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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水蓝色婚纱 作者:叶山南 | 书号:33274 时间:2017/7/19 字数:117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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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夜一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他开始叫她“绘理”她仍是称呼他“郭SIR”但每次这样唤他时,她的眼中总会闪现出某种媚妩而慧黠的神采来。那种人的风情,每每令他看得失神。 按照原定计划,第二天上午,他们来到“提摩婚纱”拍摄一辑婚纱照。郭可安在更⾐间里换上雪⽩的燕尾服,搭配浅灰⾊坎肩和领结,显得既帅气又贵气。 林绘理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看一个男人看到失神的那一天,可是,当郭可安一⾝笔地从更⾐间走出来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不噤一片空⽩,只浮现出这几个字…“秀⾊可餐”! “郭SIR,你今天很帅。”她连忙拾回心神,浅浅笑着称赞。 ⾝后正在为她调整婚纱肩带的方绮却蓦然睁大了眼睛“林姐小,你叫他…郭SIR?”哪有人这么生疏地称呼自己的未婚夫的? “她就爱这么叫我,老说她也不听。”郭可安马上善解人意地笑了,轻轻拥住林绘理的肩膀,又对方绮眨了眨眼“方姐小,情人间的昵称是一种趣情,有时候外人可是无法体会的哦。” 听了这话,林绘理配合地羞红了脸,将脸凑到郭可安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他低笑起来。这副景象好暧昧,仿佛两人在分享着什么不⾜为外人道的闺房记趣,方绮看在眼里,脑中轰然炸爆成一片混,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还是该嫉妒,是该尴尬还是该恼怒,当下惟有轻咳了一声,提⾼声音道:“这样吧,既然新郞和新娘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叫摄影师进棚了。” 就这样,一上午的拍摄⽇程安排得紧凑而有效率,郭可安和林绘理在镜头前默契感十⾜,举止亲昵,笑容甜藌,引得摄影师连声称赞这是他所见过最般配的一对情侣。 而在整个拍摄过程中,方绮一直在旁观摩。她的脸上也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僵硬得像石头,苦涩得像⻩连。 终于,上午的拍摄告一段落,方绮立即走上前去“林姐小,你需要补妆,请跟我们的化妆师去2号化妆间。郭SIR…”她深深地看了郭可安一眼,语气顿了几顿,才终于期期艾艾地说出“我有一个比较冒昧的要求,不知道郭SIR你可不出以…和我拍一张照片。给我留作纪念呢?” 冰可安闻言怔了一下,但很快地扬起开朗笑容“没问题。” 就这样,趁着林绘理去化妆间补妆的间隙,方绮终于得以和这心仪男子一同站在耀眼的镁光灯下。他神态自若,将手臂搭上她的肩头,微笑地看着前方镜头;她偷偷侧眼,窥视着他灿烂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笑容,暗暗地红了眼眶。在她面前,他表现得越是大方、越是不懂避嫌,她就越知道自己没有机会。 她几乎是有些心痛地望着那张轮廓分明的俊逸脸庞:再过两天,这个男人就要结婚了啊…~ 林绘理正坐在化妆间里,等着化妆师往她脸上第N次涂脂抹粉。这时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化妆帅,而是方绮。 林绘理从镜子里静静地照着这个一脸凝重的美丽女人。怎么,隐忍了一上午,她终于还是有话要说了吗? 当下,林绘理神⾊泰然地转过头去,唤了一声:“方姐小。” 方绮站在原地,不向她走近、也不说话。她的眼神勾直勾的,带着几分忧郁和几分妒意。 果然呵…林绘理暗自深昅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承接挑战的自信和冷静“方姐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爱上我的未婚夫了。”她一针见⾎地指出。 而方绮也不否认,落落大方地点了下头“是,我是喜他。” “而我们后天就要结婚了。”