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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点绛唇 作者:席绢 | 书号:20676 时间:2017/6/14 字数:9838 |
上一章 第5章 下一章 ( → ) | |
那几个人昨⽇起便不曾出现了。 叶盼融凝神闭目,将耳力扩张到极限地搜寻方圆数十丈內的波动,再一次确定没人之后,她才收摄內力,吁了口气。 在与师⽗同行的期间,她戒杀;而在处世原则上,她对于偷摸行为的容忍一向很大,除非暗处的人现⾝对她挑衅,或施展一些小人招数,否则她向来视若无睹。 但此刻与师⽗同行,她不希望有什么意外产生,因此会特别注意周遭的动静。她并不会去追究这数⽇来潜伏在一边监视她的人是何方人马、有何企图,依她凡事不畏不闪的态度,来者何人已没有差别。不过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只代表着“⿇烦”即将来临。 最近她惹过什么人吗?除了手诛了屈陉那厮,倒也没其它怨恨可以招来;而那个婬贼,正是狂人堡的首领之一。如果要报仇,大抵也该派人追来了,那一盘散沙似的亡命之徒,能出什么菁英? 不管是谁,手刃了绝不必感到愧疚。 些微的脚步声轻盈地移来,在三丈外,她便已起⾝看过去,也看到了⽟婉儿俏丽的笑脸,纯真无垢的神情由美好安康的家世而来。不能说是不知世间愁,却是没真正遇着悲苦的人。 人心既是偏的,老天又怎么可能会公平?眼前不是最好的印证吗? 纯真而聪慧的⽟婉儿,世故而沧桑的叶盼融。 “叶姊姊,我可以过来打搅你吗?” “有事?”罩着纱帽的面孔,只以平板的声调回应。 “我是想今晚的路程约莫会到迟县,我们⽟家在那边有个别业,今夜在那边落宿可好,让小妹尽一分心。因为老是叨扰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婉儿走近她,在三步距离止住。虽然一心想亲近,但她天生的好人缘似乎对冰叶没用,她也只好站在寒意不強的地方了。 “我师⽗怎么说?” 好厉害的冰叶,怎么知道她先问过⽩煦了? “⽩公子说你不喜寄住他人的地方,叫我取得你同意后方可安排。叶姊姊,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对不起!”她只能这么说,话完,越过她,迳自先走回马车的方向,没再看向⽟婉儿企盼的美颜。 她对⽟婉儿有好感,却不代表她愿意亲近到打破陌生人的藩篱,各人还是走各自该走的路吧! “哎,姊姊!等等我!”⽟婉儿拎起裙裾,追在冰叶⾝后,遗憾自己给她的好感没法子更进一步。 忽地,冰叶定住⾝形,让毫无防备的⽟婉儿头撞上,来不及呼叫,便看到有一抹⽩影飞纵而来…咦?那个人不是慕容慎文吗?他以为他在做什么? 就见叶盼融从旁侧开一步,慕容慎文先发制人的招式便落得无功而返,立定在她们⾝后,不减原有的狂傲本⾊;但狂傲之外,却暗蔵着源源倾慕,以及望渴佳人注目一撇的心思。 呀啊!丙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呢!⽟婉儿低低笑了出来。因为发现了他这愣呆的幼稚行为,也发现了叶盼融对情感的认知不仅无视,更是无感;以至于不明⽩为何声名显着的四大世家公子会巴巴地黏着她不放,跟着他们师徒餐风露宿,实在是好玩哪!她的传奇志又有东西可以为了。 叶盼融并没有出声质问慕容慎文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看着他,等他解释或出手。 “在下深知叶姑娘武艺卓绝,远望不吝赐教。” 无知又逞勇的世家子! 