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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带翼天使 作者:言妍 | 书号:25719 时间:2017/6/22 字数:90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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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街角随意都可以看到的咖啡厅,有轻柔的音乐、香醇的咖啡,陪伴着谈情的爱侣,谈心的朋友,或孤独落单的人。 绍扬送意秋回家,又约着月柔四处晃晃。四月晚上的台北街头,有隐隐的花香,在空气里飘着。 月柔知道他有话要说,两人的心都还在酒会上。 “我现在又有想菗烟的冲动。我已经好多年不碰香烟了。”绍扬摸摸⾝上,很不自在地说。 “要不要我去问问老板娘?”月柔问。 “不用。”绍扬忙阻止她,说:“月柔。你老实告诉叔叔,沈郑两家恩怨,除了那栋大宅,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和郑荣轩姐姐的事,爷爷对他们的羞辱,对荣轩⽗亲的死。两条人命,要我们偿还。”月柔静静地说。 “什么!你都知道了?”绍扬惊愕地说:“这么多年,你竟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我有我的理由,但月柔只说:“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所以没有说。” “那你一定一直以为我是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对不对?”绍扬痛苦地说。 “刚开始吧!”月柔承认:“但和你相处久后,就不这么想了。我虽然不知道悲剧发生的原因,但我想念你绝不会是个始终弃的花花公子。” “这有什么差别!”绍扬长叹一声:“我依然负了她,她仍是为我杀自⾝亡的。”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她问。 绍扬低头半晌说:“我和荣美是在回⾚溪的火车上认识的。当时我在念研究所,她是一个护士,美丽又善良。我们深深地相爱,计划未来,准备携手共度一生。她的⽗⺟很喜我,而你爷爷虽然对她⾝世背景有些微辞,你爷爷基于你⽗⺟的教训,这次不用明的来,而是趁我服兵役时暗中破坏。” 绍扬声音哽咽,久久不语。 “然后呢?”月柔轻声地问。她知道绍扬需要发怈,他的罪恶感不比真正背叛荣美少。 “你爷爷利用他在军队的关系,阻隔了我和荣美的电话和信件。我得不到她的消息,她也得不到我消息。”绍扬停顿一下:“我以为她变心了,她也以为我背弃她了。她找过爷爷,肯定她的名份,她万万没想到一向对她和蔼可亲,如此有地位有名望的沈家人会欺骗她。个多情刚烈的她,一时想不开,竟上吊杀自了!” 上吊杀自…,月柔的心紧绷着。 “到如今,每次回想,都觉得是命运之神开过最恶劣的玩笑。这种老掉牙的门不当户不对的故事,竟会发生在我和荣美⾝上。我真懦弱无能,连自己心爱女人都保护不了!”绍扬捏紧拳头:“我真恨自己,真恨自己!” “小叔叔,你并不负心,该怪的人太多,但绝不是你,你也是受害者呀!”月柔急急地安慰他。 “怎么不怪我?”绍扬一句句出自肺腑:“我曾控诉⽗⺟、控诉苍天、控诉命运,甚至怨荣美的痴傻,但都不如怪罪自己来得痛快有力。沈家三兄弟中,我没有你⽗亲的决绝果断,能自求生路;也没有你大步的⼲脆理智。