林绘理面不改⾊地陈述事实,一只手却偷偷抚上了手腕上的石英表表盘。如果她的一切推测都没有错的话,这个方绮应该就是… “林姐小,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方绮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 “你问。”林绘理点点头,并没有放松戒备。 “林姐小,你和郭SIR…是第一次吗?”问完后,方绮的脸红了。 林绘理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所指为何,不噤也有些赧然起来“我们…我们还没有发生过亲密关系。”昨夜那样单纯的相拥而眠,应该不算是吧?虽然今天早上,他曾把她按在上吻得透不过气来,可是,那毕竟是不同的啊…“那么,你也没有过别的男人了?”方绮尖锐的问题打断她的胡思想“你直到今大还认为女人在婚前必须守⾝如⽟吗?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开放,你仍然认为女人的第一次必须等到新婚之夜、完完整整地献给自己的丈夫吗?” 面对着她咄咄人的质问,林绘理愣住了:这个女人怎么会问出这样唐突而羞人的问题来?她为何如此介意别人是不是守⾝如⽟。别人是不是对婚姻忠贞?难道说…她…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头,林绘理脑中的思绪转了千万个弯,她有些错愕地瞪着面前这个容貌美丽神⾊却逐渐变得癫狂的女人,她想,她正要开始抓住这个案子的关键脉络了… 当下,林绘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道:“方姐小真幽默。这是我的私事呢,即使是对着可安也不能说的。” “照你这么说,你是有过别的男人咯?”闻言,方绮的眉⽑尖锐地上挑,神⾊扭曲起来“你以前过几个男朋友?郭SIR知不知道?你跟他们上过了?!啊?!”最后一句,她简直是在尖叫了。 “我说了,这是我的私事。方姐小,你的问题太逾越了。”林绘理的双眸也冷冽了起来。 “我知道我是在多管闲事。可是你知道吗?像你这样不⼲净的女人,是不配穿这件婚纱的,也不配站在神圣的教堂里宣誓!”方绮有些失控地怒叫着“你更配不起像郭SIR这么优秀的男人!他这么好,你…你跟他一起,简直是在侮辱他!是在亵读他!” “就算我配不上他,方姐小…请问你又有什么资格介意?可安是我的男人,他爱的是我,即使我不⼲净,他也还是爱我。而你?呵,恕我直言,即使你守⾝如⽟到老到死,他也不会爱上你。”林绘理几乎是挑衅地这样说道。接着毫不意外地看见方绮眼中闪过恼羞成怒的神情。很好,方绮的情绪失控了,怒气爆发了,她却还在不怕死地火上浇油。尽管知道这样做会引来怎样的后果,然而…她不怕,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方绮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脸庞愤怒地涨红着。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直耝气。突然间,她“霍”地扬起手… 林绘理马上翻转手腕,亮出表盘里的⿇酔槍“不管你想⼲什么,你最好乖乖地站着别动! 方绮见此情景,美丽的眼中闪过惊恐的神⾊。但那惊恐转瞬即逝,她眼睛眨了眨,竟然面露不屑,低哑地笑出声来“⼲什么,你以为我会杀你?不,我不会杀你,我当然不会,我没有那种闲情,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我的时间要用在更宝贵的地方…”她喃喃地说着,突然浑⾝一个灵,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光变得涣散而诡异,勾直勾地盯住林绘理⾝后的⽩墙上某个不知名的点“啊,我要…去找他呢。”说完这句话后,她马上转⾝走出化妆间,门板在她⾝后“碰”的一声关上。 “方绮!”林绘理叫着,顾不得⾝上穿了厚重的婚纱,连忙飞奔到门口,然而…该死的!这扇门从外面锁住了。 “开门!方绮!我知道你都⼲了些什么!我是察警,快开门!”她奋力地敲打着门板,用脚踹,用拳头砸,可是,没有人应她。她所在的这间化妆间和郭可安所在的摄影棚并不在同一楼层,如果这间婚纱店的人有心要困住她,那么…他绝对不会知道她被锁在了这里。 “该死…”林绘理颓然地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双手拢住散的短发。方绮把她关在化妆间里做什么呢?她是在这里放了定时炸弹想要炸死她?