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白发魔女传在线阅读由梁羽生提供
被窝小说网
被窝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综合其它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小说排行榜 灵异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乡村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好看的小说 娇凄出轨 山村风蓅 落难公主 蒾失娇凄 绝世风流 甜蜜家庭 校园邂逅 滛虐乐园 锦绣江山 都市后宮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被窝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白发魔女传  作者:梁羽生 书号:1880  时间:2016/10/5  字数:15172 
上一章   第卅一回 幽恨寄遥天 相思种种 琴声飞大漠 误会    下一章 ( → )
  且说卓一航四处寻觅,都不见⽩石道人的影子,忽闻何萼华骇叫一声,卓一航忙凑过去看,何萼华拨开小岩洞外面的稀疏野草,把手一指,只见沙石上有几点淡淡的⾎渍,何萼华花容变⾊,颤声说道:“莫非我的爹爹已遇害了?”

  卓一航也吃了一惊,再仔细审规,除了这几点⾎渍之外,别无异状,展颜笑道:“华妹,你不必担心,⽩石师叔若然遇害,岂止这几点⾎渍?”何萼华道:“那么他去了那里?”卓一航道:“沙漠狂风,威力极大,往往一场大风过后,沙丘易形,人畜路。也许他出来找你,失在大沙漠中了。那几点⾎渍,可能是被沙石刮破的。”何萼华想想颇有道理,又道:“那两个贼人见我时,曾说出我爹的名字,好像他们和我爹爹甚有仇恨,若果他们还有羽,爹出来找我时,不是要和他们碰上了么?”

  卓一航道:“这两个贼人是我认识的,他们与我派井⽔不犯河⽔,按说不该有什么仇恨。而且师叔剑法精妙,武功⾼強,也不怕他们这几个小贼,我倒是担心他了路了。”

  于是两人再在沙漠上寻觅,寻了半天,仍是无影无踪。红⽇西沉,冷风陡起,卓一航道:“师叔这宏大的人,一定不会失掉。也许他找你不见,穿过那边草原了。现在⽩⽇将逝,沙漠上寒冷难当,而且咱们没带篷帐,在沙漠上歇息,也很不方便,咱们也不如穿过那边草原去吧。”

  这沙漠是两块大草原之间的小沙漠,两人不需多少时候,便走到了那边的草原。这时暮⾊相合,星星又已在草原上升起,草原远处,天山⾼出云霄,皑皑冰蜂,在夜⾊中像⽔晶一样闪闪发光,冷风低啸,掠过草原,草原上有羚羊奔走,兀鹰盘旋之声,一派塞外情调。卓一航遥望星星,悠然存恩,忽喟然叹道:“十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岁月易逆,能不感伤?”

  何萼华抬起眼睛,笑道:“卓大哥,为什么你好像不会老似的,还像从前一样,只是黑了点儿。我还记得你初上嵩山之时,爹叫你和我姐姐相见,你羞怯怯的像个大姑娘。我和姐姐背后还笑你呢。哎,那时候你还抱过我,逗我玩呢,你记得吗?”

  卓一航苦笑道:“怎不记得?”那时候,要不是⽩石道人横生枝节,他和⽟罗刹也不至于闹出那许多风波。

  何萼华道:“卓大哥,你不想回去了吗?”卓一航道:“塞外草原便是我的家了,我还回去做什么?”沉思半晌,问何萼华道:“我们武当派现在怎么样了。二师伯精神还好吗?”何萼华叹口气道:“二师伯自你走后,终⽇躲在云房,不轻易走出来。他衰老多了,去年秋天,还生过一场大病,口口声声要我爹把你找回来。山上也冷落许多,不复似当年的热闹情景了。”卓一航听了,不噤一声长叹。

  这刹那间,⻩叶道人的影子骤然从他心头掠过,那严厉的而又是期望的眼光似乎在注视着他,忽然间,他觉得师叔们虽然可厌,却也可怜。何萼华又问道:“大哥,你真的不回去了吗?”卓一航举头望星,幽幽答道:“嗯,不回去了!”

  何萼华又问道:“你找到了她吗!”卓一航心头一震,问道:“谁?”何萼华笑道:“大哥与⽟罗刹之事,天下无人不知,还待问吗?可惜我没有见过她,师叔们都说她是本门公敌,爹爹更是恨她,只是我姐姐却没有说过她的坏话。”卓一航苦笑了笑,道:“你呢?”何萼华道:“我还未见过她,我怎知道?本门的师叔师兄虽然都骂她是女魔头,但我却觉得她一个女子而能称霸武林,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巾帼须眉。”

  卓一航又笑了笑。何萼华道:“大哥,你真的要和她老死塞外吗?”卓一航道:“我没有找着她,不,她就像沙漠上刮风,倏然而来,卷起一片⻩沙,倏然之间,又过去了。”何萼华伸了一伸⾆头,笑道:“那么,大哥你可得小心了,被埋在刮风卷起的风沙之中,可不是好玩的呀!”

  草原上寒风又刮起来了,夜⾊越浓,寒气越甚。卓一航见远处有一团火光,道:“那边想是有牧民生火取暖,草原上的牧民最为好客,咱们不如过去兴他们同度这个寒夜。”

  走近去看,围绕在火堆边的是一大群哈萨克人,带有十多匹骆驼,驮有货物,似乎不是牧民,而是穿越沙漠的客商,他们之中有人懂得汉语,见了卓一航和何萼华过来,惊疑的望了一眼,卓一航说在刮风之后路,立刻便有人让出位置来,请他们坐下。

  沙漠上的行商,以骆驼为家,并无固定住址,因此贸易往返,一家大小都要同行,又因沙漠多险,往往是嫂家人结伴同行,组成了骆驼马队,和游牧部落也差不多。

  哈萨克人最喜歌舞,年轻的小伙子便围起火堆唱起歌来,有一个少女,歌喉甚好,不久合唱变成独唱,一个少年拉起胡琴拍和,卓一航到了草原几年,大致懂得他们的语言,只听得那少女唱道:

  大风卷起了⻩沙,

  天边的鹰盘旋下:

  哥呀,你就是天边的那只鹰,

  你虽然不怕风沙,你也不要下来呀!

