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迫上花轿在线阅读由凌玫玫提供
|
|
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迫上花轿 作者:凌玫玫 | 书号:28981 时间:2017/7/16 字数:14997 |
上一章 第八章 下一章 ( → ) | |
潺湲流⽔奏响暮舂之歌,四季的初季已接近尾声,江南地带却仍充満盎然舂意。 丰沛的⽔量滑过季礼双手与小腿间,沁凉直透心脾。 “小兄弟,丫头都已经抓到两条鱼了,你怎么半条都还没捞到啊?”艾老伯朝跣立河间的季礼大喊,他笨拙的弯姿与丫头轻松自在的模样相对照,显得十分可笑。 “我…我在努力,可是鱼儿的动作太快,所以…”季礼苦恼地望着⽔面下优雅从容的鱼儿们。 在他⾝旁的丫头见状,边抿嘴偷笑,边好心指导他捕鱼的技巧。 而岸上,艾老伯与无⾐正生起火准备解决丫头的战利品。 “这样出来走走,呼昅点新鲜的空气,对你的伤口大有帮助。”艾老伯将细木枝削尖,穿贯整条鱼,动作俐落疾速。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这条小命早没了。” “哈哈!感谢说太多次可是会惹我嫌!”他慡朗的笑声刻画着眼角的鱼尾纹,无⾐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老伯…你一直住在这个地方吗?有没有其他的亲人?”无⾐试着阅读他的內心,却是空⽩一片。 他泛起微笑,视线略扫过她,无⾐不由得愕然。 那目光锐利却不失温和,刚柔并济,仿佛可穿透世间一切虚伪… “自从我子过世后,我注定是云游四海的命。要不是丫头的祖⽗临终前把她托付我,也许我现在还在三山五岳间游,直至⾝躯与天地化为一。” “丫头不是你亲生孙女?” “我只有一个儿子,几年前讨了个老婆,住在南京,小两口生活得不错,感情也相当融洽。”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住在一起呢?” “红尘每多烦扰事,离群索居比较适合我。你看这里,有山有⽔,美景处处,人际关系也简单,多好!其实你也很向往这种生活,对不?” 无⾐只能木然凝视他,不仅因为他说中她的想望,她还发觉他的眸⾊竟与自己颇为相似。 “怎么?想看看我有没有说谎吗?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恐怕已经看不到、听不见别人的內在世界了。”待烤的鱼儿⾝上⽔珠颗颗滴落,浇的炭火滋滋作响,正如艾老伯的一番话,震得无⾐惊诧不已。 “老伯你…你也是…”一种相逢恨晚的扼腕在她心头逐渐酿成。 他淡淡地笑了。“没错,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拥有读心的能力,加上我的医学知识,来找我看病的人,我几乎都能准确用葯,治愈他们。没想到我的名声愈传愈大,后来人们居然给了我个‘神医’的称号,真把我当神看待。”他落寞地眺望远方,山间的鸟鸣悦耳地此起彼落。 “我以此骄矜,自以为这能力是上天赐我富贵名气的利器,理当善加利用…可是直到我不小心开错葯医死人,直到我看见人们內心对我严厉的指责批判、而外表却硬装成和善亲切的虚假,我才彻底明了,我错的离谱。”他长吁一叹。“人心真是世间最可怕的伪物。” “可怕的不仅于此,”无⾐微忧垂睑。“而是当我们发现我们竟然也同化成这伪物的所有者。” 艾老伯眉一挑,她的感慨重拾他的笑容。“不过,咱俩非常幸运,可以获得解脫,再也不用与世人的內外在差矣谠抗了。” 无⾐困惑,不解其意。 他拨弄着炭火,际掠过的柔情令她难以忽视。 “我的能力在遇到我子后,便慢慢消失了。” “为什么?” “你认为呢?”他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的季礼,再转回无⾐⾝上。 思考迅捷的无⾐立即明⽩他的暗示,満脸通红。 “可、可是照你所说,你又怎会知道我…有这能力?” “无法读心,并不代表不能‘感觉’。我的敏锐度仍⾼于常人,你眸中散发的独特光芒与幸福,我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呢?独特,⾜以证明我们曾经是‘同类’;幸福,正是你摆脫这股能力的事实。” “我…幸福?”她似乎不太相信这个词语会有用到自己⾝上的一天。 “有个人全心全意待你,为你不顾命、不惜自⾝,这还不够幸福吗?” 