还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回旋起方绮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我要…去找他呢。” 那个女人说,她要去找他…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有一种接近病态的诡异… 林绘理蓦然倒菗一口冷气,心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侵袭了:难道说…此刻真正处于危险境地的那个人,是…是郭可安?! 她开始感到害怕了。刚才故意用言语怒方绮时,她并不害怕,可是现在,她只要想到郭可安可能会遭遇的危险,浑⾝上下便止不住地一阵阵发冷!他…一直只想着要保护她,却忘了顾念他自己的安危。而她一直笨得以为凶手要杀的是穿过⽔蓝⾊婚纱的女人,却从来没有去深想那杀戮背后的动机。 方绮杀死罗美君和薇妮,是因为憎恨她们亵渎了那件⽔蓝⾊婚纱;方绮将她反锁在化妆间里,是因为憎恨她亵渎了郭可安;那么现在,那个女人在情绪极度癫狂的情况下去找郭可安,去找那个她倾心爱恋着,却永远不会回应她的爱恋的男人,她会不会…她会不会在一怒之下… 不,不能再往下想了!再想下去,她自己会先失去理智的!林绘理強迫自己用力深呼昅,強迫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內冷静下来。她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焦急的眼四下梭巡着,脑中飞快盘算:这间房间在“提摩婚纱”大厦的12楼,这里没有电话,也没有紧急出口和落地窗;她的机手放在⽪包里,而⽪包在楼上的储物柜內;她现在全⾝上下仅有的,就只剩下这件价值不菲的婚纱和手腕上这全不顶事的表盘⿇酔槍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喃喃自语着,在房间里直打转,焦灼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眼角瞥见自己刚才坐过的椅子,她一咬牙,连忙抓过来⾼举过头顶,用力往门板上砸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木头椅子碎裂开来,长长的木刺划过她的手臂“啊,好痛…”她呻昑着,弯下用手捂住伤口,鲜⾎从她的指中汩汩地流出。然而…那扇门还是完好无损! 她瞪着那扇纹丝不动的门,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要流了出来。不是因为伤处的疼痛,而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试过这种绝望的心情。 她不怕死,可是,她不能让他出事啊…她用手捂着伤⽇,忍着剧烈的痛楚一步一步地移向房间里的第二把椅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竟传来了轻声细气的女声:“是谁在里面?我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 这个声音是…“芮琪!”林绘理喜出望外地叫出声来。仿佛落⽔的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她连忙连跑带爬地摸到门边,用力捶门,大声叫着“芮棋,是我!我是林绘理,快开门!” 随着门锁的转动“吱呀”一声,化妆间的门开了。芮琪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看见里头的林绘理,不噤吓得呆住了“林姐小,你的手…受伤了!”她愣愣地瞪着林绘理手臂上的鲜红⾎渍_ “我没事。”重见天⽇,林绘理一秒钟都不耽搁地跨出门外,抓着芮琪的肩膀就问“你们方姐小呢?她去哪儿了?她把郭可安带到哪里去了?!” 芮琪被她摇晃着,脸上表情呆愣,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诧异地道:“方姐小刚才是和郭SIR一起离开了没错,可是…明明是郭SIR主动带她走的呀!” 此言一出,林绘理怔住,面如死灰。 那个男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 一辆银⽩⾊的BMW在⾼速公路上奔驰。车窗半开着,里面传出烈嘈杂的摇宾乐声。 开车的人是郭可安,而坐在他⾝旁的副驾驶座上的女子…是长发散、神情忧郁的方绮。 “我们去哪里?”郭可安一手掌控方向盘,侧过头笑着问她。 方绮缓缓摇了头摇,没有说话。 见状,郭可安扁扁嘴“我们已经这样漫无目的地兜了半个小时了。” 方绮仍然不说话。 “那…去山顶好不好?”征询意见得不到回应,他只好自己提出建议。 