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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清史稿  作者:赵尔巽 书号:12626  时间:2017/4/17  字数:23841 
上一章   卷五百七 列传二百九十四    下一章 ( → )
  李潢汪莱陈杰丁兆庆张福僖时曰淳李锐黎应南

  骆腾凤项名达王大有丁取忠李锡蕃谢家禾吴嘉善

  罗士琳易之瀚顾观光韩应陛左潜曾纪鸿夏鸾翔

  邹伯奇李善兰华衡芳弟世芳

  李潢,字云门,锺祥人。乾隆三十六年进士,由翰林官至工部左侍郞。博综群书,尤精算学,推步律吕,俱臻微妙。著九章算术细草图说九卷,附海岛算经一卷,共十卷。

  其自序重差图云:“图九,望远,海岛旧有图解,馀八图今所补也。同式形两两相比,所作四率,二三率相乘,与一四率相乘同积。如作图明之,第取一三率联为一边,又取二四率联为一边,作相乘长方图之,自然分为四冪。又以斜弦界为同式句股形各二,则形势验矣。旧图于形外别作同积二方,至两形相去辽远者,又必宛转通之,皆可不必也。图中以四边形、五边形立说,似与句股不类,然于本形外补作句股形,则亦句股也。四率比例法,在九章粟米谓之今有,一为所有率,二为所求率,三为所有数,四为所求数,在句股则统目之为率。刘氏注云:‘句率股率,见句见股者是也。’今祗云同式相比者,取省易耳,异乘同除则一也。”书甫写定,潢即病。俟吴门沈钦裴算校,方可付梓。越八年,其甥程矞采家为之校刊,以成其志。

  九章初经东原戴氏从永乐大典中录出,一刻于曲⾩孔氏,再刻于常屈氏,悉依戴氏原校本刊刻。其时古籍甫显,校订较难,不无间有扞格,自是天下之习九章者,莫不家L3一编,奉为圭臬。而刘徽九章亦从此有善本矣。潢又尝因古算经十书中,九章之外最著者,莫如王孝通之辑古。唐制开科取士,独辑古四条限以三年,诚以是书隐奥难通。世所传之长塘鲍氏、曲⾩孔氏、罗江李氏各刻本,又悉依汲古阁⽑影宋本,祗有原术文而未详其法,且复传写脫误。虽经城张氏以天元一术推演细草,但天元一术创自宋、元时人,究在王氏后,似非此书本旨。爰本九章古义,为之校正,凡其误者纠之,阙者补之,著考注二卷。以明斜袤广狭割截附带分并虚实之原,务如其术乃止。稿未成,潢殁后,为南丰刘衡授其乡人,以西士开方法增补算草,并附图解,刻于江西省中,喧宾夺主,殊其真。矞采取江西刻本削去图草,仍以原考注刊布。

  武进李兆洛为之序,曰:“辑古何为而作也?盖阐少广、商功之蕴而加精焉者也。商功之法,广袤相乘,又以⾼若深乘之为立积,今转以积与差求广袤⾼深,所求之数,最小数也。曷为以最小数为所求数?曰,求大数,则实方廉隅,正负杂糅。求小数,则实常为负,方廉隅常为正也。观台羡道,筑堤穿河,方仓圆囤,刍甍输粟,其形不一,概以从开立方除之何也?曰,一以贯之之理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斜解立方,得两巉堵,一为马,一为鳖臑。马居二,鳖臑居一,不易之率也。今于平地之馀续狭斜之法,无论为巉堵、为马、为鳖臑,皆作立积。观其立积內不以所求数乘者为减积,以所求数一乘者为方法,再乘者为廉法,所求数再自乘为立方,即隅法也。从开立方除之,得所求数。若绘图于纸,令广袤相乘,以所求数从横截之。剖平冪为若⼲段,又以截⾼与所求数乘之。分立积为若⼲段,若者为减积,若者为方,若者为廉,若者为隅,条段分明,历历可指。作者之意,不烦言而解矣。其云廉⺟自乘为方⺟,廉⺟乘方⺟为实⺟者之分,开方之要术也。先生于是书立法之,如锯解木,如锥划地,又复补正脫误,条理秩然,信王氏之功臣矣!爰述大旨,以告世之习是书者,无复苦其难读云。”

  汪莱,字孝婴,号衡斋,歙县人。年十五,补博士弟子。弱冠后,读书于吴葑门外,慕其乡江文学永、戴庶常震、金殿撰榜、程徵君易畴学,力通经史‮家百‬及推步历算之术。嘉庆十二年,以优贡生⼊都,考取八旗官学教习,会御史徐国楠奏请续修天文、时宪二志,经大学士首举莱与徐准宜、许澐⼊馆纂修。十四年,书成。议叙,以本班教职用,选授石埭县训导。十八年,应省试,得疾归,卒于官,年四十有六。先是十一年夏,⻩河启放王营减坝,正溜直注张家河,会六塘河归海。两江督臣奉上命,查量云梯关外旧海口与六塘河新海口地势⾼下,延莱测算,盖其精算之名,久为官卿所知。曾制浑天、简平、一方各仪器观测。

