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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斗凄番外篇II 作者:于晴 | 书号:31538 时间:2017/7/18 字数:122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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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的夜空,十五明月又圆又大,不必点着夜灯,就能清楚视物。 东方府邸內… “大人。” “嗯?”支手托腮,倚在矮榻上,任由黑亮如夜的长发垂地,东方非若有所思地瞧着那看似面前却远在天边的圆月。 “您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真正合上眼,再这样下去…”青⾐很想委婉地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 他家的大人,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十多年官场生涯,纵有危机,他家大人依然谈笑风生,玩弄权势,如今… 大人照样左右朝政,他却隐隐觉得有异。 “青⾐,你说,一对『情深似海』的义兄弟,有朝一⽇,兄长独自火焚义弟尸⾝,究竟是什么理由?”东方非头也不回地问道。 青⾐想了想,道: “那必是不愿其他人碰触阮…碰触那人的尸⾝。” “就这样?” 这个答案不对吗?青⾐再想一阵,小心翼翼答: “也有可能…是为了保住义弟的名声。” “哦?连你也看出来阮冬故的女儿⾝了吗?” “不,阮大人相貌虽偏女相,但子比男儿还豪慡,要察觉很难。是大人…是大人看穿后,小人才觉得不对劲。”他一直站在东方非⾝后,就算无法揣摩大人的心思,他的视线也随着大人而转。 当东方非对阮东潜的眼神起了异样时,他也明⽩了。 东方非哼笑一声,没再说话。 静谧的夜里,主仆并未再谈。 青⾐默默守在他的⾝后,直到远处梆子声响起,清冷的淡风又送来东方非漫不经心的询问: “青⾐,你说,那凤一郞的才智如何?” “阮大人⾝边若无此人,她断然不会走到侍郞之职。” “我与他比呢?” 青⾐一怔,直觉道:“大人与他虽无正面锋过,但我想,必是大人技⾼一筹。”他家大人一向不把凤一郞放在眼里,甚至对凤一郞毫无趣兴,为何突然间问起他来? 东方非沉昑道: “既然如此,我揣测凤一郞的心思必是神准了?我若说,阮冬故未死,你信也不信?” 青⾐瞪着东方非优雅的背影。 “…大人,王丞亲口招认,京军抵达时,阮大人已出城门。城门一关,外头皇朝战士只有百来名…” “如果阮冬故活着,又怎么会诈死?一诈死,这一辈子她想再当官,那可难了,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是。”青⾐轻声答道。他家的大人,对阮东潜执着太深,连她死了也不肯相信吗? 东方非垂下眸,嘴角微扬: “是啊,本官也这么想。当初本官要她辞宮,她百般不情愿,除非她看见了她心目中的太平盛世,她才愿松手。” 所以,死了的可能居多吗? 思及此,他心里一阵恼怒。 他⾝居朝堂十多年,十多年来有多少人想要斗垮他,他又期待,偏偏世上来当官的,尽是一些软骨蠢才,别说斗垮他,他动动手指,就全跪伏在他脚边,让他无味得很。 当年,来了个令他十分意外的阮卧秋,他兴⾼彩烈,等着阮卧秋创造属于他自⾝的势力,可惜气候未成,就被一群没长眼的盗匪给害了,那时他又恼又恨… 却不如现在这股油然而生的空虚与寂寞。 