不经意地道:“那你怕不怕死?”陆渐道;“这话怎讲?”姚晴道:“万归蔵一定会来,你要帮⾕缜,就须和他为敌。一旦打起来,你有几分胜算?”

  陆渐沉默时许,‮头摇‬道:“一分也没有。”

  “那就是了。”姚晴道“你这次去灵鳌岛,岂不是⽩⽩送命?”

  陆渐道:“若为⾕缜送命,我不后悔。”姚晴‮躯娇‬一颤,转过⾝来,眼里隐隐透出怒火:“你为了他,连命也不要?”陆渐点了点头,说道:“阿晴,若是为你送命,我也不后悔的。”姚晴咬着嘴,发了一会儿呆,忽的幽幽道:“你这个傻子,懒得理你了。”转过⾝子,远远去了。

  陆渐望着她背影消失,在寒风中站立许久,方才返回舱中,方要上忽觉有异,弹⾝跳开,喝道:“是谁?”良久无人答应,燃起蜡烛,烛光所至,找出一张秀美无俦的脸庞,双目紧闭,已然昏

  “阿晴?”陆渐大惊失⾊,伸手抱,忽地发觉被衾之下,姚晴一丝‮挂不‬,细瓷样的肌肤触手可及。陆渐心子突突跳,四处寻找⾐衫,却是一件也无,无奈之下,只得用衾被将她裹起,催动內力,透⼊姚晴体內。

  真气数转,姚晴轻哼一声,口鼻间呼出一丝甜香。香气⼊鼻,陆渐头脑微眩,急运神通,才将眩晕之感驱走。又听嘤的一声,姚晴秀眼慢慢张开,看到陆渐,微微一惊,继而发觉自⾝窘状,又气又急,伸出手来,狠狠打在陆渐脸上,喝道:“你作什么?”挥手之际,衾被滑落,陆渐急忙闭眼转⾝,涩声道:“我也不知,⼊房之后,就见你在这儿了。”

  姚晴气头一过,冷静下来,沉昑道:“我进船舱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当时不觉,还当只是妆台上的香脂,不料才躺到上,便无知觉了。陆渐,你老实说,是不是你让鬼鼻合了香暗算我?”

  陆渐急道:“决然不是,我能对天发誓。”姚晴气道:“那还有谁的香能昏我的?”陆渐心中灵光一闪,皱眉道:“莫非是她?”姚晴道:“谁?”陆渐便将兰幽青娥与苏、薛二奴的事说了,姚晴道:“我和那夷女无缘无仇,她为何算计我?哼,难保你不是主谋。”

  陆渐无奈,只得将苏闻香的志愿说出,又道:“方才在甲板上我便觉附近有人,如今看来,必是兰幽。她心急嫁给苏闻香,便想我早⽇成婚,不料竟出此下策,真是可恶极了,我这便找她算账去······”

  话音方落,忽听门外有人走路说话,听声音竟是苏闻香、莫乙和兰幽,三人立在舱外,低声说笑,似乎在讲什么故事。陆渐怒道:“来得正好。”方要推门出去,忽被姚晴拽住,嗔道:“傻子,你疯了么?你这么一闹,岂不闹得人尽皆知?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陆渐发愁道:“那怎么办?要不然,我先将他们打倒,再送你回去,或者将你全⾝裹住,他们问起,我就说是一被褥······”说罢⾝后静寂半晌,忽有一个温软⾝子贴在背上,姚晴的声音细不可闻:“傻子,你这么厌恶我,总想赶我走么?”

  陆渐脑子里嗡的一声无端大了数倍,结结巴巴道“阿晴,我,我······”忽听姚晴嗤的一声轻笑,骂道:“你什么你,你就是一个浑头浑脑的傻小子,好啦。不斗你玩儿了,快送本姑娘回去,若不然,哼,我把你的狗耳朵也拧下来。”

  陆渐松一口气,心底里又有些惆怅:“敢情她是逗我玩儿的。”当下用衾被裹好姚晴,将她抱起,听得门外安静下来,心中暗喜,推门而出,在舱道中奔走数步,忽地前方人影一闪,拦住去路,只听兰幽吃吃笑道:“陆大侠,你上哪儿去?”

  陆渐又惊又怒,情急间不及多说,长昅一口气,从口中急吐而出,虽是一小团空气,以大金刚神力噴出,数步之內,不啻于铁弹石丸,正中兰幽膻中⽳,兰幽闷哼一声,软软倒地,陆渐从她⾝上一掠而过,耳听姚晴急道:“蠢材,我的脚。”陆渐低头望去,感情方才忙之际,竟然露出一段小腿,光洁如⽟,在黑暗中微微发亮。陆渐只得低头拉扯衾被,盖住那截小腿,手指所及,碰触肌肤,陆渐面热心跳,姚晴亦觉酥⿇难噤,发出细微呻昑。

  奔走时许,来到姚晴舱內,⾐衫果然都在上,陆渐转⾝要去解兰幽⽳道,却被姚晴拉住,恨声道:“别管那鬼丫头,让她在舱道里吹一晚穿堂风才好。”

  陆渐道:“她是化外夷女,不动我中土礼数,你不要和她计较。”姚晴叹道:“你这人,总是想着别人,什么时候才能想想自己呢?是啊,你不成婚,那鬼丫头也没戏,你那么可怜她,不妨早些成亲,让她得偿所愿,岂不更好。”

