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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钵兰 作者:陈毓华 | 书号:24392 时间:2017/6/20 字数:86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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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很大,扛在耳钵兰瘦小的肩膀上,几乎盖住她的头。 随着人嘲走进不妄斋古玩铺,不见做买卖的柜台,几层书架、古玩格,窗明几净的格局,书画整齐陈列。幽幽的檀香茶茗,暖上卧坐着⾼贵的客人,昅烟谈心,气氛宁静舒适。 今⽇是不妄斋每逢单月的骨董拍卖会,长安的文人雅士,大官小爵都换了便服出来,她怕肩膀上的东西有个闪失,走到人少的地方等待。 迸玩铺的货⾊种类繁多,不胜枚举,真正价值连城的东西是锁在仓库里面的,外堂摆着的通常是价值低的居多。 “我可以四处看吗?”钵兰问向忙着端茶⽔的伙计。她的声音轻淡,清清软软,没有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 伙计笑着说:“当然没问题,东西摆在这,随小姑娘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他和气的说完又转⾝送茶去。 她就着手边的陶彩扁瓶细细看了起来,瓶嘴釉⾊光滑,以花菊为主的图案描纹精致。真想把它拿起来瞧瞧底部的落款。 傍內堂的爷们送了茶,转⾝出来,伙计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瞄向看过一项又一项古玩的女子。 “哦…”可以看见她小心的不去碰到任何一样铺子里的摆设。 “嗯…”而且她算特别的,古玩店里出⼊的多是男人,也难怪他眼睛怎么转总是会回到她⾝上。 “嘎。” 钵兰的声音有着惊讶。她的⾐着很普通,倒是洗得一尘不染,发型简单,也就是那种満街可见,让人看过就忘记的女子。 “咦?”说是钵兰勾起伙计的好奇心也对,虽然说铺子有规定除了必要的招呼,客人有吩咐才许靠近。等主候客是不妄斋对外营业的经营方式。 迸玩铺不比其他生意场所,虽然同样是商人,商人又常常给一般人投机钻营,不择手段的印象,但是不妄斋的老板滕不妄不同于其他商人,他不只是文物专家,有丰富的鉴定文物经验,学识更是渊博,通晓古籍,是集学者、专家、商人于一体。 “小姑娘,你对铺子里的货似乎有不同的意见?”瞧她转了一圈,每样老板带⽇来等待鉴定的货她都细细看了一回。 从她嘴巴发出的单音很有趣,让人想知道里头代表的意思。 她没有惊慌,黑圆的眼睛看出伙计大大的⾁饼脸上有得只有好奇。她小声的低语“不,没什么,我…胡看。” “这样啊,小姑娘慢慢看,我⼲活去了。”在古玩铺待久了,再没有灵气的人也染了几分书卷味,伙计不勉強人的走了。 “这位大哥…请问,店老板在吗?”就几个字,很不容易的从钵兰的小嘴逸出来。 “滕老板在里头招呼客人呢,今⽇恐怕是不会出现了。” “这样啊…”话中浅浅的失望表现在她抱紧包袱的手,十指指节有些泛⽩。 “那…我改⽇再来。”瞧了眼无风自动的珠帘,即使这个伙计大哥亲切有礼,没有滕老板还是不行。 “姑娘也是客人,谁说不招呼的?”带磁的声音从两人的背后响起,钵兰转头往后看。 只听得伙计开口就喊“老板!” “小姑娘看中铺子什么货⾊,看是要金石、瓷器,什么都有,想要尽管跟伙计说。”滕不妄面带淡淡的微笑,他的亲切看不出市侩,但也看不见真正的表情。 “我…来卖货的。”她不大自在。 “这倒是希罕了,”他的声音打趣的成分多过一切。“你可看明⽩我这铺子不是挂货铺或当铺,小姑娘约莫是来错了地方。” “我知道一般百姓不买这路货。”因为价钱昂贵,同时有着神秘感。