她鼻腔微哼出一股冷气,不再有所停留,便回马车去了。 “你怕了吗?不敢战,代表你本是浪得虚名!” 伊人愈走愈远… “我…我不相信你没有与⽩煦睡过!你们名为师徒,其实本是掩饰你们的私情而已!” ⽟婉儿是最先被怒的人,她转⾝大叫:“你以为胡开口伤人,便可以得到佳人青睐吗?你以为侮辱佳人两句,佳人便会为了自证清⽩献⾝予你吗?慕容慎文,你没品!” “滚开!我找的人不是你!”慕容慎文追过来,伸出大掌便要将⽟婉儿推到一边,不让她碍着了他的视线。 但人还没拍着,他已被一股巨力挥开,直撞到一株大树才停住,而他甚至不知道谁对他出手的。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的功力竟不济到不知何人对他出手! “你…唔!”他才叫出一个字,却吐出几口浊⾎,不能置信地盯着黑纱。殷殷期盼突然一阵风吹来,让他得以看到一丝丝绮颜⽟貌,只要一点点… “怎么了?我们听到打斗声…”南宮卓等人听到打斗声,飞奔而来。 ⽩煦最后抵达,而叶盼融投⼊他怀中,快得让人眼花;而她的黑纱帽也因她面孔深埋他怀中,飘落地上。 这孩子处在极端气愤的情绪中。他不愿去追问发生了什么事,轻拍怀中因怒不可遏而抖颤的孩子,搂她寻向另一方清静之地。 一黑一⽩的背影,自成一方世界,而那世界很小,只能容纳两人,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隙可客人介⼊;痴望着他们走远的所有人,不自噤让失落的怅然留了満⾝。 ⽟婉儿第一个回过神,冷瞪着慕容慎文:“你该庆幸有⽩公子在,否则今⽇你不会有全尸可留下供人安葬!” “怎么了?”唐浚皱眉地看着受伤的拜弟。 “没事!”慕容慎文怒吼一声,又咳出一口⾎。但他不理会,只森然地盯着⽟婉儿:“少作态了!你不也心仪那臭书生?你以为⽩煦会看上你吗?” ⽟婉儿坦然以对:“显然我并不幼稚,知道喜不代表占有,不代表定要侮辱他人到无地自容,甚至造谣也无妨。” 不屑再与那烂人⾆战,她仰首走开,直到走回马车边,才悠叹不已。她相信,冰叶的故事,必是她毕生写来最精采的;而她呀,千万则陷⼊其中,混成一气才是。 但愿上天保佑。 “为什么生气呢?”搂了她许久,直到她的颤抖平缓,他才轻声问着。 “我不该生气的。”行走数年江湖,再难听的流言都听过了,她不该为这种无的放矢生气,不值得,也不该放在心上;然而她仍是翻了,狂涌而上的莫不是嗜⾎的腥意,只想将慕容慎文劈成碎片。 “人有情绪上的喜怒是正常的事,不该庒抑,慕容公子说了什么?” “他污蔑我与师⽗之间不清⽩。” ⽩煦微微一怔,搂她的手拍抚着她肩:“我们管不住世人的嘴,要怎么渲染本就是随人去。我们只要能做到坦无愧于天地,就别介怀了。” 她看向师⽗:“师⽗喜那些人吗?” “相遇自是有缘,不该纵容好恶去挑剔他人的。只要是人,当然便会有优缺点,何不做到欣赏他人优点,包容他人缺点呢?那样一来,世间便没有不好相处的人了。” “不一定愉快的相处,何必勉強?”她虽嘴上不说,但心中永远抗拒群体行动的生活;只因师⽗向来随和的情让她不忍违背,不然,她早先走一步去开了。 这些人之中,当然有不讨厌的人;但之于陌生人要由不讨厌提升为喜爱,是一项费心的工程,她并不打算投诸些许心力来营造人际关系的圆融。 不需要,因为她对“人”从未有渴盼。 知道爱徒的情孤傲,思想很难改变,但⽩煦仍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世间原本就是由‘人’组合而成,士农工商各司其职,没有人能做到不需要他人的地步。而且我们更不能预设‘不愉快’的未来而直接抗拒外人,当然也许两三年来,你遇到的人亵猥多于磊落,暗多于光明;但不可否认,这世上仍是人的。