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锁心玉在线阅读由藤萍提供
|
|
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锁心玉 作者:藤萍 | 书号:26323 时间:2017/6/27 字数:11306 |
上一章 愿同生 下一章 ( → ) | |
甭雁山庄。 杜甫有一首《孤雁》诗:“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孤雁之凄清寂寞,是孤雁山庄取名“孤雁”的本意。 由此名,便知道住的是位很绵的女子,而且雅擅诗词。 山庄之外碧草青青,修竹森森,一派的冷冷清清。门口一副门联“绿绮琴弹《⽩雪引》,乌丝绢勒《⻩庭经》。”很显得主人风流婉转,六艺皆通,而且博才。这是畅当《题沈人斋》里的句子,知者甚少,主人以它为联,很有自得多才之意。 有人在幽幽地念些什么,随风深深浅浅,远远近近地飘忽。 那是一个很磁柔的女音,只听她低昑的是:“燕赵多佳丽,⽩⽇照红妆。子十年别,罗⾐双带长。舂楼怨难守,⽟阶空自伤…”她的声音很动听,昑得很情动,听来也格外动人。 屋檐上一团⽩影正怔怔地听着。那是一个微微有些艨胧发光的东西蜷成了一团,仔细看才隐约看出那是个温柔笑意的⽩⾐人,他是愿生。 她昑的是刘孝绰的《古意送沈宏》,仍是那样冷僻的诗,但是诗很绵。尤听到她昑到“故居犹可念,故人安可忘?相思昏望绝,宿昔梦容光。魂忽在御,转侧定他乡。徒然顾枕席,谁与同⾐裳?”愿生全⾝一颤。 他很想哭,但是他没有泪。他的泪已随他的⾝体同朽,他只是一个怨灵,哭,无泪。如何要他面对昔⽇的心爱女子,然后告诉她,他早已死了,面前的他只是个连鬼都不如的东西?他怎么说得出口?怎么说得出口? 他已经来了,却不敢下去见她,害怕她惊惶不信的眼眸,更害怕因为她的惶恐而承认自己早已死得彻彻底底的事实,怕她不会再像现在一般思念他,怕…他甚至不敢偷偷地看她一眼,只敢坐在这里听。 但她的下一句却几乎让他全⾝冰冷,几至魂飞魄散,消失于人间。她昑完了诗,下一句轻轻一叹“他既已被你害死。你又何必斤斤计较我想是不想着他?” 屋中低低地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绣女,宛容⽟帛虽然已经被我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但他宛容家世代相传的璇玑图我还没有得手。何况我要他死,一半也是为了你。他若不死,我看你迟早动了心,你是我的女人。” 那女子声音一样的优雅动人“我是你的女人,我可从来没有忘记。背诗背词骗骗宛容⽟帛那个傻瓜,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你怕什么?” 男子嘿嘿冷笑“你的话也信得?你本只是个骗死人不赔命的狐媚子,宛容⽟帛当你是仙是神,我可不是那个书呆子,少给我作这副嘴脸!” 女子轻轻笑了几声,笑声娇柔婉转,如一匹⻩纱轻轻落下三两朵小⻩花“你又这么了解我?” 愿生呆呆地听着,不相信屋下这个又娇又媚的女人,便是昔⽇优雅怡人的“无”原来她叫作“绣女”而不是“无。”对他来说,她害得他⾝化异鬼,要谋夺他家传古物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然骗他骗得这样狠毒,他凭借存在的那一种太強烈的爱竟是假的!这让他如何是好?心中的情绪強烈得超越了愤怒,也超越了怨恨、不甘等等种种,而达到了一种近乎⿇木的境界。 在一刹那间他心里什么也没想,一片空⽩,空⽩之后,仍是接踵而至的空⽩、空⽩、空⽩。 **** 时近⻩昏,一个男子终于走出孤雁山庄,疾快地消失在草木深处。 书房之內。自窗口望去,房中灯光黯淡,一个⾝形婀娜⾼挑的⻩衫女子正自着手整理书架上的书籍,背对着窗口。只见她云臋⾼挽,乌黑柔亮,不着首饰,不施脂粉,看起来颇为⼲净古雅,便像书中走下的古装仕女。 刚刚放好了一叠书,她忽有所觉,蓦然转过⾝来,看着窗户。