朝堂之內没有阮卧秋,他照样玩弄权势。 如今世上少了一个阮冬故,他竟然时刻惦着她,她若死,世上还有卜么乐趣可言? 她若死啊…不只遗憾,不只遗憾! 赫然起⾝,不理青⾐的错愕,他走到庭院央中,任由夏⽇凉风拂过他光滑的⽟面。 ⾐袂轻飘,黑发微扬,俊美的脸庞始终凝神沉思,其专注的神⾊是青⾐从未见过,至少,从未在朝堂上见过东方非有这样专心对付人的时候。 “只有一个最不可能的理由。”东方非忽然道。 “大人?” “如果以诈死方式,从此消失在朝堂上,她必然不肯,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能促使她诈死。” 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东方非揣测凤一郞的作法,寻思道: “除非她重伤难以反抗,凤一郞才有机会令她诈死。” “大人,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青⾐不得不提醒。他家大人智比诸葛,神机妙算,从不去设想不可能的答案来骗自己… 这一次,他家大人抓住的是最不可能的理由啊。 东方非回头,剑眉轻扬。 “青⾐,一个満腔抱负还没有完成的人,你要她死,她还不肯呢。” “如果…大人,阮大人真的死了呢?”她那样正直的人,会比谁都还早走,他家大人不会不明⽩的! 东方非哼笑一声,负手而立,仰头注视着远方的圆月。 直到青⾐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东方非才不在意的哈哈大笑,随即脸⾊一正,比夜风还要冰冷的声音遽然响起: “那就把长西街那间她爱吃的饭铺烧了当她的陪葬,让她在九泉之下,看看她违背承诺所带来的下场吧。” 阮冬故,我等你到京军班师回朝⽇,我要真确定了你的死讯,一定将你的骨灰洒在京师,让你亲眼目睹,什么叫真正的搅朝纲,死也不瞑目! ***--***--***--***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为…怀宁,接下来是什么?” “不想说。” 她搔搔头,想了老半天就是想不出来。 “既然背不出来,就不要背了。” 她闻言微讶,回头看见凤一郞自门外走来。 “一郞哥,我可以不再背了吗?” “冬故,当年我督促你读书,是为了让你明⽩道理,为你的官位铺路…”凤一郞平静地微笑:“如今,你心中已有属于自己的道理,何必再背?书是死的,你却能将属于你自己的那本书牢牢放在心里,这比许多读圣贤书的员官还要厉害。” 这算赞美吧?还是嫌她太迂腐?她摸摸鼻子,想到自己前几天执意披上战袍,冒充程将军。 这是必须要去做的事啊,她不冒充,阵前失将,军心必散,当⽇一郞哥跟怀宁不但没有左右她的决定,还助她一臂之力,一郞哥献策先动摇蛮族军心,怀宁则代她握巨弓扶助她没有尾指的左手。 她非常明⽩,一郞哥为她担心,但如果她不做,谁来做?人人都将危险的事给其他人,世上哪来的万世太平? 她暗自扮了个鬼脸,上前笑道: “一郞哥,反正我再怎么背书,也绝不如你动个脑子。唉,如果背书就能有一郞哥的才智,那我时刻背也不嫌累。” “你现在已经很好了,若你才智过人,我绝不同意你当官。”停顿一会儿,凤一郞神⾊渐凝,直视着她,说道:“冬故,我要你答允我,你对自我产生犹豫时,请回头想想我跟怀宁,想你在应康城的家,甚至,想你与东方非的承诺,最重要的是,你没有错。” 原来,一郞哥早已经料到有今天了吗? 她停步,目送着愈来愈远的兄弟们。 一郞哥常说,他不适合当官,因为他温,纵有百般才智,一旦由他背负上千上万命,他会犹豫不决,不敢出策。 