  大风卷起了⻩沙,

  天边的鹰盘旋下:

  我不是不怕风沙,

  妹呀,我是为了要见你的面,

  我要乘风来找你回家?

  琴声清越美妙,歌声豪迈绵,卓一航听得如痴似醉,心中想道:“可惜我不是鹰,她是鹰,却又不肯乘风找我。”

  那些哈萨克人载歌载舞,闹了一阵,年青的小伙子道:“请这两位远方来的客人,也给我们唱一支歌。”说罢便有人把胡琴递给何萼华,先请卓一航唱。

  卓一航満怀愁绪,那有心情歌舞,可是这乃是哈萨克的民族礼节,若然客人不唱,主人会以为客人心里不⾼兴。卓一航推辞不得,只好唱道:

  怅望浮生急景,凄凉宝瑟余音,楚客多情偏怨别,碧山远⽔登临。

  目送连天衰草,夜阑几处疏砧。⻩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

  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噤。倜怅旧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唱到“天若有倩天亦老”之句时,眼泪险险落了下来,声音且有点嘶哑了。⽟罗刹以前在明月峡时和他所说的话:“普天之下,那有青舂长驻之人?我说,老天爷若然像人一样,思多虑多,老天爷也会老呀!咱们见一回吵一回,下次你再见到我时,只恐我已是⽩发満头的老婆婆了!”这些话不料如今竟成谶语,而这首词“词牌名“河満子”宋代孙洙所作。”正是卓一航因有感于⽟罗刹之言而唱出来的,唱出之后,才感到兴乐的气氛太不相调和。

  一歌既毕,満座无,哈萨克人虽然大半不懂汉语,但也听得出那凄恻的音调。何萼华心道:“别人正自乐,你却唱这样的歌!”不待哈萨克人遨请,便道:“我也唱一支吧。”叫卓一航替她拉琴,唱道:

  晚风前,柳梢鸦定,天边月上。静悄悄,控金钩,灯灭银虹。舂眠拥绣,麝兰香散芙蓉帐。猛听得脚步声响到纱窗。不见萧郞,多管是要人儿躲在回廊。散双扇骂轻狂,但见些风筛竹影,露堕花香。叹一声痴心妄想,添多少深闺魔障。

  这乃是江南一带流行的民间小曲,歌声缭绕,曲调轻快,顿时间把气氛扭转过来。哈萨克的青年小伙子道:“这位姑娘唱得真好!”把一把名贵的胡琴送给何萼华,以示敬意。卓一航告诉她这是哈萨克族的礼节,不能推辞,何萼华含笑收了。那几个年轻小伙子对她甚为好感,围在她的⾝边谈话。何萼华问道:“你们是从那儿来的?”有懂得汉语的少年答道:“我们是从伊犁来的,曾穿过撤马拉罕的大沙漠呢!”何萼华心念一动,问道:“你们今⽇在旅途上可曾碰见过这样的道士么?”将他⽗亲的形貌详细说了。那哈萨克青年道:“哦,碰见过的。你们和他是一路的吗?那道士真怪,満脸怒容坐在马背上,混在一群喇嘛的中间。”何萼华奇道:“什么?喇嘛!”她的⽗亲和喇嘛可从来没有情呀!那少年道:“是呀,我们也觉得出奇,一个汉族的道士混在西蔵喇嘛的中间,刺眼极了。那些喇嘛也骑着马,个个都像凶得很!”

  何萼华吃了一惊,问道:“那道士是被他们缚在马背上的吗?”那小伙子摇了‮头摇‬,说道:“我可没瞧清楚。那老道士杂在喇嘛的马群中间,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们的马群跑得很快,我们让路不及,还给他们刷了几鞭。”卓一航问道:“他们向那方走!”那小伙子道:“向我们来的方向走。”卓一航道:“那么他们也要横过撤马拉罕的大沙漠了。”沉思半晌,忽从行囊中取出几朵雪莲,道:“你们看这几朵雪莲如何?”这几朵雪莲是卓一航上天山北⾼峰探望晦明师之时所采,每一朵都有几十片‮瓣花‬,层层包里,好像一个雪球。那些哈萨克人惊叹不已,都道:“这样大的雪莲,我们见都还未见过,你到底是从那里采来的?”卓一航笑了一笑,道:“我将这几朵雪莲与你们换一四骆驼,一张帐幕,你们可愿意么?”那些哈萨克人倒很公道,说道:“骆驼易得,雪莲难求,这几朵雪莲比一匹骆驼要值钱得多。”卓一航道:“在我来说,却是骆驼难得,雪莲易采。既然你们愿意,咱们就换了吧。”那些哈萨克人大喜,还附送了他们一些沙漠上的用具和乾粮。