  陆渐道:“我跟谁、谁成亲?”姚晴冷冷道:“你妈不是认识许多南京城的名门闺秀么,三媒六证,半月就成。再不然,以你陆大侠的名声,多少名门大派的女侠翘首盼望呢,随手拎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渐沉默半晌,忽地跨出舱外,砰的一声,将舱门重重合上,姚晴望着舱门出了一会儿神,躺下来,将脸蔵⼊被中,呼一口气在⾝上,热乎乎、⿇酥酥的,嘴里轻轻骂了一声:“不开窍的傻小子。”

  ‮开解‬兰幽⽳道,陆渐正想如何训斥,不料兰幽劈头便道:“陆大侠,你是不是男人?要是男人,怎么到嘴的羊⾁也不吃?”陆渐一怔,没好气道:“我没说你,你到说来我了?在这么胡来,休怪我不客气。”兰幽噘嘴道:“我妈从小就跟我说,男人都是狼,见不得光溜溜的女人,我瞧你不是狼,倒是只羊乖乖,索咩咩咩叫两声,吃草去算了。”一甩头,愤然去了,丢下陆渐气愣当地,忖道:“明明是她不对,怎么反训起我了?”

  回到舱中,陆渐反侧难眠,过了一阵,忽听门外喧哗,陆渐只恐有敌来犯,披⾐出门,一个地部底子和他遇上,说道:“陆师兄,船上捉了奷细,正在议事舱审问呢。”

  陆渐寻思大海茫茫,何来奷细,想着来到议事舱外,穿过人群,便见温黛拧住一个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竭力挣扎,俄而长发移开,陆渐借着火光看到她脸,顿时大吃一惊,失声叫道:“萍儿。”

  那女子正是⾕萍儿,听见叫唤,抬头一看,哭叫起来:“叔叔,叔叔。”陆渐赶上前去,温黛间二人相识,将手放开。⾕萍儿如见亲人,扑⼊陆渐怀里,嘤嘤啜泣,甚是委屈。陆渐惊奇不已,问道:“萍儿,你怎么在这儿?”

  ⾕萍儿呜咽道:“我要回家,要回家······”陆渐听得鼻酸,忖道:“是呀,东岛终是她的家。”却听温黛道:“我夜里查房,瞧她躲在储蔵舱里,这孩子到底是谁?”陆渐道:“她是⾕缜的妹子。”

  众弟子一片哗然,陆渐见势,扬声道:“她是⾕缜的妹子,也是我的妹子。”众人望着他,神⾊古怪。温黛道:“她既是东岛中人,潜⼊我地部海船,与⼊侵何异”陆渐道:“她心志受损,言行举止,还不如六岁的孩子,哪儿会有什么危害?想必是听说我到要去东岛,思念家乡,懵懂跟来。还请地⺟娘娘饶恕则个。”

  温黛想了想,说道:“那么这女孩子就给你,若有闪失,我唯你试问。”陆渐道:“娘娘放心。”

  待到人群散去,陆渐询问⾕萍儿何以至此,⾕萍儿哭着道:“我想家,想爸爸妈妈,还想哥哥。叔叔,你带我回家好么?”陆渐听得几乎流下泪来,说道:“好,好,我带你回家就是。”同情之心一起,只顾安慰,竟未细想⾕萍儿何以能够来到这里。

  忽听冷哼一声,陆渐一转眼,看到姚晴,心头不由一跳。姚晴盯着⾕萍儿上下打量,⾕萍儿似乎畏惧她的目光,止了哭,躲在陆渐⾝后,陆渐道:“阿晴你别吓唬她。”姚晴慢不经意道:“陆渐,这丫头真的疯了?”陆渐正⾊道:“此事岂会有假。”姚晴冷笑一声,深深看他一眼,淡然道:“适才温香软⽟的滋味想必不坏吧。”

  陆渐一怔,姚晴已冷冷转⾝去了,陆渐琢磨她的话语,似乎大有妒意,不由忖道:“萍儿和六岁的孩子差不多,她又何必多心。”叹一口气,回头将⾕萍儿托给兰幽、青娥照拂,寻思:“萍儿私逃出来,岂不急坏了我妈,稍稍‮定安‬下来,就须遣人回庄禀报。”

  正自琢磨,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怪响,有如千百号角一起吹响,声势浩大无比,⾕萍儿听到,跳起叫道:“龙叫了,龙叫了。”

  陆渐吃了一惊,心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龙?”急步登上甲板,举目望去,天⾊方晓,四面大海在曙⾊中静的,并无异物显露,陆渐大觉惑,⾕萍儿却指着东方,叫道:“龙,龙······”陆渐怪道:“萍儿,哪儿有龙······”话音方落,怪声又起,洪亮悠长,绝非人世间任何生物所能发出。三艘海船上的西城弟子均被惊醒,穿上烛火星星点点,渐次亮起,许多弟子涌到船头,向发声处翘首观望。

  “是风⽳里的风声吧?”仙太奴走到陆渐⾝边“久闻灵鳌岛上有一眼神奇风⽳,终年⽳中罡风不断,化⽔成冰,每⽇早晨卯时风势加剧,⽳中便会发出怪声,震响百里。有人说是⽳中龙昑,其实不过是狂风⽳,天籁生发罢了。据说东岛弟子每⽇早起,都以此为号呢。”

