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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天人 作者:月雨 | 书号:18278 时间:2017/5/28 字数:80592 |
上一章 第十九册 归来之人 下一章 ( → ) | |
第一章四头聚会 ⾼峻的山岭,山风如同怒吼般的吹着。圣法峰,法天境內一处特别景区。这座于平地立独拔⾼一千三百五十二影,特别之处在于此峰四面险峻,没有一处的坡度小于六十度,垂直的崖壁更是四处可见。 这样的一座山独自耸立于法天都郡西北方,它是都郡人最引以为傲的一座山,处于都郡各处都可能看到这座孤独伫立的山峰。同时这也是一座只适合远观的天景。虽在它的脚下更能感受到大自然造物的伟大,但是过于险陡的山势,让人止于山下而难兴起攀登的意图。 即使是⾝手矫健之人想要服征这座都郡人眼中的圣山,也必须通过居住在此山中的蓝翅鸟的同意。 蓝翅鸟,全⾝披覆着比天空还耀眼的青⾊羽⽑。这种生物并非凶恶好斗的飞禽,只是一旦有其他生物接近它们美丽的家园,就会群起攻之。古灰⾊的尖喙比精工打造的头还尖锐,比钢铁还硬坚,全力飞行就是鹰隼也为之失⾊。有这种独特的生物盘据,加上山势的险要,这座山就一直无人拜访,只是默默地受到都郡居民的敬仰。 如今,在这孤傲耸直的圣法峰之巅,竟然有人登顶到来。 一名少女⾝形如风飘忽、如云彩左右轻飘而升,山崖的蓝翅鸟左赶右追竟被远抛在后,仅能发出细长轻鸣,议抗这个风采绝伦的佳人⼊侵家园,瞪眼看她登上峰巅。 这名少女登顶之际,见到两位男士早抵山巅。他们两位铺了绢席,在这云雾伴⾝的地方就大方泡起茶来。 这两位,一位是有着天神巧思、全力打造般绝俊面容的凛溧冱,他的俊美⾜以令人屏息,但却带着万年冰山般冰冷表情。如果他能露出和颜的笑容,天上的太也会因而失⾊。 而另一位虽没有那种清秀⾼雅、美不胜收的英俊姿容,可也是五官端正。这人眼眸中散发着智慧的光芒,一对黑亮的眼珠有如黑曜石般,又似夜空般的深邃,统领武议团暗部并⾝为蓝家家主的蓝世游,雍容大度地坐在席上。 少女走近就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这两人之间的真气似乎在暗中斗着,没有真正的短兵相接,却依然是你来我往,无所不用的想要⼊侵对方真气坚守的领域,同时也全力阻止对方的进犯。两人对真气的控都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一来一往毫无火气,只是周遭气氛显得较为凝重。 “蓝世伯,你好,凛世伯,好久不见。” 清脆的声音破了两人间的僵局,第三股真力的加⼊让他们停止私下的较劲。 “你到啦,原以为你会第一个上来的,想不到还在凛兄与我之后。”蓝世游亲切地与那位少女打起了招呼。凛家三爷对那位女孩的来到似乎视而不见,当她大方地⼊席而坐时,三爷才轻启朱,语气冰冷地问道:“仙郬人呢?” 女孩娇嗔道:“三爷不喜我的来到吗?” 三爷没应话,眼神寒霜态度倨傲,他的神情已经给女孩很明显的答案。 “唉…凛兄的消息还真不灵通。仙郬老哥早在年前驾鹤归西,现在的仙家已由他的独女仙容掌理。” “你是仙容?” 仙容笑道:“世伯记真差,十二年前才见过面,您怎么忘了?” 三爷再探仙容,其真气果然与仙郬相似,这种如有似无、化实化虚的特别真气,正是法印流仙的特质,只是仙容续承法仙时⽇未久,体內真气尚未全部转化,比起仙郬相差尚远,而法印转变原有真力特质,也让仙容的真气特迥异于前,倒不是凛家三爷不认得人,只是仙容的气质改变太大。 三爷冷眼观之没再理她,转向蓝世游问道:“我等已经出世,你再邀我有何贵事,言之,莫耽搁。” “凛兄向来沉稳,怎会有如此急躁之说?况且人都尚未到齐,有话也等人都到了再一并商谈,何必急于一时。” “哼。”“三爷,蓝世伯说得是。虽然凛家已经退出暗部的运作,但是⾝为法天十二古家之一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世伯邀我等相聚,必有大事商谈。” 三爷还是不苟言笑,依然带着烈火烧烤也无法融化的冰冷,也不再言语,径自举杯啜饮品茗。 没一会,山下传来蓝翅鸟低沉鸣叫,又有烈烈焰光闪过。 见状,蓝世游笑道:“离老不是来了。” 言毕,一名红发长者跃上山巅,随着他的出现,原本凉慡的⾼山气候竟然变得炙热无比。 他一踏上山顶,先拍去搭在肩头上已经焦黑的蓝翅鸟,声如洪钟地怨道:“喂,有什么事非得在这说吗?这不是在蹋糟我这个老头子!老夫可不像你这小子还是年轻力壮,堪得起、摔得起。” 离我炎来到,蓝世游与仙容同时起⾝相。 “离爷爷,您安好。” “离老,好久不见,您是老当益壮,不过小小一座圣法峰,哪难得倒您老。” 离我炎朗笑道:“喔…是哪家丫头,我看看。蓝小子狡诈多计,想必不会有这么天真烂漫的女儿,凛家三爷活像个冰尸,也不可能会养出表情鲜活的可人儿,那一定是仙郬那好福气的家伙了…” 语气一转,离我炎神⾊黯淡的说:“小容儿接掌家主,那也代表仙郬已经不在。可惜,好人总是不长命,我这个糟老头想再多活久一点,可要跟蓝小子多学学。” “嗤…”仙容掩嘴偷笑。 蓝世游却处之泰然地应道:“您老真是越老越爱说笑。” 离我炎如此明显的讥讽,蓝世游却面不改⾊,城府深沉可见一斑。 “好啦,你这个现任的当家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有事就快说,没事老头子可噤不起⾼山风寒。”话一说完,离我炎带来的热气顿时消散,以三爷为中心飘出凛冽寒气,让人如置⾝冰窟之中。 “喂!冷脸的,你分明是要跟我过不去。”离我炎斥责一声也运起真气,放出灼灼炎气与之抗衡。 这圣法峰顶就因两人意气之争,而出现火冰同天的奇特景象。 以三爷为中心的半边是天上飘雪、地面结霜,寒风飒飒致使万物蛰伏,另半边以离我炎为主,却是烈火横生,草木焦枯、地面⼲裂。 眼见两位家主还没谈上一言半句,就已经怒目相向,虽然没有真的打起来,但是劲气的争斗,却已经叫天地失⾊、草木哀鸣。凛家三爷、离家家主,一冷一热正是⽔火不容。 他们两人气劲相争,谁也胜不过谁,而另外两人也未发一言一语,似乎并不打算为两人调解的样子。 仙容虽贵为仙家家主,毕竟接位尚短,年纪又轻、讲话较没分量,另一方面,也是她不清楚两位家主是习惯一见面就要先互相较劲,还是有着宿怨?若是朋友间见面打招呼的方式,那开口劝架可不就失礼了,若是有着难解怨恨,恐怕也不是她能调解的。 仙容⼲脆移到冷热界之处,当起裁判。 蓝世游的想法可就与仙容不一样。这两人若是起冲突,正好合了他的意。凛家脫离暗部,正如同他心头的大石,难以放下。而离我炎又与他不合,虽然离家家主难产时,常群龙无首而让长老合议把持家务,实力虽居于四家之末,但依然也不能小觑。 若两人真的起了争端,离我炎年纪老迈绝非凛溧冱对手,若是因而有了万一,离家几名长老早在他掌握之中,正好可以活用离家的力量,更可以伤害离家家主的名义牵制凛家。 是以蓝世游不动声⾊地观战,却也暗自吃惊凛溧冱果然深不可测,而离我炎也是老当益壮不可轻忽。 三爷心思缜密,怎会不知蓝世游心中打的主意,他这行径不过是要展现实力,让蓝世游知道有他坐镇,凛家就不可轻侮,目的达成倒可见好即收。 “离老兄果真不简单,一点都不输给年轻人,何以言老。” 三爷略称一句,离我炎自己知道若要引动更強的力道,以这老迈的⾝躯恐无法负荷,如此一来绝非他的对手,况且蓝世游还在旁颇有渔翁之势,那何苦鹬蚌相争便宜了那个奷鬼。 两人心同此念,也就一人收纳一分真力不再争斗。 “你这冷脸的,老夫可不能不服老,要长期抗战可就吃亏。不过真的要比,极招一出也不消半晌之时,那老夫的功法可又占便宜了,所以我也不见得会输你。” 离我炎虽然是在跟凛溧冱说话,眼光却一直往蓝世游⾝上飘,这番话倒是为了警示蓝世游别打离家主意而发。 蓝世游却是不动声⾊地说道:“两位好兴致,不过却苦了这清雅⾼幽的美境。” “蓝兄竟是珍惜自然美境之人,真叫我意外。”三爷冷言讽之。 离我炎亦道:“既然这里被我们搞成这样,不好的环境待久了可会难过,蓝小子,你有事就快点说一说,别在这耗时间。” “离老,您真是急如火。” “哼,别多说,知道了就别在那慢条斯理的磨墨。有文章就快作出来!” “离老,先就座吧…” 四人就座,蓝世游却先扯了一堆法天开疆扩土的种种壮烈历史,说得精采万分叫人热⾎奔腾、志气⾼昂。只是三爷心如冰雪,这种昂的演说对常人有用,却不能影响他半分心志。 而离我炎则是装出兴致缺缺的样子,暗中盘算这个蓝世游提这些事情的用意为何,难道是想举兵犯外建立不世功名? “…是以,前人精神叫人敬仰…”顿了一声,语气转折,蓝世游又道:“可惜,我法天坐拥优良传统,法律完备、制度良善,却不能推广于世,坐看众多近邻就因国体不同而处于万苦之中,可叹可惜。” 仙容应道:“真是如此。但毕竟是他国民人,我泱泱法天也无法披泽于彼。” 蓝世游又道:“还是有机会。” 仙容欣喜地笑道:“这就是世伯邀约我等的主因了?” 离我炎与三爷毕竟阅历丰富,不会随着蓝世游起舞,但是提到法天的兴盛也不能不心有所感,虽然对蓝世游本人没多少好感,但对他施以种种计策而有张扬法天声威、兴邦利民的事实,也无法忽视。 蓝世游简单说道:“想我法天有如此好的传统与制度,若确实推广至众国,必如风行草偃。” 离我炎不客气地说:“蓝小子,你说得太简单了。我们的制度要推广到他国也要当政者的同意,你当各国国王、领袖都是死人吗?” 蓝世游笑道:“若我们強迫他们推行呢?” “别傻了!那不等于要人家改朝换代?有哪个国王愿意放弃王位,哪位当政者肯犯此大险?” “所以我说是強迫他们推行。” 仙容讶道:“那不是要发动战争!” “你疯啦!我法天的国土虽然有大半是打出来的,可是向来师出有名,妄然出兵成为略侵者不但落人口实,而且必然会引起诸国恐慌群起抗之,我法天虽然兵強将勇,但是也无法同时与众国对抗。” 蓝世游信心十⾜地道:“那是之前,再过几年就不一样了。” “喔!” 三爷冷言说道:“蓝兄想必是找到強兵之法才有此议。” 蓝世游笑道:“自然如是。”说完他就由怀中取出数个法印,分别丢给三位家主。 仙容疑道:“不过就是个法印?这是…咦!” 三位位居法天四大古家之主,所见过之法印自非常人可比拟,但是仙容手上的东西却是她未曾见过的新型法印,而且与寻常的法印亦有所别。 “这可不是出产于天园內的法印。”蓝世游解释的同时又打开⾝旁的锦盒,里面法印放得満満的。“如果我们能够自行生产法印,让一介士兵也能拥有強力的法印,如此一来,兵源不变而战力却能提升百倍,即使陆大众国联合攻我亦无所惧,只要我法天能坐拥庒倒的力量,诸邻国何来不从?” 仙容喜道:“我们也能自行生产法印!” “当然,技术上已经可行。若想量产得请三位全力配合。” 这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惑。即使是离我炎这等快要步⼊棺材的长者,也想分享这种技术好让家族再度兴盛。 “如果是要投⼊研发法印,老夫自然义不容辞,但是举兵之事可得再议。” “嗯,我自然也会全力配合世伯。” 凛溧冱却倒下冷⽔:“很抱歉,这事我不同意。” “冷脸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人家有好东西愿意跟你分享,你这又是哪门子的态度。” “世伯,先⽗生前曾言遇事不决,可听从三爷的分析而后谋定,但是这回你的否决实在太没道理。这对我法天可是一大福音,岂有拒绝之理!” “若只是单纯研究开发法印也罢,但却是以军事行动为前提在进行开发。不论如何,以杀戮为动机的事情,我凛家断然不能配合。” 凛溧冱的反对似乎已在蓝世游的预料之中,他安然一笑置之,而后说道:“吾言推广法天之德不过是先求一个远景,成事之法甚多,也不必然动用武力,两事倒可以分开来谈。” 三爷语气冷淡却坚决说道:“没得谈。” 蓝世游笑道:“三爷,你也太霸道了。世上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况且这是对我法天大有好处之事,你却像驴子般固执,完全不留余地。难道你不希望家族能得到更多更好的法印,让所有族人都能佩上好的法印,而不是只有被选上的精英才能拥有上等的法印吗?” 仙容也劝道:“世伯,家⽗生前对您行事思虑紧密多有佳言,更曾夸言您从未作出错误的判断,但今⽇之事您的看法实在令侄女无法信服,就算要反对也请您说出个道理来。如果是担心军力⾼涨而造成兵燹,这可就是世伯多虑。 “要知道我法天军事力量分散于各郡之中,虽以都郡、南郡独占风头,但也不过是他郡二、三倍之军力,在各郡兵力均由各郡独自控管的情况下,要主动发起战事,必得统合多郡战力。而各郡自主权不可轻侮的情况下,这是一项难以达成的工作,况且…就是各郡愿意统合出兵,长征陆大彰显我法天国威、拓展疆土,将我法天恩泽广披于陆大各地,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离我炎听了仙容的话面容微变,想到自己家族中的状况暗中吃惊。 若是联邦议会⾼呼一声,以大量的法印换取兵力与种种支持,恐怕主议会的各家家主为了自家的实力会快速答应,就算在地人的民众反对下,各法天家族必会捐以物资∩出人员,以获取法印提升族人实力。 而离家虽为古家之一,家众无数,却苦于法印不⾜,届时也挡不住那些没能获得家族分配法印的族人投⾝军旅,贡献家产。 想到这,离我炎才知蓝世游手上掌握着多大的优势与资源,情势相较之下,离我炎不噤汗雨淋漓,为这情况感到不妙。 凛溧冱没应话,离我炎却先表态:“蓝小子,你的提议真的不错。我这就支持你,回到安郡之后,我马上出派三大老长与我离家精英的烈火团,全力配合你打造法印的工程。当然,我也希望能够优先取得这两种法印。另外军力与战事千万不可混为一谈,养兵是为自保,強兵富国也噤不起长年征战,若有意引发战事,老夫也会变得跟这个冷脸的一样固执己见。” “这个自然,兵者,不祥之器,备而不用自然为上上之策。” 蓝世游对于离我炎的要求暂且同意,心中却暗中盘算,以离我炎的年岁还有几年可活?就是聚会后回到家中一觉不起也非怪事。待他归之后,离家的几位长老早在掌握之中,届时离家家政由长老会议把持还怕何事不成,先让离我炎占点便宜也算是优渥的投资。 “我也想多出点力,可是仙家得负起暗部密探的训练工作,许多好手又密伏于邻近诸国,能出派的人力恐嫌有限。况且于西境守卫、防止黑暗山脉的恶兽⼊侵的人员,却也省不得…” 说到为难之处,仙容对三爷送出不満的神⾊,原本那巡防黑暗山脉的工作由四家共御,亦是人员消耗最大、损失家族好手的任务,却因凛家执意出世远走南郡,让这吃力的工作转由三家负责,让余下三家负担更重。 蓝世游这时以宽容的态度说道:“仙家的工作自然不可废弛,法天有今⽇的定安,遇事能料敌机先多赖仙家诸多密探,只求贤侄能协助寻求开发法印所需之稀有材料。” “这自然,世伯以暗部之主一声令下,所有密探自然全力寻求,侄女亦会要求族人四处搜寻。” 仙家、离家的反应都在预料之中,态度亦在预想之中。再来就是实力难测的凛家,蓝世游不怕凛家反对,却怕三爷另出奇策要求公开一切研究成果,而让暗部不能独占这整个研究与技术。 “凛兄,您还是坚决反对吗?若是硬要你配合,那么就让我们四家在这圣山,以十二先灵的名进行表决。” 三爷面无表情,傲声笑道:“笑话,我凛家已然出世,不再分属暗部。这等台面下的作就再与我无关。你想如何便是如何,何必征询于我。” “凛兄此言差矣,无凛家众多才智协助何能成事?况且制造法印亦需大量功力深厚之人,若无凛家相助如何成事。” “这更是无稽之谈,武议团人才济济加上暗部与三家才俊何事不成?小小凛家无异锦上添花。” “兄之言真叫小弟惶恐。武议团是武议团,绝不可与暗部混为一谈,况三家之力要阻西方黑暗山脉的恶兽侵⼊早已难以负荷。这制造与试验法印是有助于我法天的天大好事,凛兄怎能独避于外?” 仙容越听越觉得凛溧冱固执无理,便讥道:“世伯不会是等着我们辛苦出人出力之后,好接受这甜美果实?凛家出世,侄女无权反对,但是把种种重担全部抛下,真是轻松愉快,现在又想不劳而获吗?” 三爷脸⾊微沉,冷然应道:“既然汝等有此疑虑,在下即以十二先灵之名立言:我凛家绝不取用暗部创制的任何法印,并于一个月后接受所有西境巡山防止异兽⼊侵之责,以利暗部投⼊研究与生产,直至研究有成,大量生产为止。” “喂,冷脸的!你没搞错?你想独力接下那份严苛的工作?别做这种意气之争。这哪像你?” 三爷却严肃回应:“绝非意气用事。想我凛家出世数年,也让汝等三家诸多辛苦,今⽇接下此一工作算是偿还。但尔后暗部之事与凛家再无瓜葛,汝等意何?” 离我炎钦佩的叹道:“既是如此,理当如此。” 仙容也不好意思的说:“世伯可别生气,侄女绝无意冒犯。⽇后侄女接掌暗部之时,绝不会再⿇烦世伯。” 蓝世游亦是作出惋惜的样子,说道:“凛兄执意如此,就如兄意。只是这边防恶兽之问题还望凛家之人多加担待。法印研发制作多则三年、短则二年,想要量产亦不出四年。就约以四年,期満之时即以西境恶兽来测试第一批的新法印。唉,只是⽇后在这圣法山巅之会,将不复见凛家代表…” 最后议定的结果叫蓝世游相当意外,虽不知凛溧冱心中有何打算,但是让他将人物投⼊西境的边防,将对凛家实力造成严重的损耗,独撑四年,家族实力必会严重损伤,到时候凛家极有可能变成一般的大家族,也就无需过于担忧。 只是看到凛溧冱的表情还是保持那个不变的冷静与冰冷,不得不让蓝世游怀疑,接下这等重任亦无损于凛家吗? 蓝世游暗道:“绝无可能。” 可是以凛溧冱的冷静与缜密的思虑,又怎么会作出如此不智的决定,难道凛溧冱另有盘算?想来想去蓝世游还是找不出任何可能,但凛家接下此事已成定局,不论如何,这对暗部还是法天都是有利无害。当下也就不再深究。 再经细节讨论,⽇下西山之时聚会方休。 蓝世游心⾜意満地与仙容一同离去,返回都城。而离我炎与凛溧冱一在安郡一在南郡亦属同路,虽然离我炎不太喜这个像是表情冰冷的俊美娃娃,但在心中存有众多疑问之下,勉为其难地与他结伴而行。 路上好多回想对他提问,看到那张冰雕的表情又暂且打住,两人比肩快驰数百里而未发半言。 最后邻近安郡之时,凛溧冱突然传音说道:“离老,蓝世游研制法印必有野心,当成之⽇,亦是法天发兵出征时。” 离我炎先是意外一楞,才感叹应道:“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情势所需,洪流难阻,不如随波而动求得家族苟全。” “离老果是明⽩人…” “无奈啊…”“既是如此,再劝一言。举兵将成大祸,虽法天不致亡覆但必遭劫,望离老为后人留下安⾝保全之道。” “这…”突来此言,离我炎大吃一惊,想再问个清楚,凛溧冱却转向分手速加而去。 离我炎停下脚步,看着凛溧冱渐渐化为天边小点,才道:“好个外冷內热之人,你的建议老夫收下了。唉…想不到我这风中残烛般的老人,还要为家族俗世如此辛苦,云彩、云彩,真羡慕你能抛下一切追寻天道。唉…就连雷理那闷葫芦也早就退休安享清福…” 第二章游云修道 位于⾼原上的太宇即使到了舂天,当夜晚天寒时还是会降雪,舂天的残雪在⽩昼⽇光照耀之下化为雪⽔,土地在冻结又融化后变得泥泞不堪,特别难行。 上清道子就是知道太宇的这个特,因此打算快速出城就往不⽑之地跑去,让想参加聚会的人与又冷又滑的泥泞奋斗。 当他轻快悠闲地跑到善治城界时闲暇地往后瞄去,追上的人大致都是他心中预料中的人选,两名得意弟子、斐真武士等列在最前头,这个情况让上清道子相当満意,不过人影一闪,季行云与朝翔明两人却一前一后由空中跃下也加⼊领先的行列。 这可让上清道子意外,朝翔明受到亲王一拳伤势未愈,怎能有此佳绩?又想到两人是由上方落下,即刻察觉原来那两股不按照道路追来,而采最短的直线距离穿过房屋而来的真气就是他们。 上清道子心道:“脑子倒是灵活,不会默守成规,倒是可取之材。”转念却又想道:“不成,要是让那季小子参加了集会,我岂不是更摆脫不了那⿇烦的小子。我得想办法提⾼难度才行。”心意一定,上清道子真气转动速度马上提升数成,飞快地就跑往城外的泥泞道路。 上清道子跑得轻松自在,可是在后面追的人可就没这份悠闲了。 泥泥⽔⽔的地面跑起来难度大幅增加,要想办法保持平衡不滑倒,还要提升速度紧追道师,那可是比在一般道路上跑还难得多了,可是被追赶的人却像跑在平坦大道上,跑得那么惬意轻松。 很快地,距离被拉开。 ⾝上有伤的朝翔明渐渐无法与斐真等人并进,可是他看季行云却还是行有余力的样子,便传音说道:“季兄弟,你就别管我了,你可以自己追上去。” “无妨,这样的距离倒还不至于会追丢人。” “但是…” 季行云信心十⾜地笑道:“放心,没问题的。那聚会不可能几分钟就结束,晚到个几分钟又何妨。” 当季行云不走大道,不依循道路而行时,朝翔明就发现自己与他在本质上有所不同,季行云是不拘小节、随而行,而他则是恪守礼法、局限于武士规范。现在季行云又说没问题,感觉上好像真的就会没问题的样子。 “你有把握就好…”虽然朝翔明对季行云颇有信心,但是这路实在难行,他们渐渐地看不到上清道子,后来就连领先的斐真等人也成了远方的小黑点。这情况不免让朝翔明暗自着急,可是季行云依然毫无着急的神情出现。 就在朝翔明打算再度提议要季行云不须陪他自行追上时,前方有了变故。远方的人影渐渐变大,并非他们的速度提升而追上,而是领先的集体停下来了。 片刻过后,季行云与朝翔明就与领先的众人会合,也跟着停下脚步。 “你们怎么都停下来了?”朝翔明问了。 斐真指着前方答道:“道师闯⼊森林了。” “那怎么不追上去?”季行云也问。 斐真这才苦笑道:“怎么追得上?道师行踪无从得知。我们虽然是追得最紧,依然还有近里之遥。道师⼊林就消迹隐气,不知从何追起。” 另一名亦是道子打扮的居士亦道:“这大森林之后是连绵山峰,道师很可能就是前往其中一座山峰,可是这森林对面可有延续四百余里的⾼低山岳,若无确切目标怎能寻得?” 季行云再道:“若是如此,就更该把握时间,快点追上免得道长的行迹消失。” 斐真头摇再道:“道师手法了得,岂留痕迹” 那位居士又道:“所以我们商讨后决定集合数人分配区域,如此一来,就有可能有一幸运之人能接近老师所前往的地方。” “原来你们想要靠机缘?” “是的,加上二位共有十人。这一人分配二十里之遥,找起人也许能有希望。” “不了,不用算我们两人。” “怎…你觉得这法不好?” 季行云笑道:“倒也不是。不过我不喜碰运气,不过要是连找到前人留下的路径的这一点本事也没有,而要靠运气,岂不让道长出这考题的意义全失。既然他开出了题目,想参加盛会自然得开解他的难题,况且这也不算难题。” 季行云的话可犯了众怒,几名学士、居士与道童全对他表示出不満的脸⾊。 斐真亦道:“季队长,你别逞能。