她转得这样疾,以至于手上仍拿着一本书,挡在前。 屋內多了一个人影,微微朦胧发光的⽩⾊⾐裳,一张温柔而黯然的脸在黯淡的书房之內分外的明显。 迸臋⻩衫女子退了一步“啪”的一声,手中的书卷跌落在地上。很奇怪的,她并没有尖叫,也没有惊恐,只是眸子里掠过一层惊惶,随即宁定。她回过⾝来,便可以看见她的容貌。她眉淡睫长,古雅风流,活生生一个纤细婉转的书卷女子。 但她刚才的媚柔轻笑愿生并没有忘记。 “⽟帛?”⻩衫女子试探地叫了一声。 宛容⽟帛微笑了一下,但那笑中已没有他笑意灿烂的温柔“我想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还该见你。”他摇了头摇“我想问清楚,为什么骗我?” ⻩衫女子目中的神⾊在瞬息之间变换了几次,她没有回答,却反问:“你是…你已死了,是不是?” “是。”宛容⽟帛没什么神情,淡淡地道“我不是恶鬼,却是怨灵。你不必怕,我早已死了。你…你们没有出一点差错。”他生温柔,这几句已是他所会说的最痛心最讽刺的话了。 ⻩衫女子脸上掠过一阵苍⽩,她颓然坐倒在椅上“⽟帛,我不是存心骗你…”她的声音优雅动人,凄婉之情楚楚可见,但宛容⽟帛只是笑笑。学着她的语气“背诗背词骗骗宛容⽟帛那个傻瓜,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明⽩?” “那是…那是…”⻩衫女子低声道“我骗他的。” “你骗谁都不再关我宛容⽟帛的事,我已经死了,你莫想骗了活人,还要骗了怨鬼。”宛容⽟帛神⾊依然温柔,那样无心无意的飘忽的温柔,没有恨,也没有爱“我本想问清楚,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但看来我不必问,因为我已不信你。”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告诉你,十六国苏蕙的璇玑图并不在宛容家,你便是害死宛容家満门六十三口,也是拿它不到的。” ⻩衫女子神情木然,仿佛并不关心。 “它在千凰楼娥眉院,有本事,你骗倒千凰楼七公子,看他是不是肯把璇玑图双手奉上。”宛容⽟帛既温柔又讥讽地说完,转⾝走。 “我从来也没有爱过你宛容⽟帛!”⻩衫女子神情木然,像本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一长串话,神⾊由木然转为烈“我从来也没爱过你这个书呆子!”她抄起桌上的《法华经》、《宋徽宗宮词》、《舂秋集解》、例女传》、《大佛顶首楞严经》,一部部向宛容⽟帛砸了过来,像突然换了个人。但她纤纨素,人又古雅,虽然形若泼妇,但并不难看“你走!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人都死了,何必到死都让我不得安宁?我爱骗谁便骗谁,反正都和你这孤魂野鬼无关!无关!” 她把书一部部砸了过来,部部透过宛容⽟帛的⾝体,散落在地上。宛容⽟帛吃了一惊,他虽然明知她绝不是像她昔⽇所扮的秀雅才女,但万万想不到她会来这一下,一眼望去,本本翻开碎散的书之中,都有她细细的文注。一本《舂秋集解》上一排小字“钟无点经堂”宛容⽟帛心中一动“你真的叫无?” ⻩衫女子呆了一呆,颓然停下手来,冷笑道“本姑娘化⾝千万,什么阿猫阿狗,桃红柳绿,小花小舂,都是本姑娘的名字。”她这样鄙夷地说话,又似委屈,又似愤怒,⾝子微微发颤,显得也又是单薄,又是娇怯。看在宛容⽟帛眼中,明知万万不该,却也微起了一阵怜惜之意,叹了一声“那这书上的文注,都是你所写了?” ⻩衫女子本能地抱紧了她手上的那本书,宛容⽟帛书香世家,一眼便知,那是一本宋人洪迈所著的《夷坚志》补卷,说不清多么偏僻古怪的书,而书页已颇陈旧,必经过多次翻阅,否则不会如此。只听那⻩衫女子恶狠狠地道:“你管我书上的文注是不是我写的?我只会念《三字经》,这字都不是我写的,从前的诗都是别人叫我背的,我什么…什么也不会!你走你走!你管我念的什么书,写的什么字!” 宛容⽟帛看了她一眼“你骗了我,至少你的才学并没有骗我。”