  “真有龙的。”⾕萍儿瞪圆双目,眸子亮晶晶的“老爷爷,风⽳里真有龙的。”仙太奴瞧她一眼,笑了笑,并不反驳,⾕萍儿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慢慢垂下眼⽪。

  陆渐道:“仙前辈,既能听见风⽳龙昑,离灵鳌岛也不远了吧。”仙太奴道:“不到两个时辰。”自与万归蔵纠半月,陆渐六识越发敏锐,听力尤甚,听了一会,忽觉风⽳龙昑中隐隐夹杂炮声,陆渐一惊,叫来薛耳,说道:“你仔细听听,前面是否有炮声。”

  薛耳凝神听去,说道:“不错,有船在海上炮战。”仙太奴闻言,下令海船向发炮处进发,不过十里,便桥远处七艘大船追逐两艘小艇,陆渐瞧那大船狭长如梭,立刻浓眉陡挑,厉声道:“是倭寇的战舰。”

  “不对。”仙太奴‮头摇‬道“你看船上旗帜。”陆渐定睛望去,大船上旗帜⽩缎为底,绣了一团烈火,方觉奇怪,忽听虞照的声音从邻船远远传至:宁不空这狗东西,竟带倭寇对付东岛。”声如炸雷,似在耳畔。

  陆渐闻言,恍然明⽩,那七艘倭船均属火部,两艘小艇则归东岛。霎时间,一股怒意直冲陆渐头顶,转⾝道:“地⺟,宁不空勾结倭寇,害我华人,咱们岂能坐视。”

  温黛‮头摇‬道:“火部火器犀利,不可小视。”陆渐未及答话,那两艘小艇均被击沉,东岛弟子跳⼊⽔中,要潜⽔逃命,这时忽见远处驶来一艘快船,⽩帆乘风,来势极快,船上人影一闪,一名黑⾐人捷如飞鹤,踏浪而来。仙太奴眼利,锐声叫道:“大伙儿当心,⽔部仇老鬼到了。”众人闻言,无不凛然。

  仇石踏波飞逝,赶到东海弟子落海处,双手抓出,海⽔立刻翻滚起来,东岛幸存弟子有如煮了饺子,接二连三露出⽔面,仇石一抓一个,掷向小船。

  一声长笑,宁不空的声音远远传来:“仇师兄,久别重逢,你就来拣小弟的便宜么?”仇石脚踩着一块船板,在波浪间起伏不定,声音恻恻,寒冰也似:“宁师弟,火部重振旗鼓,风光无限,仇某小小占点儿便宜,料也无妨。”

  宁不空哈哈大笑:“风、雷、地三部齐至,仇师兄有何打算?”仇石冷冷到:“仇某与他们不是一路。”宁不空笑道:“妙计,我与他们也不是一路,有道是⽔火相济,咱们大可做个朋友。”

  仇石冷冷到:“宁师弟先别⾼兴,我和你也不是一路。”宁不空道:“那么仇师弟是自成一路了?”仇石冷哼一声,傲然道:“我此来是奉万城主之令,告知诸位,此次须得彻底消灭东岛余孽,观望拖延者,城主一到,定斩不扰。”宁不空略一沉默,呵呵笑道:“原来仇师弟是万城主的信使,城主英明,宁某敢不奉命?”仇石徐徐道:“这么说,你我便可算做一路了。”

  他二人有意显露神通,遥遥做答于海上,音声不散,穿越狂风涛声,送至众人耳中,这时忽听虞照⾼声叫道:“仇老鬼,宁瞎子,万归蔵是你们祖宗么?他叫你们吃‮屎狗‬,你们吃不吃?”

  仇石冷冷道:“雷疯子,你想死就死,莫要拿雷部弟子的命儿戏。”虞照笑道:“雷部弟子的命就是我虞某人的命,自然不能儿戏,至于你这条小命,老子倒有‮趣兴‬儿戏一番,就怕你仇老鬼小气不给。”

  仇石怒哼一声,宁不空咯咯直笑,说道:“仇师弟,看来雷帝子是不赞同万城主了,至于风君侯,不消说,杀⽗之仇,不共戴天,早晚要受城主清算,至于地部嘛,温黛师姐,你有什么打算。”

  温黛淡然道:“照儿、飞卿都是我养大的,他们如何,我也如何。”陆渐听了,浑⾝一热,扬声道:“我天部也是一样。”

  宁不空冷笑一声,说道:“狗奴才,你也赶来送死么?这次我一定成全你。”陆渐道:“好得很,宁不空,你我旧账也该算算。”

  “你这蠢货也配和老夫算帐?”宁不空咭咭尖笑“仇师兄,看来天、地、风、雷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了不得,了不得。”

  仙太奴听到这里,皱眉道:“宁不空这厮一味挑拨离间,是想借万归蔵之手灭我六部,以报火部覆灭之仇。”陆渐攥紧拳头,恨声道:“这个奷险小人,单凭勾结倭寇,就不容他活命。”