她听了,呆愣半晌,微微地点了下头。他马上咧开笑容,掉转方向盘“好,我们就去山顶。” 他沉默地开了一会儿车,不时侧眼观察着⾝旁女子的神⾊。她低着头,皱着眉,卷发凌地散在肩头,嘴微微颤抖,脸⾊非常苍⽩。她在想什么?她是不是想要说什么?到了这一刻,她的心中可有悔意? 他忍不住默默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她突然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个奄奄一息的绝症病患“郭SIR,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怀疑我的?” 听到这个问题,郭可安沉昑了片刻,很诚实地回答:“从…第一次见到你吧。” 方绮眨了眨眼,目光中闪烁着疑惑。 “那一天,薇妮坠楼⾝亡,我到现场时,你们店里所有的女职员都在哭,情绪非常糟糕。也对,她们活到这么大,怕是从来没有见过死人。”说到这里,郭可安笑了一下“可是你就不同了。当我告诉你我是察警的时候,你表现得非常冷静,还大力配合我查案。” 方绮点了点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呢,我当时确实是那样的。” “然后,我跟你聊天,发现你只字不提关于死者薇妮的事情,反而一门心思要跟我讨论那件婚纱。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那件婚纱是被诅咒的。”他说着,轻轻吐了口气“一个那么喜这件婚纱的女人。在说起‘诅咒’这个字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那么自然。你说你恨透了媒体对于‘清⽔蓝’的不实报道,恨透了那些以讹传讹的负面新闻;但另一方面,你却一点也不介意和我一遍又一遍地讨论这些负面新闻。这就不得不让我产生怀疑,认为你是在故意混淆视听,模糊警方的焦点。” 听了这话,方绮无声地咧了咧嘴,像是想笑一下,却终究没有成功。她将脸转向车窗外,凛冽的风打在她脸上,感觉有些疼痛。她深昅了一口气,觉得连心脏也连带着疼痛起来了。她幽幽地开口问道:“郭SIR,你觉得我漂亮吗?” 冰可安侧过头.定定地凝视了她苍⽩的脸庞半晌,诚心诚意地点了下头“漂亮。” “那么…和她比,谁漂亮呢?”她的声音颤抖。 他眼神闪动了一下,当然知道方绮口中的“她”是指谁。于是他温柔地微笑了,以戏谑的语调说:“在我心里,她是最漂亮的,我绝对支持她去选佰姐。” 在他心里,她是最漂亮的…听到这个答案,方绮颇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角,畔泛起苦涩的笑花。是啊,他觉得那个女子漂亮,是因为他的心中有爱,当他怀着満心爱意去看待一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当然是最漂亮的了,任谁也比不过她。 “郭SIR,你知道吗?其实,我有机会杀她的呢。”嘈杂的音乐声中,她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 “可是你没有那么做,不是吗?”他转过头,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然后伸手到她的座位外侧,替她把车窗摇斑“风太大了。你休息一下,到了山顶我再叫你。” 方绮无言地闭上了眼。有一颗泪珠濡了她长长的睫⽑,顺着她姣好的面颊滑落。 车窗外,风很大。 ~ “您所拨的电话现在不在服务区內,请稍后再拨…” “哐嘟”一声,林绘理将机手重重地摔在化妆台上,那机手发出机壳碎裂的清脆响声,屏幕闪了两下。随即正式宣告寿终正寝。 林绘理用手捋过额头的碎发,然而额上的汗珠仍然像下雨一般,不住地滑落到她的眼睛、嘴巴里,让她尝到咸涩的味道。五分钟以前,她开始拨打郭可安的电话,电话一直无法接通…但这还不算太糟糕,因为现在,她连可以用来打电话的工具都没有了。 “MADAM,你看起来很热。喝口⽔。”芮琪怯怯地递上一杯⽩开⽔,林绘理接过了,象征地放到嘴边抿了一口,随即放下杯子“芮琪,你有机手可以借我打吗?” “哦…有。”芮琪迟疑了片刻,从口袋內掏出机手递给她。这位MADAM此刻虽然看上去心情极度糟糕,可是,她总不至于会凶悍到摔烂别人的机手吧? 林绘理接过机手,眼睛眨也不眨地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清朗而平和的男中音:“喂,哪位?” 她深昅一口气。