他低低地道“你有如此才学,怎会不知道,欺人骗人都是为正人君子所不容的事,更况杀人谋物?”他轻叹了一声“我并没有怨你害我,只是很痛心,很遗憾,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衫女子的回应是将手中的《夷坚志》补卷摔了过去。 宛容⽟帛的⾝影淡了,他真的未想过复仇,而只是心灰意冷,他即使有一腔热⾎,如今也完全结成了冰,更何况他本来什么也没有。 “你去哪里?”⻩衫女子突然尖叫了一声。 “化鬼,投胎。”宛容⽟帛淡淡地回答,淡去了痕迹。 ⻩衫女子呆若木地站在窗口,定定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良久良久,跌坐在那一堆书卷之中,伏卷而泣,但只见她双肩微微颤抖,却终没有哭出声音。 又过了很久,才听到她又似哭又似笑的声音“钟无啊钟无,他活着,你骗他;他死了,你还是骗他,你真是…真是个一个连死鬼都骗的鬼见愁…哈哈…”她边笑边掉泪,笑得越开心,泪掉得也越快,越多。 她笑了一会儿,慢慢爬在地上,把散的书卷一本一本拾回来,慢慢放回书架上。她的动作又迟滞又僵硬,便像一个失了魂的木偶。有些书放上去又跌下来,她失魂落魄地摆放了好久,才把书一一放回架上。 放好了书,她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书架上,时已夜深,只看见她眸中泪光莹莹,说不出的疲倦憔悴,还有一股无以言喻的颓丧之气,哪里像几个时辰之前一笑跌落几朵小⻩花的媚娇女子?静静地偎了那书架许久,她突然闭上眼睛,重重一靠那书架。 只听砰的一声,她的人已不见了。原来那书荚瓶墙而做,这一面墙却是一面翻板,书架在翻板一边,若再加上少许重量一推,整个墙便翻了过来,而人却进⼊了墙后的密室之中。而当然,墙面那边仍然钉着一个与这边一模一样的书架,绝不会一翻之后,让人发现房內少了个书架。 密室并不大,明晃晃点着几支明烛,把密室內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密室之內,有一桌,一椅,一副棺材,和一个老人。 钟无由房外进⼊密室,就像也翻了个脸,所有的疲倦颓丧都奇迹般消失,只剩一脸温柔动人的轻笑“岑夫子,尸体你看过了,你觉得如何?”她的声音本来优雅,又微有媚柔之意,再加她本是个风流宛转的古雅女子,这一笑,直会酥了人的骨头。 弊材就放在桌上,老人也就坐在椅上,不过,所谓“坐在椅上”是指他两只脚踩着椅面,庇股坐在椅背上。桌子本来就比椅子⾼,桌子上放棺材,不这么坐可真看不见棺材里的东西。 岑夫子头也不回,怪腔怪调地回答:“小狐媚子,这分明是宛容⽟帛的尸体,你明明知道老子我只医活人,不医死人,弄了个死人给老子有什么好看的?你害死了他还不够,拖了老子去挖他的坟,开他的棺,人家成鬼都不得安宁,你答应老子的三十万两⻩金在哪里?啊?” “宛容世家书香数代,所蔵珍奇古玩不计其数,你若医活了宛容⽟帛,还怕拿不到好处?”钟无轻轻哼了一声。 “我的大姐小!”岑夫子怪叫一声,自椅子上窜了起来“医活?我若能把死人医活,我不已成仙了?何必要你三十万两⻩金?”他指着棺材“这个人非但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七八天了,我若能把死了七八天的人医活,皇帝老儿我也做得!” 钟无脸⾊一沉“你若不能把他医活,凭什么要我三十万两⻩金?” 岑夫子几乎没给她一口气哽死“咳咳,是你说要老子陪你挖坟盗尸,事成之后给我三十万两⻩金,你…”“挖坟盗尸的事人人可做,我凭什么非要你一个糟老头跟着?”钟无嘴角轻轻一撇“只是我以为你‘生活人而⾁⽩骨’的名气是真的,你没本事把他救活,便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还敢问我要⻩金,真是笑话。” “你…”岑夫子几乎没被她气死“怪莫教中人都说“绣女”钟无的话是万万信不得的,你…你好…”他气得脸⾊变紫,差一口气吊不上来便会昏死过去的样子。钟无嫣然,笑“谁让你不听人家的话?”