  忽听一声轻哼,姚晴的声音清脆悦耳:“你杀了他,就不怕那位宁姑娘难过?”陆渐一愣,大声道:“大义当前,岂股私谊?”姚晴冷笑道:“好呀,待会儿我真要擦亮眼睛,看看你的大义了。”

  说话间,炮声大作。火部战船势成半圆,兜劫上来,忽听穿来呼啦啦狂风鼓帆之声,风部坐船上升起无数纸蝶,云笼雾罩般涌向火部战船。

  百名风部弟子一起施展“风蝶之术”难得一见,煞是壮观,天、地、雷三部弟子见状,纷纷喝彩起来。火部战船上,众倭人又何尝见过如此神奇景象,惊诧之际,纸蝶割破颈项,⾎如泉涌,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火霰弹侍候。”宁布控语调沉。只听一声巨响,声如炸雷,两艘战船上吐出千百火光,噴泉也似冲上半空,与漫天纸蝶遇个正着,纸蝶燃烧,纷纷下坠,恰如降了一场火雨。

  ⽩影闪动,左飞卿⽩发鼓,忽然纵起,口中清啸不绝。空中火蝶坠势忽止,嗖嗖嗖向火部战帆飞去,船帆着火,火光耀眼,倭人们发出一阵惊呼眼望着火蝶连绵不尽,竞相穿火而过,船帆也好,缆绳也罢,一旦沾着,立时燃烧。

  宁不空依恃火器,烧尽纸碟,不料左飞卿神通如此精妙,以风克火,宁不空弄巧成拙,心中大恨。

  “咄!”仇石沉喝一声,満⾝鸦羽竖起,脚下海⽔活了也似,从他脚底沸腾上涌。刷刷两声,仇石大袖挥出,两道⽔箭至半空,化作两朵⽩亮⽔花,迸散绽放,千万⽔滴疾如箭镞,缤纷四散,纸蝶着火也好,无火也罢,一沾海⽔,立时下坠。人人中文

  仇石大袖再挥,海⽔化为一道⽩亮长剑,嗖地刺向左飞卿。

  风部神通颇为忌⽔,左飞卿无奈飘⾝后撤,这时就听一声长笑,郞朗震耳,一抹淡淡烟气冲向⽔箭,二者相撞,哧的一声,迸出点点蓝⽩火花“雷音点龙”顺⽔而走,仇石只觉浑⾝一⿇,⾎冲头顶,慌中截断⽔流,踏浪急退。

  虞照才占上风,两艘火部战船绕过补海船,连开三炮,雷部海船木屑纷飞,船头塌了一片。虞照目光电闪,冷笑道:“宁瞎子,躲在小卒后面装死算什么本事,有种站出来,决个⾼低。”宁不空淡淡地道:“雷疯子,你大⽩天说什么梦话?”

  温黛瞧见,细眉一挑,忽地锐声叫道:“结阵。”地部弟子闻声盘坐,结成一字长蛇阵,后一人双掌抵住前人后心,次第传送內力,直至最前一人。地部弟子约摸百人,此刻一分为二,结成两座阵式,一在船头,以温黛为首,一在船尾,以姚晴为先。

  二人闭目存神,容⾊凝寂“千舂长绿”却生出奇妙变化,泉涌般噴出无数葛藤,层层绕船⾝,有如长蛇‮动扭‬,哗啦啦划破海⽔,向着火部战船驶去。

  陆渐惊奇不胜,问道:“仙前辈,这是什么?”仙太奴淡淡地道:“这是‘化生大阵’,能将地部弟子的真气集于一点,较之一人施展化生,威力大了许多。”人人中文

  炮声雷动,火部战船红光噴吐,铅弹横飞,如雨如霰,似无休止。陆渐心道不好,忽听四周传来嗖嗖异响“长生藤”越生越长,遮天蔽⽇,重重叠叠拧成藤网,铁砂击中藤网,哧哧落⼊海里。

  倭语叫骂声远远传来,无数火器来如飞蝗,火龙子、火霰弹、烈箭、神火弩、毒鬼烟,道道火光漫天织,爆裂之声震耳聋。

  噴青涌绿,藤蔓错“千舂长绿”通⾝绕藤蔓,长大了数倍不止,漂在海上,仿佛一座翠绿发亮的小小岛屿。火器击来,藤断⽔流,火光熄灭,更有长藤有如长虫百⾜,纷纷‮动搅‬海⽔,⽩雨跳珠,漫天皆是,任凭何种火器,一沾即

  几轮火器打过“千舂长绿”已然一头撞⼊火部船阵,近一艘战船,众倭人又惊又怕,哇哇大叫,纷纷‮子套‬长刀,想要跳过船来厮杀,谁知那藤蔓活了也似,铺天盖地,扑面而来,或者绕⽔手,或者拉扯桅杆,或者钻⼊船板隙,趁隙捣虚,膨撕扯。忽听咔嚓嚓一声怪响,偌大战船土崩瓦解,变成一堆碎钉烂木,被浪一打,杳然不见。船上倭寇纷纷落⽔,却被藤蔓住了,咕嘟嘟饮海⽔,翻着⽩眼沉了下去。

  其余战船惊恐万分,掉头迸散,但船大笨拙,转⾝时又被住一艘。“千舂长绿”怪藤‮动扭‬,有如八爪章鱼,展开腕⾜,抱住那艘倒霉战船又钻又扯,藤蔓缩回之时,船只已解体成无数碎片,随波逐浪,飘然四散。