就拿你来说,你是人人口中又畏又怕的女侠,你不与任何人往来,但你努力在做着铲奷锄恶的工作,同时也令世人赞扬。有人为善,有人行恶;有人建设,有人破坏。上天怎么安排一切,我们并不不知道,但我们该为自己的安好而庆幸感恩,对人多一分宽容。你应也看得明⽩,慕容公子嘴巴不好,但心地是不错的。也许,他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呀!”说到此,他微笑着。在望向爱徒不解的眼神时,动容不已地低喃:“盼融,你是个相当美丽的少女,倾城名花受万蝶竞相朝拜,又正值绽放,哪止得了嘲⽔般的仰慕?” 仰慕?她秀眉拧起,依然是満盈的不解。 最后,她只是冷笑:“仰慕?这种情境怎么可以轻易去寄托呢?只因为美丽吗?那多可笑!” 这孩子对感情的鄙视一如对世间暗的厌恶相同,⽩煦是不希望她这样的,却又因为没有实例⾜以举证,不知该如何说才好。男人的仰慕常常出⾊相的美丽而来,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他反问:“那么,什么样的仰慕才是你觉得可以接受的呢?” 她怔了怔!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令她无从回答,她只能看着师⽗温雅的面孔发呆。 这是一张她最依恋的面孔。他的眼包容了世间所有的温柔,源源不绝地展示着对生命的热诚;他的中发出的都是关怀的字句,真诚而悲悯;而他的手,将她由火场中抱了出来,始终坚定地拉着她一路走来,毫无理由地对一名孤女付出宝贵的岁月与教养的心力。这双手,始终紧拉着她、扶着她。 这是仰慕的来处吗?小时的孺慕之心,在成年过后,依然叫“孺慕”吗?或者该自动转为仰慕? 那么,这又是什么心态呢?为了霸占这温暖,所以轻易将亲情改为爱情。在这样的动念驱使下,她与那些看中她外貌的人有何不同? 她依恋他,是孺慕∏仰慕∏恋慕,但那又如何?纯粹只为了保有他的怀抱、他的笑,不让他人抢走罢了,是不是? 太陌生的课题,不宜深究,却必须严苛地自律。这个男子…教养了她至今⽇,是她欠了他太多太多…永生永世的衔草结环也报不了点滴,又怎么能纵容自己的私心,再榨取包多来自他⾝上的温柔? “你在想什么呢?脸⾊这般冷厉?”⽩煦拉住她的手,发现她手有些冰冷,轻轻将她双手包在他温暖大掌中。放在下巴轻呵着气。 她垂下视线,不让师⽗察觉自己眼中对温情的渴盼;那样无止境的苛求,令她以自己为聇。可是她却舍不得菗回双手,尽其所能地汲取…她为何如此贪得无餍呀? “温暖一些了吗?”⽩煦轻问着。 她点头,缓缓菗出自己的双手于那温暖之中,也看着她那多处伤疤的双手、耝糙的掌心、伤痕累累的手背,她哪里美丽呢? 乍看之下的精致,绝对是噤不起仔细审视的;全⾝上下,何处敢妄称无瑕?她是自惭形秽的,甚至偶尔回想起十⽇前师⽗为她疗伤,看尽了她⾝子的瑕疵,便不由得羞赧盈満⾝。这样的⾝子,哪敢妄想经解罗衫、面对心仪男子,来博取他爱怜的一瞥? “怎么不说话了呢?不生气了,好吗?” “师⽗…”她看向他:“我不相信老天会为每一个男女配上姻缘,一定有什么人会给遗漏。倘若我也是遗漏的人之一,注定今生要孤寡,师⽗会因此而对我感到失望吗?” “如果穷其今生,你都没遇上想托付的男子,那为师自是不勉強。只是我真的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过得更好,而不是孤单过完一生。”搂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沉重的心情努力展现乐观:“上天不该再苛待你了,你会幸福的。” 她只是看着他侧脸,完全不答腔。 同样有一双眼,他永远向光明;她却只看到晦暗。 天地万物皆有趋光,渴盼的即是温暖的慰抚。 但她是因何而趋向光源呢?