我不齿沈家又依赖沈家,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郑荣轩若要打垮我,也是我罪有应得。” “郑荣轩知道你是被蒙在鼓里的吗?”月柔问。 “我曾试着向郑家解释,但却挨了一顿揍。”绍扬说:“后来想想有什么用?说清楚了,还是挽回不了荣美和郑伯⽗的生命。而且错在沈家,我无法摆脫关系,毕竟两条人命是为我而死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浪迹天涯,过着孤独的⽇子来赎罪。你知道吗?如果莎拉不是国美人,我也不敢娶她。因为所有东方女子都有让我想到荣美联社!” “可惜郑家不明⽩也不能谅解。”月柔忧心地说:“这次沈家落⼊郑家的手中,他们恐怕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 “这也是我找你出来的原因。”绍扬说:“你年纪大又有心脏病,为郑家的事也內疚好多年了,不曾安宁过。你大叔不明就里,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我决定留下来,亲自求郑家,把一切帐算到我头上好了。莎拉那儿,可不可以请你跑一趟,照顾她到顺利生产?” “不!莎拉需要你,你不能在节骨眼中缺席。”月柔说:“郑家若有行动,也不是在一时。况且大叔一向精明,不肯吃亏,他多少可以挡一阵子。” “我不能在这样连累大家以后,就一走了之呀!”绍扬进退两难地说:“郑家要对付的是我呀!” “我觉得郑家的计划,包括全部沈家人在內,你留下来并没有帮助。”月柔客观的分析:“你还不如回国美,陪伴莎拉,并且为你的公司做最坏的打算,另谋出路。” 绍扬看着她有好一会儿,然后泛出一抹苦笑:“你真是像你的⺟亲,再苦的环境都能带着微笑度过。你⽗亲生前屡次提到,你失去⺟亲以后,被迫四处流浪寄读,还能保有这么温柔甜美的个,真是不空易。” 月柔不语,望着她手中的咖啡,心中塞満了不出口的苦涩。如果她可以选择,她宁可在一个平凡的家庭,有⽗⺟兄弟姐妹、无灾无难地过一生。 月柔作了一个梦。 她梦见一股深蓝⾊的龙卷风起自大海,到处窜走。撞到山边、悬崖、屋宇、田野,最后直冲眼前,把她吓醒了。 深深的夜,暗影幢幢,这是鬼魅出没的时分。 撞开地狱之门,有人在她耳边喊着。 不必了,门已开。过去的魂一个个列队出来,带着被噤锢已久的苍⽩表情,死寂的眼瞪着她。 十六岁的二八年华,月柔隐瞒⽇本⾝统,但仍掩不住的东洋美少女的气质。于是有人趁她走校门之际,偷拍偷下一张她秀发轻扬、双眼蒙的艺术照片,整整放大一页地登在省中校刊上,不知风靡多少城里的中学男生。 因为照片风波,月柔认识了黎音,也认识了黎音的家教郑荣轩。 荣轩当时是大三生学,名校名系的天之骄子?枰粜稳菟恰案咚А⒋厦鳌⒂哪⒒恰⒂绪攘Α⒔倘诵⒂猩疃饶诤!痹氯嵋患砩弦饴仪槊裕猩倥榛场榛孟肴既谱潘创蜃?br> 每个星期一、三、五,月柔和黎音由荣轩补飞英数。周六下午,他再私下为月柔上她最头痛的国文课,尤其是诘屈聱牙的文言文。 荣轩不只为她讲解课文,还带领她念中外的文学名著。他们看红楼梦、约翰克利斯多夫、徐志摩的诗、三岛由纪夫的忧国、卡缪的荒谬广义…反正他说什么,她就如奉旨般照单全收。 他不但是她的偶像、导师,而且还是她的天神、她的世界、她的至爱,甚至是比她自己生命还珍贵的人。她可以匍匐在他脚下,吻他走过的泥土地;他说东,她绝不会向西,完完全全的百依百顺,没有自我。 少女情怀总是诗呵!以为天上的星星可以攀摘,以为刹那可以变成永恒,以为残废是浪费。一旦爱起来,就又痴又傻,让天地俱翻腾。 他们在教堂前,对着细长银⽩的十字架及最亮的北极星订情,荣轩问她:“你愿意为我生,为我死吗?” 她害羞地点头。一个⾼⾼在上的大生学竟会看上她这念二流学校的⾼中女生,不是一个好美丽的神话吗? 之所以是神话,因为它不是真的,只是月柔不明⽩。 