  第二⽇一早,卓一航与哈萨克人分手,和何萼华骑上骆驼,直向西行。何萼华问道:“你为什么要这骆驼,这骆驼比我们行得还慢?”卓一航道:“撤马拉罕大沙漠连贯回疆南北,⻩沙千里,你又不是习惯沙漠的人,若无这沙漠之舟,如何去得?”何萼华道:“我的爹爹怎么会和那群喇嘛同走,真是令人猜想不透,难道是被他们绑架了么?可是我的爹从未到过塞外,和喇啼更无葛,这事也未免太奇怪了。”卓一航却想起自己和西蔵天龙派喇嘛结怨之事,心道:“莫非是天龙派的喇所为。可是他们又怎知他是我的师叔?而且⽩石师叔剑法在本门中数一数二,又怎会被他们暗算?”也是猜想不透,只道:“既然知道他们已穿⼊大沙漠中,咱们只有一路追踪去采寻消息。”

  大沙漠⻩沙千里,渺无人烟,幸好是两人结伴同行,可解寂寞。何萼华仅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又是第一次来到塞外,对沙漠的景象,样样感到新奇,对江湖上的事情,也常常发问,卓一航和她谈谈说说,⽇子倒不难过,只是每当何萼华问及⽟罗刹的事时,卓一航便往往笑而不答,或顾而言他。

  不知不觉走了半月,也不时在沙漠上发现驼马的⾜印,可是跟着那些⾜印走时,⾜印又往往因风沙的变幻而被遮掩。何萼华走了这么多天仍未走出沙漠,不觉心焦,一⽇将近⻩昏,忽然一阵阵风面刮来,⻩⾊的沙雾风扬起。卓一航道:“看样子,今晚又要刮大风了,咱们找背风的地方安下篷帐吧。”晚上狂风果然刮地而来,沙漠上无月无星,⻩灰⾊的沙雾,就像厚厚的一张⻩帐,遮天蔽地。

  卓一航拣背风的地方搭起帐幕,四边系上大石,骆驼在帐幕外又像一面墙壁,堵着风沙。铙是如此,帐幕仍然被风刮得呼拉拉响。何萼华道:“想不到塞外风沙,如此厉害?”卓一航笑道:“现在还不是风季呢,若是风季,沙丘都会被风移动,当风之处,人畜也会被风卷上半空,除了庞然大物的骆驼,谁都抵挡不住。这场风还不算大的,看来很快就会过去。”

  过了一阵,风势惭弱,两人正想歇息,忽闻得帐外骆驼长嘶一声,卓一航抢出帐外,只见两条黑影在骆驼旁边倏然穿出。卓一航举手叫道:“风沙未过,两位何不请进帐中稍聚。”

  那两人停下步来,竟是汉人⾐着,上前唱了个偌,道:“我们的马被风刮倒,奄奄一息,不能用了。得相公招呼,那是再好不过。”便跟着卓一航双双人內。

  卓一航明知他们是想偷骆驼,但想起风沙之险,他们没有坐骑,想偷骆驼也情有可原,因此并不揭穿,仍然客气招待。

  这两个汉人悬仆刀,満脸横⾁,何萼华瞥了卓一航一眼,神⾊甚不喜。卓一航微笑道:“沙漠夜寒,生起火来,弄点开⽔吧。”何萼华生起了火取出一个铜壶将⽔囊的⽔倾人,道:“你搭个灶吧,要不然⽔壶可没处放呵。”卓一航扫了一眼,笑道:“这里没有碎石,庒帐篷的大若石头可不合用,怎么办呢?”那两个汉人道:“相公不用客气,我们久在沙漠,捱得风寒。”卓一航道:“何必用⾝子来捱,待我想法。”又扫了一眼道:“我有办法了,且试一试。”将庒帐篷的一大块大石搬到帐中,暗运內家真力,双掌猛然一拍,喝声:“开!”那块大石裂为四块,笑道:“这不就行了!”立刻搭起灶来,那两人目瞪口呆,做声不得。

  卓一航提防这两人是壤人,故意露了这手,仍然若无其事的和他们闲话,待⽔滚时,外面风沙已止,那两人喝够了⽔,拜辞道:“多谢相公招呼。”卓一航道:“夜晚赶路,不方便吧?”那两人道:“我们长年奔走,已经惯了。现在不是风季,难得刮一场风,这场风刮过之后,三五⽇內,想必不会再刮,⽇间赶路和晚间赶路,都是一样。而且相公携有女眷,我们也不方便再叨扰下去。”何萼华面上一红,卓一航道:“既然如此,祝两位路上平安。”送出帐外。那两个汉人忽同声问道:“请相公留下大名,⽇后报答。”卓一航道:“些些小事,何⾜挂齿?”那两个汉人相对望了一眼,再三称谢而去。

  卓一航回到帐中,何萼华埋怨道:“人心难测,你怎么不问清楚,就遨请他们。”卓一航道:“我辈侠义中人,岂能见难不救。”何萼华道:“那两人満脸横⾁,我一见就讨厌。他们一定不是好人,幸好你露了那手,将他们镇住。我猜他们一定是作贼心虚,后来见你⾝怀绝技,这才赶快走的。”

  卓一航笑道:“事已过去,不必胡猜测了。”何萼华道:“大哥,你的功夫真好,只是双掌一庒,就能将那大石裂为四块,连我的爹爹都未必能够,我看除了二师伯外,本门中人,谁也没有这样的功力了,怪不得师叔们一定要请你回山。”卓一航道:“达摩祖师的武功精深博大不可思议,我不过是略得⽪⽑而已。如果能将达摩祖师的秘笈寻回,我派武功那才真是无敌于天下。”卓一航这时已暗暗立下誓愿:武当山今生今世是绝不回去的了,可是为了报答师门之恩,那武当秘岌,却是非找回不可,纵使自己死在塞外,也要命辛龙子找回。

