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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拥抱的语言 作者:凌玉 | 书号:22135 时间:2017/6/16 字数:11000 |
上一章 第五章 下一章 ( → ) | |
柯焰在暗褐⾊木椅上坐下,喜娜则是转⾝将四周的窗帘拉开,略显迟疑后才推开窗子。隆冬的海风吹进石屋,带着迭香的气味,寒冷却也芬芳,环绕在石屋之中,冲淡了之前呛人的烟味。 原木的桌椅看来有些斑驳,桌上摆着新鲜的香草,为郁的屋內增添一丝温暖的气氛。只是任何温柔的情绪,都与眼前怒气腾腾的柯焰显得格格不⼊。 浣纱看着他,仔细看着喜娜在一旁乖巧的伺候着。某种疼痛的情绪揪住了她的口,无法分辨究竟是心疼还是嫉妒。那么骄傲的男人,竟然必须由旁人照顾,他是不是格外的疼爱喜娜,才将她留在⾝边?他跟她在一起多久了? 喜娜年轻而美丽,但是显得胆怯畏缩,不时因为柯焰的吼声而颤抖着。浣纱略微蹙起眉头,无法明⽩他为什么会对情人如此的凶恶。 她的双手放置在原木桌上,轻触着喜娜拿出来的餐具,以及覆盖在桌上的棉布。棉布的品质并不好,在触手时让肌肤有不舒服的感触,她再一次看出,他过的生活并不是十分富裕。 “你所过的生活,与我想象相去甚远。”浣纱淡淡的说,仔细观察着柯焰的表情。 当再见后的情绪趋于平静,她认真的思索起许多问题,而她所观察到的,与这些年来的猜测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那不关你的事。”柯焰僵硬着⾝子,防卫的回答。微微侧过脸,他喊道:“喜娜,酒呢?把酒拿来。” 听见呼唤的喜娜连忙从厨房里奔出来,手中拿的却不是酒杯,而是一壶热腾腾的热茶。她把橱柜里的陶制茶具拿出来,先替浣纱摆上,然后忐忑的走到柯焰⾝边,在他面前放置惯用的茶杯。 “楚姐小说,你们之前想用烟来平复情绪,那只会伤⾝却没有任何帮助,倒不如喝些迭香茶。另外,她不许你喝酒。”喜娜倒着茶,手有些颤抖,知道柯焰会因为不能喝酒而愤怒。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柯焰皱起浓眉,转头面对浣纱的方向。“你菗烟?”他的语气里有着询问与不赞同。 浣纱端起茶杯,轻啜着陶杯中温暖的茶汤,闻嗅着新鲜香草的气息,淡橙⾊的茶汤在杯中漾,形成柔和的光影,映照着她细致的容颜。她略微弯,看着皱眉的他。 “那不关你的事,不是吗?”她用他之前的用词反击。 失明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愤怒的光芒,他的薄是紧绷的,黝黑的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然灌了一大口。不知道楚依人所说迭香对平抚情绪有帮助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他的确很需要什么东西来帮助他维持镇定。 他始终记得,在凤家的书房里,她依偎在他的膛上,以纯而缓慢的势姿为他点烟,在烟雾之后,她的面容娇美得不可思议。那样的动作里,有着夫之间的亲昵,纵然没有言语,却能够感到彼此的心,在那时是紧紧契合的。这些⽇子来,他不曾忘记,他那个美丽而任的小子。 在他离开的这些年,她是否为其它男人做过同样的事?他曾经听过关于她的事情,每一件传言都让他痛苦得几乎想死去。他无法拥有她,而看见她投⼊另一个男人怀中,则是对他最忍残的惩罚。没有人可以理解他的望渴,以及他的痛苦。 “你以前虽然不排斥烟味,但也不菗烟。”他的嗓音紧绷着。 “人总会改变的。”浣纱淡淡的说道,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的面容。知道他看不见,她反而能够放大胆子的看着他。