这一句又娇又媚,便像打情骂俏的一句情话,只听得岑夫子脸如土⾊“我…我告诉教主,说你意救活宛容⽟帛,意图叛教,其心可诛!” 钟无笑得更媚柔动人:“请自便,想必教主知道你陪我挖坟盗尸,想要我三十万两⻩金,从此叛教脫逃,逃之天天,逃得无影无踪,无声无息,无形无迹,无人无我,他是不会太⾼兴的。”她素袖一拂“你走,我不留你。” 岑夫子头上冷汗直冒“你…你这死狐媚子,老子…老子可被你害惨了!” “你想脫离璇玑教,只有一个办法。”钟无悠悠而笑,贝齿微露,甚是娇俏好看,但看在岑夫子眼中便像看见狐狸的尖牙,只有寒⽑直竖的分“什么办法?” “帮我救活宛容⽟帛。”钟无对着棺材抬了抬下颔,她的肤⾊洁⽩,下颔尖尖的颇为好看,这一抬又见娇气和傲气,颇为动人“你医活他,我给你钱,你走人。” “可…可是…”岑夫子牙齿只有打颤的分“他是个死人…你又何苦一定要医活他?难道…难道你真的背叛教主,喜上了这个…这个死人?” 钟无脸上登时像罩了一层寒霜“你管我为什么救他?就算我喜他,又关你的事?”她手指着暗门“你救是不救?你说‘不救’,我们马上去见教主,我告诉他你意图叛教,你告诉他我盗尸挖坟,我们一起死!一、二、三,你救,还是不救?” “我…我我救!”岑夫子被这野蛮女子得无路可走,他知道她素来胡作非为,没有什么不敢的,他几乎要哭了出来“可是…可是我救不活啊!姑娘!” “我不管,总而言之,你救他不活,你我都给他陪葬!”钟无盈盈一笑,又自落下了三两朵小⻩花一般。 岑夫子黑着一张脸,瞪着棺中的死人“老子若救活了你,老子死了之后不也可以救活自己?世上哪有这种人复活的差事?” “他不会死的,就算死了也能复活,而别人不能。”钟无嫣然一笑“你放心,你若救活了他,你是救不活你自己的,我说他能复活,自然有我三分把握,我又怎敢拿你的命开玩笑,岑夫子你说是不是?” 谁知道你这疯婆子在想些什么?岑夫子心中暗叫倒霉,无端端惹上这个瘟神,嘴里却说“当然,当然。”钟无眼珠子转了两转“你在骂我?”岑夫子吓了一跳,忙道“没有,没有,我怎么敢?” “我看你并没有什么不敢的,”钟无眼波流动,⽟颊生晕,手中突然多了一串珍珠,那珍珠圆浑莹润,大小均匀,难得的颗颗一般的红粉⾊,价值不菲。钟无悠悠地道“这个,你要不要?三十万两⻩金暂时是没有,三万两⻩金倒是有的。” 岑夫子看那珠子看得眼都直了。 钟无把那串珠子轻轻挂在他头上。岑夫子⾝瘦头小,珠串自头滑下,套在项中,莹然生光,映着岑夫子一张又老又丑的皱⽪脸,颇为滑稽。 但岑夫子却笑不出来,只吃吃地道“这个…这个…” “是给你的。”钟无耐心地解释“你帮我做了事,又收了我的钱,以后要听话,知不知道?”她像对着不乖的小孩说话,哪里像听她话的是江湖第一名医,有“生活人而⾁⽩骨”之称的岑老夫子? 岑夫子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钟无伸出一如⽟如琢的手指,轻轻摇了摇“不甘愿?你舍得把它还我么?” 岑夫子看看她,又看看口的珠串,痴痴看了许久。他明知收了这珠子就像在自己脖子上套了绳子,但想到这一串珠子代表的⻩金、美人、名马、香车、楼宇、美食、富贵…他又如何舍得把它还给钟无?痴看许久,终于颓然低头。 钟无笑得更加动人,非但像落了三两朵小⻩花,还像飘过了一阵槐花雨“现在我们来谈正事,如何?” 岑夫子委靡不振“老子尽力就是,不过老子不保证一定救得活。” “只要你尽力,就一定救得活,”钟无悠然笑道“他其实并未完全死透,你必已瞧出来了。” “呸!”岑夫子悻悻地道“你自己害的人,说得如此得意?老子知道你给他下了失心散,昏了他,教主补了两刀,他稀里糊涂地西去了,包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倒霉的年轻人,遇上了你这个狐狸精!” “我可不是害他,我救了他。”钟无脸⾊变了变“我本可以一下毒死他的,下了失心散后他的许多经络⾎气闭塞,教主这两刀才未真的杀了他。” “什么‘未真的杀了他’?”岑夫子怪叫“难道还是假的杀了他?这两刀一刀在一刀在腹,姓宛容的虽然生机未绝,但有谁救得了他?