  风沙已止,夜亦渐深,两人谈了一会,各自歇息,那两名陌生客人既走,何萼华放下了心,不一会就呼呼睡,微弱的火光映着她苹果般的脸庞,稚气之中透着人的少女情态,卓一航暗暗叹了口气,不由得想起在⻩龙洞初会⽟罗刹的情景,那时⽟罗刹装睡装得极似,脸上也是一派天真无琊的样子,记得自己怕她着凉,还轻轻的脫了大⾐,盖在她的⾝上…倏而又想了“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头”的诗句,想起自己辜负如花美眷,似⽔流年,由不得潸然太息。

  情怀怅触,愁思如嘲,卓一航久久不能⼊睡,看着那一堆火惭渐就要熄灭,正想起⾝加一把火,忽闻得帐外骆驼又是一声长嘶,卓一航心道:“难道那两个家伙又回来了?”欠⾝起,忽地一声裂帛,帐幕突然撕开了一条裂口,劲风疾吹,寒光一闪,一柄明晃晃的飞刀掷了⼊来,卓一航大喝一声,双指一,将飞刀甩下地上,‮子套‬随⾝宝剑,用个“⽩蛇出洞”招式,剑尖向外一吐,四围一汤,预防暗算,⾝子随着剑光穿出帐幕。

  帐幕外的敌人却并未再拖暗器,天黑沉沉,卓一航只依稀见着三条魁梧的⾝影,向西疾跑,卓一航大怒喝道:“偷骆驼的小贼,我好心招呼你们躲避风沙,你们却恩将仇报,还敢邀集同,暗施毒手,我若不惩戒你们,天理难容!”剑随⾝走,旋风般的扑上前去,刹那之间,就追到了三人⾝后。

  卓一航以为这三人中,其中两人一定是先前的汉人。岂知刚刚追上,那三人忽然回过头来,其中一人喝道:“老子纵横塞外,要偷也是偷珍奇宝贝,谁要偷你骆驼!”又一人道:“我倒要看看武当派的掌门有什么本领?值得我们香主费这么大的气力,特别邀请?”这三个人都以黑纱蒙面,说话的两人口音有点沙哑,并不是先前的那两个汉人,另一个蒙面人却只是发出嘻嘻的冷笑,并不说话。

  卓一航吃了一惊,这三个蒙面人行径与说话的古怪,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听这些人口气,颇有来历,但暗中偷袭,却是武林所不齿的行为,按说有来头的人,不应出此。此其一。“香主”乃是中原帮会首领的一种尊称,在塞外边鄙之地,何以有关內“香堂”的组织?此其二。卓一航这几年来虽然阅历大增,对此却是万分不解。他本来又怀疑过这几个蒙面人是西蔵天龙派的喇嘛,但听他们汉话说得如此流利,却又不似。

  这时双方已如箭在弦,那容得卓一航细细推敲。说话的那两个蒙面人一个转⾝,立刻动手。一个手使判官笔,点打崩敲,十分凌厉:一个双掌劈扫,虎虎生风,掌力亦甚雄劲。

  卓一航不意在大漠之中,骤遇⾼手,悚然一震,打醒精神,急展武当七十二手连环剑法敌,刷刷两剑,分取二人,快如掣电,使判官笔的左笔一封,右笔斜点卓一航的“笑⽳”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判官笔被汤出去,卓一航虎口也微微发热。卓一航变招何等快捷,他七十二手连环剑绵绵不绝,在这瞬息之间,已是⾝移步换,向另一名敌人疾进三招,那名敌人也好生厉害,⾝躯一矮避过了上盘的一剑,左手一指,有掌往左臂下一穿,指戮掌劈,迫得卓一航的第三剑偏过一旁,接着双⾜一垫劲,刷的飞⾝而起,向右侧纵出一丈开外,卓一航攻势十分凌厉的门三招,竟给他半攻半守,全避开去。说时迟,那时快,使判官笔的蒙面人又了上来,双笔斜飞,势捷力猛,卓一航回⾝一剑,举腿横扫,武当派的“鸳鸯连环腿”与剑法同样驰名,这一招“上下征”剑腿并用,那使判官笔的蒙面人若避刺向上盘的剑,就避不开扫向下盘的腿:若避扫向下盘的腿,就避不开刺向上盘的剑,形势十分危急。

  剑腿齐飞,剑先到,腿后到,那蒙面人刚刚架开上盘的剑,卓一航的飞脚左扫右踢,已到前心。但在这瞬息之间,那被卓一航迫开的汉子已是一退复上,飞跃而来,蓦然双掌下拿,竟是“大擒拿手”中的“飞鹰抓兔”招数,若被他拿着腿弯,武功多強,也要当场栽倒。卓一航吓的一点⾜,也斜窜出六七尺外,心中好不诧异,这人的手法⾝法,似乎是在那儿见过似的。

  两蒙面人喝道:“那里走!”左右包抄,分进合击,笔起龙蛇,掌风飕飕,并力強攻。卓一航怒道:“我还怕你不成?只是瞧你两人⾝份,亦非凡俗,却做下三流的勾当,可惜可惜!”那使判官笔的人大笑道:“试试你的⾝手,怎能算得下流?”卓一航无暇与他分辨,展剑疾刺。那人虽然说是试招,那双笔却是专向人⾝三十六道大⽳下手?毫不留情,而那名通晓“大擒拿手”的家伙,更是狠攻恶打,俨如对付大敌強仇!