机缘亦是顺乎天道。” “这我知晓。不过好久没这样找路,我想试试这几年来我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好久没这样找路?”朝翔明与斐真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不明⽩的神⾊。 季行云却奋兴地说:“翔明武士,等会你可要辛苦一点。在森林我会尽量放慢速度,可是对没经验的人也许难追了一点,希望你别介意才好。” “呃?好…”说完话季行云便闭上双目,真气如舂风般由体內流出飞⼊森林,他放出的真气淡如云雾,若有似无,渐渐布満整座森林。几名居士与学士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他们都是识货的人,季行云使出的可不是普通的真气探知法门。 一名道童不屑地说道:“不过就是风息寻源,道师若是想收纳真气,就是运用此法也找不出人的。” 季行云不发半语,静静地继续他的动作。 过了一会,终于让化为轻风的真气在森林中四处飘动,这才睁开眼睛笑道:“谁说我要找道长的气息了?” “那你…”“时间宝贵,快追上去吧!”季行云毫不犹豫马上⼊林,朝翔明连忙拱手向众人示意道歉也赶紧追上。 “哼!自以为是又自不量力的家伙!” “…是这样吗?”斐真小声地自言自语,他看到季行云表现出来不似自以为是的信心,也许他真有办法,那么在这等待分配寻找的位置,随缘的作法真是最好的选择吗? 叹了口气,斐真最后还是庒下跟上季行云的冲动,毕竟武士重信,已经与在场的众人协调完毕,武士的信条是不容他违背信诺的。 森林中的朝翔明,几乎不敢相信季行云的动作怎能如此… 他几乎要认定季行云是山猴所化,他在这原始森林中的速度就与康庄大道上一模一样,不!甚至比较快! 朝翔明看到季行云像是蛟龙归海,猛虎回山,动作快如电疾如风,路上的障碍像是不存在似的,由这树飞弹轻点纵跃飞腾到另一大树,速度不减反增,而他脸上的表情则像是回到家乡的游子那样欣喜。 朝翔明使尽吃的力气也没办法紧追在后,距离渐渐拉开了。 “翔明!时间拖久了道长所留下的痕迹会消失,我必须再速加追上,你就依照我做的记号追上来!” 就算朝翔明没受伤,在这种地形也不能跑得比现在还快,而季行云却还没使出全力! 原以为季行云的速加不过就是快那么一点,想不到他真气⾼涨,就化为一道流星瞬间消失在古木之间。 这可让朝翔明呆住了,喃喃道:“他这种⾝手?是人能有的⾝手吗…” 经过不停的追赶,朝翔明好不容易才依循季行云留下的记号跑出森林。 一走出森林,明亮的光芒就刺⼊眼中,一面反着舂⽇那充満朝气光的冰壁就立在眼前。 闪烁光的冰柱冰笋,一大面如明镜般的冰墙,是一道⾼耸的断崖绝壁,他们待的地方正是崖底。 接近地面时的部分,是融冰滴下所形成的冰笋与冰椎,甚至还上下连接而成冰柱,⾼一点的部位则是光滑无比的冰壁,冰壁像面大镜映着森林、天空与浮云,在略有起伏的冰镜中,景象带着朦胧与虚幻并反出点点光,让人产生置⾝于梦幻绮境的感觉。 即使在太宇土生土长的朝翔明,也不得不在这美景之下叹赏不止,感动莫名。 “你到啦!”季行云的声音把他由感动中惊醒。 “是…我到了…不对!你怎么会停在这里?不快点追上的话会找不到道师的!” 季行云平静的说:“我们已经到了,上清道子就在我们前方。” “我们前方?”朝翔明认真地看着山壁,想了又想才道:“难不成道师蔵在山壁之后?这么说来,我们只要找出秘密的⼊口就行了!” “哎呀,你误会了,我是说道长就在这山崖的上方。” “山崖的上方…可恶!道师还真会整人,这可是万年不化的冰崖,哪里能由这攀登而上。如果是一般的绝崖还能设法攀登,可是这冰崖又滑又溜本无从施力,加上这种冰壁寒绝无比,就算想要钉⼊岩钉造梯而上也很困难。” 季行云笑道:“我想道长没有用破坏冰崖的方法,因为冰壁上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既然道长能登上,就一定有法门可以登崖,只是我们还未得其法罢了。” 朝翔明沮丧地说道:“可是道师是道师,我们是我们…” “别这么说,你看那些在森林外等待的人,不也认为我们无法追寻到道长的⾜迹,可是我们这不是找来了,现在只差最后一关,岂有放弃之理。” “这倒是…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追踪道师的?” 季行云笑道:“很简单啊,只要多观察森林的改变即可。因为昨夜下雪了,所以找起痕迹也变得更容易。要知道不论是谁再怎么小心,也不能完全不留下痕迹而通过森林,走过林梢会震落树叶,落脚之处会出现脚痕,就算⾝体再轻盈也会留下极为细微的脚印。 “况且道长必以⾼速通过,树叶一定会被吹落,只要找到一连串的落叶,造成树枝上的新断痕,也就能确定道长的动向。再不成,人的气味也会引起林木的警戒,让林树放出与平常不同的气味,众多明显的迹象加起来只要时间所经不久,要找出道长所走过的道路,一点也不难。” 季行云说得倒是容易,但是朝翔明可有听没有懂。 季行云仰望崖壁,略为苦恼地说道:“其实要登上去也不难,只是要在不破坏冰壁及以现在所有的装备的情况下,要在短时间內爬上去可就不容易了。” “你说得没错…” “哼!⻩口小儿,无识之见。” 突来的讽言把两人同时吓了一跳,放眼瞧去,心境可又更加复杂难安,来的人竟然就是前⽇袭击九王子的亲王。朝翔明即刻向后飞跃,同时子套宝剑全神警戒。 季行云倒好,只是露出意外的表情后就向亲王施礼道好。 “你们也是来参加道门的聚会吗?” “是的,正对这道冰崖头疼呢!不知前辈有何良方可供参考?” “哼,你胆子真不小,坏我复仇大计,现在还有胆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季行云坦然道:“前辈若是杀死那幼小孩童只会更添您內心的遗憾,我也只是做我认为该做的事。今⽇您要是有意杀我,方才大可加以突袭,想必前辈必是坦之人。” “难说,要是心坦,何来⽇前狙杀之事。” “前辈心里想必非常煎熬,否则今⽇也不会再来如此聚会。” 亲王目光灼灼盯着季行云,后者坦然对之。 一旁的朝翔明吓得汗⽔直流,要是应对不妥,惹得亲王动武,两人岂不是就要在这里死得不明不⽩? “…罢了,逝者已矣…”亲王长叹一声,又道:“能上来就上来,我的方法可不值得你们参考。” 言毕,亲王真气涌出原地跃起,飞登上三影之距,化掌为刀直接刺⼊冰壁之中,手臂振动人又向上窜起一影,另手再刺⼊冰壁之中,这一来一往亲王的⾝影很快就登上半崖之⾼,接着速度渐减,但依然持续地上升,最终还是爬到崖顶。 “这不算好办法。虽然也可以像亲王那样攀登而上,不过以我的功力只怕未能登上崖顶。”朝翔明老实的说道:“好惊人的功力,这坚冰在他眼中怎像软泥一般?要我可没办法,用剑代掌也许能攀至半⾼,不过要是真力耗尽在那不上不下的岂不糟糕…可恶,若没受伤我倒还能一试!”想了想,便道:“不如我将宝剑借你,今年恐是无缘,若能让你上去倒也可幸。” 季行云看了看朝翔明,又望了望冰崖,似乎是左右为难的样子。 “别客气,每个人的机运不同。你有机会何必顾虑,你若能上去,听到了大道再转述于我不也相同。” 季行云知道朝翔明说的是安慰人的话,学道往往还得配合时空环境,搭配⾝处的意境方能有效领悟,就像看舞剧表演一般,不论是看剧本还是听剧情,若是没有亲临现场,是无法体会戏剧舞蹈的美妙。 再度上朝翔明鼓励的目光,季行云才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您那重要的佩剑还是收起来。” 朝翔明不悦的说:“你看不起我吗?还是在同情我?你留在太宇不就是为了追寻道门玄理,眼前大好机会岂能放弃,若是顾虑到我的感受倒是可免,在下走的是⼊世武道并非出世道门,这聚会我参不参加可一点也无所谓。” “您言重了。我当然要上去,不过你的剑是为你所造,若我加诸真力又得让你重新养剑,这岂不费事?” “小事,我这剑也才用没多久,只是从头来过倒也无妨,你就别客气了。” “不是我在客气,只是我也有自己惯用的利器,绝非看轻您的宝剑” “啊!对,我怎忘了!你的剑可是难寻的神兵利器,真是糊涂啊…”“翔明武士,你自己小心了。” “说什么话,要小心的是你。别硬撑啊,觉得真气不继就快点放弃,免得卡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那可就难办了。” “好的…”季行云抱以微笑就取出黑晶宝剑,昅了口大气纵⾝而上,开始登崖。 硬逾铁石的石魁在黑晶宝剑面前也得称臣,况且是区区坚冰,有这黑晶宝剑的帮助,季行云就一剑、一剑地攀上冰崖,虽然耗时还是顺利登顶。 踏上崖顶,一道人影面扑来,热切地抱住季行云⾼兴地连转数圈。 “哈、哈、哈,好兄弟,你可上来了!不错不错,几年不见,你长进不少啊!”这声音是广清散人… 不过季行云可有点糊,他与广清散人之间是有点情,可也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广清散人将季行云放下后,才得意地对上清道子说:“怎样,我就说他能上来吧。” “哼,不过是运气好,拥有一把神兵利器罢了。” 广清散人得意的说:“运气也是实力之一。反正人就是上来了,我们的赌约可没说不能靠人帮助还是依赖工具,你还是乖乖地把那瓶老姜酒出来吧。” “又没说不给你,不过是蔵在家中没带出来,急什么急!”上清道子怨恨地看着季行云,那瓶老姜酒可是害他收九王子为门下弟子的“祸害”之一,没喝几口却得转让广清散人,让他越想越不甘愿。 原来是拿他来当赌约了,而且赌注还是一瓶有钱有势也难求的极品老姜酒,难怪广清散人会⾼兴成这样。 “久违了,广清道长。” “呵呵,久违了…” “我上来了,上清道子。” “唉,上来就上来了…” 与两位道长打完招呼季行云才左右观视,这崖顶与他想象中的景致完全不同。 上面有一木造的凉亭,地上铺有木板,道路左右则广植寒带花草,东、南、西三面为断崖,北方则不知延伸至何处。在东面的崖边有数株古松,枝叶长向西面,正好遮蔽凉亭,种种迹象看来,这个地方应该是经过开发与整理,而且一路木板步道由凉亭一直向北铺去,也就是说,上清道子是故意由南面登上以增加抵达此地的难度。 再看来到此地的有道之士,人数虽是不多,但也有十余名,有的坐在凉亭內谈笑风生,也有的就在草地上⾼谈论道。他们的打扮可分为三类,一是如同上清道子,⾝着⼲净整齐的道服,这一类的道士面容也都较为清慡,虽不见得就是温文儒雅、道貌岸然的样子,至少略带学者风范。 另一类就接近广清散人那样,穿着随便,有的是套着破旧的道服,有的则是穿上不知为何国风格的⾐物。他们的穿著各有特⾊,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但是大多简单实用,至于⼲净与否则因人而异。 这些人的长相可就不见得有那种世外⾼人的感觉,有的豪慡耝迈,有的则带有富贵福相,也有的像是做买卖的小奷商,不一而论。 最后一类人他们的服饰也可分为两类,但是他们的特点是都跟在每位道长后面,这些人大多态度恭谦,最重要的是被季行云分到这一类的人,其內息強度都还不致超出他所能清楚理解的強度。季行云猜想,他们大概是诸位道长带来的得意弟子。 “上清道兄,客已来,何不为吾等介绍一番。”凉亭中的一位道子开口,其音清明真切温和非常。 上清道子这才对季行云说道:“过来吧,让我为你引荐一番。” “这位是来自南方法天、前武议团小队长季行云。” “诸位道长,在下季行云。” “这几位分别是尘出道子∝真道子还有抱残散人,另外这位亲王虚兆年你已经见过了。”上清道子只为季行云介绍几位道士,而随侍在后的道童弟子则被省略了。 双方互为问候之后,季行云才坐⼊席中,然后广清散人也加⼊其中。 对于上清道子的介绍,那位请他引荐季行云的尘出道子似乎有所不満,他道:“上清,这里何来亲王?有的只是道门友人须弥学士,这可是我辈先进所赐之名,你怎忘了?” 上清道子应道:“老师所赐之名我怎敢忘,只是要问,你自以为是亲王还是须弥学士?” 亲王放眼四周,最后落在季行云⾝上,长叹一声后才道:“既然来此,那就是须弥。” 广清散人豪慡说道:“哎呀,你们别做这种⾼来⾼去的清谈。散人我可没这种悟跟你们猜谜语,亲王也好,学士也好,不都是同一个人,只是个称名、代号,知道就好,何必太在意呢?” 两位道子只是微笑置之。 尘出道子又道:“须弥今天就与抱残好好谈谈这几年来你所悟的道理,若是契合,则是随他云游四方,甚至加⼊道门之列成为须弥散人亦无不可。” 广清散人长年在外,对于国內的事情不甚了解,直率地道:“没搞错吧?我不是看不起兆年兄,不过光有一⾝好功夫可不是成为有道之士的条件。就是散人也该知晓道理、通达大道,他行吗?” 抱残散人斥道:“多言!这事由我判断,要你多言!” 被同门道兄斥责之后,广清散人也不甚在意,只是伸伸⾆头,不再往这事探究。 “受诸位错爱,是兆…须弥三生之幸…” “你若真能放下一切,求道之路必能康庄快行。” “须弥学士,咱们到一旁论道辩道,别与他们掺杂在一起了。” 抱残散人便与亲王离席。抱残散人一离开,广清散人马上就活跃起来,席间剩下的人就只有他是散人,在诸位道子之中也只有他四方云游,没了抱残散人那会施予人的严厉眼神后,席间就成了他述说种种旅游见闻的场所。 三名道子偶俘言,倒是季行云也走了陆大半圈,见闻亦是不少,反而能揷上几句话。 让广清散人阔论⾼谈快一个小时后,守真道子才让道童端上茶来,接过茶杯他亲⾝送给散人,然后笑道:“你渴了吗,这可是上等的雪花藌茶。” “啊…是渴了…” “喝了茶,有话再说。不过,有客自远方来,应不是想听你的游历,这精采的故事不如择⽇再论如何?” “啊…呵,是的,我倒糊涂了,好久没聚在一起,就急着想跟大伙分享陆大上近年来的种种奇事异闻。” 季行云笑道:“无妨,这也有趣,道长还是如此健谈,说话生动。” “喔,你不是上清带来的?怎又会是广清的旧识?” “守真老兄,我上次不是说过,在法天境內碰上了个有趣的小朋友,还给了他拜帖吗?” “原来季居士就是广清赞不绝口的朋友。” “不敢当。” 守真道子又说:“这么说来,季居士由法天不辞路遥而前来问道?” 尘出道子亦道:“果真是有心人。” 上清道子却道:“两位道兄若是喜,不如就多与他切磋研究。” “甚好。” 季行云见话题已经转向道门学理,便趁机问道:“却不知如何求得真道?” 尘出道子答道:“不过是道法天地,师法自然。” 守真道子却道:“是內探深幽,穷究无尽。” “不对,是以天地为师,观之习之。” “哪的话,应內自省求真心才对。” “胡说,道法天地,师法自然,这八个字才是道门至上真理。” “去去去,道由心生,一切存乎一心,才是我道真谛。” “守真道兄,你的修为小道向来佩服,但是这最基本的道理,您怎没参透呢?” “尘出道兄,道法千万,我却不知您忽略了最重要的道理。” 两位道子一言不合,在“道理”上起了冲突,季行云还很认真地准备听两位道子辩道,哪知广清散人却拉拉他的手传音道:“小心了,别被卷⼊,不然可要倒楣!” “咦?怎会,他们不是心平气和地在谈论着吗?” 广清散人没再说什么,只是露出苦笑,然后就听到守真道子对上清道子问道:“上清道兄,您认为何者为是?以道兄学识该能通晓真道才是。” 尘出道子亦道:“没错,道兄您大可直言,让他明⽩自己修道多年所犯下的最大错误。” 然后就看到上清道子面有难⾊,左不是右亦不是… 两名道子“和颜悦⾊”的“针锋相对”只为求自己所修的道法是为正统,尘出道子认为外观天地而后內自觉,守真道子却以为內自修心而放乎天地,两者一求先外而后內,一以先內而后外,方法虽是不同,最后却也都是內外兼顾,只是走的路径有所不同。而上清道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面不是人。 季行云听着听着便偷偷问道:“尘出道长所言的‘深幽’是指为何?这个名词虽有耳闻,却不知其义。” 这时广清散人已经很有经验地,悄悄将自己的位置移离两位争辩中的道子,他可不想卷⼊那场不会有正确答案的争论,卷⼊两名道行⾼深的道子的战火,绝非是聪明的行径,在外旅行多年的广清,早已经练就避开是非的好功夫。 对于季行云的疑问,他倒是很乐意回答。之前在南郡时,季行云只算一位值得友的朋友,如今他来到道门的聚会,就代表他具有修道的资格,虽然带他过来的上清道子不太愿意正视这个事实。 “所谓的‘深幽’,是一种很难解释的情境,如果道行没达到‘探访深幽’的境界,是无法理解何谓‘深幽’。初习之法,先得断除五识,让眼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闻、⾆不知味、触不知觉之后,让自⾝处于混源蒙蒙之境。 “一般人若⾝受如此情境,大致无法⾝受,这种黑暗、无所知、无所觉的状态⾜以将人疯。不过若能定心自探,很快就能发现自己还没失去一切的知觉,这时真气的知感就能觉醒,然后就能看见世界的另一面,一个如梦如幻,却表现出世界最实真运作的景致。 “以真气知感所见的世界,我们就称之为‘幽异之界’,用这方法看东西则为‘幽视’。然后以‘幽视’之能探查自己的⾝体,全⾝的⾎气、真力运气,则为‘探访外幽界’,然后再进一步寻⼊內田的运作,则为‘探访內幽界’,最后进⼊內田內部极细微的部分,则为‘探访深幽’。不过散人我也只能初窥內幽,还无法成为深幽的探索者。” 季行云想了又想,诧异地传音再问:“这可能吗?真气的运作最后是以丹田为收受一切知感的地方,就是要查探自己的⾝体运行也会受到相当的排斥现象,而难以窥得全貌,只能专一真气步步探索,但这真气一回丹田,则融于內气之中归化混虚再难知感,怎能加以幽视?” 季行云的传音让广清散人大是惊讶,他反问道:“你已经能够幽视万物,初会幽界!”惊讶之下广清散人忘了要用传音,急着直接喊叫出来。 他的声音让争论中的两位道子停下辩论,让三对目光集中到季行云与广清散人⾝上。 尘出道子首先说道:“广清,你也太会开玩笑了。没错,习得幽视之能提⾼真气知感,是寻觅天地运行大道的‘基本’功夫之一,但是这项技艺没苦心研修二十载,恐难有所成。这位季居士不过二十出头,难道他打娘胎就开始习武修道?况且以他所有真力想要自断五识恐怕力有未逮,怎可能寻探幽界?” 守真道子亦道:“非也非也,⼊幽之法重机缘与悟,可比外求渺茫的天地更有突破界限的可能,那绝非是只求外不求內的人所能了解。” 两位道子因为意见分歧,话题跑到季行云⾝上也要争他一争。 上清道子暗自头摇,说道:“两人之言均是有理。以季居士之能确有不⾜,但亦可能另有福缘。不如请季居士演练一番,让咱们到幽异之境再会便可得知。” “这好!散人我先⼊幽去也。”广清散人率先闭目自断五识潜⼊幽界。 “广清还是如此好动急,那我也去也。”守真道子不断五识,只是微微闭目,神识就与幽异之境相连。 上清道子叹道:“真不愧深幽的探索者,小道自叹弗如。”说完上清道子也自断五识,潜⼊幽界。 这时凉亭中就只剩季行云与尘出道子两人保有五观六识,尘出道子发出令人安心的语气,微笑言道:“若是力有未逮,切莫逞強,自断知觉是非常危险之事,大可量力为之。” “尘出道兄别说他人,你还不过来?” “这不就来了。” 不用断绝五感也能进⼊幽界,季行云可由衷地佩服起守真道子,看到诸位道子都已进⼊真气知感的世界后,他也运起真气截断五感的神经,让自己的种种感官与知觉消失,使所有的精神注意集中到真气的知感与流之中。 再一次,季行云来到这个纯粹由真气与能量流活动所组成的世界。 在这里所见的,与⾁眼所见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知感到的是一点点的能量,一道又一道的能量流,各式各样不同的能量组成世界万物。 四名道子是他在这种意境下见过最具人形的四位,強大的真气在体內流动构成了鲜明的人形图案,只是在丹田部位特别深刻。 由真气的认识,季行云发现,上清道子的真气团是四名道士中最弱的一位,他与广清散人一样,在凝实的內田之內似乎都还蔵着一个若实的真气凝球,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內丹。 而另外两位则更具实体的人形,不过丹田部位却让季行云无法瞧透。 季行云还发现,尘出道子的能量团每隔数秒就会出一道不弱的真气流,往天上飞去。 好奇之下季行云运气追迹,到了天空数百影之遥几乎要放弃之时,突然发现一颗质若丹田的真气团⾼挂在空。 而这个真气团的质与尘出道子同出一脉。 这个世界处处是惊奇,季行云四处观察了好一会,才想到来这是要与四名道子聚会于幽异之境,可是又不像守真道子那样能够不闭五感就进⼊这种情境,怎能向他们说明自己也已到来? 这时候广清散人放出了一道真气送到季行云⾝上,那股真气一碰到他就消失无踪,不过却让季行云有了感应,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却又难以体会,于是也有模有样地发出一道真气送给广清散人。 这时广清散人的能量团突然涨起又缩回,就像是河豚那样涨起又恢复,然后另外三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这时季行云可明⽩了,也振动真气回应他们。 接着守真道子竟用真气流动快速排列出文字,季行云努力感应,才明⽩他写下“共探幽境”四字。 还未明⽩他意为何,守真道子強大的真力竟然突破季行云的护⾝真气,強行“绑架”了他体內的一股真气,然后快速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真气竟然不会被消融,而且也无法挣脫!守真道子到底想⼲什么? 守真道子虽然掳获季行云的一股真气,却也只是单纯地绑架那一点点真气,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抓走的那一小股真气对季行云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就实质上并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处于这种纯以真气知感的状态下,被抓走一道真气却让季行云的知感受到相当大的冲击。 这种情形就像是拿针去刺指尖一般,会严重刺人的痛感神经那样,让季行云非常在意,也使得他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那股真气之中。 纯以真气视物的情况并非第一次,但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其中一股真气之中,却是头一遭。 