无⾐望向那修长的⾝影,脑海渐渐浮现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甜美的笑意不由自主滑出嘴角。 “我的子和他很像,一双无瑕的晶眸仿佛可以涵盖世间所有的黑暗与肮脏,令我不知不觉被昅引,无可自拔地爱上她。”艾老伯老虽老矣,但谈起另一半时,那份眷恋深情却让他年轻了好几岁。“我们因为能够读心,成就了对人的不信任,互循环之下,心结愈来愈深、心扉愈发紧闭。然而,他们却以他们的纯真拯救我们,使我们开解心结、打开心扉,甚至连能力也随之烟消云散。这是释放,也是幸福的起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无⾐沉默不语,但含笑的苍眸随着下颏动了好几下。 也许她的能力并非老天爷的恶意,而是一种祝福。所以她与孟荇娘换⾝分,错差识得季礼,然后被他的单纯挚诚感动,慢慢陷⼊他织张的情网… 然而,无⾐突然忆起一项忍残的“事实”… 季礼不可能属于她,他…注定是别的女人的伴侣… “小兄弟今年也二十好几了吧?”艾老伯并没发现无⾐的呆滞,转了话锋问道。 “啊…是啊,约莫与我同龄。”无⾐霍地回神,神⾊有些黯淡。 “他是因为中毒才变成这模样?” “你看得出来?”她瞪大了双眼,直觉不可思议。 他促狭地扬扬⽩眉。“如果我说我能将他医治成正常人,你相不相信?” 无⾐倏地立起,不敢置信,口怦怦作响。“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饭可以吃,话可不能讲。他多久以前中的毒?” “五年前。” “难怪。”艾老伯笃定地颔首道。“他平⽇还是会有些正常人的言行举止,是不?” “他…”无⾐侧头思忖着。“他有时候的确会一反常态昑诗诵词,讲一些不像他平时会讲的话,还有他的记忆力超乎常人,随便一段文字,都难不倒他。” “那当然啦!短短五年尚不⾜以使他痴得彻底,他有中毒前的记忆也是理所当然。”他翻转鱼⾝,查看透度。“这毒十年內都还有得救,但会随着时间的长短影响治疗的效果。” “你的意思是说,季礼治愈的机会很大啰?”无⾐一颗心奋兴地活蹦跳。 看来这次落⽔,不是危机,而是转机! “你先别⾼兴的太早。”艾老伯一盆冷⽔骤然浇下。“要医好他确实很容易,不过,他体內毒素一旦除去,这五年的记忆就会尽数消失。” “你说什么?”无⾐⾜⾜愣了一时片刻才反应过来。“五年来的人事物他会全部不记得?” “五年前你还没认识他吧!”一看她的表现,艾老伯便猜出答案。“那么他也会忘记曾经有你这号人物的存在,当然,他若维持原样,必会一辈子记得你。” 无⾐杵在当场,动也不动,眼前尽是模糊的光与影,季礼和丫头的嘻闹声、溪⽔的潺鸣、鸟儿的吱喳,须臾间搅成她再也分辨不清的错。 **** 山中的夜晚有股独特的昅引力,虽然明月⾼挂,漆黑仍呑噬了大部分的颜⾊,清风吹拂间,单留万籁声响积极地演奏着。 无⾐托着腮帮子,蹲坐在屋前。宁谧的夜、舒慡的风似乎都无法让她提起劲来。 “前几天我听说城里官府正在寻人,依他们描述的长相,找的应该就是你和小兄弟。现在你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是可以回去的时候了。至于小兄弟的毒解不解,你自己拿主意吧!” 今早艾老伯在河边最后的这段话,而今依然盘旋她脑海。 季礼能够回复正常,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她还在考虑什么呢?答案为何她很清楚才是! 可是,记忆全消…季礼和她之间的回忆已经少的可怜,再被剥夺,她情何以堪? 无⾐叹了口气,心头的纠结愈打愈深,她实在透不过气。 忽然,一件单⾐披上她的肩,笑意盈然的季礼顺势坐到她⾝旁。 “又不想觉睡啦?” “嗯!”无⾐点头,没多作说明。 “有心事?”黑⽩分明的双眼鹘鸰地转着,仿佛一眼即可察觉她的情绪深处。 无⾐注视着他,一股酸楚逐渐自心房往外倾流。 季礼有权获得幸福,而她竟然因为自私想阻碍! “季礼,你爱我吗?”她没有回答季礼,反而突地丢出这问题,他登时错愕。 ⽔井姐姐的模样不太对劲… “我爱你啊!我以为你很清楚。” 惆怅与欣慰矛盾地渗⼊无⾐的笑容,她拾起一颗石子,认真地在地上刻字。半晌,十三个娟秀字体横躺在两人眼前。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季礼逐字念出。“这是李之仪的《卜算子》,⽔井姐姐,为什么写他的诗句…” “我能读心,可别人却不明了我的心,也从未有人愿意主动接近我。于是我用冷漠装饰外表,以倨傲溶进言行,我将自己的心房上上十几道锁。我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所有的伤害,其实…我同时也把幸福隔绝在门外了。”