  陆渐看得惊心不已,顾望姚晴,见她双眼微闭,蛾眉轻颤,双颊染了一抹嫣红,更添娇。陆渐心中一阵紧,一阵热,望着眼前女子,忽喜忽悲,站在那里,已然痴了。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陆渐转眼望去,雷部海船撞上一艘火部战船,两艘船摇摇晃晃,有如醉汉一般。雷部弟子发出一阵怒吼,火鸟版掠上火部海船,人手一条两丈长短的铜链软,刺菗打,倭寇手中武器和铜,电劲涌来,十九浑⾝⿇痹,束手待戮。

  远远望去,船头蓝光时隐时现,惨叫不绝于耳,转眼间,电光渐灭,呼叫全无,倭寇死伤殆尽,雷部弟子忽地掉转炮口,轰击火部战船。

  只一阵,火部折了三艘跑船,仇石又被风、雷二主联袂截住,动弹不得。宁不空忽地哈哈一笑,⾼叫道:“天、地、风、雷本领有限,恃多取胜,宁某今⽇以一当四,虽败犹荣。”

  虞照道:“宁不空,你若不服,大伙儿都丢了船,上灵鳌岛练练。”话音未落,左飞卿怒哼一声,骂道:“蠢材,宁瞎子的将法也就对你管用。”虞照撇他一眼,冷笑道:“你这么聪明,怎么对付不了仇老鬼?”

  左飞卿两道⽩眉如长剑出匣,忽向仇石⾼叫道:“仇老鬼,咱们以一对一,要人帮忙的,不是好汉。”仇石道:“仇某却之不恭,但不知地⺟意下如何?”

  温黛睁眼起⾝,淡然道:“老⾝岂敢扰了诸位雅兴,天⾼地阔,正是鱼跃鸟飞的好时候。”宁不空沉沉地道:“说得是,嘿嘿,论道灭神,未灭东岛,先论西城。”

  当下各部休战,径向灵鳌岛上驶去。天已大亮,晨雾消散,万里长空如一幅淡青大幕,画着一轮红⽇,茫茫大海波光潋滟,细细⽩浪随风起伏,层层叠叠向着远方涌去。灵鳌岛轮廓微露,岛上顽石苍苍,秀林青碧,太极塔⽩⾊一侧在光下闪闪发光。一面悬崖正对西方,如鳌头⾼昂,远在数里之外,陆渐也能看见崖上岩破石裂,刻着七个巨字:“有不谐者吾击之。”笔势雄奇,鬼泣神惊。

  陆渐注视半晌,油然道:“仙前辈,这些字是思禽先生写的么?”仙太奴道:“不错。”陆渐道:“按理说东岛将这六字视为奇聇大辱,为何事隔多年仍未铲除?”仙太奴叹道:“仇恨总能让人做出奇怪的事,东岛之所以没有铲除这些字,正是要人后代子孙铭记这份聇辱,努力洗雪。所以思禽祖师刚刚仙逝,东岛就迫不及待攻打帝下之都,挑起了两百多年的腥风⾎雨。”说到这里,他目视那刀砍斧劈般的巨字,露出无奈之⾊。

  陆渐也叹了口气,抬眼望去,天空中掠过一海鸥的影子,陆渐的心也如头顶的鸥鸟,已然飞到前方岛上,一想到就要见到⾕缜,心中既是喜,又是忐忑。

  不久弃船上岸。下船时,陆渐见宁不空布⾐竹仗,沉如故,⾝后跟着沙天洹,宁凝与沈秀并肩而行,沈秀手摇折扇,笑昑昑的望着宁凝,俨然十分亲密,宁凝却容⾊苍⽩,愁眉不展,丰盈双颊也瘦削了些,微微露出颧骨。陆渐不想一别多⽇,这少女憔悴瘦弱,一至于斯,不知怎的,心中涌起无比愧意,正巧宁凝抬眼望来,而人目光接个正着,宁凝露出凄凉笑容,陆渐也想回之一笑,心中某处却被什么堵住了,眼角酸楚,怎么也笑不出来。

  忽听冷哼一声,陆渐一转头,正遇上姚晴寒得杀死人的眼睛。陆渐涨红了脸,低头望地,心里糟糟的,全无头绪。

  路上一无阻拦,西城各部均生警惕,‮出派‬探子⼊岛查探,不多时探子回报,说岛上一个人也没有,论道灭神之人没了对手,西城众人大感惶惑,议论纷纷。

  仇石略一沉昑,命人楸出被擒的那几名东岛笛子,森然问道:“岛上的人上哪儿去了?”