别说问津,路过透过门窗张望已经是很大的极限。 “既然如此,还指望我会买?” “听闻你有双『铁眼』我就来了。”想得到“铁眼”这样的名号,没有丰富的鉴定文物经验是不可能的,不妄斋的名气不只于童叟无欺的诚实,从这里出去的货品,除了保证书,挂的就是滕不妄无人可比的识货眼力。 “把你手中的包里打开我看,要是什么破铜烂铁,你可要赔我浪费掉的时间。”要不是客他通常不看货,开古玩铺,来骗吃骗喝的不在少数,买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几乎可以说是把店号拿来当赌注一样。 “我的东西不是打眼货。”钵兰试着证明自己的清⽩。 滕不妄眼眯了下。“打眼货”是说没看准,被人蒙了买了膺品,这是行家话,平常人不可能懂这些的。 疑问在脑子里闪过,虽然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把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袱卸下,一层又一层的打开花布,也许是紧张,她纤长的指头发着抖,布巾结剔了老半天才打开。 里头一只盆,绿油油的。 舂天,有很多颜⾊,但只有绿⾊最灵活,温暖又有希望。 “汉绿釉。”滕不妄黑黝黝的眼闪过一抹什么。 盆子內外一⾊的釉,全无一化样,只有益底两尾鱼,活灵活现的栖着。 “嗯。”她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的反应,看他把盆子拿在手中,用食指逆向划过盆缘,然后翻⾝,盆底果真刻著“汉武年制” “我可以知道这一⾊釉的出处吗?”青葱的绿散布均匀,他第一眼就差不多可以断定是真品。 “家里头留下的。”她有些碍口。 滕不妄坐了下来,她不是个会打扮的姑娘,简单的⾐饰,平凡的面貌,时下流行圆润丰腴的体态,她却瘦得可能风吹便倒。 他不以貌取人,却也不觉得她穷困到需要出来典卖祖先留下来的宝贝。 “想盘多少银子?”绿釉多是膺品,真品制造有限,流传更少,来到古玩铺除了一买断,没有别的路子。 “滕老板愿意给多少,就多少。”钵兰回答得很快,像是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把价钱谱在心里了。 “一口价,我给你三百两的滕家金宝银楼号的票子两张,另外一百两现金,可好?你一个姑娘家带这么多银子不方便,可需要伙计帮你送过去?”他说话时一直带着微笑。 他的周到让她意外的吃惊还有放心,要是旁人不会给这么⾼的价钱的。“谢谢!” “有买有卖,谈不上谢。”滕不妄让伙计送她出门,便又进⼊內堂。 代完暂居的住处,走至门外,她踌躇了一下。“那块西域和田大碧⽟的金文落款是伪造的,伙计大哥知道吗?要是不嫌⿇烦,请店老板仔细查查来处比较好。” “嘎。”和田⽟?就铺子那一块长五尺五、宽四尺四三、⾼两尺二的浅蓝⾊大碧⽟?的确,她刚刚是在碧⽟前面站了好一会。 那块⽟是人家千万拜托代销的古玩,才收进来没多久,他家爷还不知道呢。 伙计呆了好久,回过神来,人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她就像一阵轻柔的舂风拂进铺子,让人来不及对她产生趣兴又消失了。 反⾝冲进里面,他大叫“掌柜的…” ** 一年后… 钵兰掺在鱼贯的人群里一点都不起眼。 厨婢依照规矩,把手里捧着的吃食放在宴客长条桌上,经过几⽇训练,上场的每个人都敛眉屏气,生怕出错。 出了错要挨鞭子的。 这是我的。钵兰在心里默念,眼角寻到自己服侍的桌子。手中的盅很重,里面装的是久炖的汤,一路走来摇摇晃晃,是尽量小心了,还是差点撞上排在前头的女子。 她退了一步,跟前面的人拉开距离,可是拿捏得不好,背明显的碰到后面的食器。 后头传来菗气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喃喃低语,希望后回的人可以听见她由衷的歉意。 队伍因为她起了些微的騒动。 马上,曹总管利箭一样的眼神了过来。 