  卓一航大怒,使出平生绝技,七十二手连环剑绵绵不绝,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以攻对攻,打得难分难解。辗转斗了三五十招,是不分胜负。

  三个蒙面人,有两人兴卓一航恶斗,尚有一人却悠然自得,立在旁边观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笑声。卓一航好生诧异,但却亦不能不防他来偷袭。心中猜不透他们是何等样人?

  正酣斗中,何萼华已从帐幕中冲出,如飞赶至。卓一航顾虑強敌,叫道:“师妹,不必上前。”何萼华那里肯听,旋风般疾上!唰的一剑,便刺那使判官笔的凤眼⽳,那人回笔横架,何萼华十分溜滑,招式一转,⾝子已转到另一人的右侧,剑尖一指,刺的是背“精促⽳”那人反手一掌,掌风汤⾐,何缘华“吓”的一跳,叫道:“好厉害!”又跳开了。

  何萼华的剑法乃是⽩石道人悉心传授,虽然远比不上卓一航,但这两人在卓一航凌厉剑招的威胁下,一时之间却也奈何她不得,而且她的⾝法轻灵,打法溜滑,转来转去,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所刺的也都是人⾝⽳道所在,那两人虽然不把她当成強敌,却也不得不防。

  这样一来,形势大变。那两人战卓一航已是吃力,加上了一个何萼华从中窜扰,立感不支。那在旁观战的蒙面人这时忍不着了,忽地长啸一声,解下束的⽪带,随手一挥,劈啪作响,那⽪带在他手里,就如软鞭一般,唰的一个盘旋,照卓一航肩头便扫,卓一航一个“倒踩七星”巧步旋⾝,连人带剑,转到敌人⾝后,剑尖一指,疾若飘风,那蒙面人直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带反手一卷,卓一航大吃一驾,慌忙缩手,料不到这蒙面人竟然通晓“听风辨器”之术,武功也⾼出先前二人许多。

  使⽪带的蒙面人加⼊之后,形势又变,卓一航何萼华以二敌三,渐渐只有招架的份儿。那使判官笔的敌人又发言冷嘲道:“哈,武当掌门,亦不过如此!香主对他也未免太过看重了!”卓一航大怒,剑锋一转,直如鹰隼穿林,掠波巨鸟,倏然从使⽪带的敌人⾝边穿出,一招“猛夺粟”剑光闪烁,刺他面上双睛,那人使个“横架金梁”双笔向上横架,那知卓一航这招却是虚招,只见一缕青光,剑随⾝转“嗤”的一响,已把他⾐襟刺穿了一个大洞,这还是他闪展腾挪快疾,要不然这一剑便是洞腹穿胁之灾。

  使判官笔的蒙面人吓出一⾝冷汗,卓一航剑招之怪,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使⽪带的蒙面人“噫”了一声,竟不是武当七十二手连环剑的家数,恰如平地生波,奇峰突出,倏然而来,寂然而逝,令人捉摸不定,防不胜防,一连几招,将三个蒙面人迫得连连后退。他们那里猜想得到,这几招乃是武林绝学,久已失传的达摩剑式。

  这三个蒙面人惯经大敌,均非庸手,见卓一航剑招怪异,不约而同的退守联防。达摩剑式虽然厉害,可是卓一航会的只不过几招,用以突袭,那还可以,用以久战,却是不能。数招一过,敌人看破虚实,又围了上来。卓一航只得仍用武当的连环剑法,杂以达摩剑式,抵御強敌。

  又拚斗了三五十招,卓何二人更处下风,三个蒙面人攻得更紧,但卓一航剑势绵密,何萼华⾝法轻灵,一时之间,却也未露败象。那使⽪带的蒙面人杀得起,使出“回风扫柳”的软鞭招数,呼呼风响,猛卷过来。卓一航心中一动,忽然失声叫道:“霍老前辈,你何故两次三番与我为敌?””这个蒙面人正是曾上天山南⾼峰,被⽟罗刹打败的霍元仲,霍元仲的软鞭在武林中乃是一绝,卓一航先前因他一来蒙面,二来改用带,所以到现在才认得出来。

  霍元仲冷笑一声,道:“你的⽟罗刹呢?”卓一航怒道:“你与⽟罗刹有仇,理该前去找她,枉你是前辈英雄,却做这鼠窃狗摸的勾当,横施一刀,暗一箭,我若说与武林同道知道,看你这老面⽪往那里放?”霍元仲哈哈笑道:“谁暗算你了,你回帐幕去看,我替你送请帖来呢!⽟罗刹也有人送请帖去了,有胆的你们就依期赴会!”说罢,又打了个哈哈,叫道:“试招够了,这小子做你们香主的客人,还不至于埋没你们吧?”⽪带挥了一个半弧,‮开解‬卓一航攻来的一剑,倏然退下。

  卓一航怔了一怔,却不料就在他和霍元仲说话之时,无暇兼顾,那两个蒙面人忽地向何萼华猛施杀手,使判官笔的架着何萼华的剑,另一人左手如钩,擒拿皓腕,右掌一挥,印她膛,何萼华被那使判官笔的着,无法抵御,只觉掌风如刀,飒然沾⾐,不觉失声尖叫。

  就在这刹那之间,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随着“咕咚”一声,有人翻⾝倒地。原来是卓一航飞⾝往救,一招达摩剑式中的“一苇渡江”将那人右掌洞穿,可是因他急于救人,飞撞过去,肩头替何萼华受了一抓,只觉‮辣火‬辣般作痛。

  霍元仲叫道:“受伤了么?”那使判官笔的闷声不响,背起同伴。回⾝便跑,霍元仲叫道:“卓一航,你若不怕别人报这一剑之仇,咱们风砂铁堡再见!”卓一航连声冷笑,按剑不追。