岁月对他并不仁慈,那些伤痕留下的⽩痕,让他看来更加危险,以往的优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是某种自卫的尖锐,抗拒着所有人的接近。 柯焰病捌鹧劬Γ淙灰丫ナ恿Γ悄潜砬槿跃删哂形尴薜耐稀淳陀猩闳说钠剩褪悄侵痔刂剩梅锇晾谠敢饨锸嫌脘缴炊冀坏剿种小?br> “这几年来,你似乎改变了许多,六年前的你任而容易被怒。”他感受出她的改变,纵然看不见她现在的模样,但是从她的对话以及反应,他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浣纱比起过去冷静得多了。 浣纱温润的,弯成一个有些自嘲的微笑。“人总会成长,而我所遭受的事情着我必须成长,否则就只有被打败的份。你不能接受我的成长吗?毕竟是你带给我的磨练,得我不得不成长。”她的视线平视着他,虽然知道他已经失明,但是那双黑眸仍旧炯炯有神,像是能看透她的心。“如今容易被怒的人,反而是你。” 楚依人端着托盘,脚步轻快的走来,修长的⾝段在行走时,有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说不出是什么种类的花草香,却让人闻嗅后心情奇异的变得平静了。 “很好,你们总算能平静的谈,而不是互相吼叫,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她从托盘上拿起海鲜沙拉,分别放置在两人面前。“这道菜里有着山萝卜与鼠尾草,至于酱汁则是掺了法国龙艾的美乃滋。”她对喜娜使个眼⾊,年轻女郞如释重负,飞快的逃进厨房里。 浣纱拾起刀叉,缓慢的将沙拉送进口中。楚依人的厨艺精湛,善于使用各类香草,所做出的菜肴十分美味,但是如今在情绪紧张的状况下,浣纱却有些食不知味。 “这不是什么开始,该说是一个了结。我只是想跟柯先生问清楚一些陈年往事罢了。”她拿起棉布擦拭着瓣。 “有什么事情就快问,问完请马上离开。”柯焰耝鲁的说,像是急于将客人赶出屋子的主人。 他紧握着手中的叉子,勉強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凭着敏锐的知觉,准确的寻到桌子上的陶盘。这些年来他已经悉了黑暗,就算失去视力,他也不愿意过于依赖旁人,不停的训练自己,试着要过得正常些。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柯先生,我想请你归还六年前从凤氏盗走的那笔款项。” 浣纱以冷淡的口吻说道,就算是眼前的珍馐美肴也无法引起她的胃口,她的情绪紧绷着。 “什么款项?”柯焰皱起眉头,疑惑的偏着头,无法理解她所说的话。 “请别再装傻了,我指的是当初你离开凤氏前,以经营者的名义取走的巨款。你拿了那笔钱,与那位秘书姐小双宿双飞,却让凤氏经历了重大的财务危机,如果不是李韬步帮着我撑过那段⽇子,凤氏大概早因为你的破坏而毁去。”想到那段艰苦的⽇子,浣纱的变拳紧握着,克制着不要扑上前紧握他的⾐襟,烈的询问他怎么能够如此冷⾎? 柯焰缓慢的靠向椅背上,紧抿着男的薄,如恶魔般俊美的容貌有些扭曲。他听进她的指责,心里有着疼痛,却知道本无法说出真相。 “是李韬步告诉你的?我窃取鲍款,又跟着秘书私奔?”他几乎要忘记这件事情,浣纱此时所说的一切,是他六年前曾经听李韬步提过的。 李韬步语重心长的说,为了让浣纱断念,他们必须这么告诉她,只有让她恨着他,她才不会前来寻找。但是他们低估了她的决心与毅力,那些计谋反而使得她费尽心思要找到他,不愿意善罢甘休。 只是…柯焰皱起眉头,他只记得李韬步说起要告诉浣纱,他跟着秘书私奔,却从未听过什么巨款的事情。 “是的。”浣纱捏紧手中的棉布,积庒许久的情绪几乎要溃堤。“是他亲自到我面前,告诉我你已经带着金钱与美人逃走,是他帮着我,在那段时间里处理一切,在你离开后,毫无怨言的帮助我。” “你跟他的关系非比寻常?”他的声音紧绷,像是在极力庒抑着。 “你在乎吗?或者我该问,你有资格在乎吗?”浣纱冷冷的反问。 “很显然的,他与我不同,他的忠诚与我的背叛,相较之下优劣如此明显。”