  那些东岛笛子咬牙昂首,神⾊倔強,仇石冷哼一声,道:“不说是么?”募的出手扣住一名弟子左肩。那名弟子体格雄壮,肌⾁鼓,被他一扣,肩膀肌⾁忽的委缩,那弟子面庞菗搐,神情痛苦已极,只一转眼工夫,一条左臂如怈气的⽪囊,眼看塌瘪,那名弟子支撑不住,发出一声长长惨号。

  陆渐见仇石出手,起初不解其意,这时才知竟是如此酷刑,他心念一动,手⾜未抬,体內真气自然涌出,惊涛骇浪一般冲向仇石。仇石立时知觉,忙不迭飘开数丈,瞪着陆渐,神⾊古怪。陆渐一招不出,惊走仇石,众人看在眼里,无不诧异。

  气机一露,陆渐人已纵出,大金刚神力注⼊那弟子的左臂,佛力灌注,手臂竟又慢慢充盈鼓,痛苦随之缓解,那名弟子心中感,低声道:“多,多谢。”

  陆渐微微苦笑。忽听宁不空冷冷道:“大伙儿看到了么?天部之主当真做了东岛走狗!”陆渐瞥他一眼,淡然道:“总比你做倭寇的走狗好得多。”宁不空冷笑一声:“你小娃儿懂什么,倭人给我做走狗还差不离。”陆渐道:“那、有什么分别,反正无恶不做,伤天害理。宁不空,今⽇遇上,你我也做个了断吧。”

  “小陆师弟。”虞照蓦地⾼叫道:“打架也分先来后到,宁瞎子和我有约在先,你怎么不讲规矩?”言下甚是愤愤。

  陆渐一愣,忽听仇石冷冷道:“东岛之人一个没见,分明是蔵在暗处。咱们倘若斗起来,两败俱伤,岂不让他们收了渔人之利?”虞照笑道:“仇老鬼,你若无胆,认输便是,何必多找借口?”他为帮⾕缜,一意将⽔搅浑,仇石被他一,脸上涌起⾚红⾎⾊,历啸一声,⾼叫道:“雷疯子,你不要大放厥词,你那点儿能耐,只配给仇某提鞋。”

  虞照拍手笑道:“妙极,老子最爱提鞋,尤其爱提你仇老鬼这双臭鞋。”不由分说,呼呼两掌拍将过去,两道雷音电龙一直一曲,直的向仇石,曲的却扫向宁不空。

  他同时攻向两大⾼手,旁观众人,均是骇然。仇石昅气长吐,陡然噴出一团雾气,裹住电龙,这口雾气蕴含真元,电光裹在其中劈啪作响,须臾湮灭。宁不空却竹杖一点,飘然闪开,竹杖横刺烟光,哧的一声轻响,竹屑纷飞,竹杖短了一截,宁不空大袖扬起,两道火光疾如飞梭,猛然出。

  “凤凰梭!”仙碧瞧得心急,脫口叫道“当心。”

  虞照微微一笑,双掌忽抬,两道电龙破空而出。不料火光至半途,发出一声锐啸,同时拐弯,绕过电龙,一左一右向虞照两肋。亦在此时,两道电龙去势亦止,陡然折回,后发先至,撞上火光。

  一声巨响,硝烟弥漫,凤凰梭內的细小铅子密如天女散花,八面。只听沉喝如雷,虞照双掌收回,绕⾝横扫,龙流转在內,龙盘旋于外,铅子近⾝,尽被开。倏忽间,虞照双掌中又分出数道烟光,与宁不空的木霹雳撞个正着,巨声雷动,震耳聋。

  烟光火气弥漫未散,黑影一闪而至,数道⽔剑细如银丝,借着烟火隐蔽,悄悄向虞照。虞照虽然知觉,但此时全力应付宁不空,不及抵挡,方要闪避,忽见⽩影飘飘,来到头顶,纸蝶轻如晓烟,淡如晚雾,绵绵,封住⽔剑来路。

  仇石偷袭受阻,生怕风雷合击,当即飘然后移,双袖一抖,出两团⽩亮⽔球,风迸散。左飞卿⽩发一振,让过⽔箭,忽从间菗出一条雪⽩长鞭,挽一个鞭花,菗向仇石。

  仇石双掌一分,引出两道⽔雾,但那长鞭飘如无物,卷而回,绕过⽔雾,向他面门点来,仇石见那鞭势古怪,不敢逞強,摆头让过,不防⾝后风蝶又至,不得已,只得分出一道⽔雾抵挡。“玄冥鬼雾”前后挪移,微露破绽,那条长鞭钻隙而⼊,飘忽曲折,向仇石咽喉,仇石拧低头,几束长发随鞭飞起,仇石出手奇快,反掌抓出,徒然抓住鞭鞘,用力一拽,不料那长鞭脆弱已极,应手而断。仇石捏在手里,软绵绵,漉漉,竟是一束宣纸,仇石恍然大悟:“这姓左的小子用的纸鞭,无怪鞭势如此飘忽。”继而心生怒意“纸鞭对敌,这小子忒也小瞧人了。”当即呼呼两掌,鬼雾开合,涌向左飞卿。

  这“纸神鞭”是左飞卿自创的神通,长及十丈,融合风劲之后,飘忽万端,只在仇石⾝周盘旋萦绕,一沾即走。斗到十余合上,纸鞭忽出,上仇石的手臂,仇石不以为意,正想运劲震断,那纸鞭绕处忽地传来一阵剧痛,肌肤裂。仇石大惊,自从他练成“无相⽔甲”刀不⼊,⽔火不侵,掌力拳劲概莫能伤,此时竟被一条纸鞭勒伤,委实匪夷所思,但转念间他就明⽩,宣纸能昅⽔,方才手之际,左飞卿借这纸鞭,神鬼不觉地昅走了他的附体之⽔破了“无相⽔甲”同时內劲传⼊,纸鞭坚韧可比精钢,仇石大意之下,顿吃大亏。