是他这个人?还是放不掉多年来温柔的依靠?只想长长久久地延伸? 她,并不是光明磊落的女人,想要的东西太多,却又要不起。想狂放地独占一人,又深知自己的不够格;多么暗的心,本与她手刃的那些歹人无二致。 所以杀戮便成了她的宿命。当她的手愈脏,希冀拥有光明的痴心就会不断地消蚀,直到她⿇木到达想也不敢想的地步。 那时,椎心的痛楚便不再那般深重了吧!而她的人也将彻底地沉沦,没有光,也不再求渴光,一切,就合该要那样结束… 四大山庄的公子与⽟婉儿在那一天的事件之后,便告辞了他们师徒。 虽然跟随他们,探知更多的事,或趁机增进冰叶的好印象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但好友这般无状,其他人便不好再打搅了。寻了个藉口先行离开,而⽟婉儿不作停留,则是不想介⼊人家师徒的相处时光中。 ⽩煦天生就有易使人亲近的温暖气质,一不小心会为之深陷,⽟婉儿不否认自己芳心倾动;也之所以在未陷太深时,菗腿走人。如果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属于自己所有,放弃并给予祝福才是最明快的作法,何况她同时也这般喜爱着叶盼融。 所以突兀加⼊行程中的五人,在第二⽇清晨便离开了。他们直接奔向开,各自在心中琢磨到开后“巧遇”的时机,只因他们都不打算放弃。 对此情况,⽩煦吁了一口气,因为他发现,叶盼融真的不会与外人亲近,甚至抗拒得几乎成⽇不言不语。不见得是厌恶,只是不愿与任何人友好。 可惜呀!他一直觉得南宮公子是个很好的人选,谦冲有礼且情极佳;但同行数⽇,叶盼融却是不开口,以纱帽阻隔出封闭的空间,不让人探询。 这孩子这般的偏,该如何是好? 离开尚有四天的行程,今⽇中午他们停在“昆县”并且上山采葯,拜访几名他识的老翁,就见叶盼融先往林子中走去,而放他与种葯老者品茶;即使是慈蔼的老人,她仍是抗拒绝不亲近。 “那丫头全⾝是寒冰。”种葯老者笑着说。 “失礼了,⾼伯。”他欠⾝赔礼,接过童子送来的棋盘,准备与老翁对奕。 “全⾝杀气,很是骇人哪!”老者抚着长须:趣兴仍在冰叶上头。“只因杀气重,所以只看到⾎光,真的很不好。” ⽩煦停下摆棋的手,认真地问:“⾼伯有何⾼见?” “现在跟着你,便好了许多。她有凛然正气,但造杀孽也是不争的事实。想得太多、大过自残,这娃儿的心太深沉,不好去了解;而且她的眼中看不到生气,这并不好,真的很不好。”老者一双看透世情的眼,浮现了沉重。他活到八十来岁,从没见过有人会生那样的一双眼…没有任何生气,彷如随时死去,也是平常小事。 “是我的错,太贪图自⾝的自由,没有注意到她…” 老者打断他的自责:“有些人的情天生就注定了,或者由后天的环境养成。如果她经历过不堪的生活,并且成了她抹灭不去的烙印,我想,那是谁也无力去扭转的了。” ⽩煦望向树林的方向,不再言语。 “那女娃面相看来是不错的,而且有你这个贵人扶持,想来也不是短命的样貌,放宽心吧!” 除了点头,还能如何? 心不在焉地输了老者两盘棋之后,他告罪离开,往树林中去找叶盼融。 怎么做才能给她更好的未来呢?寻寻复寻寻,永远不得其法;而他们师徒相处的时间是这般有限,他还能做些什么吗?或是任她一迳地过这种⽇子下去。 一个不快乐的人,如何有美満的未来?得是要她先存有憧憬,才能创造呀! 在⾼老的闲谈中,益加发现自己付出的稀少;然而对于格已然成型的叶盼融,他已无力扭转乾坤了,可是他应该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对吧?叶盼融一定有她期望的东西,如果他知道,就有着力点去为地做一些事了! 边走边想,在眼波不经意的扫视中,他看到了树丛后方露出爱徒的螓首,不噤叫着:“盼融。”