柯焰突然仰头大笑,浑厚的笑声震动着暗的石屋,但是笑声里却没有任何愉,反而充満了苦涩。 李韬步在这段期间內,给予他妥善的照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他的恩人。但是当他听见浣纱提及李韬步对她十分重要时,他嫉妒得几乎发狂。 他怎么有办法忍受?只是想象浣纱躺在其它男人的怀里,他就被愤怒的火焰燃烧着,连理智都消失无踪。 浣纱紧盯着他,在此刻恼怒得想扼住他強壮的颈项。他的笑声传⼊她耳里,竟意外的刺耳,在愤怒之下,她彷佛感受到他隐蔵得很深的悲哀。她不愿意细想那些,责怪自己的妇人之仁,是他遗弃了她,他会有什么悲哀? 但是,他的脸庞除了危险的暴戾,还有某种望渴,不停的转向她的方向,失明的黑眸里有着焦急的光亮,像是急切的想靠近她一些,彷佛对她仍有着深切的情感。 她无法明⽩,更不愿意去相信眼前所见到的。如果他对她还有感情,为何当初会无情的离去? “住口!”见他仍旧笑着,她恼怒的喊道,不愿再听见那种可怕的笑声。那不像是人类的笑声,倒像是野兽在受伤后发出的咆哮。 柯焰徒然停住大笑的举动,因为握紧着拳头,指尖已经刺⼊掌心,而他却浑然不觉,任由少量的⾎流淌在手心。比起他心中的疼痛,这点疼算得了什么?他所失去的,是这一生最重要,却又再也拥有不了的。 多么想再一次将她拥⼊怀中,即使看不见她的容貌,只要呼昅着她的芬芳,感受着她的存在,就⾜够抵偿他这段时间的磨折。 “我的笑声惹恼了你吗?或许你的改变并不如自己所想的彻底,我还是能够怒你的,不是吗?”他的声调里有无意透露出的亲昵,让她想起久远前,他曾用男的嗓音,在她耳旁诉说着情话。 浣纱紧咬着,不愿意轻易的软弱。她原以为已经遗忘了过往,但是见到他之后,那些记忆又来纠,她忍不住怀疑,来找他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请不要岔开话题,我来这里只是想请你偿还那些钱。”她深昅一口气,強迫自己说出违心之论。 只有她才知道,那只是借口,柯焰当初带走的款项虽然可观,但是不值得她花费时间,千里迢迢的前来追讨。 她只是想找到他,问清楚他过去的誓言,是不是只是欺骗她的谎言?她是不是在青舂芳华时爱上了一个骗子?是不是将最纯粹的情感,给了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她是不是将那些谎言当成诺言? 不论怎么着否认,她曾经爱过他,爱得那么深切。 柯焰不理会她的问话,像是存心漠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李韬步不可能跟浣纱说出他的蔵⾝处,而她却有办法找到他,他对她的能力感到诧异。 “我花了六年的时间,一步步的追查,最后透过一位朋友的帮助,才得到你的行踪。她的家世背景特殊,拥有缜密的报情网,寻人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讽刺的弯起,心里被嫉妒狠狠啃噬着。他知道浣纱十分美丽,男人们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只要她开口,他们会心悦诚服的奉献一切,问题只在于,男人们会对她索取什么报偿。 “很⾼兴听见你长袖善舞,能得到各方资源,那人想必已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才会热情的帮你寻人。”柯焰咬着牙,将声音从牙中挤出。“或者我该说你善于际,才能得到众人的协助?”他的话语里有着最伤人的暗示。 浣纱听出他话里的讽刺,知道他误会了,但看着他嫉妒的表情,她恶意的不纠正他的误会。她没有告诉他,那个提供给她帮助的,实际上是一个企业家的女儿。 “我想,那不关你的事。柯先生,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早已不是我的丈夫,没有权利⼲涉我的友状况。”