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她与一郞哥商讨,由她当机立断,决定人才的安排,亲口发号军令。 她才智确实不如一郞哥,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坐其位就该尽她的职责,每一条命都是她与一郞哥在反复的沙盘推演中保全下来,即使下车牺牲,各自军兵也很明⽩这样的牺牲是为了什么。 场战死伤,在所难免,但她理直气壮,可以大声地宣告,在她手下,绝没有无故牺牲的命,直到王丞来… 她轻轻握紧止不住颤意的拳头。 现在的她,有点怕了,终于体会一郞哥不敢背负他人命的心情了。 她停在原处,恍惚地看着那终于消失的战士魂魄。 她欠了多少啊…倘若她再懂手腕,再能折,再能同流合污,再懂圆融,也许,今天不会牺牲这么多绦人命,她的,可以再弯,她的双手可以再脏,可是她没有做到。 她,真的没有错吗,一郞哥? 她紧紧咬着牙关。如果现在一块走,她以命偿命,无愧天地…可是… 她微仰头,深昅口气,再张开时,坚定的信念毫不隐蔵流窜在瞳眸间。 在她眼前的,自始至终,只有一条道路。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但若然有一⽇她还有机会去左右这么多人命,她绝不会再让那些人命毁在毫无意义的争权上。 所以,她必须回去了。 她用力抹去満面的泪痕,深昅口气,看着那黑暗的尽处… “诸位兄弟,好走了。小妹阮冬故,在此送你们一程。”朗朗清声,响透天地,长揖到底,将他们一一刻在心版上,这一辈子绝不遗忘。 ******--*** 先是听见门轻轻的关了起来。 再来,是山野乡间的气息。 这样的气味,令她想起小时候在山上学武的时候。 那时,她还不清楚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但她说一是一,一点也不圆滑的个让师⽗很头痛。 她试了几次,才勉強张开眼,放眼所及尽是陌生的摆设。 岂止陌生,简直恍若塥世。 她昏时的记忆有些糊,只记得⻩泉之下的路,曾与自家战士并走一段。 她的內疚,已经令她连昏也不忘梦见那些枉死的兄弟吗? 阮冬故挣扎地坐起来,口剧痛,但她不理,执意撑起她虚弱无力的⾝子。 吧净的长发滑落缘,她看见双手枯瘦泛⻩,好像好久没有吃过一碗饭一样。她到底昏死了多久? “还没醒来吗?”怀宁的声音就在门外。 她惊喜抬头,但一动到口她就痛得要命。没有关系,怀宁没死,那么她再痛也无所谓了。 “还没醒来…如果再没有醒来,我决定冒险带她回应康。”凤一郞轻声道:“至少,让阮卧秋见她最后一面。” 凤一郞语气里的不舍不甘显而易见。她手心发汗,想起那⽇她留下一郞哥…她以为留下一郞哥才是正确的决定,但她…是不是又做错了? 她一直走在她的道路上,很少回头看,所以不曾看见她⾝后有多少人在担心。 一郞哥、凤舂、大哥,甚至在京师的东方非… 现在,她才想到他们,是不是太无情了? 门又再度被推开,凤一郞完全没有预料会看见她奇迹转醒,一时之间呆住。 他⾝后的怀宁,侧⾝一看,顿时错愕。 明明这些时⽇她在生死间徘徊,明明她的⾝子一⽇虚弱过一⽇,但现在她却精神奕奕笑着,仿佛不知自己病痛难受一样。 她扬起虚弱但慡朗的笑容,清楚地说道: “一郞哥、怀宁,我回来了。” “冬故…”凤一郞哑声,一时间动难以接话。 “一郞哥,战事如何?为何我在这种地方?王丞呢?可有新的军令?”即使对一郞哥有內疚,但她还是忍不住暂抛脑后,急声问着她最在乎的事惰。 ***--***--***--*** 马车一停,一名肤⾊偏黑但相貌颇俊的男子俐落跃下。 接着,一名年轻蒙面的姑娘也要跳下马车,怀宁立即反⾝住她的手腕,瞪着她说道: “阮姐小,你是个姑娘,优雅害羞乖巧的姑娘。”