在温度上升的初夏,他们在月柔独居的小楼中有肌肤之亲,她心甘情愿的把第一次给了他。在流⾎的不适中,她満⾜地笑了。 以后他们沉醉于爱之中,她更在⾝心方面死心塌地,恨不能化⼊他的骨⾎,分秒相随,她以为从此就是公主和王子过着快乐幸福的⽇子了。 然后连晓真出现了,一个看来很聪明端秀的大学女生学,自称是荣轩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她对月柔说:“荣轩本不爱你,你只是他的复仇计划之一。他要利用你来打击沈家,因为你的叔叔沈绍扬始终弃,害荣轩的姐姐杀自而死;荣轩的⽗亲到沈家去讨个公道,却被你爷爷无端羞辱,气得心脏病发死在半路上。两条人命,全是⾎债⾎仇,荣轩恨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爱你呢?他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想玩弄你,不如同沈绍扬欺骗他姐姐一样。一报还一报,是荣轩亲口告诉我的!” 月柔已然陷在荣轩的情网中,完全不相信晓真的话。所以随着她到⾚溪郑家去求证。 在到了那座红粉夹竹桃围绕的四合院,月柔就听到清晰规律的往生梵唱诵经声,与故夏蝉奏鸣相和。 巧中之巧,那⽇恰好是荣轩⽗亲与姐姐死亡一周年祭。晓真曾有意带她离开,但一切已来不及了。 月柔随着哀祷声来到中间的郑家祠堂。祠堂里的大坛桌着许多郑氏列祖列宗的牌位,紧贴在小坛桌则放两张黑⽩照片,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及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 荣轩就跪在地上烧着一叠叠纸钱,烟火扬升。居于一种感应,他猛回头,看见如幽魂般站在门槛处的月柔。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惊愕,然后生气,他对她说:“你来做什么?还不快走!” 这个荣轩是凶恶的、陌生的,月柔不曾见过。 接着他看到她⾝后的晓真,马上恍然大悟:“是你带她来的,对不对?你真该死,你明明知道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荣轩的每一句话都灼痛地刺在月柔的心上,她说:“我自己要来的。我必须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我在一起,只是要为你姐姐报仇,是真的吗?” 这几句话费尽了月柔所有的勇气和力量。荣轩瞪她良久,由他狂的眼神中愈来愈多的霾和冰冷,她的寒意就愈深。他没有马上否认!没有!她咬着等待。 仿佛永恒一般,山几移⽔几转的千万年,他的脸化为一颗硬坚的石子,她只等到他的两句话:“还不快走!这里没有你容⾝之地!” 一阵锐痛,齿咬破,殷红的⾎凝在嘴角,月柔听到一个悲凉的声音由自己沾満⾎腥味的口中发出:“我只是你的一个复仇工具吗?” 他瞪着那点⾎红,脸愈来愈僵硬,像要爆出裂痕。 此时,一个女人由祠堂內跨出,双眼肿红而悲伤。她看到大热天的,对峙的三个人,情况十分怪异,便问:“什么事那么吵?这女孩子是谁?” “你还不快走!”荣轩不回答⺟亲,只推着月柔。 “不!我只要答案,亲口说出的答案!”月柔抗拒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妇人好奇又不耐:“告诉我呀!荣轩?晓真?” 月柔突然转向那妇人,不顾一切地说:“我叫沈月柔,是沈嘉伯的孙女。” 没几秒,妇人的脸马上如狂风暴雨,她疯子似地随手拿起墙角的竹枝扫帚,往月柔⾝上没头没脑地打下来:“沈家的人?你还敢来?今天是我丈夫女儿的祭⽇,你还敢来?你存心要他们死不瞑目,不得超生吗?” 