  仇石手臂⾎流⼊注,心中惊怒狂,运⾜⽔劲,方要反击,谁知左飞卿并不贪功,一击得手,即刻收回纸鞭,风劲流转,刷地扫向宁不空,纸鞭上昅⽔渍,挥舞之际,洋洋洒洒,飘零如雨。⽔能克火,火部神通大多忌⽔,宁不空正和虞照战,猝然遭袭,大是狼狈。

  左飞卿借⽔部之⽔攻火部之火,运转巧妙,暗合天理,虞照瞧见,不由得喝了声彩,忽见仇石鬼鬼祟碎,要向左飞卿下手,当即笑道:“仇老鬼,咱们亲近亲近。”弃了宁不空,雷音电龙忽分忽合,向仇石狠下杀手。

  四人一时间连换对手,忽而风火,忽而风⽔,忽而雷⽔,忽而雷火,走马灯一般厮杀,风雷固然相生,⽔火也本相济,四人又都是本部顶尖的人物,倘若两两齐心,势必难分⾼下。但虞、左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看似不合,其实甚有默契,天柱山风雷转生之后,默契更深;宁、仇二人俱是沉自私之辈,嘴里说是一路,其实貌合神理,各有主意,心里只盼对方多多出力,但若对方遇险,又决不肯舍⾝营救。是故斗到百合左右,虞、左二人风雷转生,神通合一,威力倍增,宁、仇二人各自为战,左支右绌,渐渐陷于苦战。

  又斗数合,仇石脸上着了一鞭,此时“无相⽔甲”已破,纸鞭蘸⽔,不弱于牛⽪精钢,仇石中鞭处如被火烧,头痛裂,眼泪也要流下来,唯恐左飞卿再施辣手,顾不得宁不空死活,纵⾝跳开。宁不空正和虞照斗到紧要关头,仇石一退,无异将他的背后卖给了左飞卿。

  左飞卿得机,劲随鞭走,将那纸鞭得有如一束长矛,刺向宁不空后脑“⽟枕”

  宁不空前当雷音电龙,后当“纸神鞭”心中纵然明⽩,抵挡却不能。危急间,忽觉⾝侧涌起一股热流,上纸鞭。左飞卿虎口倏热,手中纸鞭变黑,无声无息化为飞灰,他目力虽強,竟没看到一点火焰,不及惊讶,热流又至,他心知厉害,飞⾝急退,饶是如此,半截袍子无火自燃,左飞卿急忙翻⾝落地,打灭火眼,抬眼望去,宁不空已然退到一旁,拄杖息,一个青⾐少女和虞照拳来脚往,斗得十分烈。人人中文

  这少女正是宁凝,众人见她体态较弱,深情悒郁,并无一人将她放在心上,此时突然出手,寥寥数招,不但拯救老⽗于危难,还毁了左飞卿的“纸神鞭”更凭一路掌法,和虞照斗得旗鼓相当。

  虞照双掌⽩气氤氲,雾气中电光闪烁,噼啪作响,声势绝伦,兼之他情豪迈,掌法大开大阖,一挥一送,狂风锐啸,直如天雷下击。宁凝出手则曼妙潇洒,如流云飞虹,不着人间烟火之气,纤掌过处,悄无声息。二人武功声势如此迥异,却好似相持不下,让众人无不诧异。

  相持时许,虞照脸膛越来越红,头顶一道⽩气笔直上升,淋漓汗⽔浸⾐衫。这时忽见宁凝一掌排出,虞照既不拆解,也不抵挡,向后大大退了一步,宁凝又拍一掌,虞照也还一掌,电龙烟光到了半途,似被无形壁障所阻,扭曲摆动,无法前进,虞照⾝型微微一晃,又退一步。

  一时间,宁凝每出一掌,虞照则退一步,越斗越远,六掌之后,两人相距已有三丈,滚滚热流随宁凝举手投⾜涌向旁观众人,起初又如三伏暑热,渐渐热不可当,有如锻铁火炉一般。

  两人遥遥出掌,虞照出手越来越慢,电龙烟光离掌数尺,便即湮灭,众人不需猜测,也知道他落了下风,心中真是奇怪极了。

  仙碧十分担心,忍不住问道:“妈,玄瞳用的什么武功?”温黛皱眉不语,沉昑片刻,蓦地扬声叫道:“宁师弟,令爱练的可是‘无明神功’?”

  宁不空笑道:“娘娘好见识。”

  温黛皱眉道:“你就不怕害了她?”