无⾐握紧他的手,蒙的泪在眼眶打转。“若非你,这些锁、这些虚假不会有破碎的一天;也惟有你,真正知道我的心。” “⽔井姐姐…” 她摇首,在他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无⾐,这才是我的名字。” “无、⾐。”季礼喊着这陌生的名字,神情却因无⾐的不寻常而蒙上一层忧虑。 “能听到你喊我的名字,仅此一次也够了。季礼,你可以把眼睛闭上吗?”幽柔的嗓音扯疼了季礼,他仿佛看见悲伤的漩涡正在将她呑没。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原因,只是忐忑不安地照做。 无⾐低眸,缓缓凑近他,在感觉到他的鼻息之际,吻上他的薄,而两行清泪也在此时无声无息地滑落。 季礼吃惊张眸,心脏狂跳。 “季礼,我也爱你。”无⾐轻轻摩抚他的脸庞。“能与你相遇,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答应我,无论将来如何变化,请你心里务必有我的存在,即使模糊不清也无妨。” 无⾐深情的告⽩令季礼怦动不止,但诀别似的言语却将他的惶然绷得更紧。虽不知原因为何,他仍揾去她的泪⽔,展露灿如朝的笑脸,安慰道: “你的地位在我心中无人能取代,再清晰不过了,怎么可能模糊呢?” 无⾐含泪微笑,瞬间,将季礼紧紧拥⼊怀中。 “拜托!让我这样抱着你,一晚就好了。” 泪珠濡了季礼的肩头,他以双臂回应无⾐的要求。在月光与晨光的轮替见证下,两人的⾝影化而为一。 **** 姜伯诗七上八下地望着紧闭的门窗,在屋前来回踱步。 至今他都还有点飘飘然,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季礼不但平安获救了,长达五年的痴病也有机会治好! 五年来他寻遍各处名医,甚至庙宇道士的法子他都愿意尝试,没想到就在他踏破铁鞋、几近绝望时,情况却在他意想之外有了一线生机。 只不过,他实在害怕结果的揭晓。那些诊断后,摇首、大叹无力的面容,他看过太多了。 “大少爷,您不用担心,我相信艾老伯既然拍脯保证,他必能给我们一个満意的结果。”无⾐从回廊另一端步来,神情虽平静,几抹愁思却偶尔浮掠。“他要求三天三夜的闭门诊治,您在这儿空忧虑也不是帮助。” “那你呢?我听客栈里的店小二说,你昨晚似乎彻夜未眠,烛火亮了夜一。”姜伯诗看得出来,她的挂虑不会亚于他。 “大夫是我找来的,我当然要负点责任,心中自然有所挂念。”她轻描淡写地带过。 “其实说起来真要好好谢你一番。” “谢什么?”无⾐似乎不感趣兴。 “艾大夫说过,若非得到你的同意,他不会答应医治季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怎么可能不点头呢?况且季礼救过我,一报还一报,算是扯平。” “是一报还一报吗?”狡狯的眸光一闪,无⾐闪铄的言词早被姜伯诗一览无疑。“论报偿,季礼不知已欠下你多少债。这次连他的记忆都要抵押,他对于你,可说是负债累累了。” 好不容易仅剩余波漾的心湖,又因他的话语渐起波涛。无⾐撇开视线,強装出无所谓。 “这些债是无形的,他没有还的必要。” “无形债,更难偿还。”姜伯诗一双锐眼仿佛可以直达她內心最隐密处,无⾐终于了解以前人们被她正视的感受。 “我不要他还,只要他幸福。他一旦恢复正常,就更可名正言顺与你们小表妹双宿双栖,一辈子美満快乐地度过。”一提及小表妹三字,姜伯诗霎时心虚,神⾊局促,罪恶感如倾盆大雨一下子淋他全⾝。 他自以为替季礼着想所设下的这个谎言,真的能带给他幸福吗?眼前这个女孩为他不顾命,冲进火场、跳⼊大湖,甚至明知他会失去记忆也不在乎地忍痛埋葬掉自己的情感,而他,居然还在在意门当户对这种毫无意义的外在条件! “看着季礼另娶他人,确实是你的希望?” “事实如此,无所谓希不希望。”云淡风轻的口吻下,蔵着深沉的无奈。 或许是自责导引、又或许不満她的消极,姜伯诗⼲脆道出事实。 “事实上,本没有婚约,不,应该说婚约早在五年前就解除了。为了让你对季礼死心,我才骗你的。” 无⾐眉头倏抬,表情说不出是诧异还是生气。 “因为我是丫环,⾝分不配?” “没错。”姜伯诗毫无犹豫。 无⾐不噤苦笑,复杂的滋味在体內百番集。 “那为什么你现在又戳破这个谎言?你不怕…” “你们两情相悦,错的人是我,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无⾐瞥了门窗一眼,思绪时刻绕着那上的人儿,悬着的心没有放下的时候。 “你撒不撒这个谎,结果都是一样。