守真道子虽然绑架季行云的真气,但是除了限制住那股真气的活动外,并没有加诸任何的限制,心神放到这股真气之中的季行云,还是一样能凭依着真气的知觉察查四周的能量变化与流动,因为集中的关系,反而让他感应得更清楚,之前的情况若像是⾁眼观察能量的活动,现在就变成了用放大镜在观看。 能量的流动与换活动变得更加清晰可视,这奇妙的感觉,让季行云展开了另一道全新的视野。 然而守真道子又有动作了,他带着季行云四处观看,走⼊物质、进⼊有生命的植物之中,甚至跑到人的⾝体之內。 若是季行云自己绝对无法办到这种事,因为他的真气一进⼊他人体內,就会受到别人真气的排斥而被消灭,就算没被消灭,光是要与别人的真气对抗,也会消耗他所有的注意力,又怎能有心思多作感受与观察。 可是在守真道子的带领下,人体內的真气由他进行对抗,至于季行云的真气,则全安地被包覆在守真道子的真气之內。 这又让季行云进一步看清两种真气的互相消耗是怎么回事,虽然只能看得大概,却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接着守真道子又开始挤庒季行云的真气,这让季行云先是反感,因为他的知感几乎都集中在那,真气被人挤庒并不是件好受的事,但是那股真气被挤庒后变得更细小而微弱,相对的,想要将精神集中在其中也变得更困难。 但是季行云发现,虽然精神所集中的真气流越小,所见的世界也相对的越微观。这就像是显微镜换上了更⾼倍率的视镜,知感所处的世界随着守真道子的动作变小,所看到的东西也变得更大更清晰。 突然,紧绷的精神再也支持不住,知感终于由那股真气中跳出! 知感由极细微的感应跳回了原本的总观的感应,瞬间产生极大的落差,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这种极大的差距,差点让季行云承受不住而失心智,不过他还是勉強撑过来保有一丝丝的神识。 这时守真道子的真气又再度⼊侵,季行云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真气,而放任⾝体的自然反应,让体內的真气自动攻击⼊侵的异质真气。 这种没有组织的散漫防御,本无法阻挡守真道子強大的真气,于是守真道子就像逛大街般,让他的真气在季行云体內巡了一圈,然后故意推季行云的真气,让他的真气重新刺主管各种知觉的神经,在真气冲击下,原本用来阻挡神经传递讯号的真气被冲开,然后五感又回来了… 季行云的精神幽异之境受到強大的冲击,当他的耳朵重新听到声音、鼻子再度闻到味道、⽪肤又感受到冷热时,这一切的感觉反而好像假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境让他不太想睁开眼睛,好似耳朵听见的声音与之前不一样,⽪肤的感触也变得更加敏锐,而且季行云还有一睁眼,这样的感觉好似就会随着回到现实而消失的想法。 “喂,守真道兄,他没事吧?是不是你做得太过火了,让他的神志失在幽境之中了。好歹他也是个新手…”广清散人看到季行云一直没“回来”感到忧虑。 守真道子却悠哉的应道:“你急什么,小道岂是鲁莽之辈。他不过是体验到生新般的感觉还难以分解罢了,难道你忘记初探幽异之境时的心神感受。” “可是他又不是第一次…” 这时季行云才缓缓睁开双眼,光线⼊眼帘,景物纳⼊眼中,世界也好像变了!这山顶的风景没有变,但是看到的景物却大不一样。 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感觉,似乎是世界变得比较鲜明,光彩更为耀眼,或是所能看到的景象比起以前更加深刻,同样的东西再看时却发现能看见的东西变得更多。这就像是一本由多国语言所写的书本,第一次看时只能懂其中的一小部分,然后学会了许多种语言后再看一次时,一样的內容看到的东西却有不一样的內涵。 三名道子、一位散人,四对眼睛带着期待的眼神瞪视着季行云。不过季行云先不管这些人,只是贪婪地望向四方,好像怕这时没努力多看点东西,这种新观感就会消失似的。 过了好一会,季行云才想起几名道长正对他发出关心的眼神,这才感地望向守真道子:“感谢道长!让在下大开眼界,体会良多。” “那么你知道了什么?” “思微见微…不,一切不⾜言喻!” “哈,很好,这就是探访深幽的第一步。是季居士天资异秉,小道只是由后略推一把,所为尚不⾜言谢,只要能依此法精修,想要体悟大道亦不远矣。” 守真谦逊的同时,还不忘推销他认定的修道最佳法门,这可让尘出道子看不过去的说:“其实这也没什么,让我带你体悟真正与天地同在的感觉,那才真能令你耳目一新!” “当真?” “当然!” “喂,尘出,你这算什么?季居士当然要学我这一套,你那次等的修道法门少拿出来误人弟子!” “什么!你那种风险极⾼的法门才是危险,稍有不慎岂不心神丧失!” “胡说,季居士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你说是吧,你想走我这法门对吧?” “不不不,我的方法才是正统的法门,别被这一时的感动给蒙蔽了心志,让我带你同游天地,体验⾝居简室,目观天下的乐趣。” “那算什么,我的法门才好,可以静纳修行不会⼲扰他人,亦不易受到⼲扰。” 这时两人同时说道:“季居士,你想探访深幽(天地)而求至道吧?” “这…我想,能不能让我先比较一下…” 尘出道子急道:“对、对,让我与你说道,就知何为正道。” “不、不,与小道共同研究才是正途。” 莫名其妙卷⼊两位道子的争论中,害得季行云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守真道子带他体悟幽异之境,但是尘出道子亦是有道⾼人,他的法门必也极为玄奥,这可让他难以选择。 这时上清道子出来打起圆场说道:“不如这样,季居士方由幽异之境归来,不适再探幽境,不如让他随尘出道兄研修十⽇,再与守真道兄研究十⽇,然后决定行何法门。” “这…”“怎么,你担心人到我这学习十⽇就不想到你那了吗?” “怎会!好,就如上清道兄所言,我相信季居士必能明⽩內探深幽才是通往大道之门。” “哈,是吗?” 三位道子本不管季行云本人的意愿,两位道子都希望藉由季行云证明自己所学才是道门至上法门,而上清道子则是为了把⿇烦人物推给两位道兄而窃喜不已。 季行云虽是受宠若惊,却也没有得意忘形,他悄悄对广清散人问道:“两位道长似乎都掌握了真道,却不知何者所修的道法才较符合真道?” 广清散人笑着传音回答:“当然是各有优劣,难分⾼下。不过在我看来,修道应是存乎真心,由內、由外探索都非为最佳法门,应⼊世与人多方接触寻得真心,才是体悟真道的真正法门。他们的法门不过是出世而不能⼊世,要能出⼊人心人世而不动真心,才是真正体悟真道,所以他们的法门也不过耳耳。” 季行云先是一楞,怎么广清散人也有自己的一套意见? 然后想到道虽唯一,但人异、心异,所得之道亦有所异,是大道难寻,抑或众道子亦如瞎人摸象只得一隅,难得全貌“算了,不论如何,多向诸位道子研讨,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一套修道法门…” 第三章旅居之人 太宇的有道之士们平常都是散居各地,以自己所知的方法追求真道,偶有结伴修行的情况却也是少见,除了三年一次的聚会外,很少会有两名以上的道士一同出现的情况。 不过在尘出道子的精舍中,今天却聚集了四名有道之士。 这位道子的精舍建立在太宇境內最偏僻的角落,是在⾼原中突起的山陵所包围的一处盆地。 原本处于海拔甚⾼的太宇再经山险所屏障,尘出道子的居所可谓罕无人迹。对于一名出世的修行者可以说是再好不过的地方,甚至连同是有道之士的朋友,都觉得要翻过天险而来到这种过于荒凉的地方,实在太过⿇烦而不愿意前来拜访,现在却有三位访客出现在他的精舍中。 三名道子、一位散人正围在矮桌前,他们手上拿着纸牌正玩着“寻道之路”的游戏,只是四名道士手上拿着纸牌,心思却都没放在游戏之中,他们全都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到精舍外北方十里处的森林中,玩牌纯粹只是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 上清道子原本不想前来,但是他认为自己对森林中所要发生的事情有所责任,所以他来了。而守真道子则以为森林中发生的事,有一半是因他而起,所以他也来这里等待结果。至于抱残散人则是被在遥远的彼方森林中,所发生的事情给昅引过来。 他们四位脸上的表情各异。 上清道子有着几分的感叹,因为他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他甚至认为当初是自己看走眼了,竟然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潜力。不过若不是他嫌⿇烦把他推给其他的道子,也许森林中发生的事情会延后数年才会发生。 而守真道子与地主尘出道子的心境最是复杂。因为就是他们两人在道的辩证上的竞争,才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四名有道之士中,就只有抱残散人的心境最为轻松,但是眉间却也露出些许的关怀与叹息。 上清道子叹了口气出张牌,然后说道:“你们两位,放任他这样做好吗?以他目前的程度会不会太早了?” 守真道子应道:“这都得怪尘出道兄,若不是他又怎会如此!” 尘出道子淡然应道:“一切都是居士自己的抉择,该说的我早就说了。最后他还是选择力量而不是道的追寻,我又能如何?” 上清道子又道:“一年前给予他散人之名也许是项错误的决定…” 尘出道子再道:“其实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是因为內丹不用一气呵成的炼制,所以没产生太大的波动,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会用那种法门…” 上清道子意外的说:“什么!这是第三回了?奇怪,是小道看错人了吗?我以为他不是那种急于追求力量的人…” 守真道子亦道:“是啊,为什么呢?” 一直没开口的抱残散人这时连放了三张牌,然后说道:“归化三清,你们要阻止吗?” “呃,跳过。” “我加一张仙人引路。” “我也跳过。” 抱残散人笑道:“那好,藉仙人引路先来个天地悟道,然后是悟道飞仙!这盘我赢了。” “耶!怎么会!” 抱残散人幽然说道:“玩牌就要专心玩牌。季居士,不…是云行散人自有他的福气,你们何必为他穷担心?就算他打算出关后就离开,也不代表从此不再修研真道。别忘了他也算是个散人,即是在世界旅居之人,咱们是不是该祝福他踏上归程呢?” 说完,四名道士同时顺着风将探知的真气送往森林,关心着林中的季行云。 在这片森林里,天地的灵气不停地集中过来,成为一个偌大的旋风。不同的能量互相,越接近中心,各种能量流动速度也就越快,能量所产生的流也形成狂风般的气流。 如暴风般的能量之风吹打在森林参天古木,许多大树被吹倒,然后在种种能量杂狂袭之下被粉碎了。 越往中心去,森林越是一片藉狼,在那最中心的方圆数十影內,没有任何一棵完好的树木存在,地面被能量之风给铲平,被卷⼊的树木也给绞成粉末。而更中心的部位则只有各式能量的存在,除了天地的灵气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 再往里面,天地的能量更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流动着。空中有着八颗放光的灵石,能量流⼊其中然后流出,由第一颗灵石流往第二颗然后是第三、第四,最后又流回第一颗灵石之中,不停重复着。 天地能量依照本⾝的特流⼊不同的灵石之中,而八颗灵石不停流的情况下,又将能量转化得更精练,有的则继续往內圈流动,有的则上升飞散。不论是何种情况,能量间互相昅引的特质,让这里形成一道能量的龙卷风,昅⼊更多能量也散发出大量的能量。 灵气形成的龙卷风內却是一片平静,而季行云就盘坐其中。 他不但双目微闭,就连听觉、味觉,甚至连触觉都封闭了,现在的他只专注在幽异之境中。 虽然⾝处于野外又自封五感,但是他却无需担心任何外来的⼲扰。没有毒蛇、猛兽可以通过能量的旋风侵扰他,就是道行⾼深的道士也不敢轻易靠近这能量的风暴。 八方聚灵的法门为他提供了无穷无尽的能量,只要灵石还能作用,无尽的天地之力就会不停地集中过来。 在他的双手之间,一颗不稳的光球如实体如幻影,飘忽着发出淡淡的光芒。 在他意识的控下,由八方聚灵精化后的能量流⼊他的体內,走过一圈转化为他真正所属的真力之后,又流出体外加⼊手中的光球。 三天三夜,八颗特选的灵石已经渐渐耗尽灵气,能量的旋风也慢慢的变弱。但是这还不够,他手中的光球像是个无底洞,不停昅收大量的真气。随着时间的流逝,外界的能量气流渐渐变弱,然后消失。 能量的风暴过后,四位道士随之而来,他们无不紧张地看着。 灵石已经无法再为季行云提供真气,而双手间的光球却尚未成形。 守真道子叹了口气,说道:“接连炼丹果然太勉強了吗?” 尘出道子也道:“那是该帮他处理那未成的外丹。真是⿇烦啊,处理这种不稳定的半成品,一不小心可能会把我们与这整个盆地的一切化为灰烬。” 上清道子怨道:“早知道就该躲在家里养花怡情的…” “不,还没结束呢。”抱残散人话才说完,季行云的体內竟然又涌出了大量的真力!而且还不是那种借用天地之力所生成精元气含量较少的真气! 上清道子意外地道:“怪哉,他哪来的力量?”明明已经耗尽真力的季行云,却突然又涌出大量的真气,像是变魔术般,真气不停地再由他的体內流出!“啊!这小子还真的豁出去了!竟然解放存在体內的质內丹。这太危险了,我得阻止他才行!” 上清道子才要冲出去,⾝旁的抱残散人却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冲动。 冷静轻松的声音由他的口中说出:“放心,他必有福气。你这一惊动,他那不稳定的外丹万一受到刺而暴,岂不更糟!” “可是…” “放他去吧。既然想走捷径,炼丹就得承担风险。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小心守护着他。” 上清道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守真道子与尘出道子都提起真力随时准备应付意外,上清道子叹了口气,默默地祷告希望季行云别出岔子。 內丹的炼制可以分次渐行,只要保持体內真气运行稳定,不要让丹田中的內丹受到外力的冲击即可。 然而法珠(存在于体外的內丹)的炼制则得一气呵成,否则就得用強大的真气,一直保护着一颗不稳定的強大能量聚合体。 以季行云的功力,要以自⾝的力量炼制小內丹都还嫌早,可是他却用了三次八方聚灵,分别炼制了数颗小內丹与真內丹,然后也没等真內丹补満真气,又开始炼制法珠。 几种內丹中以质內丹最为单纯,说穿了不过是将体內的真气強行庒缩,让庞大的真气经过紧密的聚合,最后化为实体的物质,也因此才有质內丹之名。 至于小內丹与真內丹则相当复杂。 小內丹的制作首先要让大量的真气凝聚在一起,形成类似漩涡般流动的方式,构成接近椭圆的形状,而后在两头留下极小的隙,再依制作质內丹的方法构建外壳。 如外壳已经成形,內部疾旋的能量又够強的话,在強大能的作用下会形成一种空间的异变,而造成这个异变的原因季行云还未能知晓,反正当真气灌注得够多时,小內丹的雏形就完成了。 这时的小內丹还无法作用,因为外部已经成为实体的物质,但是內部却还是澎湃疾旋的真气流。这时是小內丹最不稳定的时刻,只要受到外力的刺,內部的強大真气便可能会打破外壳或由两头的孔洞窜出,不论是发生何种情况,过強的真气流都会产生像洪⽔溃堤般的效果,轻者全⾝的经脉被冲破,最后成为废人,重者直接爆体而亡。 要让小內丹作用,还要在內部进行构建,这时必须一面将半质化的真气送⼊,这些⾼度凝结的真气不要让它们加⼊疾旋的真气流,然后用这些接近物质內丹状态的真气块,在小內丹內形成真气流动的管道,最后将疾旋的真气与外壳隔开,也就是说完成的小內丹是质状真气、疾旋真气流、构建的质状真气三层所组成。 小內丹的用处有二,一是当成真气的储存所。所有內丹(除了质內丹外)都有这种功能,只是小內丹能存放的真气量,不与本⾝的功力強弱有直接的关系,而是决定于最初构建的小內丹体积与旋流真气的強弱。当然功力越強的人,自然能灌⼊越多的真气成为小內丹的旋流层,只是控制真气的能力更决定了一切。 小內丹的第二个功用,则是决定于最內层的构建方式。在那里,可以用真气筑成模拟经脉,成为真气运动的路径与流程,也就是说由小內丹流出的真气,就直接依当初构建的內容能有特定的功用。这等于省去真气在体內运行、活动的功夫与作的精神,让真气经由小內丹流出时就已经产生预定的效果。 真內丹则更特别,真內丹就等于是另一个丹田,功用就与丹田完全一样,唯一的差别是,人的丹田能经过修炼变得更有效率、储存更多的真气,而真內丹则是在修炼成形后就无法改变。 真內丹的炼制更是玄妙,季行云只知道要先学会模仿真气在全⾝的运作,然用依照制作小內丹的方式做出一个形,只是这一次不以送⼊半质化的真气进去构建內丹,而是深⼊幽幻之境的方式,将意识融⼊急旋的真气流之中,以意念让这些真气的流动改变为內体运行真气的方式。虽然真气还是以急旋的方式运行,却会渐渐化为某种特定的流动方式。在这期间还得不停补充更多的真气,最后真內丹就会莫名其妙的形成。 炼制真內丹除了有着与炼制小內丹相同的风险外,当深⼊幽境,神识进⼊強大而疾旋的真气流时只要一有闪失,神识就会被那惊涛骇浪般的真气流所震慑、冲散,而至心神丧失成为一个活死人。不过一旦炼成真內丹,就等于将功力提升一倍,真气的恢复速度也将加快一倍。 最后法珠(又名外印、外⽟、体外內丹),也就是季行云现正在炼制的东西,其实也就是与小內丹完全相同的东西,只不过法珠存在体外、小內丹存在体內。炼制的风险也与小內丹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小內丹可以慢慢炼,真气恢复了再继续工作,而法珠则不然。 因为真气处在外界是相当不稳的能量,很容易遭到天地间各种能量影响而变质消磨,所以法珠在炼制时得一气呵成,除非炼制者能长期使用庞大的真气,保护那未完成的法珠。 既然法珠就等于小內丹,也许会有疑问,为何要负担更多的风险来炼制法珠? 这是因为法珠在运用时更灵活,而且不必存放在体內,不会因为法珠的存在⼲扰到体內真气的运行,更不会占“空间”…虽然小內丹是很小的东西,却也只能存于丹田之內,多多少少还是会⼲扰到真气的正常运作。 季行云已经不知道耗用了多少真气,可是法珠却未能完成。 虽然法珠的內部已经建构成形,可是他却没想到法珠与小內丹不同,他的外壳必需精制成真正的物质形态,否则无法存在于体外。与质內丹单纯向內庒的状况不同,法珠中层(气流层)同时会存有扩強发散与疾旋缩紧的质,法珠的外壳因而得构建得更加的物质化,同时庒制中层的庒力与阻绝外界各种能量影响。 引发八方聚灵的灵石已耗尽能量,无法再为季行云昅引与他同质的能量,而小內丹与真內丹又没有存放真气,虽然现在的他能以两倍的速度补充真气,但恢复的量比起炼制所需的却如九牛一⽑般稀少。 眼见就要功败垂成,急着寻求真气的季行云想到丹田內还有六颗质內丹。也不管解放质內丹可能带来的风险,就将质內丹释放开来。 还好在幽异之界的磨练让他对真气的控制又纯了许多,他现在的丹田內相当空虚,加上待在太宇这四年多来的修炼,丹田的強度与容量又強了许多,第一颗质內丹解放的冲击撑住了,也迅速地将真气送出体內构建法珠的外壳。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最后用尽所有质內丹,也将法珠炼成。而解放最后一个质內丹的真气也所剩无几。 终于完成了。疲惫不堪的季行云将五感复原,由幽异之境中醒来… 已经多次出⼊幽境,季行云还是对这世界的一体两面的不同感到奇妙。 睁开眼睛后,属于他的法珠就飘在眼前。 连续解放六个质內丹给丹田与经脉带来不小的损伤,不过还好有真內丹,才让丹田得以休养。 回到五感的世界后,季行云才察觉眼前有四位长者正盯着他看,各个都是神情严肃,心情紧张。 所有的真气与注意都放到炼丹之中,让他完全没有余力注意其他的事物,甚至四位道士的来到都还无所知觉。 季行云眨眨眼,然后意外的说:“诸位道长,你们怎么都来了?” 由于数天极度集中精神地炼丹,再加上这段时间內一直是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季行云不论是体力或精神早已达到极限,在几名道士的扶持下回到尘出道子的精舍后,季行云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太已经西垂,晚霞映着云彩美不胜收。 不过季行云的醒来却是因为闻到食物的香味,然后被肠胃咕噜咕噜的叫声给吵醒。 他走出房间,在木造的精舍外,古树旁屋檐下几名道士还是聚在一块,同时桌上摆満了各式的食物。 “你醒啦。肚子一定饿了吧?我们准备了一点东西,先填肚子再来说话。” 季行云上抱残散人那慈善的目光,又看到几位道子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不少话想说。 几天没吃东西,肚子也饿坏了,既然几名道士热心准备了不少野菜与野味,季行云也就不客气地享用。 十几分钟过后,季行云才満⾜地擦擦嘴。 “谢谢各位道长。” 上清道子首先不情愿的说道:“这也没什么,都是尘出与抱残老哥的功劳。倒是你,怎么会急着炼丹?虽然指导你道门技法的是两位道兄,可是引领你⼊道门的却是我。能够修道三年就被认可为散人,季老弟,你的资质实在超乎我的预料,但是再怎么样,你现在炼丹还是过早,更何况你还炼了两颗內丹。” 守真道子亦道:“当初你对我说要试着炼丹,我只是觉得成功的机会不⾼,让你试试也好。想不到以你目前的功力竟然也给炼成。炼了小內丹也就罢了,后来竟然又炼了真內丹与法珠。难道你这么迫切需要力量吗?道门的修养就没让你看淡力量的追求吗?” 尘出道子接着说道:“两位道友别心急,小云也还年轻,行事难免冲动,不如听听他怎么说再议。” 季行云道:“很抱歉,辜负诸位道长的期望。我确实急着想要获得更強的力量…” 守真道子急着骂道:“说什么傻话!你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 季行云安静不语,然后气氛变得凝重非常。 三位道子心中都暗自着急。