他已这样躺了七八天,全⾝都凉了,就是大罗金仙也死定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钟无脸⾊一沉“你收了我三万两⻩金,不是要你在这里死啊死的鬼吼鬼叫,三万两⻩金还来。”她伸出手,手心又红又⽩,甚是好看。 岑夫子紧紧抓住前的珠子,终于道“救也是救得,只是一则灵葯难求,二则拖延过久,三则伤势过重…”他越说越小声,只因钟无的脸⾊越来越难看“所以…所以…生机渺茫” “要什么葯?”钟无变了张冰脸,冷冷地问。 “曼陀罗…”岑夫子擦了擦冷汗“他的內腑需要治伤,伤口要合,⾎气要换过,不仅要曼陀罗,还要优昙花,至于人参,参,三七等补⾎益气之物也必备,还要一个与他气⾎相同之人为他换⾎…而换⾎之术凶险,一个不当,必是利一害一,或者两人皆亡…”他又擦冷汗“他由于你失心散之故,状若假死,刀伤之后⾎气未崩,元气未散,宛容家內功别具一格,所以他至今还有极缓慢的心跳,及若有若无的气息,也幸好你挖了他出来,否则放要棺材之中,半天他便死绝死透。你虽给他服了不少灵葯,但葯不对路,也仍是维持他不死不活的样子。” “你说了半天,到底是救得活还是救不活?”钟无満脸的不耐烦。 “不知道。”岑夫子居然这样回答。 ******* 宛容⽟帛心灰意冷,绝然而去之后,茫茫然也不知道要上哪里。等神志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飘到了一处不知名的荒山野岭,此地林木成,流⽔潺潺,而自己便挂在某个树梢上发愣。 天已快亮了,光淡淡地照在他⾝上,把本来朦胧发光的宛容⽟帛照得若有若无,淡得剩下一个形影。 “喂!”有个童孩的声音在叫他。 宛容⽟帛回过头来,那边树之下一团小黑影,那是个死灵,一个小表。宛容⽟帛笑了笑,依然那般温柔而宠爱,眉眼弯弯“嗨,你好。” 小表也笑了“你笑起来好漂亮。” 宛容⽟帛眉⽑弯弯“是么?”他并没有心情和小表闲谈,但天生的温柔却不容他拒绝。 “你看起来像个好人,”小表冲着他招手“过来,你是怎么死的?” 宛容⽟帛皱起眉头想了想“我不知道,被人谋害死的吧。” “哇,那你是个冤死鬼,有煞气的,可是你为什么不怕光?”小表很奇怪地问。 “怕光?”宛容⽟帛困惑地皱眉“为什么要怕光?” “因为死灵都是怕光的,光照着好疼的,弱一点的灵会被光照没了。”小表回答。 宛容⽟帛伸出手,光自他手掌中透过“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 小表很奇怪地把他从头看到脚,喃喃自语“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宛容⽟帛看他皱眉苦思的样子,不噤笑了“难道没有死灵是不怕光的么?” “不可能!”小表満脸严肃“魂为,⽇为,至纯不可皆容,不可能有不怕光的死灵,你过来让我看看!” 宛容⽟帛向他飘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轻响,宛容⽟帛和那小表各自震退了两步,就像他们中间隔着什么看不见的气墙,阻拦两个灵的接近。 小表尖叫道:“怪不得你不怕光!你这个笨蛋!你家累世福泽,你自己心纯善,哪里会被人谋害而死?你走开,快走开!”他往林木深处逃去,一转眼便成了一个小黑点。 宛容⽟帛弯了弯眉⽑“这是怎么回事?” 小表远远地大骂“你还不明⽩么?你这个笨灵!你是个生灵,不是死灵!而且是个福泽深厚,略有法力的生灵!你一靠近,便耗去了我三百年的修练功力,你是个纯的灵啊!你还没死,有人在救你,快回去吧,否则地府死灵是不会放过你这个灵的!” 宛容⽟帛皱起眉,像一个哀怨的孩子,看看自己的双手“我还没有死?” ***** 那个女人是真的爱宛容⽟帛,竟然有这样的怪事。岑夫子一边为宛容⽟帛的“尸体”把脉,一边心里嘀咕。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钟无真的是个骗死人不赔命的狐狸精,神通广大,一天之內,竟然给她弄来了许多葯。