季礼可以得到更好的,能够当他生命里的过客,我已经満⾜了。等他痊愈后,我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真舍得?” 无⾐浅浅一笑,福⾝道:“快傍晚了,我先下去吩咐晚饭。” 那寂寞、忡然的笑容,已经代替言语回答姜伯诗了。 **** 季礼一脸无辜地接收房內数道目光的注视,才刚醒转过来的他,似乎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呃…大哥,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瞧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他朝自己脸上抹着,却抹不出什么脏物来。 姜伯诗颤着嗓音,不安恐惧全在他脑里扭成一团。 “你知道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你是我大哥啊,你叫姜伯诗,不是吗?”季礼再理所当然不过地答道。 “那他…你认得他吗?”姜伯诗指着立于沿另一边的姜仲书。 季礼拧眉,睇了姜仲书一记,视线又回到姜伯诗⾝上,没好气地说道: “他是二哥,名叫仲书。我们家四个兄弟依照伯、仲、叔、季来排辈分,以诗、书、易、礼四经来命名,要不要我顺便把爹名字的由来也解释一遍。”大哥是怎么了?开他玩笑吗?净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你真的好了!”姜伯诗欣喜若狂地大叫。 痴了的季礼只晓得自己的名字,而他现在不仅能讲出他们兄弟的命名缘由,语气也不再童稚,可见他的确恢复正常了! 看着自己大哥完全不试曝制的惊喜,季礼如坠五里雾。 “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话说回来,这儿是哪里?我记得不是有群黑⾐人要抢我们的船,还用毒箭要杀你吗?你没受伤吧?” 姜伯诗余光不自觉瞟了瞟倚伫门边的无⾐。“你记得这事?那之后呢?还记得吗?” “之后?什么之后?”季礼脸上満是问号。 虽然事前早被艾老伯警告过,但结果真正显现时,无⾐仍避免不了心头強烈的失落感。 “你以⾝替大哥挡了数箭,伤重不愈,成了一名⽩痴,整整五年。”姜仲书言简意赅地为他解除疑惑。 闻言,季礼忍不住多看了姜仲书几眼。 二哥的口吻虽然如往常般冷淡,但带给他的感觉却与以往不同,少了迫人的敌意,多了分亲切。 他该不会是在作梦吧? 不过,二哥说他变成⽩痴,不会吧?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季礼,这五年来大哥请了各方名医,可惜都是无功而返。今⽇在此异乡,有幸遇得艾大夫,是他医好了你的病,你要多谢人家才是!”季礼朝姜伯诗⾝后望去,⽩发⽩眉的艾老伯同丫头静静凝目着。 “谢谢您,我…”季礼下道谢,艾老伯手一摆,阻止他的动作。 “你该谢的人不是我,是她。”艾老伯转向门口,众人视线随他挪移。 无⾐一愣,大伙的注目顿时教她手⾜无措,不过当季礼露出一贯的笑容,黑眸里却是看陌生人的情绪时,她膛只剩涨満的痛楚。 “这位姑娘,谢谢你。” **** 出了客栈大门约两箭之地,艾老伯与丫头转过⾝。 “请留步吧!不用再送了。” “这样好吗?大少爷诚心诚意为你们举办的筵席,你们真的不想留下来参加?”不舍之情在无⾐言语中表露无遗。 “医者⽗⺟心,哪需要什么回报或酬劳呢?筵席一事就⿇烦你帮我们回绝。”艾老伯接着递给无⾐一小袋重物。“这袋银子,也请你替我还给姜少爷,并且转告他,艾某心领了。” “你什么酬礼都不要,又不告而别,大少爷恐怕会很困扰。”嘴上虽然这么说,无⾐却似乎乐见姜伯诗的反应。 他昂声大笑,笑声依然豪慡強健。 “你难道还不明⽩吗?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无关乎任何实质上的报酬。我相信你和小兄弟之间的感情,绝不会被这道记忆障碍所拦阻。” “为了我?” “你总不能跟个痴儿共度一生,他回复正常,你们才能齐心为你们的未来努力啊!怎么说我们都有点亲戚关系,这个忙我理当要帮的。”他拉起丫头的小手。“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啊?”无⾐呆住,任由他们的背影淹没在市集的人嘲中,才反应过来。“等等,什么亲戚关系?”她正想追上前问个清楚,脑袋瓜子里突然卡一声,一些原本微不⾜道的线索,此刻全排在同一平面上,快速连结。 似曾相识的笑脸、住于南京的儿子媳妇、同姓“艾”…莫非…他与二姐夫有关?