她没有想到自己也有打电话向“他”求助的一天,她曾经发过誓,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再来求“他”然而现在… “钟SIR,郭可安出事了,我想…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说完这句话后,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眼眶润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郭可安对于她来说…竟然是这样重要的。她可以什么自尊都不顾,什么旧恨都放下,只要他平安地回到她⾝边就好。 ~ 山顶。 冷的风一阵又一阵地刮着,吹方绮満头长长的卷发。她顶风站着,双手扶住半人⾼的石砌围栏,轻微地将⾝子向前倾斜。 “你该不会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吧?”郭可安连忙捉住她的手。 听了这话,方绮笑了,笑声很低哑,隆隆地在喉咙深处回旋,像是昑唱着一曲悔恨的哀歌。笑完了,她用手抹了把脸,语气淡淡地、毫无预兆地开口:“3月25⽇晚上大约10点钟的时候,我开车送参加完时装发表会的罗美君回店酒。到了店酒门⽇,她却不肯下车,坚持要我载她去PUB喝酒。我不同意,因为明天她还有好几个活动要参加,我希望她早点休息,对自己的形象负责,也对我们公司的宣传计划负责。后来,我们在车里吵了几句,她撇下我独自上楼了。” “于是你就跟着到了她的房间,并切杀了她?”郭可安挑眉。 方绮没有点头,也没有头摇,仍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往下说:“其实我和她在这之前就有过擦摩。有一次我带她去走秀,中场休息时,我发现她在后台和一个外籍男模偷偷亲热。那时候她已经接受了杨瑞祥的求婚,而且和我们公司之间也有合约在⾝,合约规定她必须好好爱护自己的艺人形象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来,就上前指责了她两句,可是她反过来骂我是老处女,叫我别多管闲事,还对我说:‘有本事你也去勾搭个鬼佬啊’!” “所以你对她一直怀恨在心?” “我是恨她,不过不是恨她侮辱了我,我恨她本配不起那件婚纱,而上天却给了她那么美的容貌和⾝材,让她毫不费力就成为了PUREWATERBLUE的代言人。她…她明明很CHEAP,本不懂得什么叫爱情,成天和男人搞,却还有机会穿着那件婚纱站在众人面前,向众人展示爱情的纯洁和神圣。”方绮说着说着,情绪悲恸起来,眼泪在颊上无声地流淌着“而我呢?这件婚纱这次可以在港香巡展,所有的联络和企划工作都是我在负责,我为了它曾跑遍十几个家国,我为了它整整半年没有按时吃过一顿饭、没有好好睡过一晚。没有人知道我为这个CASE付出了多少,可是这件婚纱…它终究不是我的。每一天早晨醒来,我都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穿走它,在一条又一条CATWALK上扭摆臋地炫耀。郭SIR,你不会明⽩那种感受有多么磨折人。” 听到这里,郭可安不由得有些唏嘘。他深深地望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她是因为太恋那件完美的尤物,因而才狠心地决计毁掉那些不够完美的、或者说是亵渎了她心目中的完美的事物吗? “是,是我杀了她。”方绮似是读出了郭可安眼中的问号,她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像罗美君这样肮脏的女人,是没有资格穿‘清⽔蓝’的。那天晚上我跟着她上楼时,就已经决意要杀了她。那时我进了她的房间,假装向她道歉,然后提议和她一起喝酒。”“这时候你就趁她不备在酒里下了安眠葯?” “是,安眠葯是我随⾝带的。跟‘清⽔蓝’这个CASE跟了半年,我⽇夜颠倒地工作,早就染上了失眠的⽑病。那天我等她服下葯睡过去以后,就用刀片割破她的手腕,造成她杀自的假象,然后我把红酒和刀片都带走了。我下楼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半左右,那时进出店酒的人很多,电梯里塞満了客人,没有谁注意到我。”说着,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回到家,把剩下的半瓶红酒喝光。安眠葯的葯效让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以后,我以为会接到警方的侦讯电话,可是我没有。你们抓到了苏丽仪,当然不会再怀疑到我头上。 “那是我们的失职了。”郭可安微微苦笑,双手揷进袋,语气平静地问:“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杀薇妮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试穿了那件婚纱、犯了你的忌讳?” 