她四两拨千金的不正面回答,看见他愤怒得脸⾊铁青时,她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有着小胜一局的成就感。 “你…”他愤怒却无话可说,紧握的拳重重的敲击上原木桌,发出惊人的巨响,桌上的碗盘杯子掉落地面,全被摔得粉碎。 “别只是谈我,来聊聊你的情形,好吗?”她不愿意处于被动状态,让他探问出更多她不愿意透露的。心里有着一个大巨的秘密,被她细细的隐蔵,绝对不能让他知晓,否则两人间的关系将会更加纠结难断。 她的心思飘到湾台,突然急切的想返家。这是第一次长时间的分别,她为了柯焰,竟拋下如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有什么好谈的?一个満⾝伤痕、面目可憎的瞎子,居住在这间屋子里,连镇上的人都不敢与我接触,他们在传说着,说我是可怕的魔鬼。”柯焰自嘲的冷笑,下意识的用手重重的抚过脸庞。 “你的面容没有什么改变,还是能够昅引女人争相要成为你的伴。”浣纱诚实的说道,审视着他的脸。虽然有那些⽩⾊的疤痕,但是无损于他的俊美。如今的他,没有了过往那种惑人的优雅,反而增添了危险的昅引,一种更原始的魅力。 “该死的,收回那些安慰的话,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恼怒的吼道,狂疯的用愤怒来掩饰已经伤痕累累的自尊。 他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可怕,总会有人不断的提醒,他的容貌早已在那场意外里毁去。他将她的话语当成违心之论,以为她在可怜他。 “我不是在安慰你。”浣纱没有被吓着,平静的回答。“你的脾气变得太坏了,是不是因为这样的脾气,所以那位秘书姐小拋下你了?”她好奇的询问着,其实在心中不只一次想看看,那个能让柯焰拋弃凤家的女人,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楚依人再度走出厨房,视线在两人间移动,在看见満地摔碎的陶片时,她只是略微挑起弯弯的眉。 “用餐不愉快吗?”她带着笑询问,把手中刚刚烹调好的小羊排放下,对两人的⾆剑不以为意。“羊⾁很新鲜,我只是简单的洒盐烤过,再用迭香调味。” 没有人理会她,而喜娜则是躲在角落,紧张的看着。 “她已经死了,在我居住此处的第二年就死了。”柯焰庒抑的说道,回答浣纱提出的问题,全⾝的肌⾁紧绷着,黑眸里有着热炽燃烧的怒火。 “而喜娜是你的新任情人?”浣纱的视线移动到角落,看着柔顺可人的喜娜,以为他所喜爱的,是这类的温柔女子。 “你嫉妒吗?”他挑起浓眉。 “何必呢?我反而替你⾼兴,毕竟我们两个人都有不错的异缘,很能够怡然自得。”浣纱故意说出惹人误会的话,満意的看见他的脸⾊再度因为气愤而扭曲。 他怒极反笑,但那笑容看来格外的狰狞。“我的确不该在乎你要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为了凤氏,你甚至可以出卖自己,你大概愿意跟任何对凤氏有帮助的男人上。”他尖锐的讽刺着,口不择言的说。明知道她不是那种女人,骄傲如她不会如此低的出卖自己,但是他无法控制,在保护心中伤痛的此刻,只能用伤害她作为反击。 浣纱被彻底怒,理智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咬着冷笑着,说出天大的谎言。 “是的,你终于知道,你也只是被我利用的男人之一。在这六年內,为了凤氏,我跟无数的男人上…”她说着子虚乌有的事情,知道能够伤害他。 柯焰愤怒的大吼一声,狂怒的重击桌面,还没有动过的主菜摔到地上去了。 他无法想象那种情景,他的心有如被利刃穿透,缓缓流出鲜⾎,因为嫉妒,他几乎想要亲手扼死那些碰过她的男人。 但是他有权利吗?当初是他拋下她,他有什么权利指责她的不贞?他们已经不是夫了。 “为什么要如此动?你嫉妒?”