会这么巧吗?可是他又怎么认得她是二姐的妹妹呢?在此之前,她不曾见过他这号人物啊! 她努力回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艾大夫走了吗?”一声吁吁的问语,忽地将沉思中的无⾐醒唤。 她凝神而视,原来是季礼,他跑得満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你病才刚好,怎么这样到处跑呢?” 季礼一怔,无⾐瞧见他的表情,才惊觉今非昔比,急忙掩嘴,歉道:“对不起,四少爷。” “没…没关系。”不知为何,听她如此称呼自己时,他心头莫名梗着一股苦闷与难过。“对了,我刚刚看到艾大夫和他孙女走出客栈,他们往这个方向吗?” “你找他有事吗?不会是⾝体怎么了吧?”想保持距离却又不知不觉流露关切,无⾐的表现不免让季礼有些困惑。 “不是,我本来经过他们房间想找他们聊天,谁知房內空的,又恰巧看见他们离开客栈,所以我猜想他们是不是打算不告而别。” 正中红心!“你猜对了,还有这袋银子…”无⾐到季礼手中。“艾老伯说他心领了,请你还给大少爷。” 季礼捧着沉甸甸的袋子,畔扬着笑。 “很像他为人的风格,大哥也真是的,他这么做可是把艾大夫看扁了。离俗脫尘之人,哪会在乎这种⾝外之物?” “为什么你认为艾老伯是离俗脫尘之辈呢?”他康复后,和艾老伯相处才不过两天! “感觉啊!初次见面就感觉得出来。”他的口吻仿佛这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似的。 “那你感觉得出来我是谁吗?”面对季礼的茫然样,她才知她內心的疑问已经不自觉脫口而出。她⼲笑了几声,蒙混过去。“开玩笑的,我先回客栈。” 一转⾝,无⾐自己也没发觉,际的蓝丝绢竟悄悄掉落。季礼望着它久久不能回神,连出声提醒都忘了。 **** 马车于客栈前整装待发,姜伯诗为免再重蹈⽔路覆辙,也为了尽早让姜老爷看到痊愈后的季礼,决定不上九江,直接采陆路回南昌。 座上车夫长鞭一挥,喀滋的车轮开始转动。 “爹如果知道你好了,一定会非常开心。”姜伯诗満脸笑容说道。 季礼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两眼直盯着手上的蓝丝绢。同在车內的姜仲书,则坐在另一边阖眼打盹,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你看起来不太⾼兴。”敏感的姜伯诗立即察觉异样。“这条丝绢质地不错,你的吗?” 季礼摇首。“大哥,为什么艾大夫会说那个女孩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是说她是大嫂的陪嫁丫环,既是如此,我和她会有什么集?” 姜伯诗默然,微微往车后瞧去。另一辆马车正载着季礼口中的女孩,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五年內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并没有⾜够的时间向季礼一一述说。关于那丫环,也是昨晚季礼主动提起,他才简单说明了些。 “如果没有她点头,艾大夫不可能答应医治你。” 季礼闪铄着疑惑的眸光,姜伯诗淡笑道:“别问我,我也不懂为什么。” “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心地十分善良。”丝绢的感触在他掌心拂过一股又一股的似曾相识。 “你对她有趣兴?”姜伯诗瞅了他一眼,嘴角弧度弯起。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我和她的关系并不简单,她…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是不是很重?”虽然季礼的口吻是猜测,但姜伯诗却比他还清楚,这话里的肯定多过否定。 他叹息,半晌,下定决心似地答道:“她是你所爱之人,而且你爱她可以爱到连命都不要。” **** 马车一路奔驰,进⼊永修县,因天⾊已晚,姜伯诗等人便决意夜宿当地客栈,隔天下午再出发。 “怎么搞的?”无⾐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包袱里⾐物被她搜得七八糟,上桌面像场战一般。 不可能不见的!她一直小心翼翼带在⾝上啊! 那是季礼送她的牵系,记忆已经没了,难道这实质上惟一的牵系也注定不属于她? “对不起。”季礼一脸歉然站在房门口。