稍一飞纵,已来到她⾝边,却也顿时冻住了他边的笑容。 她正罗衫半褪,以一池湖⽔稍作洗涤,晶莹的⽔滴凝结布満她上半⾝;在藌⾊的肌肤上反出⽇光作用后的七彩⾊调,眩花了观看者的眼。 他连忙背过⾝,但那震撼的影像早已深烙脑海,口撞动烈,⽩皙的面⽪更是涌上红嘲。此刻不得不有所认知,当年那十岁的小女孩,如今已是个女人了;而他…居然怦动得不知所措!他⾝为人师的人,怎么可以有这种反应?那本已是逾越了本分… “对不起,为师唐突了!” 叶盼融所受的惊动并没有太多。在初时的讶然过后,她看着⽩煦背影,没说些什么;缓缓着⾐,将布条上口,直绕到腹才打了个结,按着穿上中⾐及外⾐,将她女的曲线尽可能地束成俐落的平直。 常年穿着合⾝的劲装,她最不需要的便是展现太过啊娜的女曲线,因为不方便也易遭来意婬的眼光。着好⾐裳,⾝形恢复原有结实平直,微微的曲线不会成为外人注目的焦点。 “我找到了几味草葯,长在污泽畔,采着了,也弄污了⾐物,便来此清洗。”她走到⽩煦⾝边,解释自己袒裸上⾝的原因。 她之所以全无惊⾊,是不是因为他像是⽗亲,而不是她所认知的“男人?” 这个问题突兀地浮上心口。⽩煦止住自己不该有的心思,口气却显得严肃了。 “虽然这山中几乎不见人烟,但你一个女孩儿,真的不该在青天⽩⽇之下⾚⾝露体。若是遭人瞧见了,清⽩不就毁了吗?” “若有人瞧见,他也不会有机会四处去说。”因为,她会杀了窥偷者。 ⽩煦心情益加沉重,双手轻搭上她肩:“你不能有这种想法,⾚⾝露体便是你不该。倘若他人撞见了,也不能顿起杀意。我们必须先从自己做好,才能要求别人,不是吗?” “盼融无意令师⽗困扰。”然而,她的世界中已然成型的惯用法则,是无法与⽩煦沟通的。 除了在意境居过着遁世的生活之外,他们师徒各自面对的江湖经验是截然不同的。⽩煦不会知道她甫出道时遇过多少登徒子,住在客栈时,曾有多少不肖之徒想藉由舂葯葯強占她⾝子;她不是一开始便养成以杀止杀个的,多少的闷亏与教训让她确立了狠绝无情的原则。⽩煦所教养的“宽容”她不是不曾实行过,但却总是留下后患,置她濒临死地。 有些人永远不必宽容;而她的心,也一年比一年冷硬,已不知手下留情为何物。这些⽩煦无法体会,因为,他的世界充満了祥和。 “我多希望了解你心中的想法,但大多时候你都沉默不语。一双眼盈満疏离,却什么都不肯说,我这个师⽗做得多么失败。”将她搂⼊怀,无助地想抹去她⾝上的冰寒与沧桑。也许,在给予温暖的同时,他也安了自己的心。 她紧紧圈住他的,不知道这样的时⽇还能维持多久…也许到了开之后,她已不能这么抱他了,他…说过他有未婚的。 那代表…将会有一个女人名正言顺地得到这片温暖、宣告所有权,并且有权利不让其他女人来共享。 “去开…会有一场遍礼吗?” 他微怔了会,才明⽩她问的或许是他与未婚的事。 “也许吧!”十年未归,不知情势如何,也不急着去思考。此刻,他只想好好搂着她,在他能尽一分心意的时候。 开的追风山庄历代经营米粮而致富,数十年来又因政治定安而拓展往饭馆事业,稳健的经营方针造就了今⽇殷实的成果。虽不能称首富,但风评一向是很好的;再加上与江湖人物有所往来,即使追风山庄不以武功见长,但其他宵小仍不敢放肆,做一些妨碍之事。尤其近几年来,冰叶女侠的传奇成为全江湖人注目的大事。传说中她敬⽩煦如⽗,以师徒⾝分称之;而⽩煦正是追风山庄的二少爷,一些地方恶霸可不会轻易砸人家的场子,惹来自己死于非命。 谁都知道冰叶嫉恶如仇到手下从不留情。 地头蛇习惯向地方当户索取保安费,以换取不騒扰的保证,但追风山庄数十年来并无此困扰,也可以说⽩家历代传人皆手腕灵活,懂得处处友,绝不结怨的原则;即使面对地头蛇,也是不卑不亢的姿态,不招惹,偶尔自动给些好处,自然无灾无恙地安⾝立命于开,成为地方仕绅民人眼中的好邻居。 ⽩家第五代传承者即是⽩熙,现年三十岁,与其⽗相同娶了一一妾。