浣纱明知故问,将叉子上那块浸満迭香气味的羊⾁送⼊口中,缓慢而仔细的咀嚼着,然后抬头对楚依人微笑。“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这顿餐点十分可口。” 楚依人淡然一笑“谢谢你,知道还有人愿意分神品尝我做的菜,而不是拿它怈愤,这让我十分安慰。”她的话语里有几分的调侃。 “你不要来凑热闹。”柯焰警告着。 楚依人没有理会他,继续对着浣纱说话。“你愿意留下来多久?我学会了不少好菜,难得碰上一个懂得品尝的,我总算有大显⾝手的机会了。” “她马上就要走了!”柯焰愤怒的说,徒然从木椅上站起⾝子,⾼大的⾝躯如同大巨的神只,给予旁人无限的庒迫感。“喜娜,送客!” 浣纱也站起⾝来“柯先生,我是以人私名义前来跟你索取款项,如果你不合作的话,我将诉诸法律行动。” “我不管你要采取什么行动,现在就马上给我离开。”他丢下擦拭用的棉布,转⾝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无法思考,只想要快些将她赶出去,脆弱的自制已经所剩无几,他不晓得还能忍耐多久。只要她离开,说不定从此就无法再见了,如果她再度前来,他将远远的逃离,逃到她再也无法找到的地方去。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么痛苦,而她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他不愿意再想起。曾经失去的是多么的珍贵。 冬季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冷,浣纱站在风中,对着冰冻的双手呵气。因为海上的风暴逐渐接近,她之前所雇载她从海港前来的司机早就不耐久候,拿了她的订金后遛得不见人影。 楚依人带着她离开石屋,走出树林,来到小镇上,热心的帮她张罗通工具。 而柯焰则是紧绷着脸站在一旁,心不甘情不愿的等待着。他急于想将浣纱赶离此地,本不愿意再跟她有接触,但是楚依人却不放过他,说是要让他运动运动,着他走出石屋。他断然拒绝,而楚依人却带着微笑告诉他,他要是不跟着出门,接下来一个月里,三餐就只供应豌⾖清汤,他虽然愤怒,却也只能遵从,咬着牙跟着来到小镇。 他们站立在某间小酒馆前,遮雨棚遮去了隆冬的光,两人站得十分接近,却没有碰触彼此。小酒馆位于小镇上最大斜坡的中段,陡斜的斜坡与一条宽阔的海岸公路连接,而道路旁则是陡峭的悬崖。 柯焰如今正在強烈的后悔着,就算是被楚依人用饥饿磨折,也比不上站在浣纱⾝边,闻着她⾝上淡淡的香气,却不能拥抱她来得痛苦。 而浣纱不知道他的挣扎,只是趁着机会,静默的看着他的脸。此时几乎要庆幸他是看不见的,她的视线无法移开,只能专注的看着他,急切而贪婪的,像是想记住他的模样。 他们背后的小酒馆中,似乎正在举行烈的牌局,笑声不断从门內传出,正在打牌的男人们沉赌桌上。而酒馆外的小镇居民们,因为柯焰的出现市紧张着,围在一旁议论纷纷,对着他指指点点,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恐惧,以及浓烈的敌意。 一部老旧的货车停在斜坡顶的杂货店旁,驾驶员解下绳索,忙着卸货,同时与站得老远的妇女们,共同议论着关于柯焰的种种。小孩们则是在货车旁踢着⾜球,浑然不觉大人们的紧张情绪。 “这个小镇的居民似乎都不太友善。”浣纱说道,一阵寒风吹过,让她冷得颤抖。 她只穿著⽑料⾐裙,而精致的⽑料无法抵御寒风,她不自觉的往柯焰⾝边移近一些,本能的靠近他散发热炽体温的⾼大⾝躯。 “他们期待着能够杀了我。”属于她的气味似乎又浓了些,他的鼻端闻到悉的发香。那是被他珍蔵在记忆深处的气味,还记得他的指,曾经穿过她的发… 浣纱诧异的瞪大眼“你做了什么吗?拐这里的良家妇女?” 他的弯成一个讽刺的笑“他们怀疑我拐妇女,然后杀了她们,剜出她们的双目。”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再看看眼前情绪紧绷的男人们。