他強调“姑娘” 阮冬故闻言,暗叹一声,任着他软趴趴地扶到地面。 “你伤未愈。”怀宁再道。 是是,她伤未愈,他却已生龙活虎,反正男女之别嘛,她习惯了习惯? 奔腾浪声如雷,拉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顿觉时光倒流。 她不由自主走向江岸,轻声喃道: “这江声…真悉。” 回京的途中,由怀宁陪同先到晋江。晋江工程即将完工,从此以后再也无人受⽔患之苦了。 现在,她安心了。 不远处有人在聚集。是朝中员官在那里焚香祝祷啊…她本想上前凑个热闹,忽然间,一名员官往这儿看来。 “孙子孝?”她吃了一惊。糟,被认出来了! “怀宁兄!”孙子孝叫道,撩着袍角往这快步走来。 “他是谁?” “孙子孝啊。怀宁,你忘了吗?他本是国子监派去户部的监生,如今他已是户部员官了。”她很与有荣焉地说道。 “我没忘。”只是在晋江那段⽇子,他与孙子孝没有说过几句话,用不着这么热情。 “怀宁兄,好久不见。”孙子孝来到面前,略嫌动。“你、你跟一郞兄还、还活着吗?”完全无视阮冬故的存在。 “嗯。”“那么…阮大人他当真…” “死了。”怀宁毫不心软地说。 孙子孝眼眶微红,低声问: “怀宁兄,请告诉我,阮大人葬于何处,不管多远,我一定去上香。”朝中只传来阮东潜的死亡,却没有说明葬于何处。既然凤一郞与怀宁还活着,绝不会容许阮东潜与无名尸共葬。 “…我忘记了。” 阮冬故挤眉弄眼,瞪着怀宁看。 怀宁勉为其难地改口:“凤一郞将骨灰带在⾝边。” 孙子孝一怔。“带在⾝边?那怎么行?应该让阮大人⼊土为安啊!是要埋在祖籍常县,还是要选一块风⽔良佳之地?我来帮忙吧,至少要风风光光的下葬吧。” 对于不想答或懒得答的问题,怀宁一向是闭上嘴,当作没有听见。 “孙大人,等凤一郞带她看完如今的太平盛世,自然会葬于边关,与她的兄弟共眠该处。”阮冬故微笑道,这也正是她的心愿。 孙子孝惊异地看向她。“姑娘你…”声音好耳,耳到简直是… “是阮大人的妹子吗?”有人惊喜地上前。 是书生!阮冬故同样惊喜,瞧见他一⾝官服,正要上前恭喜,怀宁暗自扯了下她的⾐袖,她马上沮丧地停步。 “…嗯,是妹子。”她不情愿地答道。 那书生锁住她的双眼,轻声道: “果然跟阮大人说的一样,你跟他生得一模一样…” “这样你也能看得出来?”太神了点吧? “阮姐小你有所不知,在下画了阮大人的肖像长达半年,他的容貌我绝不会忘记,你简直跟他一模一样…”那双有神的眼眸岂止神似,本是出自同一人了。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阮姓自家人才能有这样程度的雷同。书生迟疑一会儿,道:“阮大人曾说过,他有一对双生妹子,一个许给一郞兄,一个则是怀宁兄,想必阮姐小你是怀宁兄的…”边说边看向怀宁,却见怀宁东张西望,完全当她隐形。甚至很恶劣地退了三步远,保持距离。 阮冬故微瞇眼,瞪着怀宁。没人当真的好不好?有必要闪成这样吗?她直觉要抱拳恭喜书生,后来自觉动作太过耝鲁,只好勉強撤下。 她在边关多年,曾收到他捎来的喜讯。书生应试科举,虽无一甲之名,但好歹如他所愿,是个官了。 “但愿大人从此为民谋福。”她真心道。 “在下以阮大人为表率,⼊朝为官后,所言所行,绝不辱没阮东潜三个宇。” 她闻言,內心感,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不知道未来书生会不会变,至少此时此刻,他有为民之心,那就够了。 “阮姐小,你能否拉下面纱,只要一会儿…” 怀宁拢眉,冷声道:“不可能。” 书生尴尬地连忙摆手,道: “在下并无任何冒犯之意,只是当⽇阮大人离开晋江,在下来不及向他道别,如今他…在下只是想看阮大人…”说着说着,语音渐微,怀念之情毕露。 