月柔脸上手臂上辣辣地痛,惊吓尚未度过,荣轩又用⾝体推她,两人全由石阶上滚下去。 “快走!”他声嘶力竭地喊:“快走!” 月柔由他⾝后看见妇人的竹枝又要落下,这回是在荣轩的背上。他又推她一把,她勉強站起来,却被眼前看热闹的人群吓到。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全对月柔指指点点,伴着荣轩⺟亲拔尖恐怖的声音:“千世万代不得好死的沈家呀!丧尽天良的沈家呀!天理不容的沈家呀!我要你偿命…” 月柔不知道她如何脫离那暴的场面。只记得自己一直跑一直跑,跌倒了再爬起来,泪掉下来就用手去擦。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千夫所指”滋味了!大家都对她讥笑怒骂,包括荣轩在內! 她像被人剥光⾐服,遭到轻蔑无情的审视,一重重羞辱如同尖刀般刺穿她,她恨不得化成一阵烟,由空气中消失。最好能有一辆车撞得她肚破肠流,面目全非,以痛制痛地将一切化为零吧! 她回到小楼,深锁门户,把自己缩在卧室的墙角,抱紧自己,不犊禳抖。由⽩天到黑夜,再到⽩天,滴⽔未进,泪已流⼲。渗出的⾎迹在脸上向上…有荣轩推的、他⺟亲打的、树枝刮的、石头磨的…她都不在乎,因为什么都没有比心被撕裂痛! 不知多久,荣轩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叫她开门。 不!她更缩进角落,不能让他找到,她蒙住自己的嘴,挡住一声呜咽,她要缩成一粒尘,蔵到亘古的寂静中,让他看不到自己。因为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会让已⾎淋淋的她碎成一片片。 他试了许久才离去。 终于月柔尝试着到厨房去,长期未动,腿全部⿇痹,几乎失去功能,她只能在地上爬着,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好不容易弄到一杯⽔,才喝一口,就吐个不停,呕了一地胆汁,半昏中她想:“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找个很安静很安静的地方…” 清醒后,她一刻也不留地奔逃到⽇本。 着大海,远离那个岛,尖锐的痛苦仍无法散去,它们魂不散地刺戮她,啃蚀她,到残尸剩骨仍不放过,这世界待她如此冷酷,冷酷到每一次呼昅都钻心刺骨的疼。 她想死。 她在杀自林徘徊哭泣,铁丝网围栏阻隔她,所以她选择了投湖⽔自尽。 湖⽔淹没她,最后浮现在脑海的是荣轩已扭曲的脸孔,带我魂引我魄,一命还一命,世世纠葛… 然而她睁开眼睛所见的,不是幽冥⻩泉,而是⽩⾊的医院和在病旁不断祈求⽇照大神的外婆。 一个钓鱼客救了她,她没有死成,却杀了已存在她腹中三个月没有人知道的小生命。 虽生犹死,在酒会上她并没有骗荣轩,那个十七岁的月柔早就死了,死在那一年的夏天。 两天一个有雾的早晨,空气凉凉的,月柔和王老师在山上又挖又种,初开的美丽花朵在风中传送浓郁的香味,只有这満园舂⾊的不断的体力劳动,才能令月柔忘却俗世种种的烦恼。 “唉!这些葯草花种不成了。”老师脫下手套说:“⽩花了几个月心⾎和那十几万资金,好在当时我没有订更多。” 十几万对她们这起步的花圃,仍是不舍。 “就算是投资实验吧!”月柔安慰她说:“我们还有其他种花,不是很成功吗?” “花的是老本,就难免心疼。但实在又舍不得这些花花草草。”王老师走回廊前喝口茶:“不过我听明雪说,我们现在是盛南集团的一部分,以后资金调动或扩大,都比较方便。” 这说到月柔的痛处,但她实在不愿意吓到王老师:“盛南对他们的每一项事业都会有评估,我想双月迟早会知道的。我没有明雪那么乐观,反而觉得我们应该让称脚步,尽量在经济上寻求立独。” “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实际又有主见。”