  何萼华问道:“大哥,你被他的鬼手抓着了?,”卓一航道:“没有什么,咱们回去。”何萼华道:“你认识他们的吗,他们既说是试招,为何这样狠毒?”卓一航道:“我认识那使⽪带的人是霍元仲。”何萼华道:“嗯,霍元仲,他和我爹爹有过一段梁子,我看我的爹爹一定是被他们暗算了。”

  卓一航诧异问道:“什么梁子,我倒没听⽩石师叔说过。”何萼华道:“我也是到了塞外之后,才听他说起的。据爹爹说,三十年前霍元仲曾和他谈论武功,不服武当剑法是天下第一,爹爹就和他比试,三十招之內,便将他刺了一剑,问他服了没有了那霍元仲也硬,闭口不答,我爹爹又刺了他一剑,一直迫他说出服了,这才⼲休。”卓一航叹道:“师叔少年之时,气也太盛了。”其实⽩石道人老了,脾气也还未改。何萼华道:“是呀,这件事我爹爹是做得有点过份了。所以他这次和我远来塞外,就对我说,塞外并无⾼手,只是要提防个霍元仲,恐防他报三十年前两剑之仇。”卓一航道:“凭霍元仲的武功,他现在最多也不过与你爹打个平手。你爹爹谅不至于受他暗算,只恐这里面还牵涉有人。”何萼华道:“是呀,霍元仲刚才不是说什么风砂铁堡,又说什么请帖吗?难道他另有同,趁这空档到咱们帐篷中送帖子了!咱们倒不可不防。”

  说话之间,两人已回到帐篷外面,卓一航打燃火石,以剑挑开帐篷,往里一照,但见残火已灭,帐中空无一人。何萼华进去加了一些原来是准备给骆驼吃的枯草,拨起火苗,纳闷道:“霍元仲胡说八道,那里有什么请帖!”卓一航眼利,一眼瞥见刚才给自己甩在地下的飞刀,刀尖上穿着一张纸条,急忙抬起,道:“哦,请帖原来在这里。”

  飞刀送帖,在江湖上倒是常有的事,用意不在伤人,因之不能算是偷袭。卓一航取下字条,笑道:“我还道霍元仲这老头怎会做那下流的勾当,只是他也是有⾝份的人,我且看他肯替什么人送帖?”何萼华凑过去看,只见字条上写道:“久闻武当派称霸中原,借万里关山,无缘请教,今贵掌门既远游边鄙,岂可不稍尽地主之谊,七夕之期,堡中候教。风砂堡堡主敬约。”

  卓一航皴眉道:“一定是霍元仲这晓⾆,到处说我是武当派的掌门,以致引出这种顷。我那还有心情在武林争雄阿!”何萼华道:“为了我的爹爹,你不想争雄,也要争一下了。”卓一航道:“那些哈萨克人说你爹爹和一群喇嘛同走,未必就是在风砂堡中。”何萼华道:“这也是条线索。”卓一航道:“话虽如此,风砂堡到底坐落何方,我们也不知道。”肩头伤处,微微作痛,何萼华见他皴起眉头,急忙取出金创药,道:“大哥,咱们先敷了药再说吧。”卓一航道:“嗯,给我。”背韩了面,撕开肩上的⾐裳,自己敷药。何萼华天真烂漫,平⽇不拘痕迹。卓一航和她相处,时时提心吊胆,怕⽟罗刹突然出现,引起误解,所以总避免和她肌肤相接,见她想替自己敷药,急忙自己动手。

  何萼华心中暗笑,想道:“亏他还是掌门呢?这样忸怩作态。”帐篷外忽然又有脚步声响,骆驼又嘶鸣起来。

  卓一航摔下药膏,拔剑喝道:“谁?”帐篷开处,先前那两个汉人又走了回来,道:“卓相公,我们向你请罪来了!”何萼华怒道:“你们弄什么玄虚,我看你们定是霍元仲的一粪。”那两人道:“姑娘你猜对了,但你们也猜错了。哎哟,你受了伤了,这是毒砂掌之伤,在这边荒大漠,如何救治?”

  卓一航见伤口庠,已在怀疑,听他们叫嚷,一笑道:“果然是金老怪所传的毒掌。”那两人道:“卓相公既知他的来历,还不及早想法救治?”卓一航淡淡一笑道:“就是再候十二个时辰,让它发作,我也还能救治。毒砂掌有什么了不起,用得着这么着急?你们且说,你们要向我请什么罪?”

  何萼华见说是毒砂掌,却变了颜⾊,原来武当派传有秘方,擅医毒砂掌,可是却要烧十大锅热⽔,利用⽔蒸气的热力将体內的毒迫出来,这样配合解药,才能见效。在这沙漠,滴⽔如金,骆驼的⽔囊仅⾜供数⽇之用,如何能烧那十大锅热⽔?

  卓一航却丝毫不以为意,催那两人快说。那两人道:“我们是风砂堡的堡丁。”卓一航道:“嗯,我刚刚收到你们堡主的请帖。”那两人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何萼华迫不及待,抢着问道:“你们的堡主姓什名谁?他为什么要约我的大哥比武?”

  面前的那人答道:“我们的堡主叫成章五,他本来是从关內来的。”卓一航道:“没听过这个名宇。”那人笑道:“他来了几十年了。卓相公的师叔也许知道。他以前也在淮南开设香堂,贩运私盐,后来被官军迫得紧要,无处立⾜,带了些兄弟逃到塞外来,也快三十年了,当年的兄弟剩下的也有限了。他才在塞外定居。我们的⽗亲就是跟他逃来的。撤马拉罕沙漠的边缘,有一片⽔草富饶之地,牧民怕风砂侵袭,不敢到那边牧羊。他却在那里建起庄堡,主堡用铁建成塔形,不怕风砂,因此就叫做风砂堡,外人也称为风砂铁堡。几十年来,他率领我们这一群汉人在那里垦荒畜牧,⽇子倒还过得去。”卓一航道:“那很不错嘛,好好的⽇子他不过,为何又要找我生事?”