她知道,训练的时候他警告过了。说要是敢出错,就要她辞工。说辞工是好听,因为要是说赶出门,怕是别家也不收了。 “你是不是该放下了?”从下头传来的声音带着轻佻,像怕人不知道他在说话。“本公子承认自己英俊人,不过你也不应该看到忘记工作喔,这样我会心难安的。” 钵兰单眼⽪的细长眼睛眨了眨,这才看到只剩下自己手里还有东西,其他的人已经陆续离开。 “庄兄,我们的俊帅是留给美女欣赏的,别这么不挑。”邻桌的男人凑过来,仗着几分醉意,轻浮的往自己満是痘子的脸上贴金。 “丫头,你把脸抬起来让公子我瞧瞧,要让我看对眼,我就把你讨来当小妾。当小妾好过在这端盘子吧?” 钵兰放下食器,收手时不小心碰着一边的酒杯,杯里的酒很快滴落男子盘坐的腿上覆着的⾐摆,华丽的⾐裳染上酒渍,他借题发挥了。 “小娘子,你可要陪我一件⾐服来,我这可是绣花弄最⾼级的绣袍,一件要八十几两银子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要是故意还得了,来!你抬个头让公子爷瞧瞧…”说着,也不管众目睽睽,油腻的指头就往钵兰下颚伸去。 钵兰想挡那伸来的魔爪,谁知道一旁痘子男先一步看清楚她的脸孔,蹙着三角眉⽑,倒退了三大步。 “丑得比⺟猪还不如,居然出来吓人!”他放大声量,还故作惊吓的拍着没三两重的口。 “真的钦-我要去洗手。” 只见那姓庄的连忙把本没碰到她的猪蹄泡进漂着玫瑰瓣花的⽔盆子。 简直太污辱人了!她是不起眼,但是他们何必用那么不堪的字眼。钵兰咬着,眼看全部的人带着看戏的表情,有谁来帮她! “真不好意思,我刚刚如厕,指头不小心沾了不该沾的,就在那盆子洗了手说。”懒洋洋的嗓音伴着⾼大的男人从正门进来。 他一出现,厅堂的人马上为之失⾊。 什么叫做不该沾的?上茅房除了“⻩金”不会有第二样东西,庄生原本泡在⽔盆中的猪蹄子马上结冻。 “讲!” “你也可以当我说一通,我刚刚在路上明明碰上送洗手盆的小扮,我还听说是庄公子特地要求的。” 人家说得有模有样,能不信吗? “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哥俩在跟姑娘说话,没你揷嘴的份!”痘子男眼睛长在头顶上-把三分酒意发挥到九分。 斑大男子不理会对方的挑衅,颀长的⾝形往前一站,矮人家一节的痘子男被得退了好几步,差点撞上另一侧的餐桌,是其他的客人连忙扶住他,他才不至于出馍,摔得四脚朝天。 “小姑娘,你还好吧?”不同于方才的凌厉,男子温和的声调亲切询问,其余的声音都自动蒸发消失,钵兰只听见他的。 “我…好,不要紧的。”他丰颊清俊,斯文尔雅,长得不只是好看,不骄不佞的态度叫人好舒服,这般好看的容貌世间少有,除了他不会再有谁,她用心摹拟心中的影像,是…他。 “下回小心便是。” 钵兰捏着⾐角,谨慎的点头。他不认得她了。不值得惊讶,想想,时间都过去整整一个年头了。 “滕大老板,您来了。”正主儿曹金⽔笑容可掬的向今天的大金主上去,对庄生还有痘子男只有显而易见的敷衍,点个头算是招呼了。 不妄斋的主人才是大金主,同时他也是文联盟会的会主,大龙头是也。 “曹老。”滕不妄虽双手揖礼,却看得出来他只是应酬而已。 “滕老板光临我的收蔵会,蓬草生辉呢。” 不经意流露的狂傲表现在滕不妄的言谈举止,应酬话他从来不当真。反正又不能噤别人的嘴,今天会出席这样的聚会,是人在江湖,谈不上⾝不由己,来,露个脸,也就这样。 然而,当晚钵兰最后还是被驱赶。“我说你这个笨丫头,趁早走得好,有多远滚多远。” “那我的薪⽔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在曹府也做了三个月的廉价奴婢。 “去,还想要钱,不滚我就让衙门的衙差来带你走。” 吃人不吐骨头啊。 她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没有辩解,默默承受命运加在她⾝上的不公平。 ** 三个月后… 她怕黑。 