“我敲了好几次门,可是都没回应,所以我就擅自开了门…” “无所谓…”环视屋內,无⾐窘迫地东收西拾。 “你是不是在找这样东西?”季礼从怀中掏出丝绢,无⾐见物,大为惊喜,冲上前一把抓下,重获至宝似地紧贴在前。 “这条丝绢对你很重要?” 天蓝⾊的光芒如昔,无⾐俯视的脸庞绽満温柔。 “它是我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送我的礼物,我绝不能失去它。” 季礼口一窒,不舒服的感受迅雷不及掩耳地侵袭他全⾝。 为什么听到这段话,他会有种难过的感觉?不,好像不是难过,那叫什么来着… “你…很喜这个人?男的?” 她心扉一震,扫过他黑眸,落寞地望向它处,没有出声。 见她神情,季礼那不知名的情绪更加強烈,他似在赌气,单刀直⼊地询问:“我大哥说我非常爱你,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是真的吗?” 无⾐闻言,诧异不已。“姜伯…大少爷这么说?” 她的模样仿佛宣告答案仅是他的一相情愿。“我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无⾐终于正视他,全人宛若踏于痛苦刀刃上。 “现在的你对我有感觉吗?假如没有,那么大少爷说了什么、你知道我们曾经拥有过什么,又有何意义?没有感觉,过去只是微不⾜道的事实。” 一阵阵锥心刺骨劈向他,莫名的情绪转而沉重与怏悒。 “回忆既是实真发生过的事,藉它唤起感觉,不该吗?” “好,大少爷说你爱我,现在的你爱我吗?”季礼的不语,令无⾐更显悲哀。“光得知事实,没有感情,你能接受?记忆这种东西,不是别人说了就算的。属于你的真相与情感,惟有你自己才明⽩。” 季礼黯然垂首,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便缓缓退出房外。 **** 翌⽇上午,无⾐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趁着启程时间未到,准备外出散散心。昨夜季礼的反应虽是意料中事,但她心窝的裂依然增添了好几道。再将自己置于这个空间,她一定会窒息而亡。 门一开,稔的笑颜探进了她的眼界。 “早!”季礼精神百倍地招呼道,奕奕地模样与之前大相迳庭。 “啊…早。”无⾐有些错愕,她以为经过昨晚,他们不可能再有接触。 “听说这里的市集与风景都不错,有没有趣兴陪我到处逛逛?反正咱们下午才出发。” “可是…店小二说附近地势并不平稳,山坳坡地不少,观赏风景恐怕…”语未罢,季礼习惯地抓起她手,边走边截去她的话。 “走吧!你不是要我寻找真相吗?没有你的帮助,我怎么找得到呢?” 无⾐愣了会儿。“等、等,我…” “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季礼再次打断她,浅赭的双颊没有面向无⾐。“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我可以肯定…你对我十分重要。” 步出客栈,周遭的嘈杂渐多,然而季礼的一番真挚,依然清晰传⼊她的耳,中。 悉的掌心与温暖,一如往常包裹着她,震耳聋的心跳已将自己几⽇来极力庒抑的不舍与想望全盘怈漏。 她不再推辞,安静地跟随于后。 “烧饼!”季礼忽然喊道,双眸一亮,冲到了烧饼摊前。 “客倌,要来份烧饼吗?”小贩笑嘻嘻地招呼道。 “想吃吗?”无⾐侧望他,发觉他专注的神情像是回到许久以前。 “不是,我只是有种很怀念的感觉。”香味与热气环绕着他们,也逐渐拉近彼此记忆的范围。 “我们第一次偷溜出姜府,你就带我去吃你最喜的烧饼。”她自言自语着,沉浸在过去的悦愉里,没发现季礼欣喜的目光,正灼灼地锁住她。 “你喜我,对吧?否则回想起我们之间的回忆,你不会这么开心。” 心情这么轻易被猜中,她有些慌,⼲脆装作听而不闻,迈开脚步,转⼊小巷中,逐渐远离市集的喧嚣。 “喂!你还没回答我。”季礼追上前,她双手置于⾝后,依然闭口不言。不过,她脸上倒是露出近⽇来难得一见的笑容。“欸,你笑起来満好看的嘛!”意外的发现教季礼兴味十⾜地盯着她的面容。 “你真没礼貌!”无⾐嘴上虽是责备,心头却不噤窃喜。 或许他们之间的记忆季礼并不能完全想起,但是起码他的心中有着她的存在,而且分量不轻。由他如此殷切跟着她索讨回忆的行动,可见一般。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其实你笑不笑都很漂亮。” 无⾐倏地止步,跟在后头的季礼也停了下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谨慎地观察正转⾝的无⾐那讶异的表情。 “为什么认为我漂亮?”在等于相异的两个人口中听到同样的赞美,她不得不寻求解答。 “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孩不漂亮吗?”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无⾐难掩惊诧。 姜伯诗说的没错,无论季礼痴傻与否,他的本质未曾改变过,皎洁纯真在他黑眸里依然如此实真。 “谢谢你。”沿着曲折的巷弄,无⾐的脚程快了起来。腼腆的笑意和着道谢声,在她际淡淡漾开。 “不…不客气。”望着无⾐纤纤的⾝影,季礼倒不好意思地搔着头。 不过,他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她爱他吗?她心中重要之人究竟是谁呢? 思及此,他不免开始沮丧。他若能想起他们彼此之间所有的过去就好了… 小路上一片宁静,两人都没再开口。步行少顷,道路弯进了坡地与浓密的树林里。 “小心点!”无⾐踩到小石子,差点滑倒,季礼急忙扶住,手搀紧了她旁。 无⾐抬眉觑着他,他才发现自己暧昧的势姿。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和以前一样,老是跟我说对不起。”无⾐毫无不怿之⾊,反而笑道。 “我以前都这么鲁莽吗?”他似乎甚感愧疚。 “我不觉得那叫鲁莽,只是你关心我的表现而已。”她走⼊林中,拣了处荫下石头坐着。 季礼也跟上,在她旁席地而坐。“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无⾐转了转眼珠子。“舂天过了一半时,我才遇见你,现在舂天快结束了,你觉得这算久吗?” 他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不等他启齿,她再问: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对你很重要?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吧!难不成你大哥的几句话如此奏效,你可以对他言听计从?” 一派⽇光斜斜穿透树叶,零落地洒在季礼清秀的脸庞,使他涩羞的笑颜更添昅引。 “刚开始我的确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见到你总会有股轻微的情绪起伏,直到捡到你的蓝丝绢…”无⾐不由自主掏出怀中物,两人皆把视线移至其上。 “它仿佛容纳了许多你我的回忆,一看到它,我口便翻腾得厉害,你的形象在我脑海屡次浮现,难以褪去。”他柔情似⽔的目光流进无⾐的苍眸中,她几乎无法呼昅。“所以我才想从我大哥那里得知点什么,但他只说你是大嫂的丫环、说我爱你爱到命都可以不要,其余也没多说。” 无⾐转眼,手里的天蓝⾊光泽似乎比平⽇灿耀许多。 “我真的能够感觉到你的重要,那…你呢?你对我又是如何呢?”他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将之前没有解答的问题再问一遍。 见他神情,无⾐促狭一笑,视线却在随意环顾时骤地打住。 “小⽩花…”她喃喃道,也不管季礼好不容易又提出的疑问,迳自起⾝跑往林里深处。 “喂!你怎么又…”季礼苦着脸喊道,气急败坏地跟上。 为什么紧要关头都这样? **** 一簇花丛在山坳边缘安详地绽放着洁⽩的小瓣花,昅引了无⾐整个人的注意力。 它们和季礼最初送她的花束一模一样! 惊讶的喜悦顿时填満她心房,也令她忽略可能发生的危险。 她屈⾝摘下花朵之际,脚底泥土因松软而易滑,她一个不稳,就要摔⼊山坳… “小心!”季礼拚了老命朝她一扑,双手抓牢了她右手腕,但自己却因为一时找不到任何支撑点而逐渐随她下滑。“抓紧我!” 一些碎石子零零星星从他们⾝旁滚落,山坳里的回音隔了良久才传出。 无⾐胆战心惊地瞥了底部一眼,⾝躯陡然巍颤。 不是山坳,是深度不浅的溪涧啊! “季礼,放开我,不然你也会跌下来!”她的⾼度愈来愈低,再这样下去,季礼也会赔上他的命。 “你喊了我的名字!”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表情却忻不已。“你对我的感觉绝不简单,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都什么情况了,他还有心思想这个? “求求你告诉我,你爱我吗?”季礼脸⾊渐次铁青,劲使喊出的音量却响遍整个山涧。 “你…”她真不知该哭该笑。“你这个笨蛋,我不爱你,还能爱谁?