  宁不空淡淡地道:“不劳娘娘关心,小女自有法子驾驭。”

  温黛不噤默然,注视宁凝,面露忧⾊。薛耳与宁凝情最笃,见状焦急,忍不住问道:“娘娘,‘无明神功’到底是什么功夫?怎么会害了凝儿。”

  温黛叹道:“这门神通是两甲子前一位火部前辈所创。火部神通,大多伴随明亮火焰,有形之火,容易躲避。‘无明神功’练的却是无形无⾊无明之火,出手无征,不知其所自来,上落飞鸟,下沉游鱼。寻常如被击中,势必五脏枯朽,肌肤焦黑,只不过威力虽大,却有一个弊端。”

  薛耳听得心急,忙问道:“什么弊端?”温黛道:“这门神通极耗真气,真气稍有不⾜,无明之火便会反噬,令修炼者ZiFen而死。若要免劫,除非道合自然,气机取于天地,无穷无尽。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达到这般境界,是以‘无名神功’自古以来,只有修炼之法,却并无一个火部弟子练成,就是创此神通的那位火部前辈,也因为真气不济,ZiFen⾝亡。”

  薛耳听得脸⾊发⽩,盯着宁凝,喃喃道:“宁儿…”不料定眼望去,宁凝出手飘逸,举重若轻,除了神⾊凄凉不胜,并无半分痛苦难受,反观虞照,汗如雨落,须眉焦枯卷曲,神⾊间十分吃力。温黛不觉咦了一声,心道:“真叫人看不明⽩,莫非这位宁姑娘如此年幼,竟已炼神返虚,能借自然之力?”

  念头方转,虞照脸上忽地腾起一股紫气,两眼睁圆,⾝子摇晃数下。仙碧看出不妙,情急关心,纵⾝上,这时眼前⽩影一闪,左飞卿抢到前面,朗声道:“我来试试。”一挥袖,纸蝶纷飞,罩向宁凝。

  虞照得隙后退两步,不待仙碧搀扶,盘膝坐倒,脸上阵红阵⽩,浑⾝热气腾腾,仿佛刚从蒸笼中出来一般。

  宁凝面对纸蝶,眉间凄凉宛然,左掌从左至右轻轻画个圆弧,炎风过处,雪⽩纸蝶无火而焚,化为漫天飞灰,左飞卿大袖一挥,纸灰被风劲鼓动,铺天盖地卷回来。宁凝视线受阻,移步后撤,左飞卿因风疾转,绕到她⾝后,并指如风,飘飘点出,宁凝这一退,似将后心要⽳送到他的指尖。

  这时间,左飞卿忽觉指尖一虚,宁凝踪影全无,左飞卿心往下沉,飞⾝纵起,炎灼之劲从脚底流过,鞋底着火,空中弥漫一股焦臭。左飞卿发声轻啸,展开⾝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有如一团⽩烟,随风流转,飘渺不定。

  他⾝法幻妙,宁凝⾝法也生变化,飘忽绝伦,几不见人,⾝子仿佛失去了重量,飘如灵羽,紧随左飞卿左右,左飞卿道哪里,宁凝亦到哪儿,左飞卿只觉四周灼热劲流纵横盘旋,任由他纵跳腾挪,上天下地,始终无法摆脫。西城众人瞧得目定口呆,惊疑不胜,均想火部⾼手何时练成风部神通,蹑空捣虚,与左飞卿比斗⾝法。

  温黛细眉微皱,沉昑片刻,忽地⾝子一震,厉声喝道:“是了,是‘火神影’。”仙碧忍不住道:“什么是火神影?”温黛道:“这是一位火部前辈从火焰燃烧众悟出的法门,神奇奥妙,匪夷所思。但凡世间⾼手,施展⾝法轻功,移步转⾝,必有旋风跟随,这时修炼‘火神影’的⾼手,便能凭借这些微劲风,紧随对手左右,对手到哪儿,他便到哪儿,如影随形,附骨三分。说起来,风部神通无风不成,这门⾝法正是克星,天幸与‘无名神功’一般,‘火神影’极费真力,百年来虽有练法,却几乎无人练成。”说到这儿,温黛注视空中两道人影,眉间愁意更浓,心下寻思:“无名神功,火神影,这女孩子还会什么?”

  左飞卿⾝在半空,既要竭力摆脫宁凝,又要抵御“无名神功”和“瞳中剑”半晌工夫,肩背已被灼伤数处,若非真气护体,势必当场落败,但他外表冲淡,实则极为好胜,宁折勿屈,仍然苦苦支撑,不愿认输,忽地听见温黛言语,不由寻思:“这女子的琊门⾝法随风而动,倘若无风,必然技无所施。”心念数转,⽩发忽敛,飘落在地,滴溜溜盘旋数匝,陡然立定,转⾝出掌。

  宁凝神通虽強,打斗经验却是少之又少,兼之本良善,争強斗狠并非所愿,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左飞卿停下,她也随之站定,万不料左飞卿孤注一掷,倾力出掌。宁凝脫出黑天劫后,神明心照,反应极快,心念未动,双掌已出,啪的一声,二人四掌相,宁凝“无明神功”转动,顿将左飞卿双掌粘住,左飞卿只觉炽流⼊体,不自噤浑⾝陡震,⽩⽟般的双颊涌起一抹红。

  温黛脸⾊微变,暗叫糟糕。不一时,左飞卿浑⾝肌肤渐渐转红,満头⽩发无风而动,竖起,面肌微微颤动,眼里似要沁出⾎来,稍有见识者,见此情形,均知左飞卿已将內力提升至极,难以长久支持,这般下去,过了多久,堂堂风君侯必被宁凝毙于掌下。  Www.BwOxS.CoM
上一章   沧海   下一章 ( → )
彩环曲碧血洗银枪碧血剑避雪传奇冰魄寒光剑冰河洗剑录冰川天女传碧城边荒传说彼岸花
福利小说沧海在线阅读由凤歌提供,限制级小说沧海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沧海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