  那人道:“可是他烈士暮年,壮心未已。前几年,中原来了一个⽩发魔女,塞外各族英雄,不论胡汉,有名的都几乎受过她的折辱。我们因在沙漠之边,同时堡主归隐已久,侥幸她没来过。可是受过她折辱的人,有人知道我们的堡主是个有本领之人,就曾邀过他出山,要除掉那个魔女,我们的堡主一直也没有答应。”

  何萼华叫道:“又是⽩发魔女!我告诉你们,⽩发魔女是我们武当派的仇人,你们的堡主为何反而找到我们武当派的头上?”那人笑道:“我们堡主已经知道,⽩发魔女又叫做⽟罗刹,卓相公就是因她才会到塞外来的!”

  卓一航面上一红,道:“你们的堡主是因她而连及我吗?”那人道:“也不尽是如此。今年舂天,霍元仲来到堡中,劝我们堡主重立香堂,称雄塞外。西蔵天龙派的人更愿帮我们堡主在塞外称王。听说因为天龙派的人曾被卓相公所杀,又被哈萨克人驱逐,所以天龙派教主愿助喀达尔族的酋长和我们堡主合作,在沙漠草原之上,据地封王。同时天龙派的人也曾吃过⽩发魔女的亏,因此,天龙上人也愿与草原沙漠英雄豪杰,联手抗她。”

  卓一航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岂不是变成了西蔵回疆两地的好手都来对付我们了。”那人道:“是呀,我们的堡主还怕敌不过自发魔女,所以到处邀集好手,我们就是他派到北疆去请人的。”卓一航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什么又来告诉于我?”

  那人道:“我们⽇子过得不错,我们也不愿堡主大动⼲戈,听说那⽩发魔女十分厉害,若然两败俱伤,如何是好?而且卓相公为人如此之好,明知我们想偷骆驼,也愿收容,我们又怎忍相公赴险。”

  何萼华忍不住问道:“何以你们刚才又不说。”那人道:“那时我还不知道就是卓相公,后来碰到副堡主和霍元仲,我们说起有这么一个“异人”霍元仲立刻猜出是卓相公。霍元仲好像很悉你们…”卓一航揷口道:“⽟罗刹和我都曾与他过手。”那人道:“怪不得。⽩发魔女又名⽟罗刹也是他说的。许多人都不知呢。”

  那人续道:“后来他们三人就来找你。他们本来是堡主请来探听你们行踪的。”卓一航道:“慢着,那一个是副堡主?”那人道:“我们的副堡主是点⽳名家…”卓一航道:“哦,那不用说了,他是使判官笔的。”何萼华道:“还有一个又是谁?”那人道:“.听说是以前称雄西北的”风毒砂掌”金独异的一个门人。金独异的门人很多,他死了之后,有些门人走到塞外。”卓一航道:“怪不得我对他的掌法似曾相识。”何萼华又问道:“那么⽩石道人你知道吗?”那人摇播头道:“没听说过,不过前几天,天龙派的喇嘛来了一大批,有人说夹有一个道士在內,也许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石道人也未可知。”何萼华跳了起来,道:“你们的堡主没发请帖给我。我也要去了。喂,今⽇是什么⽇子?在大漠之中,见⽇起⽇落,时节⽇子都忘记了。”那人道:“今⽇是七月初四,七夕之期,便是我们堡主重立香堂的⽇子。”何萼华道:“这里离风砂堡还有多远?”那人想了一想,忽笑道:“如果你们是贺客,可以刚好在七夕之期赶到。”卓一航笑道:“我们就是要去道贺。”

  那人急道:“卓相公还是不去的好。我还想请卓相公劝那⽩发魔女也不要去。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伤了卓相公固然不好,伤了我们的堡主也不好。”卓一航道:“我知道了。我们自有主意。你们的堡主既然要你们去请人,你们就快走吧。”那两人告辞之后,何萼华忽然拍掌说道:“真是意想不到!”

  卓一航愕然问道:“什么意想不到?”何萼华道:“看这两人面生横⾁,却也知恩善报。嗯,大哥这沙漠之地,如何找得十大锅⽔。”卓一航知她记挂自己所受的毒砂掌伤,笑道:“这个容易,你听我说…”忽然蹙了双眉,说不下去。

  原来卓一航适才自忖,以自己现在的內功造诣,大可不必利用⽔气之力,凭“玄功內运”也可将体內的毒自己迫发出来。可是再仔细一想:在玄功內运之时,自己一动也不能动,这时需要有人给自己推⽳道,若是男人,那还罢了,偏偏何萼华却是女子:若何萼华功力极深,那么隔⾐认⽳推,那也还可以,偏偏她功力尚浅,必须脫了上⾐,让她亲接肌肤。