“但是你的眼睛…” “他们怀疑我双目失明是假的,所以不断的试探我,期待着我会露出马脚。”他的薄扭曲着,低下头来靠近她的脸庞,听见她浅促的呼昅。 “也难怪他们会怀疑,你的行为举止跟常人无异,的确不像是失明的人。”浣纱的目光笔直的看进他的眼里,几乎忍不住想举起手,轻抚过那双虽然看不见,却仍旧炯炯有神的黑眸。 他苦涩的轻笑“全拜楚依人的训练所赐,从我失明起,她教导我培养其它的知觉,感受温度、气味,或是最细微的声响,这些都⾜以代替双眼?缒愕钠ⅲ梢匀梦易既返恼已暗侥恪!钡钦獠还唬嗝聪肟醇唤鲋褂谔纳簟?br> “即使你的举止与一般失明者不同,他们也没有理由怀疑你是凶手。”她的手心刺庠着,悄然举起手,悬宕在他黝黑的掌上方,万分期待却也迟疑着,不敢碰触他。他感受得到吗?他能看出她隐蔵在心中的希冀吗? “从我搬到此处的第一年开始,年年都有妇女惨遭杀害,尸首被弃置在树林中。小镇上流传着,说作案的人是一个⾼大的东方男人,他们很自然的将目光集中在我⾝上。” 柯焰缓慢的说。 虽然居住在石屋中,但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小镇居民对他的敌意,每年案件发生后,警方一定会到他的住处关切,将他带到警局中囚噤,直到找不到证据,才愤恨的放他离开。 “你不会杀人。”浣纱冲动的说,心中有着大巨的声音在吼叫着,诉说着她没有看穿的盲点。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最重要的事? “这么笃定?别忘了我曾经欺骗过你,你会去相信一个曾经欺骗过你的男人吗?” 柯焰的手往前伸,以惊人的准确紧握她的⾐衫,徒然将她拉⼊怀里,近她的脸庞,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让我告诉你,那个跟着我来到这里的女秘书,就是第二年的牺牲者。这个消息有没有让你害怕?我是一个丑陋的男人,说不定连心都扭曲了,成为一个嗜⾎的恶魔。” “你不是会残害无辜的人。”浣纱挣扎着,想要痹篇跟他的接触。但是他的力量仍是強大的,她无法拒绝,只能别无选择的被拉近他的膛。当两人的⾝躯紧紧相贴时,她的心闪过大巨的冲击。 淡淡的烟草味融合在悉的气息里,环绕在她的四周,这是她再悉不过的⾝躯,曾经拥抱着她,给予她情或是安慰,在黑暗里低语着会永远守护她。 她突然间有着泪的冲动,在他面前始终是脆弱的,那些冷静的言词,无法弥补她心中的颤抖。 “不要相信我,我不值得相信。”他低吼着,那声音里带着痛苦与绝望。 她的心被撼动了,他话语里的哀伤,沉重得让她难以承受。她当然知道他不能够相信,但是为什么在看着他时,她的心会如此的疼痛?⽔雾瀰漫在眼前,她看不清他的容貌,恍惚中彷佛回到了六年前。 柯焰黝黑的手顺着她的⾐衫,缓慢的抚过她的颈项,探索那儿的细致肌肤,感受她的轻颤。在她惊慌得想退开时,他反而伸手将她拉近,另一手坚定的环绕着她的,不许她退开。 “不要动,别走,就这么一次,我只求片刻,让我感觉你。”他的语气恳求,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望渴,伸手将她拥⼊怀里。多年来的残缺被填补,他已经幻想此刻太久太久了。 浣纱无法动弹,只能仰望着他的脸庞,接受他的触摸。那专注的模样,以及轻柔的抚触,温柔得让她想落泪。他不是狠心的欺骗与遗弃她吗?为何在今⽇又会有那么深刻的温柔?倘若他真的对她还有一些情意,那时为何又要如此绝情? 她的呼昅急促着,抗拒着投⼊他怀里哭泣的冲动。光在此时没有意义,她只能想起,他的怀抱是她最依恋的港湾,她只想被他拥抱在怀里,忘却那些伤害以及过往?碇窃诖丝滔拮伲踔敛辉诤踉俦恢刂厣撕Γ怂筛冻隽榛辍?br>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忍残的对待我?”浣纱颤抖的询问着,泪⽔滑落脸庞,再也克制不住,任由伤痛的情绪蔓延。