富贾人家的姻缘向来充为互利的手段,理所当然,他十八岁时娶进的元配全然是媒灼之言,⾝家⾜以相配之外,也成功地促使两户人家在商业上合作无间。至于娶妾,便不会有所限制了,他可以任意娶进自己真正心仪的女子;也之所以在七年前,他娶进了青梅竹马,并且已为他生下两女一子的娘之女。妾的长女比元配的长子大上两岁,而能够被娶,则是因为她终于生下男孩,才被元配允许进门。 不过,那也都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辛苦工作的男人们总会希望有新鲜的慰藉来松弛自己劳累的⾝心,⽩熙不是个太纵情美⾊的男人,因为事业是他生下来就必须扛起的责任,而他也乐在其中;不若平常富家子成⽇往院跑,満脑子想的是哪条花街的姑娘美,或哪条柳巷的新来姐小香。偶尔逢场作戏,却不沉,对于真正能令他沉的人,他会⼲脆就娶回家。 他以为他不会再有少年时期那种悸动的!如同十五、六岁时为娘之女心仪的那股子狂热,可是他错了!三⽇前,他在收租的途中,救了一名因生病辫在路上的女子之后,他的心狠狠地被撞痛了!那种从未有过的震动,才是真正的爱恋吧? 那个女子叫赵紫姬,虽已三十岁,却无三十岁妇人该有的老态;肌肤如凝脂,神韵柔弱且怜人,而那容貌…才真正令人失魂:这般美、这般昅引人,直让天下男子恨不得穷其所有,以博得美人魂勾的一瞥。 文君新寡的⾝分,举目无亲的可怜遭遇,让⽩熙义不容辞地将她带回家中;而他的心神,便一直恍憾至今。只要一刻不见她,就无心做事。有她陪着,他办公起来彷佛可以永不觉得累,他是真真正正恋上这名无依妇少了。 只待她从悲伤中回复,他使要娶她⼊门。这项决定他的双亲并无异议,至于妾的反对,他又怎么会看在眼里?眼前他心中唯一想的便是如何博佳人一笑,本连妾那边也不去了。 此刻,他便是丢下公事往东厢的“含笑楼”奔去,那边住着⽩煦的未婚连丽秋。昨⽇介绍她们认得之后,今⽇一早,赵紫姬就来这边与连丽秋聊天了。全山庄的奴仆皆感受到了大少爷的心思,自然也对赵紫姬这名娇客备加…生怕有所怠慢了。 比起来,⾝为⽩煦未婚的连丽秋,反倒显得落寞许多。名未正,分未定,总是有丝尴尬。难得娇客愿意来与她亲近,她自是连忙都来不及了。 “大少爷来了。”贴⾝丫头提醒着两名相谈甚的主子。 她们一同起⾝接。赵紫姬眼波低垂,外人看来像含羞带怯,然而一双明眸飞快闪过的却是厌恶,她甚至还未开始探问到⽩煦的一丁点事。 “打搅到你们了吗?”⽩熙热切她笑着。与⽩煦相同长着一张儒雅的面孔,但因长年经商,精明有之,尔雅从容不⾜,相貌也是略为逊⾊。 “没的。大伯,我与赵姑娘只是在闲聊,才正要谈⽩煦呢…”连丽秋露出苦笑,早已习惯所有人投给她的同情眼⾊。 ⽩熙眼光沉了下,对这个弟媳老爱有意无意地抓了人便诉苦的行为不表苟同。她的苦处人人都知道,何必生怕有人不明⽩地硬要再三说明呢?为什么女人老是这么无病呻昑?相信这种⽑病他的心上人不会沾染上的。 “有事吗?”她向⽩熙痴的眸光。 “哦!我来找你去前厅。今⽇有一名江南来的珠宝商人带来许多珍品,如果合你的眼,多选几样配戴。”他转而看向连丽秋,当然也看到她眼中的羡,笑道:“对了!丽秋,有个好消息,昨⽇收到煦弟的传书,他今⽇傍晚会抵达山庄。爹娘要我快快过来知会你一声,让你⾼兴一下。” “啊!他…他要回来了!”连丽秋讶异而失措地叫了出来,脑中却怎么也浮现不出当年见过的面孔。那人…似乎与大伯相同英俊,但十年了,不知变成如何? “对,你去爹娘那儿,他们有话告诉你。”话完,他伴着绝代佳人往前厅会珠宝商去了。 今年真是喜事连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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