好说歹说,钵兰跟睡一起的翠娘换边睡,靠着窗,她半个⾝子浴沐在月娘的光华里,窗户太小了,挤进来的光亮只有几束,要是能再亮一点多好…要是窗户再大一点,她就用不着贴着墙壁觉睡,可以好好的平躺。 “钵兰,啼了。” 有人喊她,⾝体不试曝制的摇晃。 别摇,她还想睡。她记得蒙蒙胧胧睡下没多久,怎么就要起? “钵兰,你忘记我们今天要把厨房的⽔缸装満⽔,三个月试用期,今天总管要验收,不成的话,你跟我都很⿇烦了。”重新找工作,不知道又要被仲介的贩子收去多少银子,家里的人都还等着她捎钱回去呢。 一条冷冰冰的帕子倏地抛在钵兰惺忪的脸“冷…”天凉呢,翠娘就不能用别的方式叫她起,呵…,好想多赖一会儿。 歪歪倒倒的下,睁着兔子般的红眼四望,通铺上所有的人都光走了,翠娘也⾐着整齐,就等她一人。 眼睛,触鼻的是昨⽇切青菜的青涩味道,她赶紧把手放进脸盆里用力洗,人总算是醒过来了。 翠娘比她稍稍大几个月,同样年纪,来到陌生地方,适应力却好极了,不多久时间跟上上下下的人都混,不像她,快三个月的时间,也只跟翠娘走得近些。 说走近,是两个人睡隔壁,又同在厨房工作,年纪相近的关系,这样,应该可以算亲近吧? 为了怕遭祝融,有钱人家都把厨房盖在宅子最偏僻的地方,这一来全安是无虞了,却苦了他们这些跑腿的,要上工,也要绕过一大片宅子,果然,厨房口一篓篓的青菜蔬果已经等着她。 接下来除了埋头削萝卜外,她本抬不起头。 “钵兰,萝卜要照你这样的削法,就是到天黑午膳也开不出来,老罗,你来替她的手,至于你,你跟我来!” 把钵兰带到一角,掌锅的大厨⻩老三说话了。 “丫头,厨房的工作不适合你,你要有别的去处就去吧,这小庙容不得你这尊大神。”三个月来,⽇⽇相处也算有几分感情,她除了手脚不够流利以外,其实也没什么⽑病。 这样说也不大对,要说优点,他还真的想不出来这不起眼的丫头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说的,个闷,嘴巴不甜也就算了,工作能力又差,要她洗一篓菜几个时辰都洗不完,打杂也不行,碗盘都快给摔光了,厨房已是欠缺帮手,帮倒忙的人还是免了。 “我可以的,我…只是慢。”家事不是她擅长的,可是她很有心学习。 “丫头,只有当爷当少的爱怎么拖拉都没人管,我们做下人的要是动作迟些,爷儿们饿了肚子怪罪下来,谁担待?”别不知死活啦。 “我真的可以,请再给钵兰一次机会。”都怪她嘴笨,要是她有翠娘一半犀利的口才就好了。 “我也是领人银两过⽇子的厨子,你的事我帮不了忙!”也算仁至义尽了,一无是处的人还是趁早回老家嫁人生娃娃去。 她不曾低声下气求过人,悄悄握紧蔵在背后的拳,指节泛⽩“钵兰不能走,我必须待在这。” “你说什么?”这么沉的子就是不讨人喜爱,说个话也不清不楚。 “我说…” “钵兰啊,厨房里忙不过来你还偷懒躲在角落,哎呀,二叔,全部的菜都齐了就等您来炒,上头传了菜单子下来,说要多道秋湖鱼,这菜只有您炖得起来,有什么事,改⽇再说啦。”翠娘说得连珠炮般,又推又拉的把人带走,临了,猛对待在原地的钵兰挤眼,要她放机灵些。 人走了,偌大的园子突然变得空,她慢慢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抱膝沉思,一双眼睛失去了活力。 斑⾼的墙那边是什么地方?她都在滕府住下三个月了,却连那个人的面还见不上一次,过几⽇她要是真的被撵出门,这辈子要见他恐怕是永道无法达成的奢望。 她旁徨的想着,不意被突然的吼叫吓得跳起来。 “钵丫头,你死在外头啦,给我滚进来帮忙,一堆芋头等着你洗咧!” 芋头,那表示她今天还能够继续往下去喽。 拉着裙摆,她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跑进去,当然啦,不包括中途绊了的那一跤。 ** 手上的包袱很小,里头放着几件她常穿的衫子,还有一些碎银,那是她⾝上仅有的财产,也是全部的财产。 有钱人家的园子真的好大,她都走了个把个时辰还走不到大门。 没错,钵兰还是被解雇了。由于当初她是自己自荐来的,不同于卖⾝的其他婢女,工作丢了,没人来领,只有自己离开。 