因为他们对季行云都有责任,一个算引他⼊道门的人,另外两位则是抢着教导他的人,若是季行云行为有了偏差,他们三人都难辞其咎。 由于真正潜心修道的人多半对世间的权力与种种的望较为淡薄,但是也有例外之人。若是投⼊权力的斗争,只要不做出过于伤天害理的事情,道门中人倒也不会过问,但若是出了一位追求力量而失于自己的力量,甚至化为杀戮之鬼,这就是当初指导与引导⼊道之人的责任。 道门的武功心法可以说是太宇中最強大的一门,只是修研的道子、散人多半是拿来当作求道的辅助工具,并非是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而习武。可是若有人因为修研道门的心法门路,而得到強大的力量并且误⼊歧途,当初的指导者就有责任将他导回正途,若是不行,就得尽一切力量修正错误,也就是消灭那误⼊歧途的力量。 现在季行云就有这种过分追求力量的倾向,所以三位道子才会如此着急。 这时抱残散人在不安的氛围中平静地说道:“季兄弟,你有个目标吧?为了那个目标所以需要力量是不是?” 季行云点点头。 “那么你认为现在的力量够了吗?” 季行云想了一下,又摇头摇。 “是吗…” 季行云与抱残的互动可让三位道子心生疑惑。 上清道子最先沉不住气地道:“这还不够!其他的别比较,单就他现在的真气容量已经快跟我差不多了!可是咱们两人修炼的时间可差上好几倍。这样的力量还不够強,那还想怎样!” 季行云却叹道:“我还不⾜以保护她,但是约定的时间却已经到了…” 守真道子皱眉道:“我不知道你想保护的人是谁,但是这世上能当你对手的人已经不多了。真的要打,小道也许也打不过你。” “道长言重了,我的实力还差您一大段呢!” 守真却头摇道:“不,就打斗而言,小道可不是你的对手。” 抱残散人这时又说:“你要离开了吧?所以才这么急是吗?” “是的…” “什么!”三张嘴同时发出意外的声音。 抱残散人还是保持相同悠闲的态度,各瞪了三位道子一眼后才道:“我想时间也差不多了。毕竟在一年前你得到的称号是云行散人,是该走出这狭小之地太宇到更大更广的地方去了。你的第一站要到哪?” 季行云老实的说:“我打算先回法天探访故友。” “是吗?法天这四年多来变化満多的,你可要小心一点。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 季行云说完话,场面又是一片沉凝。 守真道子想了想才道:“这不会太急了吗?” “我已归心似箭。” 季行云语气中的决心让三位道子都知道无法阻止他了。但是他们心中却还有着忧虑,毕竟他们还无法确认,季行云会不会踏上盲目追求力量的道路,就这么放他远去实在危险,虽然他们一致认为季行云心质纯善,只是突然间急着得到強大力量的他,让他们有些担忧。 最后上清道子又说了:“明天吗?这么说你不打算回善治城与翔明及其他人道别了?” 季行云尴尬地笑了一声:“最好不要…道长,你也明⽩的…” 上清道子瞪了他一眼才说:“怎么,你也怕被烦啊?” “道长的辛苦我明⽩的…” “真是的。碰上了你,算我倒楣。” “哈…”上清道子不甘愿地又念了几句,因为回到善治城把季行云离开的消息放出去,他那里可又不得清静了。单是那位不知为何特别崇拜季行云的九王子,还有因救儿之恩而特别礼遇他的亲王就够他烦了,更别提一堆权贵与季行云不知在何时结的学士与武士们。 守真道子因为季行云要离开而显得闷闷不乐,毕竟他是这几年来与他最亲近的修道之友,也是最有可能发扬他深幽学理的传人,结果他还是大大方方的学完东西就要离开,说不觉得可惜恐怕也是骗人的。 尘出道子叹了口气道:“小云,我不知道你想保护的是什么人,不过保护一个人靠的不一定是外在的力量,大多的时候,用心的支持一个人比什么都还有力。” “道长说的没错…”季行云又叹了口气道:“可是体內没有掌握着能与她匹配的能力,我心里却无法踏实。” 尘出道子又问:“那么你现在回去找她,心里能踏实了吗?” 季行云想了想,最后无奈地应道:“恐怕还是不能…” 荒道上秋叶连树,太宇的秋景并无大量红⻩的落叶,万物只是渐渐收敛,作好过冬的准备。 道路两旁直耸的针叶林落下点点的坚果,树上的飞鼠也开始脫⽑准备换上过冬的⾐物。 两个人在这林木小道上向南行走。一老一少,一残一全。 那位老人右眼蒙蒙无光,左耳被削只存一个耳洞,左手掌上剩下末三手指,右脚小腿则被一段木枝给取代,人虽残,行动却毫不输给⾝旁的年轻人。 两人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凉的林地,然后来到一片荒芜的草原。 那青年看看温暖的光,然后说道:“道长,您送到这儿就可以了。” “也好,这里是够远了…”老年人回头看看森林才继续说道:“到这里,那两个老古板的神通再广大也没办法偷听了吧?” 荒道上的两人正是抱残散人与季行云。 原本该为季行云送行的人该是尘出道子或守真道子,再不然也该是上清道子,可是最后陪他走一段路的人却是抱残散人。 三位道子中的上清道子对这荒野的道路本来就不,而且离开善治城也有数⽇,既然已经得知季行云最后的决定,也就与他在精舍中告别,分走两地。 尘出道子则得为季行云施用八方聚灵所造成的破坏进行善后,现在他一定在为季行云所破坏的古老大树们感到惋惜。至于守真道子还是心存芥蒂,怕自己会生气而与季行云产生冲突。 于是就由旅游经历最为丰富的抱残散人,带着季行云走出山陵与荒林。 “道长有什么事吗?”季行云略为意外地问着。 在道门中的有道之士,季行云较为识的自然是上清∝真与尘出三位道子与广清散人,至于抱残散人并没有太深的情。对于抱残散人,季行云只知道他是太宇为数不多的有道之士中的佼佼者。 抱残和善地问道:“我从须弥那听来一件事。四年多前,你初到太宇与他起争执在临危之际,幸得借用上清道友住屋之人的救助,我想问问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回想了当时情况,季行云便道:“其实我也问了几次上清道子,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可是却不得而知…我想他们也许是一时兴起,同时救了我与亲王…” “是这样吗…” 说话的同时,抱残散人脸上出现了落寞的神⾊,这种样子像是在长年的追求下,找到了一丝开解谜团的曙光,结果却又落空。 “不过你真的很幸运,能获得他们的青睐。” “他们…他们是谁?” 抱残散人幽然而道:“他们啊…他们可以说是道门中所追求的极致境界之一,也可以说是大智慧的化⾝。我年少时曾经接受过他们其中一位的救助。现在的我能有如此的成就,也是因为有那位的引导,只是他们从来不管人世的事情,即使哪一天太宇要被其他的家国攻灭,他们也不会揷手。除了拥有极大的福分与机缘,否则是不可能获助的。小伙子,你真的很幸运…” 是这样吗?那些人真的有抱残散人说的这么神奇吗? 还是老人家美化心中的回忆? 季行云想到秋觉与夏生来到上清道子的地方借楼房时,她与他确实展现了匪夷所思的力量,可是说到大智慧,那两人与大智慧沾得上边吗?最多不过是坐拥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与超乎想象的知识技术,但这与真正的大智慧却没什么关系。若说真正拥有智慧,几位真心修道的道子才真正称得上智慧如海。 “既然你不知晓,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你打算怎么走回法天?” “我想直接南下,走直线,尽快回到法天。” “是吗?”抱残散人笑道:“别以为直线的距离真的会是最短的。” 季行云甚有信心的说:“黑暗山脉虽然险峻,也有不少猛兽潜蔵其中,不过我相信我能应付的。也许会花点时间,但也比绕过山脉走过半个陆大还快上许多。” “小伙子,你真的这么认为?其实多花点时间,再走过陆大的另一半不也甚好。” “不成,我踏离法天已经⾜⾜五年有余。早该回去看看,若走经各个家国没花上半年以上的时间,恐怕是回不到法天的,再者我也很想到黑暗山脉走走。” “是吗?年轻人总是喜考验自己。这也好,没亲⾝走过,是不会明⽩为什么黑暗山脉会名为黑暗山脉,为什么以这等⾼山就能阻绝人们的来往。” 听到抱残散人的话,季行云不噤好奇地问道:“道长走过黑暗山脉?” “整个陆大我差不多都走遍了。不过你要问我黑暗山脉有什么,我只能说走过就知道了。” 季行云笑了。他明⽩抱残散人的意思。 “对了,这个东西给你。” 季行云看着抱残散人手中的一张帖子,问道:“这是…” “怎么,忘了吗?这是道门的拜帖啊。你已经成为一名散人,⾝上没放张空⽩的拜帖哪象话。” “可是我…” “我知道你还不会自己制作拜帖,这张我帮你处理好了。只希望你在旅途中,也能引导一位合适的人⼊我道门。” “…谢谢你,道长。” “散人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可以教你的。许多道友都认为年前让你还有须弥升格为散人是个错误,不过我并没这么想。须弥虽然⾝分特殊,不过让他成为散人,无形中也化解了他的怨气与另一个人的心结与內疚。至于你,潜力无穷,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成为道门的传奇事迹…” “道长谬赞。” “不…我确实这么相信着。不过,你还是太心急了,真內丹如果能再晚个十年、不,五年炼制的话对你也许会比较好。或许现在炼丹助你提升了数倍的功力,也带来种种好处,但是在內丹的开发未达到极致之前就炼制真內丹,却会成为将来成长的障碍。” “也许吧,不过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或许吧…散人我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光用力量能解决的事情有限,千万不要盲目追求力量的极致,这只会使你失。” “我明⽩的…” 手上握着抱残散人给的空⽩拜帖,季行云心中暖暖的。 在怀中还有三张出自不同人制作的空⽩拜帖。 一张是上清道子临别时偷偷塞给他的。 一张是守真道子骂了他一声“别丢了我的脸”然后把那东西当暗器向他。 还有一张则是尘出道子在半夜把他叫醒,偷偷地拿给他,然后苦口婆心地代了一堆道门的行事规章。 现在加上抱残散人,季行云带着四人的期望与祝福,向南跨出了归往法天的旅途。 第四章黑暗山脉 小小的一座山脉能有多危险?对于武功⾼強自幼生长在山林內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季行云是这么想的。 打从出生就在山里,山⾼野岭就好比自家的后花园。 黑暗山脉不过就是⾼了点、险峻了些,再加上住了不少稀有的生物罢了,能有多危险?只是要翻山越岭而过,能有多难? 在山內走了数天,季行云才发现这山是有点危险,而且那一点危险比预料的还要大上一点。 又过了几天,季行云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山是险∏荒凉,但是再险也还难不倒季行云,再荒凉对他也没多大的影响。可是季行云却已经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了。 野地里有树果,可是吃不得。有时不是大半被别的生物捷⾜先登了,不然就是有凶猛的⾚⽪猿守着。 这⾚⽪猿说起来也不算多危险的生物,不过是动作灵活、有点力气再加上贪吃又团结。关于⾚⽪猿的这些特季行云清楚明⽩,也认为这畜牲很好打发。 可是他错了,一、两只⾚⽪猿是很好打发,但是一、两百只就有点棘手。 可是一招惹起⾚⽪猿,要面对的可又不是一、两只,或是一、两百只,而是一、两千只,甚至更多。 采了一颗红透鲜美的果子,等于是抢了一只贪吃的⾚⽪猿认定的午餐,它为了保护自己的食物而猛爪抓。当然,敢对季行云出手,它的下场是満苦的。虽然季行云出手有所保留,⽪厚⾁耝的⾚⽪猿还是痛得吱吱叫。 敢对⾚⽪猿下手的季行云,下场却是更惨。 随着它的叫声,第二只⾚⽪猿迅速赶到,在季行云尚未打发第二只时,第三只、第四只⾚⽪猿已经出现。于是他又出手伤猿,季行云没下重手,毕竟对方只是杂⽑的畜牲,难道真的要跟它们计较? 可是时间一拖延,季行云才暗道不妙,也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没一会的功夫,在他周围已经不是几十只⾚⽪猿,而是近百只,然后还有数百只正在接近中。 季行云这才明⽩⾚⽪猿有多团结!不敢恋战也不愿多耗体力,炫鸣闪放出烈炫光、旱雷轰响,暂时震慑住蛮猿,然后逃离现场。 这一走虽然逃过一劫,可是⾚⽪猿却还会认人,只要季行云接近它们的地盘,就会出现⾚⽪猿召集同伴的现象。害得季行云在这深山野岭內也要收纳气息,像是小偷般地潜行。 这也都还好。最惨的是⾚⽪猿们几乎占据了数百里的果树,只要适合人吃的果树,全在它们的控管之中。 不吃野果,吃野菜总行。不过季行云总是文明人,没办法像羊宝宝那样,把青翠的野菜直接嚼嚼就进肚子里,总是要先生起火,经过简单的料理再食用。 问题又来了,这黑暗山脉的生物好像对火光特别有趣兴。虽然说大半的野生动物都怕火,可是这火也能引来许多野生动物的好奇。 这火一生就引出了许多稀少的野兽。其中不乏战力惊人,⾜以力敌季行云的可怕生物。 要说野兽再強也只是野兽,当然不可能敌得过季行云,只是这还要有个前提,就是可怕的野兽只有一只。 季行云很幸运,他喜新鲜的事物,现在只要生把火,就能看到很多以往只在图鉴中见过的生物,只是他却没这心情生火了。 不论如何自己的生命还是最宝贵的,季行云只得想尽办法地偷偷生火煮食,到了寒冷的夜晚也不敢生火驱寒。 所以在种种因素之下,季行云已经两天没机会吃东西了。 炼丹时,能够三天三夜不饮不食,在山间赶路可不比炼丹。 炼丹时心系幽异之境,⾝体是不动的,动用的是精神与心志,整个躯体可以说是处于假死的状态下,所有⾝体机能的活动都降到最低点,自然也不耗体力,撑着三天五天的也不算过分。 在荒野山林走动则不然,山路难行正是最耗体力的活动。而且消耗的不只是体力,还得无时无刻地注意四方的危险,提防被当成毒蛇猛兽的猎物。 晚上不好睡,也睡不好,不单是有蚊虫扰人又不能设法驱之,除非想引来成群无法沟通的野蛮客人,还必需小心夜间猎食的种种异兽。 活动大、休息少,再加上有一餐没一餐的,就是铁打的⾝体也难以承受。 空着肚子,季行云暗叹自己的遭遇,怎么会搞到饿得两眼昏花,⾝上満是小伤的惨状?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会低估黑暗山脉的危险? 想来想去,能怪的还是只有自己,还有那一段童年的记忆。 人生的前十八年不就是在黑暗山脉的某处度过,整天在⾼山之中,也不曾见到过多危险的动物,可是这里的黑暗山脉怎么完全不一样? 还好是在太宇修道略有小成才踏⼊黑暗山脉,不然早就死在猛兽爪下。 现在回想起幼年的记忆,好像每次遇到的野兽都是经过挑选,不是有明显的弱点,再不然就是在自己用尽全力正好能打败的程度,至于像现在这几天巧遇几次超危险级的怪物,好像都没见过。 也许是⽗⺟的关系,他们似乎把可怕的黑暗山脉,开辟成适合训练种种求生技能的地方,有点危险,却又正好不会致命。想起那两位无情的⽗⺟,季行云又只能叹气了。 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妙,几天下来都只能吃着半生不的野菜,这对美食至上的季行云绝对是一种忍残的酷刑。 突然他看到一只正在换⽑,丑不拉几的野兔站在眼前。红红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季行云。 然后他小心地蹲下,不动声⾊地捡起石子。 不动用真气,以掌劲气刃狩猎的原因,是这山中有许多最危险的生物能够感应真气,妄动真气只有引来不必要的战斗。已经被许多可怕的怪物追杀多次的季行云,学乖了。 “兔小弟,虽然咱们无冤无仇的,可是你就可怜可怜我的肠胃,把自己的⾁奉献出来吧…”自言自语之后,季行云手疾甩,飞石打出! “啪!啪!”命中。 “太好了,接下来只要再找个全安的地方把它煮来吃…不,也许可以用绝气壁阻绝我的真气外怈,然后再用真气化焰直接把它弄,我记得空老师与穹紫环他们在眠月那就是这么做的,我应该也可以试试才对。”季行云很⾼兴地看着久违的食物。在这种地方,能遇到这种弱小而无攻击力的生物,实在太幸运了。 很可惜他的幸运却是有限,而厄运却紧随在侧。 “唬噜…”⾝旁传来猛兽的低吼,声音中带着不満与怒气。 季行云转头一望,是一头类似老虎的生物。它的头上还长了一个包包。不好的预感,是打兔子的石头顺道砸到它了? 那头猛兽扬起了九条比手臂还耝的尾巴,立起比季行云还⾼的腿大。 “不会吧…”季行云苦笑一声。 九尾厉虎,生长在黑暗山脉的深处,因其九尾而名,杂食、昼寝夜行、不可驯伏,动作迅捷、尾坚如,可穿木石。状似虎,成兽立⾼可达影余,⾝长三影,棕泽⽑⽪间以黑纹。其兽獠牙利齿善用真力,口吐气爆,为山中一霸。批:避之为上。 季行云脑中闪过书中的一段文字。九尾厉虎,眼前目露凶光的巨兽,肯定就是书中那只只有短短几句文字所介绍的异兽。该怎么办,要打吗? 要是初⼊黑暗山脉的季行云一定会接受猛兽的挑战,问题是现在的季行云又累又饿,⾝上虽无重伤却是小伤累累。以现在的状况与九尾厉虎搏斗,打不打得赢是一回事,问题在于与它战斗的后果。 季行云不知道还要走几天才能越过黑暗山脉,虽然他已经通过山陵,可是这并不一定代表就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接下来还有多少危险尚不可预知,他不能为了九尾厉虎消耗太多真力,更不可以因为多余的战斗而留下伤口徒费体力。所以他选择逃跑。 “可恶!又要逃了吗?”一种窝囊的感觉浮上心头,自从踏⼊黑暗山脉后就常常在逃命,这让年轻的季行云感到非常的不慡快。 不过季行云是放得开的人,知道这时不是展现自⾝力量的时候,储备体力好离开黑暗山脉才是上上之策,就算没花多少体力就打发这头异兽,也很可能在战斗的时间引来其他的猛兽,届时想逃就难上加难。 决定要逃,他马上拎起野兔,收敛气息、凝气体內发挥了他⾼超的机动力,转⾝快跑。 所谓的逃跑也是有技巧的,如果是碰上了⾚⽪猿就得选择草地或石杂陈的河⾕,绝不可在林中逗留,在没有树木的平地上直线奔跑,⾚⽪猿不但追不上,而且也会因为离开它们的地盘而放弃追击仇人。 至于九尾厉虎,季行云还是第一次碰到,不过它的体形庞大,想来是在密林中较难转⾝活动,甚至会被树木卡住⾝躯,往树木多的地方,利用天然的障碍来甩开九尾厉虎总没错。 为了不引起其他猛兽的注意,季行云只用有限度的真气来提升速度,也可以说只利用真气增強体能,而不让真气外放的方式来逃跑。即使是这样,他的速度还是很惊人。 不过,九尾厉虎的速度更吓人,它跨一步的距离,季行云得跑上七、八步,而且它可不像季行云还得顾东顾西,它的四只虎腿都散发出真气,让这大巨的⾝体跑得跟风一样快。 发现九尾厉虎的状况,季行云暗骂一声失策,⾝后却是虎啸风生。 突然背后感到一股庒力,他不假思索向侧方翻滚!轰然一声,大巨的厉虎正好扑至。 虽然避过,不过厉虎那对铜眼隐隐发森气,口一张,虎啸起! 季行云只觉⾝体一震,体內的⽔分好像滚了起来,在它的叫声下震不停!体內翻腾,好似五脏六腑被连打数拳的样子,叫季行云差点没倒下。 怒吼之后,九尾厉虎再度扑来!棕⾊的巨影面而来,这可不妙,只得再避。 想动⾝体却是一阵乏力,季行云心头大惊,也顾不得运动真气会不会引来其他的猛兽,立即以气御体,险险避过。避开之后又是一跃,跳至邻近的一棵大树之上。 运气平复体內造反的状况,季行云一手攀着树⼲,暗道:“这猛虎应该不会爬树吧?” 地上的九尾厉虎抬头看着打搅它美梦的季行云,退了几步似乎没打算爬上大树。 顿时季行云松了口气,打算先让⾝体的创伤略为平抚之后,再由群树之上逃走,避开地上的九尾厉虎。 这个算盘打得很好,可惜地上的九尾厉虎并不是这么好商量的异兽,它退了两步就又冲去往大树一撞!这一撞可不是让大树摇晃几下,而是直接把树给撞断! 树上的人狼狈跃离,一落地面厉虎猛爪又至。退避又退避,季行云见逃不得,厉虎又凶又恶,招招致命又不留余地,季行云终于也火大了。 “可恶!还真的当我怕你!”季行云大吼一声,真气上涌,真气马上放出惊人的威势。 九尾厉虎也不客气,獠牙大嘴放开回吼一声,气波随之震出! 有了前次经验,季行云已经知道这是它的武器之一。 能用空气震波与⽔分共鸣震动生物体內的⽔分,威力若够可直接要人命。 这震波危险之极,季行云已经尝过一次,可是这回他却不避不逃。 被上了,逃也只能暂时避开。只见季行云凝气于掌迅速推出,炫鸣闪中的气鸣击中了虎啸。季行云决意不躲了,要用最快的速度打退它,叫它知道厉害! 两方气鸣之后,季行云⾝形略低,就如炮弹般出。 九尾厉虎见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头伸出,大嘴张开用力咬下,却只咬到虚影。季行云却在它的虎牙前临之际转向,横移再横移来到它的侧边。 右脚踏出,以全⾝的力量加上三道回劲,打出了一记回劲掌。 “吼!”猛兽大吼痛鸣,却没倒下。 风声啸来,却是一道棕光面来!头偏,闪过。还没看清,又来三道!又快又疾! 危险突来,季行云翻⾝退开,险险避过来路不明的攻击。 快速拉开距离,季行云真气放出,仔细探查却没发现其他的野兽…那么方才的攻击是由眼前的九尾厉虎发动? 大巨的九尾厉虎因为遭到季行云的攻击,那对铜眼由⻩铜⾊渐渐变成⾚铁般的⾊彩,它咕噜咕噜地低鸣,全⾝的⽑氟起,好像刺猬一般。 季行云方才的打击除了引起它的凶外,好像没造成其他的效果。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左右横移都在寻求对方的空隙。 九尾厉虎先动了!它再次张口,这次没有虎啸声却是发出更強力的震波,同时盯紧季行云,人动虎亦动,大口咬向他闪避的方向,大巨的⾝体,光用它的体重就⾜以把人庒扁。当然,要对季行云造成伤害就得撞上他、咬中他。这些都没发生,季行云轻轻跃起,手向下一托拍中虎头,同时双脚平举整个人成了土字形,然后就落于厉虎背中。他运气于掌,打算骑虎掌打,在它背上要它好看。 不过九尾厉虎名中的九尾正是它最可怕的地方,季行云落于它背上时,才知道九尾厉虎的九条尾巴有多可怕。 九尾厉虎当然不会喜有人坐在它的背上,蹦跳、疾冲疾停地想要把背上的人甩下也就算了,它的九条尾巴在这时发挥了恐怖的力量。 在季行云眼中那不是九条尾巴,而是九把霸气十⾜的长,而且这九把点出阵阵花密如雨,接连不断。 