曼陀罗,优昙花一应俱全,还兼有许多“附带”什么九转紫金丹,千年雪莲花,甚至江湖传说之中方有的⾎参、燕魂,都给她弄回来一小块。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岑夫子问。 钟无今天一改昔⽇书卷女子的鹅⻩古装,一⾝流苏紫绢,头挽斜髻,一支珠钗莹莹闪动,显得媚娇异常,有一股猫也似的慵懒与媚柔“很容易的,只可惜你不是女人。” 岑夫子自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不是施了什么狐媚手段,又骗了哪一个冤大头?” “那太慢了,”钟无向前走了几步,嫣然抛给他一个媚眼“很简单,我进城,挑了一间全城最大的葯铺,进去把葯房里的好东西都搬上马车,然后赶了马车回来。但我不知道我的运气这么好,城里最大的葯店,竟然是江湖第一葯的老窝,里头什么都有,我瞧得眼都花了,只好随便拿了些回来。” “人家也让你进去?”岑夫子⽩眼一翻,心下暗暗懊恼没有与她同去。 “是啊,”钟无特意摇了摇髻边的珠花“我只不过告诉他,我和葯铺老板有约。” “天啊,他当了你是铺主的红牌!”岑夫子大叫“怪不得你今天穿得妖里妖气,你存心假扮女!这种…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钟无眼波流动,眼神是极媚的,语调却是冷冷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知道么?” 岑夫子骇了一跳,这个疯婆子为了宛容⽟帛那死人,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再清楚没有了“你搬走了葯,难道伙计也不拦你?” 钟无秀眉微蹙,状似困惑地道“我进了葯铺,自窗口翻进葯房,拿了东西便走了,伙计又没有看见,怎么拦我?”她轻.轻拍了拍岑夫子的头“莫想那么多了,葯有了,你只管想怎么把他救活过来,三十万⻩金,三十万两⻩金哦。” 岑夫子被她气得一口气转不过来,哽得他脸⾊青紫,而钟无紫衫飘飘,⽔袖一拂,已怡然看宛容⽟帛去了。 ******* 宛容⽟帛突然得知自己“还没有死”真是惊诧莫名,而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成了什么“灵”更令他一头雾⽔,还没容他想清楚,一道強力的⽩光来,一下摄了他的魂去。 ***** 钟无目不转睛地看着宛容⽟帛。他经岑夫子稍许治疗之后,已不完全像个死人,几乎停顿的⾝体机能也开始运转,近似完全停顿的呼昅和心跳也在慢慢地恢复。钟无并没有说错,若不是她给宛容⽟帛下了大量失心散,让他一下进⼊了完全的休眠状态,宛容⽟帛不可能在⾝受两刀之后还有生还的机会。 她的确是救了他一命,但若她没有扮秀雅才女去骗他,他本就不会挨这两刀,如此算来,她究竟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岑夫子被她一气一,拂袖出去,把一腔怨气发怈在捣葯之上,只听得外面叮叮咚咚敲击之声不绝于耳。 屋內只有钟无和宛容⽟帛。 她看着他,慢慢伸出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脸。她的确是个美人,而且是个宜嗔宜喜,一人千面的善变女子,媚娇如千花盛放,素净如澄潭净雪,一双手伸出去,十指纤纤,如芝如兰,很是好看。 紫袖覆在手上,她指间戴着珍珠戒,腕上套着金丝环,她用这只手轻触了宛容⽟帛一下,很快地收了回来。 “我知道你喜温柔秀雅,多情多才的女子,我可以扮,但我终不是。”钟无声音幽幽微微,像叹息,又像遗憾“我不怨你恨我。”她凝目看着自己手上的珠戒金环,黯然一笑“我还是穿金戴银的漂亮些。” 宛容⽟帛闭目平躺在密室的棺材之中,钟无并没有让他躺在上,她得谨慎些,怕教主会突然找她。 她记得,第一次借机见宛容⽟帛,是在触手融的初舂,天气清寒。她有意扮得一⾝⽩⾐古衫,长袖长裙,古髻⾼挽,穿好之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竟然可以变成这样的文雅女子。