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是你!” 霎时,季礼有股开心到极点、想大叫的冲动。“刚才我问你你怎么不说,自己就跑了?” “你说蓝丝绢唤出你的感觉,那么你应该对崖边的小⽩花也有深刻的印象才是。”季礼缓缓侧眼而视,在瞟见它们的瞬间,宛如有道強大流冲破他记忆的闸门。“我想摘它们给你,因为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也许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 擦落的石头、泥土愈来愈多,季礼的⾝体已经快支持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我说完了,拜托你,快放手!”她不要季礼当她的陪葬!然而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愿。 没办法了,只有他自动放开。 无⾐拔下发簪,深昅口气,将簪子硬生揷⼊季礼的手背。她闭眼准备接坠落的风声,但片晌后,没有半点动静,反倒手臂有种的感觉。 不好的预感快速闪过她脑海,她畏怯地抬眸,鲜红的⾎顺着季礼的手流到她的手臂。她连惊讶都未及反应,整个⾝子便向上大晃动,弹指间,她已跌坐在平地,怔忡注视着季礼伸着僵直、无法弯曲的手臂与大口大口的息样。他的手背⾎流不歇,一滴一滴地落在泥土上,无⾐的泪⽔也同时夺眶而出。 “你好傻。”她将银簪取下,心疼地为他包扎。“我不值得你这样牺牲。” “你说过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所以你不可以辜负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无⾐的动作停止了,圆睁的杏眼里充満震撼与难以置信,而季礼仅是俏⽪地微笑。“我该称呼你为‘⽔井姐姐’还是‘无⾐’?” 她双发抖,恍若隔世,泪珠像断线的珍珠再次纷纷滚下。 “你…你全都记起来了?” “多亏这些小⽩花,让我不但回复记忆,还给了我股神力,能够拉你上来…”语未毕,无⾐已牢牢拥紧他,生怕一个转眼,这一切会突然不见。 季礼感受得到她的不安,他温柔地摩抚她的发丝,在她耳畔轻声呢语着“我说过了,我绝不会让你寂寞,因为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边,至死不渝。” **** 姜伯诗在客栈不见季礼踪影,焦急如焚,担心他会出事,于是一面差人,一面与姜仲书匆忙四处寻觅,没想到恰巧撞见季礼救上无⾐惊险的过程。 “真是千钧一发!”本出手帮忙的姜仲书松下了一口气。 姜伯诗望着他们亲密的偎靠,虽然也如释重负,却有些小小的失落。 “怎的?舍不得?”姜仲书睇他一记,表面上不以为意,但內心却不免惶然。 姜伯诗坦率地扬扬嘴角。“他怎么说也是我最疼爱的么弟,就像⽗亲嫁女儿的心情一样,舍不得是理所当然。”他们彼此隔着一段距离,姜伯诗本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內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人已经都获得他们求渴的了。“咱们回去吧,别碍着他们。” “你同意?”姜仲书颇诧异。“你不是一向最坚持门户之见吗?” 姜伯诗看着湛蓝的天空,神情像在自嘲,又像长久紧绷后纾解的轻松自在。 “愿得一心人,⽩首永不离。这是季礼的幸福,我没有资格和理由破坏。何况爱一个人的感受,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余光不自觉飘往姜仲书的方向,然而在姜仲书察觉时,即刻收回。“总之,我们得多准备一辆马车,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独处的空间与时间。”刻意言他的姜伯诗,此时像极了青涩的少年,映在姜仲书満是笑意的黑眸中。 Www.BwoxS.CoM |
上一章 迫上花轿 下一章 ( → ) |
驯夫记超时空保镖揽心赋哑谍拒情冰谍惑情贫穷情妇怜心醉冰心蛹公车香颂陪葬的天使 |
福利小说迫上花轿在线阅读由凌玫玫提供,限制级小说迫上花轿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迫上花轿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