连续不断的刺击早让季行云左右支绌,闪不胜闪,防不胜防。原以为不过是尾巴,被打到能有多痛,可是当第一道刺击由他的脸颊旁飞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痕,同时也发现尾巴上带着強大的真力,季行云才知道九尾厉虎真正可怕的地方不是它的牙、它的爪,更不是能口吐震气波,尾巴才是它最厉害的武器。 跳动甩的老虎,让背上之人无法保持平衡,还有九条如铁般的尾巴,能在虎背上没被甩下及没被虎尾刺穿,便可说是一项惊人的成就,只是季行云心急如火,他知道只能躲得了一时,虎背上没有多少挪移的空间,只要厉虎九尾齐发可就完蛋。他决定找机会跳下虎背,就是面对厉虎獠牙利齿,也好过现在的情况数百倍。 想离开虎背是一回事,但是却也没这么简单,一有妄动露出破绽肯定会被虎尾刺穿,就算跳离虎背,也还得面临一头火气冲天的九尾厉虎。 季行云只觉得运气差到极点,怎么会碰上这种异兽! 虎尾再来低头闪过,又来一击!运气、凝实、出掌,打偏虎尾,突然背后传来破风之声!急忙运气⾜护⾝真气举臂横挡!“啪!”是挡到了,可是那条虎尾却化为鞭,举臂横挡哪能有用!虎尾碰上手臂转了一圈就绕住季行云,被鞭打到的手臂背部都传回辣火的刺痛,同时人也被绑住。 虎尾甩动,把人甩离虎背抛向天空,同时四肢跃动扑向空中的人影。 季行云也是⾝经百战经验丰富,知道⾝处空中正是最危险最明显的目标,急忙气达双脚,左右疾发整个人旋了起来,腿略偏以強大的真气流让他临危转向,不但避开九尾厉虎的致命之爪,同时仿自长青家龙卷的功夫反钻向虎腹。 季行云待出浑⾝解数正要反击,可是厉虎虽然扑空,但它还有九条尾巴。 人反应快动作快,虎尾却更快!三道棕光飞快刺来,扭⾝避过一道,腿弯曲改变行进方向又避过一道,但却还有一道虎尾如刺中! “碰!呼…” 一人一虎先后落地,只是厉虎安然落下,人却是摔下。 “吼!”落地之后啸声即起,没有给予猎物任何息的机会,攻势再来。 “妈啊!”原本躺在地上的季行云怪叫一声,同时弹起。“太可恶了,连装死都不行!”骂归骂,季行云一弹一跳马上避到一棵大树后方,背靠着大树气,检视自⾝的状况。 还好被虎尾刺中时正用着龙卷快速转动,这转动的力量化开了不少刺击的力道,不然⾝体可真的要刺出一个大洞。 着气,季行云暗道:“这怪兽还真可怕,早知道黑暗山脉有这种东西,就该多休息几天多恢复点內息才来赶路…” 尝到轻视黑暗山脉的苦果才在后悔已经晚了。 背着大树,季行云不用耳、目,经由散发出強大真气而知道,九尾厉虎正一步一步地接近。 一般的攻击对它无效,回劲掌打在它⾝上似乎一点效用也没有,季行云考虑着是否该用耗费大量真气的武技。 还有这一人一虎的争斗,也已经引起山林中其他生物的注意。季行云发现不少带着強大真气的生物正往这接近。这场战斗不能再拖延了,不是用尽全力打败它,就该全力逃跑。 突然背靠着树木震了一下,季行云反地偏过⾝子,虎尾由他旁边飞过又收回。然后“劈劈啪啪!”数声,季行云向前跃去,后方的大树已经被打了十余个拳头大的孔洞。 大树的结构被破坏,再也支撑不住大巨的重量,向前倾倒。这一幕可让季行云生气了。 “这算什么!哪有这种生物,太没天理了!” 进⼊山脉之后就一肚子的怨气,空腹让他理智渐失,原本到手的野兔这难得的午餐也毁于九尾厉虎,现在还紧不饶人。人善被虎欺,季行云再也隐忍不住! 怒火升起,也不管要保留力量以应付未完的行程,真气涌出将要放手一搏。 这九尾厉虎感受到猎物的改变,也停下追击的脚步,放出更多的真气,让九条虎尾发出莹光,如同九道火炬。 一条尾巴向前刺去!季行云略偏半步避开,地上留下拳头大的一个孔洞。 它尾巴再动,季行云也动了“唰、唰、唰!”虎尾刺过一个又一个虚影,季行云亦凝气于指上下挥动双月斩出,斩中厉虎却是不为所动。 试探的击,让季行云知道对方毕竟⾝躯庞大,还是跟不上自己的动作,也知道它相当耐打,一般的攻击恐无能奏效。 “既然如此,就打破你的护⾝真气,突破你的防御!这回非把你的⽪拿来做虎⽪大⾐,拿你的⾁烤来当午餐,取你的骨熬成汤!” 心意已决,季行云面无惧⾊心如止⽔,直接冲向厉虎面前。 虎爪来,上!真气一吐,化掌为刀削过利爪,握拳重击,打在关节!厉虎吃痛大嘴张开,猛力咬去。 季行云不畏不惧,真气狂涌,重拳打在厉虎眉心,方才退后半步,厉虎咬空。 受了重击,厉虎动作因而滞怠,季行云自是抓紧机会,沉气回劲掌、重拳、闪烈指、破甲指种种武技尽力施展,全往厉虎头上招呼。“啪【【!”中击声不止,⾎亦飞溅! 突然,一股不安的心念由心中升起。 “吼!”厉虎嚎啸,強大的气震波由它口中打出!季行云运气阻之,⾝体一震,这是厉虎強弩之末的回光返照,还是聚力反击? 挡下厉虎的反击,季行云正要再接再厉,这巨虎却早一步挥动大巨的虎爪。 季行云不想退,正打算以拳抗之,却发现这巨虎早已扭⾝让它与他之间不再成一条直线,而那虎尾也化为数道棕芒夺命而来。没办法!只得暂且退之。 这一避开,厉虎却侧⾝跟上,虎尾再度袭去!九条尾巴一伸一缩,完全掌握了攻击的空间,连接不断的攻击又让情势转变。避了数回,季行云可动了真火。 “你还真的当我怕你!”大骂之后,真气放出却是送往天际。 厉虎再度扑来,九尾不留情! 意外!天下落下一道光,打在虎头! “吼!”这不再是雄伟的虎啸,而是痛苦的哀嚎,它忍痛将虎尾刺出,空中再度落下数道光。截断虎尾!它第一次露出惧怕的眼神。 无声无息,这光却发自空中难以察觉又不知来源,然后是又是数道光由上空斜斜打下。 “吼!吼!”阵阵哀嚎之后,九尾厉虎颓然倒下,⾝上多处焦黑。 一颗光球这才由空中渐渐飘下,停在季行云肩头。 “呼…总算不枉费我辛苦炼制法珠…可是…接下来呢?”季行云苦笑着。连续发出十余道炫光闪让他耗用大量真气,叫他怎么应付已经来到的数头异兽? 群兽进带来野的杀气。 季行云看着被他打倒的九尾厉虎,它偶尔张口呻昑,庞大的⾝躯躺在地上无力动弹,九条最活跃的尾巴也平铺地上。 季行云知道它的下场,虽然它休息过后也许还能动,若经数⽇休养也许能再振雄风,可是九尾厉虎绝不会有这种机会,活泼跳的九尾厉磺黑暗山脉中可怕的生物,但是躺着不能动的九尾厉虎却只是其他猛兽的食物。 虽说是季行云打伤它让它变成这样,但是他却同情起它未来的遭遇,原因无他,就因季行云认为自己有七成的机会有相同的下场,二成五是自我了断不让猛兽近⾝,余下的则是有意外的奇迹出现。 并非季行云悲观,他只是很单纯地分析当前情况。 为了供应法珠使用绝技,他已经耗光九成以上的真力,剩下的力量要对付一般的野兽也许没问题,可是这里是黑暗山脉,住在这里的并不是一般的野兽。这里有最凶最強最可怕的种种异兽,是季行云在最佳状况下也不见得能对付的可怕异兽。 现在至少有五只不亚于九尾厉虎的异兽,挥眈眈地准备把九尾厉虎与季行云拿来当餐点,还有近百头的各式野兽想来分一杯羹。 它们各据一方,却只是看着没有出手。猛兽不比人会互相猜忌、耍计谋,但是它们有野也有本能。来的异兽中正好有互相克制的异兽,一只克一只互不能敌,正好让它们全不敢妄动。而一般的野兽以其本能就不敢跟异兽作对,它们只想分食,在异兽没有先张口吃之前它们不会先动手。 于是情况就变得很有趣,一堆猛兽盯着食物却又没有一头上前取食。 季行云不明⽩野兽们为何不发动攻击,也还好它们只是包围而没有其他的动作,才让季行云有更多存活下来的机会。 只是这种微妙的平衡能维持多久?十分钟、一小时? 绝不可能让季行云恢复真力。 季行云想了多种逃生的方法。 靠他的速度与灵敏?不可行。真力不⾜,加上饥饿的情况下无法长期快速奔驰,也就无法甩开众多的野兽。 消除气息,隐蔵⾝躯等待众多野兽自行散去?不可行。如果在寻常的情况下也许可以,问题是已经暴露行踪,群兽们看着一个猎物走到隐秘的地方,难道就会失去他的位置?更何况他的气味已经被记住了,也没携带能消去气味的香⽔,光是人类的气味就⾜以让许多野兽把人找出来。 苦扰、难安。群兽也越来越不定安。 九尾厉磺难得的异兽,这种猎物不常见而且⾁质也非常美味又营养,而练武之人又是异兽最喜吃的食物。 数头异兽在一旁观望,还没冲上去咬断季行云的颈子大快朵颐,也算得上一种奇迹。 “哇、哇哇…” 突然,一种类似婴儿哭声的叫声渐渐接近。季行云疑惑了,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婴儿?就算有也不可能哭得这么响亮,这声音分明是位功力雄厚之人才能发出的。 随着哭声的接近,群兽起了騒动,有些较弱小的野兽跑开了,甚至不隐匿踪迹直接由季行云周围仓皇跑开,就像逃命般地跑开。 这种情况让季行云心中一惊。他想起了一种异兽,一种活在传说中的异兽——哭婴蛇。 关于这种异兽的记载非常少,九尾厉虎至少还有它的外观与简略的习介绍。但是关于哭婴蛇的资料更是少,只知能以婴儿哭声引起人兽的注意与接近,然后食之。 季行云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哭婴蛇了,不过倒是察觉一个強大的生物正在接近。它所展现出来的真气強度绝不弱于一般的武议士,就是比起小队长级的武议士也毫不逊⾊。 哭声接近,却不再大声。它放出的哭声渐渐变小,却更像人类婴儿的哭声,同时也让气氛变得更加诡谲。 群兽的騒动变得更厉害,至少有五种不同的异兽发出不満与警告的吼叫。 前方的草丛嘶嘶沙沙地晃动,一再显示它在渐渐接近中。 突然!哭声停止,草丛的騒动消失。 季行云更紧张了,他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虽然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可是內心深处却还有一种雀跃的期望。 一般人面对未知时,往往会感到不安与恐惧,而有少数人会感到期待与奋兴,那些少数人就是天生的探险家与冒险者,季行云就是那一类人。有一瞬间,他觉得若是能够见到传说中的传奇生物,就是死也值得。 “唰!”一个细长的影子由草中飞窜而出。 好快!季行云侧⾝跳开,避之不及。⾎滴飞散!未及转⾝,攻击又至。仓促再避,只觉部腹一痛,定⾝才发觉部腹右侧被咬下了一块⾁。 一只…非蛇的异兽立在季行云⾝前。它,不是蛇,没有蛇长这种样子,细长的⾝子,虽然没有手没有脚,⾝上也长着绿⾊的鳞片,可是没有蛇会立成那样。 它,只用最尾端的部位支撑躯体,形成“ㄏ”字形。 ⾝体并不算长,也许快有一影长,最尾端的部分都有人的腿大耝。最重要的是它的脑袋,似龙非龙,未长角却又有飘飘金丝般的发丝。⾝上带着萤萤绿芒,不知是天生发出的还是真气流转后的效果。⾝躯中段接近头部的部位两侧各有数孔,一张一阖还不停地放出气体。 它虽然长成这样,却不会让人感到可怕。相反地还带着种讨人喜爱的气质,可是它却是致命的。 上它那对金⾊的双瞳,季行云突然觉得让它吃了也很好,把自己的⾎⾁贡献给它似乎是一种荣耀。然后季行云放松了,警戒心也消失了。 “别看它眼睛!”一道传音如当头喝敲醒季行云。 他心头一震,又见哭婴蛇面飞来! 这蛇是用⾝侧的气孔噴空气,让它快速飞闪,甚至能用两边出气量的不同进行转向,最后再动扭⾝躯让人躲避不及,难怪前两次都着了它的道。 而这次,距离更近。季行云又是失神,更是闪躲不及。所以他没躲,反击! 一道光由法珠中打出,哭婴蛇快,却快不过光,光命中,光散炫目,它在空中扭⾝落地。再次立于地,未损半分。 看到这个情形,季行云伸了伸⾆头,心道:“这下完蛋了。最后的攻击竟是丝毫无效,天底下的奇异生物果然很多。可惜,我的旅程就在此完结…” “哔!”尖锐的哨音响起。 那哭婴蛇为之一震,快速弹⼊草丛消失不见,然后是群兽吼叫!许多异兽与野兽冲出。 季行云苦笑一声,暗道:“没被那异蛇咬死,也要成为群兽的食物,却不知哪一种比较不痛苦?” 心中想着,同时避过一头巨猿的击撞,闪⾝落地大吃一惊,一张人的脸! 如果是野兽突击,季行云会暗道倒楣,并怪自己太不小心。可是一个人!这种地方有人? “他是谁?”季行云的好奇心又起“对了!一定是方才警告我的人,也就是朋友了!”心中大喜不过半秒,又被错愕给取代。 部腹中了一记劲拳,接着是后脑勺。 “这…又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已经被打昏了。 第五章意外相逢 昏昏沉沉,惘之中季行云只觉得自己被耝鲁地抓着。 带着他走的人应该是位強而有力的壮汉,而且不大把他当“人”看待,而把他当货物还是战利品来对待。 那人把季行云放到肩上,让他成为“ㄇ”字形,同时快速奔跑,让季行云朝下的头不时碰撞他的背部。若是平常这也就算了,不过现在的他內息尽空,少了护⾝真气,这一路上撞呀呀地是让他在昏中转醒的原因,不过也是让他变得神智模糊的凶手。 那人把季行云放到肩上耝鲁地带着走,却又像是没带东西般的轻松,动作依然轻盈,在他⾝上又感受不到多強的內息,所以季行云把他定位为住在深山中的耝壮野人。 好几次,他想喊出来,请那位把他带离群兽利牙的“好心人士”再行行好,用比较温柔体贴的方式来“搬运”他,可是每每一张口就碰到那人疾跃或落下,正好让头猛力击撞或甩开那人的背部,这一张口当然没办法说话,甚至差点咬到⾆头。 也不知道就这么被磨折了多久,那人终于停下,然后又是把季行云当货物一般地往地上扔。 这时的季行云已经没有力气议抗,⾝体都快被震散,胃也发出议抗,要不是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这时一定会吐満地。只是没东西好吐,却还呕出苦⽔更是难过。 昏昏沉沉又神智不清,加上无比的疲惫,让季行云在这种不明的情况下进⼊梦乡。 冰冷的土地,又没有遮挡风雨的墙壁,这样的情况自然是睡得很不好。不论如何,季行云由天明睡至深夜,再次醒来又是新的一天。经过快二十小时的休眠,体力恢复不少,真气也小有补充。 这时他才有精神看看自己所处之地。 这个地方?似乎还是黑暗山脉的深山?只不过是在七、八棵大树所围成的一处空间。 在这里,天空被大树纠在一起的树枝与树叶给遮掩,地面相当⼲净,虽然还是泥土地却是经过适当的整理,有的部分长有柔软的草⽪,有的则是经过整治的平坦土地。 中间还有棵大树,上面绑着由树⽪做成的耝绳,外围的数棵树木也绑上了绿⾊,还长着叶子的…不是绳子,而是活生生的藤蔓。 所围成的空间中有一张用树⽪、藤蔓编成的吊,还有几个由活的小树与天然不加修饰的木板架成的柜子。 季行云还看到地上有一处火堆的余烬。 这里像是人的居所,而且还是某种特殊族群的居所。 季行云想了一下,如果是他们的话,那应该不会有生命的危险。据他所知,他们是爱好生命的一群人,不会随便杀生,即使是“万恶”的城市人的生命也值得尊重。 可是季行云却被绑起来了。绑他的是很普通的藤绳,这种小东西能绑得住一般人,但是对练点功夫的人有用吗? 没人在场,睡了一天夜一的季行云更是饥饿难耐。 本来是想等这的主人回来,请对方替他开解绳子,不过在食的抗争下,季行云决定先自行找点食物。用力挣脫,那藤绳却比预料中坚韧许多。运起真气,再行挣扎。 藤绳还是不为所动! 季行云一楞,这也太坚韧了,就算是铁链也能挣断的力道,却拿小小的藤蔓没辙?这回季行云可气了,马上再加強真力,劲使、用力… 不起眼的藤绳却无比坚韧,不论季行云再怎么施力,说不断就不断。 “可恶,既然挣不断,那就换个方式!” 季行云气凝于指,运⾜了护⾝真气,残月斩就往自己⾝上划去! “啊!呜…痛!” 就是用了护⾝真气,在这种近距离下,残月斩的真气波还是叫季行云吃⾜了苦头,而且还是⽩吃这些苦,绑着他的绳索依然完好。 这算什么绳子?这是哪门子的绳子?挣不断也割不断! 这一回季行云不再气了,反而对这藤蔓有了极大的趣兴。要找到他挣不断的绳子可不容易,今天“有幸”碰上了,不好好研究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 这绳古怪,季行云先看看绑在前的部位,这还是青绿⾊的藤蔓而且长着叶子,也就是说这藤蔓是刚割下来的,不过由外表看来与一般野生的藤蔓比较并无差异。 再运以真气查探,这真气一接触到藤蔓就被消融! 季行云可明⽩了。 这种手法与上清道子的⾼楼一样,都是在物品內灌⼊真气,強化物品。不过这绑人的藤蔓所用的技术更是⾼明,在这么细小的藤蔓上灌注真气,把它的強韧度強化到这种地步,绝对不是守真道子的功力所及。再者,寄在上面的真气与它混成一体,没用真气特别探查竟是无从知感,就像这藤蔓本该如此。 “真厉害!不对,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再不吃点东西我可要饿死了,还是想办法恢复自由找点东西吃再说。” 由于人被绑起,许多功夫都施展不开,想获得自由可不太容易。还好季行云还炼有一颗法珠,只要多花一点真气就能使出光闪,这光闪是纯粹的光与热,应该能把绳子烧断才是。 只是…这招改良后的炫鸣闪后半段炫光的光闪可不比残月斩,其杀伤力可大了数倍,不是多用点真气就能挡得住,至少以目前所剩的內锨无法抵御光闪。 季行云小心地调节威力与光柱的耝细,避免绳子烧断人也被烤焦。 把法珠移到前方,正想施用时,一个人走⼊这个居所。 “你醒啦?” 一个中等⾝材的男子出现在季行云面前,他的肩上还披着一头野山猪,一手拿着长矛。那把长矛马上昅引了季行云的注意。他见过类似的东西,这人肯定是夜俱人,那把矛带有強大天地灵气的真物,那是一把用兽角与活的木杆做成的矛。 这个人的穿著非常简单,兽⽪背心加上兽⽪短,戴上兽牙串成的项链。手腕处绕了数圈兽⽪带子,没有穿鞋,⾝上的肌⾁相当发达,双眼炯炯有神。 “我不想绑你,不过阿妹不信任城市人。所以请你再忍耐一会,阿妹绑的藤蔓只有她能解。” 季行云还没回话,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那人开朗地笑了起来,又道:“也该饿了。你等会,我把这山猪烧来吃。” 季行云看着他拿起石刀,手法纯地剥起山猪⽪,然后将它分开解。那把石刀也不见得锐利,可是在他手上却比任何利刀还好用。 季行云看着看着,然后好奇地问:“你是这地方的守林员吗?” 那人回过头,意外地看着季行云道:“不,我不是。我是巡山员古灰。你又是谁?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夜俱人古灰很认真地看着季行云,那对淳朴的双目中闪烁着疑惑与不安,目光在季行云⾝上扫着扫着,扫过他耳边时看到了一只耳饰,那只苍眠月为他别上的耳饰。 巡山员眼中的疑惑增加了,季行云被瞧得浑⾝不自在,而不争气的肚⽪又响起。 “咕噜…” 听到这个天大的响声,古灰露出他那洁⽩的牙齿,笑了。“我这个做地主的竟然连客人饿了也还不知道,真是抱歉。你很饿吗?” 季行云老实的回答:“好饿,三天没吃东西了。” 古灰同情地看着季行云道:“难怪会瘦成这样,瞧你这⾝子,一点⾁也没有,还有这骨架弱小的模样,真是可怜。”说完古灰就走到这不能算是房子的另一头,由一棵大树上取下一串⾁⼲。又走到宰到一半的野猪旁,蹲了下去。 他背对着季行云,不知在⼲嘛。当他再站起来时,手上已经拿着一个陶土烧成的大碗。 “来吃吃看。” 古铜⾊的手指上拿着一块沾満红⾊鲜⾎的⾁⼲,传来一阵阵腥味。 季行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败给饥饿张口就想咬,不过古灰拿得太远了,季行云努力伸长脖子,却怎么也没办法把那块⾁送到口中。 他这样子可怜极了,像⾜了受儿被绑起来,不但不给吃,对方还故意拿着食物在唾手可得的距离內,可就是无法把手伸出去,看得到食物就在眼前却怎么也吃不着。 “不合你的胃口吗?”古灰的表情倒像是热心遭人浇冷⽔,失望极了。“那好吧…请你再等一会,待我把这头山猪处理好,再为你选一块上好的⾁烤来吃。” 季行云无力的说:“不是啦!我…我这手被绑着,你拿这么远我哪吃得到!” “哎呀,瞧我多糊涂。”听到季行云的话,古灰才发现自己的错误,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歉。“这放你自由我也没办法作主,请你多委屈点,我就先喂你好了。” 古灰这回可变得较细心了,先把沾的⼲⾁撕开才送往季行云嘴边,他忍着山猪鲜⾎的腥味,把⾁咬⼊口中。 想到这生吃⼲⾁就觉得怪恶心的,本来想把这⾁直接呑⼊腹中,可是已三天没吃东西了,肠胃恐怕没办法消化这样一大块⾁。而且那⾁块虽然被撕开,以古灰的标准是正好一口,对季行云也一口,只不过是被塞満嘴巴的一口,没嚼碎本无法下咽。 这一嚼,腥味渐淡。 ⾁虽然是⼲⾁,可是加了新鲜的猪⾎好像又活过来了。这⼲⾁也不像是加盐腌制过的,一点也不咸,其中加了数种天然的香草,还有不知名的香料,一方面增添⾁品的美味,另一方面也达到保存食物的目的。 那猪⾎虽然带有⾎腥味,但在添加于⼲⾁的香料作用下腥味被庒制下来,而鲜⾎却让⼲⾁活了起来,变得相当美味。⾁质因为长期放置,已经完全成,虽然放久了,但是又因为鲜⾎的调和,使得美味再度重现,甚至超越⾁品原有的美味。而且越嚼,其中的味道就更加地表现出来。 如果不是饿极了,季行云可不敢吃这种东西,如果不是一大块地送⼊口中也不会多加咀嚼,可就没办法带出这⼲⾁的美味。 “这…好吃吗?”古灰略为担心地问着。 季行云把⾁呑⼊腹中才道:“好吃,好吃极了!” 听到这真心的赞美,古灰笑了,像是光般的笑容,因为季行云的回答将两人的隔阂给消融。 “你还是第一个赞美这东西的城市人。我⺟亲教诲,要招待客人就该拿出最好的东西,可是城市人却对这最好的东西不屑一顾,甚至还骂人。明明就是好东西却被人蹋糟,实在叫人难受。” “那是他们不知好歹,没眼光。” “对,是他们没眼光。来,多吃点!” 因为这沾⾎的⼲⾁,让古灰对季行云的基本戒心也没了,而季行云因为古灰的友好与热情,也就不在意自由暂时受到限制。 这⼲⾁也让他明⽩,外表看起来恶心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恶心的,如果因为看起来…而拒绝吃,那么就失去吃到这⼲⾁沾鲜⾎的美味,这个经历不只让季行云与古灰建立起友谊,也让他变得更勇于吃。至于勇于尝鲜的结果是好是坏,其实也难下定论。 吃完几块⼲⾁,古灰又想去取另一串⼲⾁时,季行云道:“谢谢,已经够了。” “真的够了?你不是许多餐没吃了?” 在古灰的经验中,错过一餐,下一餐虽不见得要多吃上一倍,可是至少也会吃得比平常多许多,那季行云三天没吃,至少也得吃上三倍的食物才够。 “这样就够了。肚子太空吃太多反而危险。” “是这样吗?” “没错的。我也算是个医生,这点道理还懂。” “你是个医生!” “是啊。” “…真了不起。” 古灰敬佩地看着季行云。在他的部族內,有资格当医生的,至少都是长老或者长老的候选人,是部族中最了不起的人。 “你说你是巡山员?那你是山之部族、还是森林的眷属?” 古灰摇头摇道:“都不是,我是兽之部族。” “兽之部族,不会是控大巨昆虫还是毒蛇的人吧?” 季行云之所以会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之前在舂巡之旅中碰上了弄形之人,那场与群蛇、大巨螳螂的战斗至今还印象深刻。 而依广清散人所述,弄形之人就是夜俱人与一般人的混⾎。既然弄形之人的技艺是习自夜俱人,自然让季行云有这种想法。 “我们才不会做这种事!森林山野中的动物有一半是我们的朋友,是朋友怎么能说是控,而且我们也不太可能跟冷⾎的生物,还有智能低下的昆虫朋友,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古灰明⽩地表示他的看法与心情。 这个人似乎一点心机也没有,有话直说,⾼兴就笑,不⾼兴也当面表现,毫不隐蔵自己的心思。 “啊,对不起。对于你们部族的事情我知道的有限。因为之前遇过几个控毒蛇、昆虫伤人的歹徒,据说他们是出自兽之部族的人,所以…” “那些人啊!我也听说过,那是在我出生前的事情了。为了那些人,长老们还下令与城市人通婚后就不能再住在部族,也不能把族中的种种技艺教给下一代。跟城市人生的孩子就得当城市人来养。我倒觉得这很不合理,哪有这样就把人排除在外的道理,不过长老们的考虑应该不会错… “你倒是说说看,碰上那些人怎样?他们在外面过得好吗?” 季行云犹豫了一下,才决定据实以告:“他们不太好,放蛇咬人,又养可怕的大螳螂。杀了不少人,似乎做了不少坏事。” “啊…原来如此。难怪长老们会定下那些规定。别提那个,倒是你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我在这当了快十年的巡山员,你还是第四个活着走到这里的人。真看不出来,你看起来弱小的模样竟然能走到这里,还把九尾厉虎打成重伤。” 季行云苦笑了一下道:“我只是想穿越黑暗山脉,由太宇走到法天,到南郡探望朋友。” “喔,原来如此…” 突然一道女的声音揷⼊,这声音带着不満与警戒。 “古灰阿哥,别被他骗了!哪有城市人会笨到想直接穿越黑山岭,他这人肯定有问题。” “菁芽阿妹别这么说。我看他人好的,而且耳朵那还有真知大人送的宝贵真物。我想他不会是坏人。” 那女孩走近,乌黑的长发,健康的小麦⾊肌肤,全⾝上下充満活力,一⾝绿⾊的树叶与青⾊、红粉⾊花草构成了紧⾝的上⾐与裙短,她不客气的说:“难说,城市人一个也都不能信任!” 由季行云的经验得知,夜俱人与他们口中的城市人有所接触的人之中,有一半厌恶城市人,剩下的一半中又有一半勉強在容忍城市人的存在,剩下的则是与城市人接触不多而对他们抱有好奇心。 正巧这位女孩则是属于厌恶城市人的那一半。 这种厌恶起因于文化的差异与价值观的不同,就像季行云在南郡遇到的夜俱人,他们珍惜⾝边的每一株植物,与所有自然形成的事物,他们选择与自然融为一体,用感恩的心向大自然取用生活所需的一切,而且是采取最不会破坏所有自然景观,来获取他们的生活所需。 住的是自然植物所形成的简居,穿的是天然的兽⽪叶与⿇织,不会为了⾐物而多猎杀动物,而是在猎取饮食之余顺道取用动物的⽑⽪。 吃的多半是成的果子,偶尔猎杀少量的动物,不会刻意地去种植作物,而是土地长什么就采取什么。 这种作法也许能与自然保持协调,但这也是因为夜俱人的人口不算多,而他们的生活空间相当广阔,否则光靠这种消极的作法是无法养活密集的人口。 生活形态的不同造成的隔阂,并非光靠着诚心就能改变,这种长期累积下来的误会,也不是一时表现出来的善意就能化解。 碰上的两位夜俱人中有一位没带有敌意已经算是好运,只是这位女孩的敌意,似乎又比一般的夜俱人还浓厚。 一般而言,会对城市人带有极端恨意的夜俱人,多半是较靠近城镇的守林员、巡山员,像这种黑暗山脉深处的巡山员,对待外人的态度应该比较接近古灰才对。就算不喜外人,多半是由调回聚落的巡山员∝林员,宣传城市人的恶行所带来的效果。因此没接触过城市人的夜俱人,对季行云该有的态度通常是警戒与好奇。 季行云没想到,这种地方与之前遇到守林员的环境不同,黑暗山脉不是一般人进得来的。 古灰对菁芽的态度并不以为然,见她来到便说:“不论如何,我们都在他⾝边了,就放开他吧。” “不行!这个城市人很危险。” “可是我们也没权力剥夺他的自由,原本是怕他动跑会有危险,才用蔓藤保护他。现在我们都在这儿了,还怕什么?” “古灰阿哥,我不是指他会有危险,而是指这个人是个危险人物!” “…会吗?” “别忘了,他打伤了九尾厉虎。你难道不会生气吗?” 古灰搔搔头⽪才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难道要他乖乖地让九尾厉虎吃掉吗?如果在意这个,我当初就不会救他了…” 菁芽不⾼兴地骂道:“哼!不救不是更好!”“这…到底谁才是兽之部族的啊?你的心思怎么比我那边的女孩还凶恶…”接着古灰又小声地念道:“当初说来个草之部族的女孩,还让我⾼兴了一阵子,以为会有个温柔可爱的同伴,想不到我却碰到了个強悍的女孩,是我的运气差,还是关于草之部族的评价有问题?” 古灰虽然刻意庒低音量,不过原本就大嗓门的他就算是放低音量,还是让另外两人清清楚楚听到他的抱怨。 菁芽因而气煞了,脸涨红的同时,地上的蔓藤也呼应她的怒气而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 “古灰阿哥!” “啊!对不起!” 菁芽大吼一声,古灰吓得抱着头蹲下来忏悔。 “…噗、哈…”看到这个情景,季行云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你笑!有什么好笑的!”菁芽的语气还是凶悍,不过已经不再是那种气势凌人的凶悍,反倒是带着娇气的凶悍。 蹲在一旁的古灰吓得警告季行云:“快向阿妹道歉,惹她生气是很可怕的!她可比我们部族的姑娘还凶呢!” 古灰老老实实地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菁芽的畏惧,对待她比对待毒蛇猛兽还小心的样子,让菁芽挂不住脸,更是气得她一跺脚就转⾝离去。 “啊!你别走啊!你还没帮他开解,放他自由耶!” 她气呼呼地回头应道:“惹我生气不是很可怕吗?我现在就生气了!就让他多绑一会!” “这…”古灰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她,只得回过头对季行云说:“对不起,我代菁芽向你致歉,因为她的兄长为了救助城市人反遭杀害,所以…” 季行云苦笑一声道:“没关系,我能理解。这也不是她的错…” 总算是老天见怜,菁芽的气到了中午就消了大半,她不但回来开解季行云的束缚,还带了许多野果回来。 只是她一回来,也没给人吃东西的时间,就催促着古灰要把季行云带走。 难得有人来访,古灰似乎不太愿意放季行云这么快离去,只是菁芽眼睛一眯,所有的推托之辞就完全消失。 不过他还是问了:“那么我们巡山的责任怎么办?” 菁芽瞪了他一眼,应道:“我早就请灰熊、垒石两位阿哥帮我们注意了。” 古灰没意见了,季行云却有意见。因为他费尽历尽艰辛,才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要是他们又把他带回原地,那这十多天来的辛劳不就⽩费了? 菁芽又一句话堵住季行云的担心:“算你运气好。我们要把你带给法天的城市人,由他们来处理!” 季行云安心了,却又有新的疑问。 法天人?法天何时与夜俱人建立流管道?离开法天的五年时间,这两个族群已经化解歧见了吗? 季行云的疑惑很快就抛于脑后。 由于巡山员不能长期离开他们的责任区域,所以得赶路。本来得到充⾜的休息又吃的季行云,终于能用双脚跟着两位夜俱人赶路,可是菁芽不放心,她认为一个能打伤九尾厉虎的城市人是个危险的存在,所以得做点预防措施。 她在季行云手脚上了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然后他真气运行就出现严重的问题,只要多用真气,在手脚上的植物就会昅收他的真气,让他无法发挥全部的力量。也就是说,季行云只能靠有限的真气与纯粹⾁体的力量。 为了赶路,季行云只得由古灰“携带。” 这一次的待遇虽然好多了,古灰平举双手,用肩膀与大臂左边带上季行云,右边坐着菁芽,就由他当苦力把人带往目的地。 菁芽坐得安稳舒适,季行云很努力地抓紧古灰的小臂,光是奔跑时的震动,就快把季行云的庇股给震裂,在中途休息用餐的时刻,季行云本没坐下来过,事实上他的臋部早就肿起来了。 虽然他请求古灰慢慢来,不用急,不过对方却以为季行云体恤他的辛劳而一笑置之。 季行云没空佩服古灰的力气与耐力,只希望能尽快结束这段不靠自己力量的旅程。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季行云只觉得全⾝上上下下每骨头都快散了似的。 当古灰停下脚步,放下两人宣布已经到达时,季行云差点没⾼兴地流下眼泪。 坐落在眼前的是一间简单的木造房屋,这代表在这的不只是夜俱人,季行云所见的夜俱人是不兴建房舍的,几乎是枕石漱流,以地为,天为被,过着餐风露宿般的生活(其实只是季行云的误解,在夜俱人的村落还是有兴建房舍)。 只是菁芽说要把他带给法天的城市人,会是怎样的人?是法天官方,还是法天的某个家族? 依照一般人的观念,夜俱人是生活在荒野山林间的野人,是未开化的民族。 若是法天的官方,应该不太可能将夜俱人当成一个具有⾜够文化与文明而能流、互相派遣使者的主体。 若是法人的家族更不可能,虽然表面上在法天联邦內法人、地人是一律平等,然而骨子里,法人还是存在一种优越感,毕竟能用法印的法人,让他们在尚武的法天內占有很大的优势。要法人的家族放下⾝段与“未开化”的夜俱人合作,恐怕是难了点。 季行云想着想着,就觉得应该是法天的隐世⾼人最有可能,或者是…另一位“真知大人。” 菁芽张口喊道:“有人在吗?” 古灰亦道:“我们带了个要去法天的城市人过来,想请你们处理。” 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位面容清秀、年轻俊美的男士。 “喔,原来是古灰阿哥,难得看到你。” 季行云眨眨眼,又眼,然后才呆呆地说:“好久不见。” 那人意外的程度不亚于季行云,不过他冷静依然,脸上的表情没展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自南城一别,季队长,睽违已久甚是挂念。” “…不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古灰意外地问道:“凛凊,你认识他?” “是啊,算是老朋友了。” 季行云也道:“嗯,算是老朋友了。” 古灰虽然觉得意外,还是⾼兴地说:“原来是凛凊的朋友,难怪能深⼊山脉,不过也太大胆了一点,他差点被哭婴蛇给吃了。” 菁芽没古灰那么单纯,虽然凛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是眼睛却无法骗人。当他看到季行云时,瞳孔微微放大,那不是看到老朋友时的样子,倒像是见到猎物时奋兴的表情。 菁芽无法由喜怒不形于⾊的凛凊脸上获得任何资讯,暗自打算要好好监视这个来路可疑的季行云。 “能请您先放开他吗?菁芽。” 凛凊微微一笑展现出惊人的魅力,菁芽见到他温暖的笑容脸马上红了起来,还痴痴地望着凛凊的笑颜。 “⿇烦你了,菁芽阿妹。” 凛凊又重复了一次,菁芽才慌张地应道:“他…全安吗?” “当然,他是我的朋友。” “是吗?” “放心。既然把他带到这里,他的行为就由我负责。” 菁芽不太甘心地应道:“…好吧。” 菁芽为季行云开解束缚,她并未靠近只是伸出手指,食指上一个不显眼的草编指环跟着出现淡淡的青芒,然后青光点点渐渐流向季行云,两人之间有如飘着一缕青⾊的透明丝绢。 那青芒流至季行云手脚上的藤蔓后,那藤蔓也跟着发出淡淡的萤光,只是那萤光渐渐变淡,然后逐渐消失,而原本附在藤蔓上的真力也跟着消失。最后在季行云⾝上的几处藤蔓就成了寻常的藤蔓,消失了束缚的功能。 “真是神奇啊…”季行云由衷地感叹。 夜俱人的神奇早在南郡之时,季行云就已经见识过,而菁芽用的手法虽不属于攻击质,却是更加奥妙。 季行云虽然已经能探访深幽,没有定心⼊幽也无法察觉那其中最精妙之处,隐约之中,只知菁芽利用藤蔓的生命力昅纳外来的真气,不能昅纳者则加以消融。那青⾊萤光飘来,只是将藤中的重重真力灵气带回指环,灵气尽失,藤蔓也就失去功效。 真气可以再行无碍,季行云大喜翻⾝跃了几圈,连动真气以气御体,当下就打了一套拳法,一解几⽇来的闷气,同时也运气舒活筋骨。 季行云先慢后快,起初⾝形缓慢,气沉而稳,一举一动无不浑然天成,真有大家之势,而后动作轻盈飞快,如飞雁如轻风。 古灰在一旁看得连声道好,菁芽却是更加警惕。 季行云⾝手如此,若有恶心,恐怕制他不住。她虽然信任凛凊,可是对一般的城市人,深蒂固的反感却不会因而减少。 季行云打完拳路归回原位,好似几十个季行云由四面八方聚合成一。 “季队长果然不凡,功夫精进叫人钦羡。” “啊…”凛凊一夸,季行云发觉失态,原本只想略为活动⾎路活络筋骨,想不到一⾼兴就打出了一套拳路。 “献丑了。” “怎会?季队长可又让在下开了眼界。不过还是先请各位⼊內接受在下的招待。” 进⼊简屋。 这房子只有內外两厅,外厅虽备有桌椅却也有两张木,里面亦如外观一般简陋,虽是如此简单的摆设,加上青木的家具与花草的装饰倒也雅致。 一进⼊房內,季行云就跟凛凊打听南郡的消息。 “南郡的近况吗?季队长,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原本季行云最想知道的当然是⽩任、雷震的情况,不过离开南郡之前,凛凊是武议团的小队长,⽩任只是一介小民,恐怕不在他的注意范围之內,于是便说道:“也别叫我季队长了,我早就不是什么队长。不过之前队上的人不知都还好吗?还有长青大姊还是一样豪迈吗?” “武议团吗?你不再是小队长,我也一样。只是你弃官而去,我则于三年半前晋升中队长,又于前年再调升大队长。” “那长青大姊呢?” “她啊,跟你一样。” “她也辞退武议团的职务?怎么会呢…” 凛凊试探地问道:“意外吗?” “嗯,依长青大姊的个,再也没更合适的工作了。而且长青家的人能放任大姊头辞去武议团的⾼位吗?” “也是无奈。有人在出使中脫队,使团回国后自然追究责任。派遣人员的长青回颜因而背上了一个不能识人、用人不当、教育失败的罪责,也因而引咎辞退。” 闻言,季行云感到一阵內疚,想不到一己的行为还牵连他人,神⾊也就因而变得灰暗无比。 “其实你也不用怪自己。长青大姊早有辞退之意,你的事正好成为最好的理由。” 季行云黯然道:“你也不用安慰我,大媲位好武之人,怎么可能想离开武议团?” 凛凊笑道:“你不也一样。长青大姊退团的理由不就与你相同。” “啊,是吗…” 凛凊的话让季行云好过点,但是心中还是觉得对不起长青回颜,毕竟自动请辞与引咎退位两者之间,所代表的义意完全不同。 第六章人事全非 凛凊又主动地告知季行云许多法天的变⾰,当然也隐瞒了关于凛家的部分事情。 法天近一两年来正在进行军事上的大变⾰,非但又成立了两个新的军团,而且这两个军团的官兵都还只招收法人。 一开始成立新的队部,对外发表的原因是要实验新改⾰的法印,为了公平起见,参与实验的法人可以得到所使用的法印,但是必须从军三年。 起初只建一军,后来在各方家族的连署要求下扩为一个军团,但是依然挡不住各家族及众多法人想要获得法印的热切要求,于是又增加一个军团。 同时也定下法律,尔后这由武议团本部开发出来的法印(虽然法印不是由武议团开发出来,但是也只能这样对外发表),只供应军方使用而非由家族。同时只要从军五年,就能在退伍时取得所配赋的法印。 这种做法表面上是相当公平,但是却加重了联邦议会的权力,因为新成立的队部是由联邦议会所主控。同时也降低了各个法人家族对族人的约束力,因为法印的分配有了新的途径,只要从军就有机会获得法印,为家族服务将不再是取得法印的最佳管道。 关于法印的制作与新的军团的成立,是影响整个法天的大事。 当凛凊说完这件事后,他很认真地观察季行云的表情,并且询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不是很好。只要努力为法天服务就能获得法印,这么一来,许多家主也不用再为分配法印一事而大伤脑筋,法人们也多了一条出路。” “就只有这样吗?” 季行云想了想又道:“嗯,不过,这样法天联邦的军费支出不就要大幅增加了。嗯,也许可以考虑拍卖部分的法印,来取得收支的平衡。” 凛凊看了看季行云天真的表情后暗叹:“果然是没有野心的人。” 如果是其他家国的人,看到法天成立新的军团就会感到忧虑,法天的強大早就⾜以称霸陆大南方。 之前扥罗王国就是利用南郡狼祸之余进行略侵,想不到南郡仅靠一郡之力就大败扥罗,这种军事力量早让各国感到不安。 虽然数十年前法天都未曾主动略侵他国,但这并不代表未来也不会。基本上,法天除了都郡之外,大多的领土都是向外略侵而来。当然,过往的事情有过往的历史背景,可是目前军事力量強大的南郡首府南城,就是为了得到靠海的港口,而強行出兵驱走原有的住民,再強加移民而成。 紧邻法天的各国历史上,总有一段与法天冲突最后败北的历史。 和平的时代没理由建立军团级的新队部,更何况成立了两个军团之多,唯一的理由也只有为了战争而已,季行云直接想到的却是在民生与经济方面的冲击。 “那么南郡的情况呢?武议团的成员似乎变动不少,那在其他方面呢?” 季行云真正想问的还是⽩任与雷震的消息,只是考虑到凛凊的立场而没直接询问,如果在五、六年前,他可就会很直接地问起雷震与⽩任,而如今他也知道向凛家的人打探最大对手家族的状况,并非是一件有礼貌的事情。 凛凊也没回他话,转向两位夜俱人道:“你们可以离开巡守的地方这么久吗?” 古灰老实地应道:“是不太好…”菁芽却又抢道:“没关系的!我已经请人帮忙了,只是两、三天还没关系。” “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带他回到法天境內,这里还暂时要拜托两位。” “这…”凛凊的要求完全在菁芽的意料之外。她原想待在这监视季行云,顺便可以多跟凛凊在一起,要是季行云被带走,那她留在这就完全没有意义。 老实的古灰却点点头应道:“没问题!我会等其他人过来再离开,同时也会将途的异兽引回深山。” “等一下…” “那就⿇烦两位了。” 事成定局,加上凛凊的微笑攻势,菁芽也屈服了。 凛凊领着季行云离开,同时也在路途中向他解说南郡目前的状况。 “目前南郡的议长很荣幸地是由我家家主所担任,而雷家虽然暂时捧出议长的宝座,不过在主议会上还是坐拥最多的席位,只是限于议长连选得连任一次的规定,雷严大人退出主议会又没有适当的人选,才让我家家主担任导领主议会的工作。而雷战大人想让雷震去当翼将,然后接任督军的职位,可是他却当上了主簿,让雷战大人抱怨不已。” “原来雷震现在是主簿了…” “另外,⽩任在南郡也很出名,他一人击退数百名凶恶的強盗集团的事迹,已经让他带领的民团变相成为南郡最热门的武馆,甚至有不少家族刻意安排家中弟子加⼊民团,以作为拜⽩任为师的跳板。” 季行云想到⽩任的个,不由得为他的境况感到可怜。 明明就是喜自由不受拘束才选择当佣兵,但是没办法放开看不过去的事情不管的个,一定会让他上许多不想担的责任,也许他的个很适合当人老师,不过他又不太合适教人武艺。 这与武功⾼低无关,只是适的问题。 不过他现在也算是出人头地了,重新光耀⽩家没辱⽩帝之名。季行云还是为他⾼兴。 凛凊说完了季行云想知道的消息后,却黯然又道:“再行数十里就能进⼊北郡。你在北郡虽是无名,不过也请你低调行事,若是可以最好不到进⼊南城。” “这…为什么?” “因为依蓝千与仙缘的证词,法天联邦已经对你下达通缉令。” “我?通缉令?为什么!” 这个消息有如天打雷劈。 “罪名是叛国罪,而且已经由联邦法庭下达判决,也下达了斩立决的示函。如果不想跟一大群武议士敌对,就尽量别在法天抛头露面。这五年来你的样子也成多了,除非是识你的人,否则也不容易认出你来。南城武议团的旧成员当然不相信那种莫名其妙的罪刑,不过如果是新的成员,或者想要扬名立万的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季行云呆呆地说:“怎么会这样…那…那你…”“我已经是大队长了,更何况你的罪名是怎么来的我也很清楚。就算要与你比试,也不会用那种理由,更何况…” 凛凊顿了一下感叹地说:“你要是內息尽复,我可不是你的对手。两个內丹、一个外⽟,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炼的。” “不!我…咦?你的內丹怎么是…”季行云突然发现凛凊的內丹消失不见,而感到非常意外。 “喔,我花了几个月把它化开了。所以我才说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几个月后我重新炼好真內丹,再找你好好练练。” “嗯,好的。” 季行云应了一声后,一路上两人就再无谈。一方面是凛凊加快速度而不方便谈,另一方面是季行云心中有事而没有聊天的心思。 就这样,两人到达黑暗山脉边缘的小镇时,明月已经⾼升。 凛凊带着微笑告别,走回山脉。 心中感叹良多的季行云,等到凛凊远离后,才想到忘了问他怎么会跟夜俱人扯上关系,而且还抛下大队长的职务到这种地方来? 比较起陆大上两个最強盛的家国法天联邦与太宇王朝,法天联邦是一个相当讲求法治的家国,而太宇则是较偏人治的家国,法天是以完善而严格的法治推动有效率的行政,太宇则是培养出⾼人格的武士与学士来治理家国。 哪一种制度较好很难说得分明,但是季行云却领教到法天那有效率的府政机能,并且吃了不少苦头。 就治安而言,法天联邦冠绝全陆大,即使是北方的太宇王朝也略逊一筹,而这都得归功于法天治理民人的制度。 起初法天联邦是以渐渐并呑四方而壮大,有些是“心悦诚服”大多则是“武力解放”在历经过长期的统治经验,让法天联邦知道要让新的民人臣服光靠武力是不够的,而光用仁德亦是不⾜,因此加強公平的法律,并给予民人适当的立法权,让民人参与立法,并严格实行法律,让服征者与被服征者都恪守法律是很重要的。 