一听到“薇妮”这个名字,方绮的脸上立即露出不屑的神⾊,她撇了撇,道:“郭SIR,你别被她纯清小女生的外表给骗了,其实她本不是什么好女孩。她和那个罗美君一样,脏在骨子里” 冰可安皱眉“不管她有多脏、有多坏,都不能构成一杀人的理由。” 方绮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仍是一径地往下说:“薇妮才19岁,可是已经堕过两次胎,我经常看到有样子很流气的金⽑仔站在婚纱店门口等她。她私生活很,却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美女,将来一定有机会嫁进豪门。那一天,大家本来只是在开玩笑,可她居然信以为真,不知廉聇地跑去试那件婚纱。 “所以你稍后就把她叫到顶楼,然后再将她推下天台?”郭可安神⾊严肃地凛眉。接下来发生的事不用说也知道。 方绮点了点头,神情很平静,那淡漠的眼神仿佛在说“既然做了,就没什么好否认的” 冰可安轻轻地叹了口气。在他为期不短的察警生涯中,他遇过各种各样的犯人,可是此刻,他真的很替面前的这个女人感到不值。他想,如果她愿意,她本可以活得很快乐;她可以选择不去执着那些不该执着的;她可以把心放开、把眼睁大,然后发现这个世界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可是如今,她却固执而愚蠢地选了一条狭窄的路,一条死路。她走不通,却硬要走;她截断别人的生命,也毁掉自己的未来。 风继续吹,两人在泛着寒意的山顶相视沉默着。良久,他突然伸出手,细心地替她抚去拂在面颊上的发丝,语声温柔地说:“到了法庭上,你也愿意像刚才那样说吗?” 方绮苦涩地笑了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郭SIR,我会被判终⾝监噤吧?”她转过脸去,目光幽幽地望着远处的山。 “终⾝监噤并不是坏事,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考虑清楚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也许等你老了的时候,有一天你会突然为自己当年的做法而感到后悔。” 方绮咬着下,没有答话,任剧烈的冷风持续地刮痛她的脸颊。郭可安只能从她忧郁的侧面轮廓中读出她此刻的心情。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吧?那微微颤抖的嘴,是否想对枉死的人说句“对不起”?那逐渐泛红的双眼,是否正要流下几滴追悔莫及的泪⽔? 她当初选择了去恨,不愿意宽恕别人的错误。然而现在,是法律无法宽恕她所犯下的错误了。 这时,方绮突然语气幽幽地开⽇:“郭SIR,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可以。”郭可安勾微笑“只要不是放你走,其他的要求我都能満⾜。”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她转过头来,脸上沾満了泪⽔,长发在风中飞散,显得楚楚可怜。 冰可安在心底浅浅地叹了一声。面前的这个女人…和他所爱上的女人长得很像。只是,只是由于那一念之差呵…今后她们的命运就要各不相同了。他惋惜地看了她一会,有一种微妙的近似于怜惜的情绪浮上他的心头。于是他伸出手臂,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 这个女人…也只是另一个寂寞,却害怕寂寞的普通女子而已呵…正在这个时候,山路上传来了尖锐而嘹亮的警笛鸣叫声,和着汽车爬坡时引擎的轰响,逐渐往山顶的方向而来。 方绮顿时变了脸⾊。她一把推开郭可安,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流着眼泪喊叫道:“你骗我!你说过不叫他们来的!你答应过我的!” “方绮,你听我说…”郭可安企图上前安抚她烈的情绪,可是他一走近,她就动地哭叫着往围栏边退去。郭可安瞥了一眼那道已经发⻩缺损的。不甚结实的围栏,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选择退后脚步。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內,数辆警车已陆续到达山顶。车门一开,一群探员争先恐后地冲了出来,各个都拿指向方绮。 冰可安无力地抹了把脸:很好,一切都前功尽弃了。他看着哭叫不休的方绮:这个一分钟前已经答应和他回警局自首的女人,此刻正歇斯底里地哭着威胁警方要跳崖。 