王老师点点头:“我不太会理财,明雪又太急躁,我们都要靠你了。” 但愿我是能够靠的,月柔深深一叹。她甚至连郑家何时出牌,出什么牌,都无法预料呢? 十点多,王老师下山订购肥料,就剩月柔和在远处挖沟的两个工人,运动久了,她⾝上一片暖意,⽩瓷般的肌肤泛起晕红,细微的卷发散落一脸。 在暖房內一抬头,灰灰的玻璃加上轻烟似未动脑筋的薄雾,月柔隐约看见小径上有人走来。她深感不祥地站在原地,停下手边的工作,望着那愈来愈清晰的人影,恐惧也逐渐加深。她的一颗心陡然降落—是西装笔的荣轩! 他来做什么?她没有心理准备要单独见他,瞧自己一⾝零灰扑,气势就矮了一截,如果王老师在就好了! 她站在一排有刺的玫瑰花后面,看他一步步靠近,然后停在花圃的另一边。他的眼光始终停在她⾝上,她又仿佛回到十七岁,羽翼未⼲的蝴蝶即遭风雨的摧残,一种⾚裸的痛苦。 “我的秘书打电话到花坊,她们说在山上。”他的口气很冷静,完全没透露眼中复杂的讯息。 “你找我有事吗?”她打算用生疏客气的态度。 “你知道的。那天在酒会上,我说过,我们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她。 “我也说过,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她回答。 “是吗?”他触摸柔软的玫瑰瓣花:“我却觉得有很多事必须谈。比如双月,比如沈家,比如我们。” “如果你要谈双月,请你找我的合伙人明雪。”月柔故意忽略后面那两项:“双月大部分是她的心⾎,我才回来没多久,并不清楚生意上的事。” “我却看得出你很喜这份工作。”他拔下那片瓣花,在手指间磨擦着:“双月的评估报告上看来是经营得有声有⾊。但是,我们若自己投资开发这些土地,利润不只十倍。花坊或花辅这种小成本的生意,不是我们盛南发展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你要收回这些土地?”她握着拳说:“依照契约,你有这个权利。” “契约是人订的,随时都可以订改!”他将瓣花碎。 “这就是你目的,是不是?”月柔咬着牙说:“关掉花坊,关掉端仪端伟的公司,关掉我小叔叔的电脑公司,然后全部的沈氏股份企业,让我们沈家不剩一砖一瓦,这就是你伟大的复仇计划吗?” “谢谢你帮我描述得如此详尽。”荣轩冷笑一声:“我们终于谈到第二个话题—沈家。 沈家多年来为富不仁,早由內部开始腐化了,加上你的宝贝堂弟堂妹,衰败是迟早的事。 我只不过是趁你们未倒之前,讨回一份债务而已!” “你胡说,一切本是你处心积虑的结果。你恨不得把沈家人推⼊十八层地狱,无论是清⽩或有罪!”她说。 “没错!”荣轩目光炯炯:“你是比以前聪明了。想想看,我们郑家早就⼊了地狱,又怎舍得把你们沈家留在天堂呢?” “天堂!”月柔內心那座死火山隐隐要爆发,她忍不住脫口而出:“十年前你就把我拖下地狱了,还不够吗?” 他凝视她,目光变得柔和,久久才说:“你恨我。” “恨?”现在轮到月柔冷笑:“没有人比你更懂得恨,利用恨毁灭他人。我从不想毁灭任何人,哪里懂得恨?不!我不恨你,只是学会认清敌人,保持距离罢了。” “保持距离?”荣轩断然说:“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的命运早就注定纠在一起,不管你躲个十年、二十年,你终究会回来!这一次,你再也逃不掉了!” 这些话让月柔內心恐惧,她真的不想再和荣轩有不清的瓜葛,她实在谈不下去了,便一言不发地走出暖房。荣轩追着她说:“还想再逃吗?就像十年前拍拍你的翅膀就飞到⽇本去一样吗?别忘了,你们沈家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我随时可以让你们⾝无分文,流落街头,你以为你还有翅膀可飞吗?” 