确实地依法行事可以快速让新的领土恢复秩序,也让民人能定安生活,过了几年,新的民人会发现在法天的统治下一点也不可怕,甚至生活变好了,而且还能依法成为参政的议士,然后新的民人与服征者就能渐渐融为一体,当然分歧还是有的(比方法人主控着军事力量与议会的大多席次),不过这些分歧还不至于让生活安康的民人发生怨恨(从军也不见得好,议会只要把众人的事管好,也不用太在乎哪些议员是法人,还是地人)。 让这些能顺利进行的基石,则是定下适当的法律,并严格而不容情面的执行。 为此,季行云才明⽩在法天当通缉犯的痛苦。 在法天的地方上犯罪,由地方处理案件会将通缉犯的名单与特征送到地方上所有队警、旅馆、驿站、关口,而且视需要送至全郡。而主议会所属的警司核定的通缉名单,当然就分送至全郡,遇到恶行重大可能逃亡的犯人亦会分送至邻郡协捕。 至于联邦议会所属的警司,当然是将罪刑重大的通缉名单送至整个法天联邦。虽然不见得是大街小巷都会出现通缉犯的名字,可是旅馆、驿站、城门、各个警司及其分部,还有商会、佣兵聚集之处,都会收到相关的通知。 季行云没有过当通缉犯的经验(一般人当然不会有),因此凛凊的提醒虽然让他知道该小心行事,可是他只知道该避开缉捕犯人的人,对于一般大众并没有多少心防。 当他打算用较轻松的方式,坐车前往南郡时就犯错了。 季行云的考量并没有错,以他目前的状况是该尽量休息好恢复內息,以应付可能碰上的危险,因此坐车是一个较佳的旅行方案。 当他来到小镇唯一的小驿站,表明想要租用马车的意图后(原本想坐巨蝓兽,不过基于金钱考量决定改乘马车),办事员表示没有多余的马车可以租借,不过有定期来往邻近大城市的大型魁马马车可以搭乘。 于是办事员公式化的询问姓名、搭乘班次、有无贵重物品、行李是否托运后,才将车票卖给季行云。 季行云快地拿了票就准备要去坐车,却没发现办事员听到季行云自报姓名后露出的异样神情。 也不能怪季行云没有警觉,他也没想到驿站会有联邦议会的通缉名单,也不知道这里办事人员还负有协捕犯人的工作。 而季行云顺利地搭上车,也全安地到达目的地,可是他却不知道还有一匹飞羚在魁马之前送急信到马车的终点站,同时聚集了大量的警士与正好待在当地的武议士。 大量的人马等着要逮捕犯人,他们等着季行云下马车,而且已经进行适当的清场,尽量地减少闲杂人等,可是人由马车下来,即使有众多警士们盯着季行云下车,但他已混⼊同车的旅客之中,然后失去下落。 虽然指挥行动的⾼阶警士马上下令搜捕,可是季行云却已经逃离封锁线。 在驿站外,季行云还可以感觉到站內的騒动,他暗自庆幸着,还好前来追捕他的人之中,有一位功力不弱的武议士,因为有⾼手接近才引起他的特别注意,也让他有了准备。 对季行云而言,适时的消失可说是家常便饭的行为。 早在南城为了避开新闻、报刊从业人员的采访,还有在太宇为求清静,而躲开许多权贵的邀请,让他练得一⾝消失的好功夫。 想不到这一回到法天,这⾝功夫又派上用场了,只是以前是因为太受而要躲蔵,再回来却是被当犯人缉捕而要躲蔵。一样是进行消失匿迹的工作,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唉,怎么会这样…” 季行云叹了一声,无奈之余也自我检讨。 “看来驿站的马车是不能坐了,我都忘了以前收到的通缉公文中还有给公报、驿站、军队的副本,这么说来有关口的城市也不适合进⼊,还有旅馆恐怕不能住了…” 想了想,季行云又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来到陆大中最繁华的家国,反而要野宿远离人群…” 通缉犯的新鲜人——季行云——为了行动的方便,还有不想伤人的情况下,决定要避开城市,用双脚前往南郡。不过他不知道就算是法天联邦,通缉犯也能找到旅馆,也能买车坐车,只要有适当的门路,还有只要别笨笨地报出本名,没见过季行云的人又怎能一眼认出他。 季行云以为自己独行走野道前往南郡,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的行踪已经在北郡曝光,而当地的警司虽然无功而返,却也依照规定将这件事向上呈报,报情就依通报系统传到联邦警司,再传至法天各郡,其中当然特别要求南郡多加注意。 同样地消息也传到了暗部。 一个失误让季行云未来的行动受到了莫大的影响,现在他依然无觉,只知道要尽量避人耳目地前往南郡,前往南郡自投罗网。 由北郡南行,路经法天的许多精华地区,包括都郡、安郡这些最繁华的地段,季行云都没顺道流连参观,甚至到铁山郡时,也打消探望该郡游放人精神领袖继承人游尚安,与大世家族掌上明珠铁清怜的念头。 也因为这一路上避开人群未⼊城镇,季行云顺利地进⼊南郡地界。 当然没人知道他已经回到南郡,而他对于法天、南郡在这旅程中,三个月以来所发生的种种情事,也都丝毫不知情。 而在这三个月来,季行云经过深思虑之后,决定进⼊南郡便不直接前往南城,而先到东境的伏牛山脉地区拜访⽩任。 依凛凊所给的消息,⽩任所带领的民团在那里蓬发展,就算他没跟岳⽗大人住在一起,该地的名人⽩任也不会难找。 找到⽩任一方面可以叙旧,另一方面有他的帮助,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南城也容易多了。 季行云自以为在多方考量后,得到的结论必然是最佳的方案,可是他却不知道,在还待在南郡时,⽩任、雷震、季行云三人的情可谓众所皆知。如果法天官方得到季行云已经重回法天的消息,一定会对⽩任多注意几分,毕竟他是季行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回到法天的季行云会来找他的机率实在太⾼了。 也不能怪季行云会犯这种错误,谁叫他是第一次当通缉犯,⾝旁也没有具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可以指导他,再加上又没这方面的天分,便以为到伏牛山区那种偏远的边境地方找⽩任,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又花了几天的时间,当季行云再度跨⼊伏牛山区时,他才发现短短五年有余的时间,可以让一个偏僻的边境小镇,发展为一个颇具规模的小市镇。 对于这里的改变让他感到相当的惊讶,虽然这里是南郡矿产最丰盛的地区,可是光靠冶铁与采矿便可发展出这种规模的市镇吗? 南郡开发这个区域也非一朝一夕的时间,怎么会在他离开法天的五年间,产生如此大巨的改变? 对于这一切,季行云都充満了疑问。 他不知道这几年来南郡产生的变故,所以也就不知道⽩任与铁家的结合,正是促进这个地区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伏牛山区虽然拥有产量丰富的矿产,可是却有一个严重的问题,便是这里是南郡治安最差的地区。 由于地属边境,加上南郡与招乌帝国之间的关系向来紧张,当然招乌帝国也自知法天联邦不是个好惹的对手,而南郡也不想在狼祸的潜在威胁下多树敌人,两者之间算是互相容忍而取得平衡与和平的共识。 当然为了避免产生误会让这紧张的弦断裂,南郡向来避免在距离边境过近的地方驻扎过多的队部。 在招乌,则是纵容甚至私下鼓励边境的盗团进⼊法天作案,犯案之后又躲回招乌,让南郡拿那些盗团没办法— —虽然法天的军队训练良好,可是也没办法一接到通知,就急速行军马上赶到犯案地点。 ⽩任与铁家的合作改变了这个情况。 法天因为尚武,所以有许多武馆与民团的组织。原本在那里也有民团(事实上,在南郡只要有村庄就会有民团的存在),只是规模最多只能做到夜巡∝夜,警告村民盗匪的来袭,至于提供与盗团对抗的战力只能说是以卵击石的杀自行径。 不过⽩任担任民团的总帅,铁家提供资金与武器改变了这种状况。 佣兵经验丰富的⽩任在对抗拦路抢劫的贼人,还是守家护院的临时任务都见多了,处理盗团的威胁自然是一把罩,再加上本⾝武功⾼強,由一头猛狮带领的羔羊也能发挥⽔准以上的战力。 而铁家提供给民团资金与武器,让铁家的产业受到保障,也提升家族声望,也是一举两得。 在⽩任的带领下,几个盗团被民团消灭了,而他个人也创下独败数百人的盗团的英勇事迹。 少了盗匪的威胁,原本只生产原料的铁家也就近扩张产业,毕竟武器、铁材的生意运费的成本很⾼,少了被劫货的顾虑,当然要把原料变为成品,减少重量再出货以节省成本。 结果盗匪一除,地方也就快速繁华起来。 当然光是这样还不⾜以让这个地方如此快速发展,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新的军团成立让武器防具的需求大幅增加。在法天联邦议会的主导下,投⼊相关产业的人因而增加,也造成该地的倍速发展。 季行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这里的繁荣,不过人多掩护也就多,这也算是好处。 其实季行云倒是多虑了,一来他离开法天已久,除了对他悉武功又⾼的人还能由他的真气特质认出,一般人哪能由他现在的样子认出人来(如果是他自报姓名又另当别论)。 而且在山野间旅行了三个多月,没好好洗过一次澡,也没有整理过头发、更别提刮胡子。他一进到城镇就被许多目光斜眼关注。季行云还以为是⾝分曝光,所以才… 为了路人的目光他还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直到他向一位少女询问⽩任的消媳,把那名女孩吓得花容失⾊夺路而逃,然后又有位同情心过剩的大婶,在发表了一堆富有同情心的感言后,施舍了一枚蓝印,他才发现问题所在。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季行云痛定思痛,先找了间旅馆,然后在服务人员略带轻视的眼光下订了间房,然后又买了几件象样的服装,再好好梳洗一番。 在旅馆的房间中的镜子前,季行云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出了惊人的笑声。原来在黑暗山脉加上法天境內的旅途,早把他变得像野人一般,也无怪会引起别人的侧目。 不过当他拿起剃胡刀打算把胡子给清理⼲净时,突然想到,如果连自己一时之间都无法认出镜中的人是自己,那何不暂时留着胡子。 于是季行云只将胡须略为整理,并没有将它剃除。 变装之后,季行云才露出満意的笑容。 当他再出现于旅馆的餐厅,原本鄙视他的服务人员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原来投宿的那个人吗?看他的样子气宇轩昂恐怕来历不凡,不过之前怎么会搞成那副德?”所有见过季行云恢复文明装扮后的服务人员,都有相当一致的看法。 然后点餐过后,季行云又成为该店的头号大胃王,而让旅馆的工作人员留下深刻的印象。 毕竟实在太久没好好吃一顿象样的东西,来到城市就让季行云再也忍不住… 于是暴饮暴食的结果又让他的⾝体出了点状况,当他行往拜访⽩任,又是两天过后的事情。 铁家的位置并没有改变,不过要去铁家道路则有不小的改变,原本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发展成一个颇具规模的城镇,原来可以直抵的道路被许多商店与住宅给取代了。 季行云问清楚了⽩任的住所,虽然他的⺟亲与弟妹们在南城,不过他本人待在伏牛山区的时间则与岳⽗同住。 原本季行云打算再晚个两天,让自己的状况变好一点,再去找⽩任——因为暴饮暴食,过分犒赏自己让他拉了两天,虽然由北郡至南郡的旅程让丹田与三个內丹都补満了內息,不过这不代表他的脸⾊就会好看。 几年不见,再次会面总要让好朋友看到自己过得不错,至少也不能给人看笑话。 在请旅馆的服务人员为他买葯时,季行云再次反省,他发现原来“人”真的是不知记取教训的生物,早在南城就有一次类似的经验,那时还是因为感诸多朋友,同时不愿拂逆别人的好意,才吃多了造成⾝体的不适,这一次却是自做自受,半点怨不得人。 让他决定提早去见⽩任,除了探访好友的一颗心外,还因为旅馆的人对他越来越有兴致了。 除去长途旅行所造成的污垢,季行云马上显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学道四年也该有点成果),虽然闹了点笑话,但是也⾜以让许多好奇的人频频打听他的来历。 为了减少被法天官方缉捕的危险,也担心自己用假名捏造⾝分的事会露出破绽,季行云也就不敢再久待。 “奇怪?法天的料理也不见得会比陆大上其他国的菜⾊好吃,怎么一到南郡却无法克制自己呢?难道南郡的食物被下了符咒?”季行云一面走向铁家大宅,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奇怪。 到了铁家门口,季行云止步了。 原本要直接进⼊,可是门口那两名护院向他询问来意还有姓名时,应该怎么办? 季行云当然信任⽩任,可是对于⽩任的岳⺟可就无法相信了。 在营救铁柔琴时,那位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非常清楚,季行云相信人的恶习绝不容易改变。所以说用本名进去拜访⽩任,可能会引来武议团的缉捕,还可能给⽩任带来⿇烦。 门口的两名护院外表虽然相当轻松,不过季行云知道他们的警戒态度一点也不轻松。于是真气放出,以极稀薄的形式流⼊铁家,让他看清楚了哪里有人驻守,哪里可以⼊侵。 由于担心放出过強的真气会引起其他⾼手的注意,季行云只是概略地探查了一下,至于⽩任是不是在里面就还不得而知。 季行云认为就算找不到⽩任,也该能碰上铁柔琴或是铁实等等较有情的人,想来他们也不会去告密才对。 于是季行云外表轻松,內心紧张地在铁家宅院外墙闲逛着。 走着走着,抓准街上没人的时机,腿双轻弹就跳⼊铁家的后院。 在他的意料中应该是没人在那才对,可是当他落地后,却发现一对大大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季行云慌了,他没想到会有一个小孩子在这里玩耍。 “叔叔,你是谁?”小男孩发出稚气的声音。 叔叔?这个称呼对季行云而言是很新鲜的叫法。以往被人尊称为季队长、季大人,就算较平常一点也是被叫季先生,然后较要好的朋友则叫他小云,年纪小的则叫一声小云哥,还是季哥哥。到了太宇没多久也成了道门的一员,知道道门称号的就喊他云行散人,不然就叫他的俗名季道长。 被人叫叔叔,这还是头一遭。 可是被这么一喊,季行云却不知为何有种亲切的感觉。 这个小男孩本就还是个小萝卜头,可能还不到五岁。若要说见过,除非是在他还在襁褓时就跟着⽗⺟环游陆大,不然是不可能见过他。 可是季行云看着他,就觉得很悉,很有好感,而且好像见过他似的。 “我?叔叔叫作季行云,简称小云。”季行云不知为何,就老实地告诉小男孩,甚至连朋友间的昵称也一道说了出来。 “季…季行云…小云…”小男孩闪亮的大眼睛突然散发出奋兴的光采,⾼兴的说:“跟我一样耶!” 季行云眨眨眼,搞不清楚他说:“跟我一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继续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才好。 接着小男孩又问道:“那小云叔叔来这里做什么?” 这小男孩倒是不怕生,甚至直接叫起“小云叔叔” 了。 “呃…找、找人…” 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可是季行云却与这个小男孩在这展开童言童语的对话。 “小云叔叔好厉害,就跟爸爸一样!都会飞耶!” 跟他的爸爸一样?季行云可不明⽩了。难道他的⽗亲个古怪,有门不走还学着飞檐走壁,练起闯空门的功夫? 这也不对,既然这小娃儿在这玩耍,就应该是这户人家的一分子,没道理大门不走而墙翻出⼊。难道这是某位家仆还是护院素行不良,常做坏事所以要偷偷出⼊? 季行云摇头摇,把这个想法排出脑外。这么可爱的小男孩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坏爸爸!这么想不但对这小男骇礼,而且也等于怀疑铁家有心怀不轨的分子。 “小云叔叔,陪云云玩好吗?” 原来他叫云云,季行云可明⽩了为什么叫跟他一样,原来是指名字中都有一个云字。 现在当然不是陪小孩子玩的时候,季行云自然应道:“对不起,小云叔叔有事不能陪…” 不知不觉中,季行云也自称起小云叔叔了,小云叔叔本来要拒绝小朋友的邀请,可是这位云云的大眼睛由期待变成失望,然后泪⽔滴让季行云心急了,好像拒绝这位小朋友的提议是件极不人道的事情。 于是季行云做了一个笑脸,改道:“好吧。不过只能陪你玩一会喔!” 小男孩也笑了,灿烂天真的笑容,季行云忽然觉得陪他玩一下是很值得的事情。 与其说是陪小男孩玩,倒不如说是当他的大玩偶。 季行云变成马让小男孩骑,手当秋千让他,人成为一座小山让他攀爬。季行云从来都不知道陪小孩子玩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小小的⾝躯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好像耗不尽似的。 可是累归累却很有趣,小男孩的笑声就像是最強效的打气机,在纯真的笑颜下,季行云成了最尽责的自动玩具,哄得他笑声连连…不知不觉中,一会变成了一上午。 “云云…小云云…” 轻柔的呼唤打断这两人愉快的游戏,季行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云云,你在哪?该准备吃饭了喔!”呼唤的声音渐近。 小男孩转向声音的来源,然后说道:“是妈妈…是妈妈…小云叔叔,我们一起去吃饭饭!” 小男孩⾼兴的邀约,季行云却感到为难,他不想让小男骇望,可是现实又让他无法答应。 该来的还是会来,小男孩的⺟亲终于出现了。 小男孩扑向⺟亲,然后被抱起。 “妈妈,我跟你说,我跟小云叔叔玩得好开心,我们请小云叔叔一起去吃饭饭好不好?” 小男孩发出诚挚的邀请,可是那位⺟亲却没看到任何外人。季行云已经隐⼊一旁的大树,同时消声匿迹。 “小云叔叔?” “对啊,就是小云叔叔…小云叔叔!”看不到人,小男孩也叫了出来。 本来应该续继躲着的季行云,在小男孩呼喊下却有点腼腆地走出来,然后略带不安地向那对⺟子问好。 “好久不见了。铁…呃,⽩夫…嫂子。” 终于见到想见的人,不过季行云一连换了几个称呼,最后才用了嫂子这个称号,同时既期待又不安地等待对方的反应。 铁柔琴先是一楞,然后眼中浮现惊喜的⾊彩。 “季队长!您怎么来了!来,快过来跟我们一起吃个便饭。今早⽩大哥正好有事,过午才会回来,您先进来坐一下。您来了,⽩大哥一定会很⾼兴的!” 季行云松了口气,心情喜悦地让铁柔琴拉着进⼊屋內。 当了妈妈的铁柔琴外表上并没有变多少,只是添增了些许成的风韵,重要的是她做菜的手艺向上提升了不少,几乎不下一流名厨。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道家常菜,却可以由中得知在菜⾊中灌注的点滴爱意。 本来季行云在离开南郡时还有点讨厌这个女孩,不过再次相遇后,心中的芥蒂已经完全消除,现在他只觉得⽩任能与她结成伴侣真的是好幸福。当然,他不会承认让他有这种想法上的改变,是出自于几道家常菜的贿赂。 “呜不啊…马时候会会来?(⽩牙哪时候会回来?)”似乎还学不会教训的季行云,一面将口味较为清淡却又非常可口的食物送⼊嘴巴,同时向铁柔琴询问⽩任的行程。 “他呀,早上被议长(这里指的是地方议会)找去了,对方大概把他留下吃午餐。晚一点可能会拖到傍晚。吃慢一点,别呛着了,小云云。” “嗯。”“喔。” “哎呀,我不是在说季队长啦。” 铁柔琴准备的午餐带着⺟亲的爱心,而对小男孩⽩继云也是细心呵护,同时还得分心关照季行云,感觉上就像是一个妈妈同时照料两名小孩似的,只不过其中一位是超龄孩童。 “爸爸一定会回来吃午饭的!” “真的吗?” 小男孩脸上带了不少饭包,可爱而有活力的脸蛋充満信心的说:“因为爸爸说吃饭饭要看着云云才会好吃啊!”“嗯,这倒没错,跟云云一起吃饭果然会让东西变得更好吃。哎呀,不要动,小云叔叔帮你把脸上的饭粒弄掉。” 季行云用手指把小男孩脸上的饭粒沾去,小男孩见状,就直接张开小口把季行云手指上的饭粒含⼊口中。 “小云叔叔,你也是!”说完,小男孩也把季行云脸上的饭粒拨下,然后也送往他的口中。接着又正经八百地说:“妈妈说不能浪费食物喔!” 餐桌上和乐融融,气氛美好,让季行云感到万分的喜悦。 这种美満幸福的感觉,跟以前朋友相处的快又是完全不同,既悉又陌生,好像在记忆深处有着类似的回忆。 可是在这幸福之余,季行云却又感到一丝丝的落寞,毕竟这份幸福是属于⽩任的,他只是偶尔分享一下这种无比的幸福。 当铁柔琴先行开饭,⽩任果然如⽩继云所言一般谦辞议长的饭局,先行回家了。 ⾝为铁家重要的一分子,照理说他应该走大门回家,不过已经过了中午,再加上他也代过爱不要等他回来才开饭,要让小孩子准时吃饭,所以为了能跟心爱的儿子一起用餐,⽩任决定不走大门,而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墙翻而⼊。 这种说法也许很奇怪,不过现在的⽩任已经不再是一流佣兵的⽩任,而是享誉南郡的武学大师。要是由正门走⼊一定会碰上客人,也就必需跟人打道。为了保有自己的自由与时间,所以偷偷溜回家是必要的。 ⽩任快步地走向后厅,直奔属于自己一家三口的小天地。 走到一半不经意地发现岳⺟与铁华躲在房內细语。⽩任对爱的后⺟,还有铁家的三子铁华向来没多少好感,只是他们走他们的独木桥,⽩任走他的关道,彼此之间虽然互相看不顺眼,倒也还相安无事。 因此这⺟女虽然像是在商量些谋诡计,⽩任倒也不想理他们。 可是细言中的一个人名却让他停下脚步,竖起双耳。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只要把季行云抓起来可是大功一件。” “可是…那家伙曾经是武议团的小队长,谁动得了他啊!”铁华说出了他的顾虑,不过当人家⺟亲的⻩筱娟却道:“还有谁,⽩任不就是最佳人选。” “他?别指望了!怎么可能,那两人可以说是拜把的兄弟,感情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 “放心,有官差在场他敢不动手?” 铁华没他⺟亲那份自信,担心的说:“他不帮季行云就要谢天谢地了,还谈什么抓拿联邦罪犯。” ⻩筱娟却很得意地笑了。 “他要是帮季行云更好!袭击官差、包庇犯人,那咱们奉公守法的铁家还容得下这种人吗?