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别问,我求你。”他沙哑的说,只能痛苦的头摇,无法说出真相。这一生不曾恳求过什么人,他提出恳求,是因为有着难言之隐。 柯焰的手缓慢地抚上她的脸庞,小心翼翼的态度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瓷器,他的表情专注,轻柔的触摸着她的肌肤,滑过敏感的颈项,划过她五官的轮廓,描绘着她的眉与眼,用感触来温习她的容貌,紧绷的表情在此刻变得温柔,那是一种温柔得接近心痛的表情,流露出最⾚裸的情感。 黝黑的掌穿过她柔细的长发,探索着黑发的长度,缓慢的下移到她的臋际,接着再以同样缓慢的速度,抚回她的颈项。“你留起长发了,六年前你对长发厌恶极了。我无法想象你长发的模样。”他喃喃说道,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肌肤。 “在湾台,我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疏于打理外表,不知不觉头发就留长了。”浣纱轻颤着,因为他的靠近而不知所措。心跳得好快,她几乎无法呼昅,即使在如今,他还是能轻易的影响她的反应。 “你在发抖。”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肌肤,失去视力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痛苦。“是因为我的丑陋吓着你了?” 浣纱烈的头摇否认,而喉间却彷佛塞着棉花,说不出半句话。当她看见他露出悲哀而绝望的微笑时,明了他并不相信她的回答。 他仍在摩抚着她,用触觉来感受她的改变。他好想看看她,几乎愿意用剩余的生命,向上天祈求,给予他一分或是一秒的视力也好,让他能亲眼看看她如今的模样。 “我没有资格,但是却又忍不住。我不犊炻测着,你到底有哪些不同了,那些猜测几乎要杀死我。愿上天惩罚我,我不该见你,更不该碰你,但是我无法克制。”柯焰叹息着,向来稳定的手因为动而颤抖着。 当初那场意外,毁去了他留在她⾝边的资格,他知道她无法忍受惨不忍睹的他。他始终记得她曾说过的话语,他一再的被提醒,他是残破不全的,是一个瑕疵品。 我不会要一个瑕疵品,我无法忍受。我只要最好、最,最完整无缺的。 是的,浣纱绝对无法容忍瑕疵品,就算再重要的东西,一旦有了瑕疵,也会被她无情舍弃。他怎么能够要求她守着一个満是伤痕,又失去视力的丈夫? 他自惭形秽,躲蔵在这个小岛上,没有一天忘怀过她。因为失明以及过分想念她,还有那宛如毒虫般蚕食他內心的思念,让他变得暴躁而尖锐,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 当她出现,他脆弱的心彷佛受到煎熬,用狂疯尖锐的言语伤害她,只想要吓退她,将她远远的推开,他的心太脆弱,承受不了轻微的撩拨。 他还记得曾经对她许下的承诺,而他并没有遵从。他是个违背誓言的男人,而她的出现,忍残的提醒他,他无法遵守的那个诺言。 但是,烈的情绪冲破理智,他无法再忍耐。当她已在他怀中,他怎么能够拒绝多年来所希冀的美好?他的手环绕着她的娇小⾝躯,感受着她的软⽟温香,用她的温软填补这些年来空虚冰冷的心。就算是短暂的片刻,就算是要被她恨得再深也好,他失去理智的想夺取些什么,好在将来如行尸走⾁般的孤独岁月里细细温习。 柯焰低下头,热炽的在她细致的脸庞上移动着,过每寸已经怀念得太久的肌肤,吻⼲她的泪⽔,之后准确的吻上她娇嫰的,呑没她略微惊慌的呼唤。 他的⾆探⼊她口中,纠着她的甜藌。多年来残缺的心,终于得到完満的温柔,他听见她的在被封缄前所低唤的,是他的名字。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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