阮冬故暗叹,打起精神笑道: “何必呢?人都走了,惦记着他,他反而觉得愧对各位。对了,你们在焚香祝祷什么?”今儿个是好⽇子吗?她记得这里工人多信,所以当年她听一郞哥的建议,⼊境随俗,上工前必焚香求平安,如今已要完工,是该再随俗一下。 “咱们在遥祭阮大人的亡魂。晋江工程他有一份,如今完工之⽇可期,他在天之灵,一定笑说:从此再无百姓为此江而苦,从今以后涛涛江声,不再是催魂无常。”孙子孝说道,注视着她。 阮冬故闻言,闭上了她灿亮的眼眸,聆听那温柔的江声,片刻后,轻声道: “是啊,从此这江声,再无人惧怕了,这真是太好了。” ***--***--***--*** 因为要做做样子,所以怀宁被迫去“遥祭”一下那个死在边关的阮东潜。 她实在撑不了那么久,遂先上马车休息。 男跟女的差别啊…真是天差地远。明明中三箭的是怀宁,但如今他早生龙活虎,她却还得仰仗怀宁的扶持。 她半合上眼,试着控制遽袭的疲累。 穿着官服的男子走到微开的门侧,盯着她被面纱轻罩的脸孔。 那样的眼神,只有一个人会有。 那样慡朗的笑声,只有一个人会有。 但,明明别不同啊…他的目光移向她一⾝的女装。时近冬⽇,⽩狐⽪⽑镶边的披风里,并非一股大家闺秀的打扮,而是更简单、更方便行动的⾐着,若阮东潜是女,一定也就是这样的装扮吧。 明明阮侍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暗骂自己愚蠢又傻气,正要离开马车,突地瞧见这名阮姑娘的左手。 她双手迭,微露在披风之外,左手并无尾指! 他难以置信,瞪着半晌,才深昅口气,轻喊: “阮大人!” 阮冬故闻言并未震动,轻轻掀了眼⽪,瞧见孙子孝站在车门外头。 彼此对望许久,她才轻笑: “孙大人,阮东潜是男是女你搞不清楚吗?还是,我跟他真这么像?” 孙子孝张口言,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直截了当指出她就是阮侍郞的事实。 “孙大人?” 孙子孝回神,吵哑直: “阮姐小,是我错认。你…你…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吗?” 依他的认识,阮侍郞不是一个会诈死的人,她应该有许多事没有完成,为什么会恢复女儿⾝?真是女儿⾝?还是,同样都是缺了尾指的人? “还没有。”她很坦率地说。 他一怔,又问: “那你、你…”“我还没有想到我的未来。”她知道他在问什么,笑道:“孙大人,晋江工程的功劳在谁?” “自然是你…我是说,阮大人理应得此功劳。” “不,不只有阮东潜。曾经在这里整治工程的人,上至员官,下至一介小堡民,都该有功。孙大人,以往我总认为官位愈⾼,愈能为百姓做许多事,但我毕竟是名女子,”顿了下,她柔声笑着:“朝中为官者如孙大人,必有你该做能做的事;平民百姓里有我,其中也一定有我能做该做的事,何不让你我,在各自不同的领域里,共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心力呢?” 孙子孝闻言,喉口一阵动,明⽩她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即使卸去宮位,她也未曾改变她的志向。 最后一点疑惑,也烟消云散了。 阮东潜正是眼前货真价实的年轻姑娘家。 这样的人,生为女儿⾝太可惜,可是,他又觉得,别对阮东潜来说,本没有意义。 老天只是闭着眼,随意为她选了一个别,阮东潜依然是阮东潜,不曾改变过。 男人女人都好,活下来最重要,世间还有阮东潜,才令他松口气,令他觉得他的未来绝不会在朝中随波逐流。 阮冬故见他脸⾊变化好厉害,正要开口,忽见他长揖到地。