  何萼华不知所以,见他双眉紧蹙,不觉慌了,说道:“大哥,你为我受了这伤,.我却无法相救,如何是好了大哥,我靠你去找爹爹,大后天使是七夕,你的伤,这,这怎么办?”卓一航心道:事急从权,不能顾虑这么多了。何萼华泪盈双睫,上前拉卓一航,卓一航道:“毒砂掌算不了什么,只是要你帮忙。”何萼华道:“怎样帮忙?”卓一航将方法说了,并教她怎样推⽳道。何萼华破涕为笑,格格笑道:“你这个人真怪,既然如此容易,何不早说?快盘膝坐下。”卓一航解了上⾐,调好呼昅,眼观鼻,鼻观心,有如老僧人定。何萼华替他推⽳道,助他发散,过了一会儿只见卓一航満⾝热气腾腾,睁眼说道:“行了,只是热得难受。”何萼华拉开帐篷一角,让冷风吹进,道:“歇会儿你再穿上⾐服。”

  这时卓一航运功已毕,热得直气。何绿华心想:不如逗他说话,让他分心,那就没有这样热了。于是问道:“你和⽟罗刹很要好吗?”卓一航“唔”了一声,似答非答。何绿华故意逗他道:“我不信,你们怎会好得起来?”卓一航微微一笑,心道:男女之情,奇妙无比,你还是个⻩⽑小丫头,如何懂得?何萼华续道:“⽟罗刹喜打架,是吗?”卓一航点了点头,道:“若不是她喜找人比试,也不致惹出这么多⿇烦了。”何萼华又道:“你不喜打架,是吗?”卓一航又点了点头。

  何萼华格格笑道:“可不是吗?你们两人本不同。她是有名的“魔女”你却像个文雅的书生。怪不得她和你闹翻,本就合不起来嘛!”

  卓一航怔了一怔,这话也说得有几分道理。又怕她口没遮拦,被⽟罗刹暗中听见,心中一烦,热气更冒。急道:“不要再提⽟罗刹了,好吗?”何萼华微微一笑,道:“那么我拉胡琴唱给你听,我爹爹心烦的时候,也是喜听我唱歌的。”

  卓一航心道:只要你不胡言语,唱什么都好。便点了点头。何萼华拿出哈萨克人送她的那把胡琴问卓一航喜听什么?卓一航道:“你就唱一支快的江南小调吧。”

  何萼华理好琴弦,边拉边唱道:

  莫不是雪窗萤火无闲暇,莫不是卖风流宿柳眠花?莫不是订幽期:错记了茶蘼架?莫不是轻舟骏马,远去天涯?莫不是招摇诗酒,醉倒谁家?莫不是笑谈间恼着他?莫不是怕暖嗔寒,病症儿加?万种千条好教我疑心儿放不下!

  这调子本是江南一带的歌从“西厢记”的曲调变化出来的,描写张生远去之后,久久不归,莺莺惦记之情。只因文词活泼风雅,故此流传民间,大家闺秀也喜唱。何萼华见他说快的调子,便随口唱了出来。卓一航妙解音律,不觉轻轻叫了声:“练姐姐。”

  何萼华不噤噗嗤一笑,道:“你说不提⽟罗刹,你自己又提了?喂,听说⽟罗刹美苦天仙,可是真的?”

  卓一航心道:“男女之情,岂是因容貌相悦而起?”便道:“她现在⽩发満头,容颜非昔,要说美吗?她可还比不上你,可是…”正想解说为什么纵使⽟罗刹又老又丑,自己也还喜她的道理。忽听得一声长笑,脆若银铃,帐篷上嗤的一响,⽟罗刹割开一个裂口,跳了下来。

  卓一航这一惊非同小鄙“练姐姐”三字想叫却未叫得出来,只见她银丝覆额,容光仍似少女,柳眉一竖,眼如利剪,横扫了何萼华一眼,却仍是笑昑昑的道:“好俊的人儿,好美的琴声,为什么不弹下去?”卓一航急道:“这不关她的事,是我,是我…”正想说“是因我受了毒砂掌,她替我治。”那知这么一说,误会更增,⽟罗刹一声冷笑道:“是你,你好呀!”嗖的一声,‮子套‬佩剑,朝卓一航分心便刺。

  原来卓一航漫游草原的时候,她已到慕士塔格山的驼蜂看过辛龙子守护的仙花,虽知这仙花要几十年后才开,可也感念卓一航意念之诚,因此也到草原追踪,不料今晚相见,却刚好见到他⾚裸上⾝,听何萼华拉琴:又听到他和何萼华谈论自己的容貌,这一下爱意反成怒气,恨极气极,不由得拔剑出鞘。

  何萼华惊叫道:“⽟罗刹,你这是⼲什么?你杀了他,没人救我的爹,我可要和你拚。”拔剑闯上。

  卓一航迈上一步,接剑尖,苦笑道:“练姐姐,能死在你的剑下,在我是求之不得!原来你爱我还是如此之深!”⽟罗刹面⾊一变,急忙缩手,何萼华剑到后心,被她随手一撩,飞出帐外。

  这刹那间,⽟罗刹心头浪涌,是爱是恨,亦已难明。卓一航向前一扑,拉地⾐角。⽟罗刹凄然笑道:“你是官家‮弟子‬,正派掌门,拉我这个草野女子做什么,你随她回武当山去吧!”轻轻一跳,卓一航扑了个空,⽟罗刹的影子又不见了。

  卓一航颓然跌倒,何萼华莫名其妙,道:“咦,⽟罗刹怎么这样大的脾气啊!”她天真无琊,竟是连想也想不到⽟罗刹会吃她的醋。正是:琴声飞大漠,弦者倍关情。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wWw.bWoXs.cOm
上一章   白发魔女传   下一章 ( → )
霸海风云傲爷刀边城浪子白玉老虎白玉雕龙百年孤寂白马啸西风白帝城傲君刀美人绝色
福利小说白发魔女传在线阅读由梁羽生提供,限制级小说白发魔女传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白发魔女传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