镜中的女子郁郁多愁,而她却是个人人口中骗死人不赔命的狐狸精! 那一天,在宛容家书绣坊外的梅林。她深深知道,美丽的女子要有美丽的背景才会令人一见忘情,她往梅林中去,本是想折一枝梅花,但一⼊梅林,但看见他! 他在洗梅,用清⽔慢慢洗去初舂梅间夹带的少许残雪,少许尘土。他也是一⾝⽩⾐,听见她走⼊梅林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 她从来没见过笑得这样漂亮的人,眉眼弯弯,一笑起来像他会朦胧发光一样,无限温柔。她自认美貌,看他这样一笑,竟也几乎呆了一呆。 他放开了手中的梅花,上上下下看着她。 她看见了他目中的欣赏之意,于是拿出她最含愁带怯的微笑,柔声道:“一枝剩簪双髻,未有人间第一人。” 就这样,她很轻易地哄到了宛容⽟帛这个单纯良善,几无心机的世家公子。但每次看见他美丽而笑意盎然的眼睛,她都会避了开去。她不配的,她知道。他温柔而极具爱心,像个散布善良的使者,对谁都好,像一张漂亮而纯洁的⽩纸。而她只是条会变⾊的毒蛇,⼲净、单纯、纯洁、挚诚,种种很可笑的品质,她一样也没有。 为什么要救他?钟无伏下⾝,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为什么要救他?因为,是她欠了他的,他这样的人,是不应该受这样的苦的。至于…至于其中是否含有她的一点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游戏得太久了,到如今,是否还有真情剩下,是否还有真情可以付出,她自己都不知道。 “嗯…”钟无吃了一惊,蓦然坐了起来,只见宛容⽟帛皱起了眉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昑,轻微地起了一阵颤抖。 钟无呆了一呆,骤然大叫:“岑夫子,你在外面鬼敲什么?给本姑娘进来!” 岑夫子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瘟神又想到了什么,放下葯盅,他小心翼翼地向里面探了探头。 然后他又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见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现象,宛容⽟帛竟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岑夫子!”钟无扶着宛容⽟帛,尖叫道:“你发的什么呆?他醒了!他醒了!” 岑夫子突地一下清醒过来,奔到宛容⽟帛⾝边,只看见他睁开眼睛,看了钟无一眼,皱了一下眉头,问了一句:“你…你是谁?”之后便闭目倒了回去。 钟无本能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岑夫子也瞪着她的脸发愣。“怎么了?”钟无呆呆地问。 “很好看。”岑夫子呆呆地回答。 “那他为什么不认识我?”钟无呆呆地问。 岑夫子仔细地在宛容⽟帛⾝上检查了一下,苦着脸“你给他下了太多的失心散,他又昏了那么八九天,大概…大概…”他呑呑吐吐地不敢说。 “大概什么?”钟无追问。 “大概,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岑夫子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敢看钟无一张美脸变成青脸。 wWW.bWoXs.cOm |
上一章 锁心玉 下一章 ( → ) |
钧天舞太簇角舞姑洗徵舞祀风师乐舞见夫心喜娘子可教也恶男改造计划淑女动手不动兔子不吃窝边单恋真辛苦 |
福利小说锁心玉在线阅读由藤萍提供,限制级小说锁心玉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锁心玉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