她愣了下,讶道:“孙大人,你这是⼲什么?” “当年若无阮侍郞,绝无今⽇的孙子孝。阮家姐小,既然阮侍郞已死,从此以后,孙子孝便是第二个阮东潜,绝不教他在…在九泉之下失望。”语毕,依依不舍看她一眼。 在这样女儿装扮的⾝上,他看的却是那个无法重返朝堂的阮东潜,当年没有遇见阮侍郞,他定然成为朝廷染缸里的:早…即使百般惋惜,他也很清楚他不该再留下,以免其他员官心生疑窦。 思及此,他再一作揖,道: “告辞了,阮…姐小。” 他迈向晋江岸边的同僚们,与怀宁错⾝而过的同时,忽闻⾝后一声清朗的叫声:“孙大人!” 孙子孝直觉回头,瞧见阮冬故下了马车。两⼊之间有段距离,她向他摆一长揖,其势姿潇洒豪慡又动人,一如当年的阮东潜。 “有劳孙大人了。”她谨慎而信赖地说道。 孙子孝见状,満面动,轻揖回礼,承受了她的信赖与托付。 晋江岸边,以浪涛为证,没有任何言语的流,从此,阮东潜依然在钥室之中,绝不辱没他那正直的官。 “你把什么东西给他了?”孙子孝离去后,怀宁开口问道。 “唔,没有啊…”最多,是接而已。 “凤一郞知情,你就完了。” “这个嘛…”她也很烦恼:“到时,怀宁,你帮点忙吧。” “帮隐瞒?”他不以为能瞒过凤一郞。 她愣了下,笑道: “不,我没想过要瞒一郞哥。到时你替我说说情,是孙子孝自个儿认出我的,不⼲我的事啊,我就说,我扮男扮女还不是一个样儿么?” “…”当作没有听见,他什么都不知道。 阮冬故深昅口气,遥望远处江⽔,过了会儿,才叹息低语: “怀宁,其实我一开始很震惊,却无法生一郞哥的气。他安排我诈死,是为了要我活下来,我很明⽩。从边关来此的途中,我一直在想…”她仰头,看向没有⾎腥味的蓝天,笑道:“我一直在想,没有官位的我,还能做什么?直到刚才,我才豁然开朗。没了阮东潜,我在民间照样可以有事做,现在的皇帝,虽然还看不出长远的作为,但,我想,朝中有孙子孝他们,太平之世必能长久。我呢,就当个小老百姓,尽我所能去做就够了。” “凤一郞早就知道了。” “耶,一郞哥早就预料我会这么想吗?”她又恼又笑:“枉我想这么久。”聪明人就是不一样,老天真是少生了智慧给她。 “我也猜到了。”他简洁地说。 阮冬故怔了怔,看向他毫无表情的脸庞。 “你也猜到了?”她是不是太笨了点? “将来你老死之后,会葬在边关弟兄的坟旁。” 她闻言,与他对望良久,才柔声笑道:“怀宁,你也变聪明了。” 不是聪明,而是相处太久,她的心思行为早已摸透,当然,他不会说出口,就让她当他很聪明好了。 凤一郞早就选了一处风⽔颇好的坟地。将来三人寿终正寝时,就共葬在边关那一块坟地上。 因为知她心意,所以地处界之处,面向皇朝,她才能永远守着这个他们始终觉得有没有都无所谓的家园。 他一把扶她上马车。她问道:“怀宁,咱们直接回京了吗?” “嗯,凤一郞回京时,先经应康,给阮卧秋捎讯报平安。” “这个…为什么要瞒着东方非?”她的承诺虽然中途抛弃过,但如今她还活着,就必须履行。 “因为凤一郞不想买他的坟地。” “什么?” 怀宁不再答话。 当马车离开晋江时,她也不曾回过头。这个地方,已经不再需要她了,为此她⾼兴都来不及呢。 注意到怀宁沉默地坐在对面,她想到一事,试探问道: “怀宁,将来你要做什么?” “开⾖腐店。” 她一怔,脫口:“⾖腐店?我很讨厌吃⾖腐啊!”软软稀稀的,一点也没法吃,她唯一挑食的就是⾖腐。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决定的。他的店铺不想有人吃垮它。 “一郞哥也知道吗?” “嗯。”“我是合伙人?”嗯,她好像没有什么积蓄耶。 “绝对不是。” “…”算了。畔不由自主扬起笑来。怀宁会说出他的未来,那表示他不再当自己是个没有未来的短命鬼。 开⾖腐店啊…她开朗笑道: “怀宁,将来无论如何变化,一郞哥、你,还有我,管谁娶了亲,兄妹情谊永远不会断。