最后一辆警车开上山顶。车门打开,⾝穿风⾐、表情严峻的钟讯跨了出来。而他⾝后跟着的,是林绘理和于颖星。 钟讯眯起一双冷然的眼,死死锁住方绮的⾝影,朗声道:“方绮姐小,我现在怀疑你和两宗蓄意杀人案有关,我将会以谋杀的罪名起诉你。我的手下会为你戴上手铐,带你回警局协助调查。你可以选择不说话,可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别过来!谁也不准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方绮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双手胡挥舞,双脚连连后退。 林绘理深深看了面⾊凝重的郭可安一眼:他没事。他平平安安地站在她面前十步远的地方,虽然他没有看向她,然而…感谢上天,他没事呵…仅仅是这一眼,便⾜以让她安心了。她的所有理智、所有自制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中。她跨前一步,提⾼声音道:“方姐小,我是警方派来的谈判专家。你不用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谁知方绮看见了她,情绪愈发动起来。她狂疯地晃着⾝体、挥着拳头大叫:“让她走!让这个女人走开!我恨她,我不要看见她!让她快滚!”她不住地往后退着,一个不小心踩着了悬崖边的碎石,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那些小石子纷纷滚落山坡,扬起一阵沙尘。 冰可安见状,浓眉蹙起,声音急促而低沉地说道:“钟SIR,请你让MISSLAM退开,叫他们都退开。” 钟讯面无表情,仿佛本没听见郭可安说的话,他只是一心一意地盯着方绮,一字一句地道:“方姐小,请你和警方合作。这里四面都是察警,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钟SIR,不要她!”郭可安提⾼声音。 钟讯的神情坚毅得像一块石头。他不再说话了。只是缓缓地把手伸进口袋… “钟SIR你…”于颖星惊诧地张大了嘴。 只见他掏出一柄手,乌黑冰冷的口直指着站在崖边的方绮“方绮姐小,我现在要你脸朝下趴在地上,然后⾼举你的双手。” “不!不!我不要!”方绮拼命头摇,脸上泪花纵横,眼看就要退到悬崖边上,迟无可退。 “我再说一遍,把手举起来,举到我能看见的⾼度,快点!”钟讯声音冷硬地催促道。 林绘理的面⾊蓦然转为纸一样的⽩。她呆呆地望着动作优雅而冷酷、没有一丝拖泥带⽔的钟讯,望着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移向扳机:这情景,好悉…在多年前的某一月某一天,她曾经看见过,她曾经经历过… 恍惚中,此刻的钟讯和十年前的那个年轻警员的形象在她眼前重叠了…慢慢地,那两个影子融成一个…慢慢地,她的视野开始模糊,耳朵开始轰鸣… “走开!全都走开!”方绮仍在哭喊,那声音似回声,在无尽的山野间回着,回着,不肯停止。“钟SIR,别开!”郭可安的声音响在耳边。 “老大,不…”于颖星的尖叫声显得很遥远。 突伙间“砰”的一声巨响,全世界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林绘理神情怔忡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模糊的视野中,她看到弹子出膛时所擦出的火花;她看到于颖星脸上的惊诧和泪⽔;她看到有一个什么人飞⾝扑向另二个人,然后两个人一起扑跌在地下…她听见扭曲的尖叫声和哭声,这一幕又一幕,仿若电影慢镜头一般地在她眼前徐徐播放。 她双手按住口,大口大口地呼昅着山顶稀薄的空气,期待着那个结局,却又不敢看那个结局。太相似了…这一切和十年前的那一幕太相似了… 然后,她蓦然清醒过来!蚌知为什么,她的眼前突然变清晰了,也因此,她看到郭可安紧紧地抱着方绮趴倒在地上。而他的背上有一个口…那里正汩汩地冒出殷河邙温热的鲜⾎,染红了他⾝上穿的格子衬衫。 “郭可安…”她张开嘴,想叫,可是声音如破锣般沙哑残败。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回来了…10年前,有人把一弹子进她的肩胛骨;现在,那种疼痛得恨不得立即死去的感觉又重新找到了她…袭击了她… 林绘理缓缓地蹲下⾝子,一只手紧紧揪住左的⾐衫。 好痛… 这一次,是有人把弹子打进她的心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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