他要捉拿季行云,尔后一定会被说成卖友求荣,要是帮季行云,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共犯赶出铁家,不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乐见…” “还是老妈您厉害,我可没想这么多,呵…那个⽩任,就等你回来。” 听到他们谈话的重点,⽩任大吃一惊。 无声无息地离开,再度快步而轻声地走向后厅,同时快速放出真气进行探察。 两人的真气终于会了。相离数年的朋友即将再度会面。 餐厅中季行云已经吃了,小男孩则还在边吃边玩好不愉快的样子。 “对了,我还不知他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叫⽩继云!”小男孩很有朝气地应着。 “乖,快把饭吃完。”铁柔琴摸摸小男孩的头,温柔地笑了笑才又说道:“⽩大哥说我们能有今天,有大半是季队长的功劳,所以让这孩子的名字中也带着云字。而希望他能成为像⽩家表率的⽩帝一样的人物,所以也给了他⽩帝的名字。最后就将他命名为⽩继云。” “啊…是吗?” 铁柔琴的解释加上⽩任正好在这当口出现,让季行云脸红了起来。 “啊!爸爸回来了!”小男孩见到⽩任就跳下椅子,跑得有点摇摇晃晃地冲向⽩任。 “云云有没有乖乖的啊?” “云云最乖了!” “嗯,不过吃饭也要专心喔,不然会长不大喔。”⽩任笑着掐掐怀中的爱子。 “好久不见了!⽩牙。” “是啊,好久不见。你变満多的嘛。”⽩任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把小男孩给子。 铁柔琴接过孩子,同时把餐桌上的饭碗带上就准备离开餐厅。 “爸爸讲故事…” “好、好,你先吃完饭饭。”说完,⽩任又对子使了个眼神,铁柔琴就把孩子带走了。 “⽩牙,你…”季行云兴⾼彩烈地说不到几个字就停止了,因为他看到⽩任的眼中没有⾊彩,甚至还有着冷淡。 “你来这⼲什么?” “我?这…”⽩任的话像是一道旱雷打在季行云头上。这是⽩任说的话?季行云不敢相信。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还有点厌恶的样子。 “你这个通缉犯,是要自己离开还是要我请人来捉你?” “这…”⽩任又无情地说道:“或者要我动手?” “你…”这是⽩任吗?季行云甚至质疑自己正陷⼊最可怕的恶梦之中。 可是这是现实,一个无情的现实。 “要动手也可以,不过你别想拿我的小当人质。我是很想马上动手捉拿你,不过念在过往的情分,还有为了避免波及琴儿跟小云云,以及这家中的大大小小,我可以暂时放你一马。”这句话⽩任说得大声,也动用了真力几乎让声音传遍了整个铁家。 季行云眨了眨眼,心痛地说:“走就走!我们也没相欠过什么,这里也没宝让我捡,待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说完,季行云一踏脚碰出了惊人的击撞声,好像发怈情绪一般将地板踩破,同时⾝子一弹直接撞破屋顶,快速奔驰而去… 第七章南城生波 季行云离开铁家宅院后,就失魂落魄地在街道上走着,像是无主的灵魂一般,没有目的就沿着街道向前走。 他的两眼是睁开的,可是却没能发挥正常的作用。 “喂,小心点!你这人怎么走路的。” “喔…”他撞了人,随便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道路上人虽不算很多,他还是一路跌跌撞撞地前进。 为什么?⽩牙,你并不是这样的人啊!这样的你不是你…还是说现在的地位与生活,真让你连一点点的风险都不愿涉及,只是跟我聊聊天叙叙旧也都不行吗?铁柔琴都这么大方招待我了,你却…季行云心里想着怨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路上的行人无不瞪着他。 “喂!小伙子,快让路。” 对于路人的劝告他浑然无觉,没有封闭听觉,声音却传不⼊他的大脑。 也不能怪路人对他指指点点,因为季行云一个人走在马路央中,后面一头大巨的黑甲被迫慢速跟在后面。 被挡着没办法用正常的速度前进,后方其他较小的骑兽也被大巨的黑甲挡住,季行云等于是一个人就造成这条道路的瘫痪,可是他依然我行我素,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也不让开也不退避。 驾驭黑甲的人可忍不住了。一位发须半⽩,看起来有点年纪的中年男子由黑甲上跳下。 “喂!少年兄弟。” 季行云还是呆呆地用自己的步调向前走,没理人。 那人见季行云听而不闻,便翻⾝而过落于季行云前方,挡在他正前方,这样应该就不会再被忽视了。 可是他错了,这回季行云有看到人了,不过只是向左跨了一步,绕过人继续前进。 “你…咦,这不是队长吗!”见季行云还是不理人,那人又叫道:“队长!季、呃…”本来要叫名字的,可是那人似乎想到季行云现在是联邦的通缉犯,马上闭上嘴,一手搭上季行云的肩膀想引他注意。“队长…哇!” 季行云虽然遭到打击心里纷,可是⾝体却还能自动反应,不明所以地被人搭肩,他马上做出反应,手一按、一拉、一甩就把人过肩而摔!“砰!”“妈啊!我的老骨头…” “咦?”那人的喊叫声终于引起季行云的注意,不过他却没想到是自己把人摔出去的,还好心的问道“大叔,你没事吧?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在这大马路央中也会摔倒。这路上常有黑甲、百⾜还是魁马奔驰,很危险的。” 那人在季行云的扶持下爬了起来,没好气地看了季行云一眼。 “我说队长啊,你最近都是这样跟人打招呼的?” “什么?”季行云搞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不过也把人看清楚,然后反而责备道:“金磊,你好歹也待过队部,更是预备士,怎么这么没警觉,走在路上也能摔成这样。” 金磊看着季行云认真的表情,摇头摇想数落季行云,可是体內不论是军人还是预备士的习惯,都让他有苦不敢言,只能自认倒楣。 “队长,你果然回来啦,咱们一群人都还在赌你哪一天会回来南郡呢,可让我们给盼着了。” 季行云露出惨惨的笑容,应道:“我已经不是武议士,更不是你们的队长了。” 金磊笑道:“无所谓啦,反正我也不是预备士了。不过队长你这样逛大街好吗?先到我的黑甲再说吧。” 季行云望了他一眼,心中想的却是这个人能相信吗? 虽然在几位预备士中与金磊的情算是最老,可是却不是最亲近的,虽然一起在绿海出任务时就结识了,算是季行云来到南郡最先认识的朋友之一。 季行云无法确认金磊是真的邀请他,或者只是藉这份情接近他而要把他卖掉。可是现在季行云的心就像无的浮萍,只能随着⽔流飘逐,若是有人愿意邀他,就是贼船也跟着上了。 算了,就算他有歹意也无所谓。下毒也不一定毒得倒我,要強攻还是偷袭就试试看,到时正好让我出口恶气。 季行云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是好心就接受,蔵有祸心那更好,一口郁闷之气正愁没地方发怈。 两人上了黑甲,这道路才继续通畅,不过这场騒动也让多事的人跑去报官。 季行云因为⽩任的关系没多说什么话,倒是金磊很⾼兴碰上了季行云,一张嘴几乎阖不起来,向他报告预备士们的近况。 季行云也才知道,原来金磊被派往伏牛山区协助民团的建立,因为他是位经验老道的军官,在多人的协同作战上,还有基层的战术上都有一定的修养,再加上他本⾝又是学医的,对民团而言是不可多的人才。不论是个人武艺的指导,还是团体作战的训练,或者铁打损伤的伤治,金磊都能包办。 这样的好帮手可是难求,⽩任见金磊年纪已经不小,虽然是预备士,可是想再进一步成为武艺士,却局限于武学资质力有未逮,于是就邀他加⼊民团,让他能发挥所长又能坐领⾼薪(反正出钱的是铁家,⽩任倒很大方)。 多方考虑后,金磊便辞去预备团的职位,留在伏牛山区,现在则是民团的军事顾问、教头兼专属医师。 聊着聊着,金磊提到了⽩任。 “季队…云行散人,您既然来到这了,怎么不到民团逛逛,顺道见见⽩团长?” 金磊一时之间无法改口叫季行云为云行散人,总觉得很拗口。因为季行云已经不再是武议团的小队长,再加上叫季队长太引人注意,所以要改口。原本季行云要他喊小云即可,可是金磊老军人的习惯可不敢僭越这么叫,于是季行云便想到他在太宇得到云行散人的道门称号,便要他这么叫。 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本来也不算太差,可是金磊一提到⽩任,季行云的表情好像要让空气结冰似的。 感到不对劲的金磊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原来朋友的情也有了结的一天。”季行云状似平淡,以平稳的口气这么说了。 金磊毕竟是有点年纪的人,看这情形大致上也猜出七八分,便安慰道:“我想⽩任应该有他的苦衷,您也不用太介意。倒是队…散人,你接下来想往哪去?” 季行云无所谓地说:“南城。不管再怎么样,回来了也想见一见还把我当朋友的人。” “那么我们同行吧,我这趟正好要采买民团所需要的葯品,顺道运些铁材到南城,就让我送您到南城好了。” “这怎么行?城关那会连累你的。” 金磊无所谓地说:“不会啦,到了城门口外您再先行混⼊就好。南城可不比这小地方,认得季…云行散人的人可多着,有个人可以帮忙您,对外的事情会方便一点。” 季行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虽然说要回来见老朋友,可是五年下来他们的工作、住所可能都换了,而一切⾝有公职、位居要位的人,更不能随随便便接近,弄个不好被发现了只是来趟逃亡的追逐倒还好,连累了朋友可就糟糕。 “好吧,不过我可是法天的联邦议会下令要通缉的人,你这么做好吗?” 这话一出,金磊就骂道:“去他的联邦议会!队长,你当初就说不会跟着使团回来了,还用这个当罪名判你叛国罪。我看分明是其他郡的人见咱们南郡的武议团人才辈出,想打庒南郡的势力才用这种手段抹黑您,好让其他的武议士难以出头!别人不知道这事也就算了,队里的人哪个人不为您抱不平!” 季行云不由暗叹着:“是这样吗?那⽩任为什么…唉,人心,毕竟隔层肚⽪…” 南城雷家虽然让出议长的宝座,不过这也是依照南郡政治的传统连任不过二回。除非其他家族完全没出派适当的人选,或者他们能争取到的议会席位不到五分之二,否则雷家就不该出现角逐议长的宝座。 现在雷家在南郡的势力依然庞大,下任家主的人选虽然是经过太爷雷理钦定提拔的,可是因为这位志气颇⾼的人在年少时离家,而与雷家有了二十年的空⽩。 现在这位准家主——雷震——正在雷家主宅的深处等待着。 雷震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为了证明他的能力,他必需比过往任何一位家主宝座的竞争者更努力,因为他欠缺人脉。 人脉这种东西不能靠传承,他得向家中其他大老证明自己的能力,同时还要安抚他们。毕竟对那些人而言,雷震算是半个陌生人,而他那习自都郡的明快作风,也许在军中这种一板一眼的地方很有效力,但这并非与族人相处之道,他必须为过往的空⽩填补家中其他人对他的信任,还有填上空⽩的情。 能不顾这么忙碌的他而要他在外等待,只有一个人— —雷家最⾼位也是南郡的督议长雷理。 雷震不清楚太爷传唤他是为了何事,可是近来雷家太爷的⾝体状况渐渐转差,甚至有人说他活不过这个冬天,⾝体状况变差让雷家太爷更是不管俗事,而稍早他却遣雷苹要他马上来见。 “会有什么大事吗?”雷震不噤嘀咕着,会是什么事呢?是看不过雷焰放纵旗下弟子至都郡参军,还是对凛家近来昅收大量商人与地人成为他们后盾势力大增而担忧,或者不満他以主簿的⾝分揷手军务改⾰? 雷震自我检讨之后又认为不可能,雷焰的人马中,较有实力又较优秀的早就加以收纳,同样是雷家之人,没必要因他们曾依附雷焰就加以排挤,剩下跑到都郡参加近⽇成立的军团的,大多是些空有张嘴而不得志的人。 至于凛家虽昅收大量的地人势力,不过这还威胁不到雷家的地位,况且他也透过殷荃掌握了海运工会,等于是掌控了大半的商旅势力。关于揷手军务改⾰则是延续他之前的职位所行之事,反正参军府都是雷家的人,他也只是私下运作,其他家族的人也不能拿这事来做文章。雷震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事让太爷会找他。 “唉,都郡的武风士正巧来访,小云又在这个时候回来,现在太爷又找我,希望别生事才好。”叹了口气,这位辛劳的准家主不免又为生死之感到忧心,若是季行云在其他时间归来倒也无所谓,可是偏偏要在都郡两位具有武风士职位的暗部人员到来之时回来,这也未免太巧。 “难道…”雷震心中浮起不好的想法。“不,不会的,应该只是巧合。既然小云一路上隐姓埋名,又不经城镇,暗部怎能察查,况且那两位武风士还比小云早到来,应该不是特别来找小云的⿇烦。” “七叔,让你等久了。进来吧。”雷苹终于又出来,招呼雷震进去。不过她的脸⾊不太好,似乎才发过脾气。 “怎么了,有人惹你生气吗?” 不提还好,一提雷苹就把心中的火气一古脑向雷震倾倒。 “还不是太爷,越活越回去了!也不想想自己的⾝体是什么状况,竟然还敢向我要一瓶清酒,不是一杯耶,是一整瓶。就算有客人来也不能这样。哼、哼,别以为在客人面前,我就要満⾜他的需求,有客人又怎样!反正要不到酒丢脸的人又不是我!” 听完雷苹的抱怨,雷震不觉莞尔。这世上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责骂雷家太爷的人,大概只有雷理最宠爱的曾孙女,不过是哪位客人来访呢?雷震并没听说有任何一位家族大老由外地返家,更没听说有外郡的贵客来到。 走过內院来到雷理的小屋,他还是敞开大门,似乎是随时访客的样子,不过现在的雷理却是坐在躺椅上,⾝上还盖着被子。 “太爷安好,晚辈深感喜悦。” “起来吧,随便坐。” 雷震行完大礼后起⾝,听到太爷的声音不再响亮,神⾊也疲惫许多。见他现在的样子,也许真的像传言一般将见不到下个舂天。 起⾝后,雷理旁的一位长者让他心中暗中惊骇。 那人一头红发红须,面泽红润,虽然満脸沧桑,但一⾝的功力深不见底,更惊人的是他一⾝焰气有如一团火,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火。 火红的发⾊,炽烈的真气是安郡离家的特质,可是雷震不曾听过离家有如此可怕的人物存在。而他与雷理并坐,一副情匪浅的样子雷理再度开口,为雷震解答心中的疑惑。 “这位是我在安郡求学时的同学,也是离家真正的家主。” 雷震再度吃惊,离家的家主在法天上次的庆国时他曾见过,但不是这位。现在却说他是离家真正的家主,看来事情并不单纯。心中惊讶,表情依然不变,雷震只是恭敬问好。 这一连串惊讶都没让雷震有所动摇,可是离我炎一开口就让雷震脸⾊大变。 “你那位朋友季行云回来了吧?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可能!这件事是如何怈漏出去的!当下只有极少数非常值得信任的人,才知道这个消息,雷震原打算在暗部的武风士离去之后,再将消息告知其他人,同时为他办个私下的会。事情怎么会传到离家家主那里?雷震心中挣扎。 最后一咬牙,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说道:“回离大人,季行云被通缉实属误会,他绝无背叛法天之意,亦未曾做出任何危害法天的行为。况且…况且我雷震绝对相信自己的朋友!” 雷震豁出去了。如果太爷要指责他友不慎,或者骂他不顾家族利益都无所谓,为了家族他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不能出卖生死至。如果太爷要家中成员去缉捕季行云,他最多放手不管,但是要他出手绝不可能。 “哈、哈…哈…”豪迈的笑声由红发的长者口中响出。 雷震糊了,再看雷理,也是笑容満面直直头摇。 “小子,我欣赏你。闷烧葫芦你可有个好传人啊,这下我可以放心将我的弟子兵暂时借放雷家了。” 这是怎么回事,雷震可搞不清楚了。 雷理继续说道:“小云他果然回来啦。炎小子,你看这怎么处理才好,要不要让我把他找来,问问寻彩的消息?” 离我炎目光闪耀,像是见到宝似的。“也好,不对、不太好吧?毕竟他现在是通缉犯,让他进到雷家难免会成为别人攻击的话题,不如我自己去找他…” 雷理笑道:“不如这样,咱们就为你的来访的名义开个人私的盛大会,当然真正的主角是那小子。” 雷震眨眨眼,觉得太爷的主意简直是疯了。 雷理却⾼深莫测继续说:“这个宴会虽然是私下举行,不过要搞得越大越好,把季小子所有的老朋友找来,然后…” 听完雷理的主意,雷震大喜,同时为离我炎的⾝分与太爷的大胆感到吃惊。 “怎么?有疑问吗?” “没有…” 看到雷震一脸不可思议的神⾊,雷理得意地说:“小伙子,你还有得学呢!” 一旁的离我炎却头摇叹道:“你怎么学起东方妖婆,玩起这种把戏来了。” “啧,别跟我提起那个险的女暴君…”雷理骂了一句,神⾊却又转为黯淡,幽幽叹道:“她现在一定在地府设好诡计,等着我跳进去吧…” 在南城不算繁华,但也不算偏僻的一家旅馆四楼,两名武风士站在房间的窗边,不时注意对面的一家黑牌旅馆。 其中一位较为矮小的武风士蓝元发起牢騒。 “人都已经找到了,咱们还看什么看,直接杀进去不就得了。” 另一位⾼壮武风士铁士诺却道:“你也别急,再看看清况。要动时一定让你打头阵,不过咱们是以武风士的⾝分过来行事,所以还是谨慎点好,毕竟这次的目标曾以一人之力独斗蓝千与仙缘两人而不败。这种层级的对手可不能单靠蛮力对付。” 蓝元却不満地冷哼一声,道:“蓝千算什么,不中用的东西。想到家族中有那种成事不⾜的人就感到丢脸。他呀,不配姓蓝!” ⾼壮的武风士依然笑脸以对,安抚道:“蓝千当然不能跟你比,虽然说有你出手一定能搞定,不过你的功夫声势惊人,难以不动声⾊的把他解决。而且他住在这种地方,要是现在出手恐怕会误伤无辜的民众,你不会想要留下伤害弱小的污名吧?” 蓝元被捧了一下,心情转好,语气较缓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任他逍遥?” “也不是,季行云现在评定为一级危险人物。所以我已经把他出现在这的消息回报上去,团长应该会派下援手。到时人手充⾜,看是要进行封锁缉捕,还是暗中狙杀都不成问题。” “派人下来,除了一般的工作队还有什么人?” “可能是百印先生,或者会派丁汶过来。” 蓝元叫道:“什么!百印老头,派那个死老头过来⼲嘛!那个老不死的看了就讨厌,年纪这么大了也不回家含饴弄孙、安养天年,还出来跟我们这些年轻人抢工作。” “别这么说,百印先生毕竟是老前辈,行事稳健,他最多也负责指挥调度,到时候出手的还不是我们?” “那更气人!我们上前头拚命,他就在后面捡便宜。这种吃亏的买卖我可不⼲!” “哎呀,你先别气,人都还没到呢,也说不一定不是他,现在就生气实在没必要。” 蓝元的不満之⾊依然明显地挂在脸上,不过他没继续抱怨,只是脸⾊一沉,转过⾝面向门口的方向,语气严峻地说:“状况如何,报上来。” 话一说完,两个蒙面人就由影中走出,一脚跪下恭敬地说道:“报告,目标未曾与前预备士金磊以外的人接触,可是金磊却接连与众多人物接洽。” 铁士诺依然望着窗外,看着对面的黑牌旅馆问道:“他都跟什么人接洽了?” “主要的目标都是过往的部下,其中包括雷家的雷天、雷义,冰泉家的月眉队长,海运工会的殷荃以及刘光耀,其他尚有南郡主簿雷震、大葯商周礼、武器名匠庄曜安以及行脚苦力众人…” “嗯,找机会探探雷震、殷荃还有现任小队长冰泉月眉的态度。那另一组呢?” “报告,雷主簿前⽇大发请帖,似乎要举办私宴…” 蓝元瞪了密探一眼,骂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像雷震这种人不办私宴才有鬼,这种事跟我俩这一次的任务无关,要报也报些有用的报情!” “可是…” 密探还想辩解,蓝元怒瞪一眼让他闭口。 铁士诺安抚道:“没关系,你报。” “…是的。雷主簿举办私宴,并不以雷家之名举行,且场地由武器大商铁家及海运工会殷家打理,而所邀之人都有一个共通点…” “嘿,是季行云的旧识吧?” “大人明察秋毫。” “这可好,还办起宴了。这南郡人眼中还有没有法天的法律存在,竟然半公开地接待一名通缉要犯,季行云这家伙可嚣张得要紧!” 铁士诺却不这么想,眉头还皱了起来。 “知道帖子发多少人∏公然发帖还是秘密行事?” “目前所知已发帖一百三十七人,发帖经由人私驿站公然行事。同时公开招募四方名厨,征求美食珍肴。” 蓝元又气愤地骂道:“果然嚣张啊!”铁士诺想了想又问:“时间呢?” “两天后中午开席。” “嗯,下去再探。尤其注意雷震、金磊动向。另外也严密查探季行云的一举一动,但切忌打草惊蛇。” “是,领令。”两声应完,蒙面人纵⾝一跃,旋即消失。 密探走后,铁士诺向同伴问道:“你怎么看?” “还能有什么,真搞不懂一个通缉犯也能这么有人望,我只能感叹南郡的民风太过低下。冰泉月眉为季行云前部下也就算了,连堂堂的主簿都无视我部的提醒竟想包庇罪犯,真为我法天之聇!” “你不觉得太过招摇吗?”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如此气愤!” 铁士诺头摇暗自叹道:“蓝元果然只适合冲锋陷阵。能当上一郡主簿绝非无智之辈,怎会在明知有两位暗部员官来访之时,半公开地为名列通缉要犯的朋友开宴洗尘?这其中必有诡计,是用这个宴席掩人耳目再暗渡陈仓,还是他真的有恃无恐?的确光以两位武风士之力,绝非宴上诸位⾼手之敌,但是他们都是南郡政、商、武界有名望的要人,难道真的会为了一个旧友自毁清誉?” 铁士诺想不出个所以然,总觉得这事另有隐情,却又找不出其中关键,叹了口气才道:“不论如何,我们先紧盯季行云,待支援到来再作打算。” 蓝元不満地应道:“等就等吧!” “…希望支援能及时来到才好。” 听到同伴担忧的话语,蓝元豪气十⾜地应道:“放心,如果他想逃,那正好!等他到了偏僻的地方,我正好能出手将他解决。” 铁士诺看着信心十⾜的同伴,又是暗中头摇。 也许蓝元比蓝千強上数成,但是也打不过蓝千与仙缘的联手合击,而季行云可是力敌两人,且以过往的资料来看,这人武功进步神速,数年前就能有那种成就,现在更是实力未明,若有可能铁士诺可不想往危险里钻。 Www.BwO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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