咱们三人谁也不能缺席。” 怀宁一脸无所谓,嘴角却隐约地微扬。 “所以,改开饭铺好不好?”她期待地问。 “免谈。”他马上板脸以对。 “…”金碧皇朝史册上,户部侍郞阮东潜,于边关一役有功,论功行赏,殁于圣康元年,史册之上不过三行,远远不及历经两朝,遗臭万年的首辅东方非。 至此之后,阮东潜三字再无出现在朝堂之中。 至此之后,就是阮冬故的时代了。 ******--*** 京师… 皓皓⽩雪漫天飞舞,细⽩的骨灰在天空飞扬,东方非理也不理,转⾝回朝。 在正门外的青⾐察觉了他家大人的异样。 阮侍郞的义兄明明是带着阮侍郞的骨灰回来的,为什么…他家大人竟是露出难掩的惊喜来? 当⽇,当东方非回府后,青⾐不敢主动询问,直到东方非定进寝房,头也不回地吩咐… “接下来的⽇子里,本宮不接待外客。” “是。” “若是有远方来客,不必通过门房,直接请她进来。其余仆役先遣至它处,不得⼊府。” “是。”青⾐面不改⾊地再等吩咐。 他家大人一向说话算话,他虽不知远方来客会是谁,但长西街的饭铺…只怕是要陪葬了。 “下去吧,本官累了,要休息了。” 青⾐猛地抬头。 东方非转⾝瞧他一脸错愕,不由得哼声笑道: “青⾐,你认为本官该怎么地?” 他以为他家大人会一如往⽇,夜不眠,凝思翻覆算计凤一郞的作为,为阮侍郞的存活设想更多的可能。今天都有骨灰了,他家大人应该…夜一难眠,迁怒他人才对。 东方非看穿他的想法,扬眉又道: “你以为哪儿来的远方来客?” “是…是阮大人?” 东方非不给肯定的答复,直接褪去外袍,忽然发现指腹还有残留的粉末,轻轻了,似笑非笑: “阮冬故的骨灰,绝对不会是这种味道。你家的义兄是聪明,可惜败在他对你的感情上。”要骗他?再练练吧。 “大人,阮侍郞当真没有死?”青⾐震惊问道。 “本官料事如神,从未算错一步。你下去吧。”不定安的因素已经消灭,他说得万分肯定。 青⾐安静地退出去,同时关上房门。 东方非心情极佳,简直前所未有。他随意坐在缘,想着那一头小猛狮还活在世间… “哼,好人不长命,冬故,你就是不一样,哪怕有人拖你下地府,你照样有本事爬出来,不枉我一直在等着你。”他面带得意的笑。 王丞死前,将当时情况说得翔实,无一处遗漏,他自然明⽩当⽇的惊险万分,但她竟然能存活下来,竟然留下这条小命来! 他愈想愈心喜,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扫半年来的不安与烦躁。 “阮冬故啊阮冬故,本官就在这里等你!你是一个重承诺的人,纵然诈死可以让你远走他乡,但你绝对会回来找我…哼,现在你是重承诺才回来,将来本官可就要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五指微缩,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心情太好,心神全然放松,他虽感微累,却不掩期待之情。 在朝里,他呼风唤雨,无人可挡,⾼处之位虽然拥有无止境的荣华富贵,但荣华富贵让他毫无意外的惊喜与期待。唯有那个阮冬故,令他又思又念又难忘。 让他心庠难耐,让他欣喜若狂。 她让他,不寂寞啊! 现在的他,简直是… 思之狂,思之狂啊! “青⾐。” “我在。”门外轻轻响起守护的声音。 “明儿个不必叫我。”他要好好的休生养息一番,再来跟阮冬故斗上一斗。 “是。大人半年来,未曾有过好觉,确实应该…” “由得你多话么?” “是。”连青⾐都不由自主抹上松了口气的浅笑。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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