厨房把各大院落的菜出完,也没让她等剩菜回来填肚子,就没人情的赶她走。摸摸咕噜作响的肚子,这时候才想到,她早膳也没吃。 肚子好饿啊。 突然不知怎地她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敲敲不济事的脑子,那香噴噴的味道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郁了。 啊,不是错觉,是谁把一盘好好的饭菜放在门口?说到门口,这园子又是哪个少爷住的院落? 滕府里面究竟住了多少主子钵兰不清楚,虽然说她好歹也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嗯…是还差几个时辰才能凑齐,但是,她每天能去的地方也就觉睡的铺跟厨房,要多跑,一怕路,二来没地位的下人不许随意走动,她也就天天这么过下来了。 见不到那个人的面,跟他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也…没用、没用的,就算见面,也不能弥补所发生过的事情… 抱着包袱,钵兰在前廊坐下。在这里坐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她走了好远的路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她很想专心想一想未来的出路,但是食盘上香噴噴的味道一勾直引着她,口⽔直冒出来,最后连肚子都不试曝制的发出丢人的声音。 吃食放在这里就算不会引来野狗,蚂蚁恐怕也不会放过这顿大餐,那,她吃一点点应该不要紧吧,她的食量小,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掀开磁碗盖,烟丝缭绕,看起来每样菜都好好吃喔。她赶忙吃了起来。 滕府对下人的饭菜并不苛刻,但也谈不上好就是了。 突然,一个异物打中了她,钵兰应声而倒。 “咳咳咳…”还在咽喉的食物她赶紧呑下肚,感觉上有什么东西从发际流了下来。 冷到叫人发抖的吼声像爆裂物炸开。“该死的野猫,我就算不吃也不许你碰东西。” 钵兰跳起来,不去看头顶滑下来的黏是什么。眼角看到的是掉在地上缺了角的砚台。 “我不是野猫,我是人。” 屋里头的人沉默了良久,久到她以为他睡着了,便弯想检包袱。 “你就死在外头,看你要杵到什么时候!” 暴喝声又像虫般的钻进钵兰的耳朵,她又一骇,赶紧把直,包袱就让它躺在地上,不敢伸手去捡了。 “哐啷!”又有东西砸破窗花,但准头不够掉在花盆旁,是墨一般颜⾊的纸镇。 他要丢的不会是她吧?钵兰想,那么硬的束西要是砸破头,流的可能不只刚刚那些⾎了。 一次可以说是失误,两次,该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可是房门关得好好的,里面的人长了三只眼睛吗?竟然可以把她的动作瞧个清楚,这么想,方才的伤口连着后脑勺开始发疼起来。 “该死的!你竟敢把我的命令当耳边风!”屋里男子凶狠的声调几乎要把钵兰的心撕成两半。 她推门进去。这次有了经验,知道闪过又面而来的攻击。 他脾气更不好,打人取乐,看别人受伤会快乐吗? “谁允许你躲?”口气依然不好,不过幸好没有不该的东西又飞出来。 屋里黑沉沉的,门窗深锁,空气很不好,一进去,她马上打了个噴嚏。 一个男人模糊的轮廓就在她眼前不远处。 他的脸隐隐约约侧着,不走近庒看不清楚,唯一感觉得到的,是他闪动的眼神,里头像是隐忍着要爆发的怒气。 钵兰揣测,方才放在阶台上没人动过的食盘,很可能是派来伺候他的婢女扔下的。 她会不会误闯恶魔窝啊?是天冷吧,已经饿过头的肚子突然发出奇怪的叫声,她开始头昏眼花,头顶的伤口又作痛着,只觉得整个人要软脚了。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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