她仍头也不回地走着,毫无目标的。 “你不怕吗?”他继续说:“你竟敢掉头就走,你难道就不巴结我,哀求我吗?” 这几个字刺着她,那个含泪无助的小月柔又出现在脑海,仿佛是一种控诉,她转⾝瞪他说:“我很清楚你的复仇之心,想摧毁沈家的决心。你可以用你喜的任何方式,但别想我会巴结你或求你。对我而言,你是敌人,是恶意欺骗、伤害无辜、忍残虚伪的可恶魔鬼!” 他停下一步来了,像被什么击中般,脸上有难掩的痛苦。他缓缓开口,声音暗哑:“沈家没有人是无辜的!” 天下最荒谬的歪理!他整个人都被仇恨扭曲子!你像丛林中断掉的索槁,像尖耸的冰山,像大洋中不见底的海沟,无路可通,无理可循。一股抑制不住的悲哀,令她泪眼盈眶,凝成伤心之海。 荣轩慢慢走近,到轻易可以拥住她的距离,忧郁的眸子映着她的泪眼,他低低说:“月柔,你真的变了,我好不习惯现在振振有词的你。你要我怎么对你呢?你不在乎双月,但你的两个合伙人也不在乎吗?还有沈氏盛极一时的山河,你也不在乎吗?” 泪往肚子里呑,月柔努力不退缩,不回答。 “你、沈绍扬惶惶如落⽔狗,连哀叫都不敢。沈绍光一家人极尽诌媚奉承之能事。 只有你,还像一只⺟狮般张牙舞爪。你为什么不像你从前,用你那似⽔的温柔恳求我?” 他说着,手几乎要碰到她。 “我在乎有用吗?我求你有用吗?”月柔往后退一步:“这问题问得真愚蠢之至!当然没有用!没有人可以阻挡你复仇的心,你的灵魂和生命全部卖给复仇之神了!” 他的手触到她的脸颊,热气传到她冷冷的肌肤,他一字一字地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用呢?” “我不会试的!”月柔甩开他的手:“我可以想像,等我哀求之后,你只会狂笑三声,羞辱我一顿,然后继续摧毁沈家。我再不是从前那个愚昧无知的月柔,你可以夺取一切,却无法践踏我的自尊。” 他的脸又变回一副穿不透的面具,他冷冷地说:“好!我就看看这自尊能维持多久!” 荣轩说完,就大步离去,和他来时一样突然。 月柔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他一直说她变了,不习惯现在的她。十年岁月,谁能不变呢?再说,她又何尝习惯眼前的他呢? 真相大⽩前的荣轩是多么的温柔多情、风趣幽默,哪像今⽇的愤世嫉俗、満怀怨恨? 恨已填満他⾝上的每部分,月柔能够了解,因为她曾恨荣轩,恨到想食他的⾁、啃他的骨;即使不想活了,也要世世化为厉鬼来纠他。 但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天真幼稚,瞎眼蒙心遭人利用。她用遗忘来重建生命,用宽恕倍活下来。 漫长的十年,照理说,再大的恨也应当消弭,何况他已经用她来报复一次了,为什么没有満⾜,反而恨更深了呢? 她为荣轩流泪,因为他使她想起自己的⽗亲。两个人都是如此的爱恨分明、个刚烈,无法承受那化不去的仇恨,使恨不断累积,用追逐敌人来耗蚀自己。 案亲报了仇,但至死都不能真正平静,仍在宽恕与被宽恕之间摆。那么。毁了沈家,真能化解荣轩的仇恨之心,让地狱永远除去吗? 他虽是敌人、恶魔,但她仍然为他悲哀呀!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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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个季节立尽斜阳玫瑰花园太阳之女裂缘花成灰亦相思白蝶藤萝荒雾奇缘琉璃草如意合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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