  与郡人巴树穀最友善,客江、淮间,又与焦孝廉循、江上舍籓、李秀才锐,辩论宋秦九韶、元李冶立天元一及正、负开方诸法。天敏绝,极能攻坚,不肯苟于著述。凡所言,皆人所未言,与夫人所不能言。

  尝以古书八线之制,终于三分取一,用益实归除法求之,其一表之真数,仅得十之二。因悟得五分之一通弦与五分之三通弦错为三角形,比例立法,以取五分之一之通弦,而弦切之数益密。梅氏环中黍尺,有以量代算之术,惟求倚平仪外周之两角,而缩于內半周之角未详。其法较易,因立新术,量取不倚外周之角度,而三角之量法乃全。堆垛有求平三角、立三角、尖堆积法,不及三乘方以上,又复推而广之,自三乘、四乘以上之尖堆,皆可由知积。并及诸物递兼之法,以补古九章所未备。

  又纠正梅文穆公句股知积术,及指识天元一,正、负开方之可知、不可知。其纠正句股知积术也,文穆⾚⽔遗珍称:“有句股积及股弦和较求句股,向无其术,苦思力索,立法四条。”其门人丁维烈又造减纵翻积开三乘方法,文穆许之。莱谓:“句股形等积、等弦和,带纵立方形等基、等⾼阔和,皆有两形互易。如句二十,股二十一,弦二十九,句弦和四十九,句股积二百一十。若句十二,股三十五,弦三十七,句弦积亦四十九,句股积亦二百一十。设问者暗执一形,则对者盲两数。梅、丁诸公法成而不可用,盖两句弦较,与一句弦和,恆为连比例之三率。其两句弦较,即首、末二率;两较减一和之馀,即中率;而句弦和必为三率亻并。遂创立有两积相等、两句弦和相等、求两句股形之法。以四倍句股积自乘,句弦和除之,为带纵长立方积。以句弦和为纵,开得数为两句弦较之中率,自乘为带纵平方积。又以中率与句弦和相减为长阔和,求得长阔两为两句股较,用求两句股形各数。又同积之边,彼此可互,三次之乘,先后可通,故四倍句股积自乘,即两形之倍句相乘为底,两形之股相乘为⾼,即犹以中末乘首。中化为中率,再乘为立方三率,亻并为带纵。由是推得立方形两⾼数恆为首末二率,⾼阔和恆为三率,亻并数与等积、等弦和之两弦较及弦和丝毫无异。如⾼九阔十,⾼阔和十九,立方积九百。若⾼四阔十五,⾼阔和亦十九,立方积亦九百,其数莫不由两形相引而出。故其法即命积为带纵长立方积,以⾼阔和为所带之纵。用带纵长立方法开得本方,为两形⾼数之中率。与⾼阔和相减,馀为带纵之平方长阔和。中率自乘,为带纵平方积。用带纵平方长阔和法开之,得长阔一,为两形之两⾼数。两⾼与和相减,为两阔数。”

  其指识正、负开方也“元李冶传洞渊九容术,撰测圆海镜、益古演段,以明天元如积相消,其究必用正、负开方,互详于宋秦九韶数学九章。梅文穆公虽指天元一为西人借方所由来,而正、负开方则未有阐明者。元和李秀才锐特为雠校,谓少广一章,得此始贯于一。好古之士,翕然相从。莱独推其有可知、有不可知。如测圆海镜边股第五问‘圜田求径二百四十步与五百七十六步共数’,而李仁卿专以二百四十为答。数学九章田域第二题‘尖田求积二百四十步与八百四十步共数’,而秦道古专以八百四十为答。乃自二乘方以下,缕析推之,得九十五条。凡几数为带纵长阔较则可知,为带纵长阔和则不可知。又推得几真数少,几数又多,几平方与一立方积等多少杂糅,和较莫定。立法以审之,以几平方数用几立方数除之,得数乘几数,以较几真数。若少于真数,则以几平方为⾼阔较,是为可知。若多于真数,则或几平方为通分法,三⺟总数、几真数为三⺟维乘之共数,几数为通分之共子,如二、如六、如十二。设真数一百四十四,少二百八,数多二十,平方积与一立方积相等,则三数皆同,是为不可知。”

  盖以一答为可知,不止一答为不可知。故李秀才锐跋其书,括为三例以证明之。谓:“隅实同名者不可知;隅实异名,而从廉正负不杂者可知;隅实异名,而从廉正负相杂,其从翻而与隅同名者可知,否则不可知。隅实异名,即带纵之长阔较也,较仅一答;隅实同名,即带纵之长阔和也,和则不止一答。”锐以隅实同名、异名,明一答与不止一答;莱以长阔、和较,明可知、不可知,其义一也。著有衡斋算学七册,考定通艺录磬氏倨句解一册。

  陈杰,字静弇,乌程诸生。考取天文生,任钦天监博士,供职时宪科兼天文科,司测量。累官国子监算学助教。道光十九年,谢病归,卒于家。生平邃于算学,尤神明于比例之用。初著辑古算经细草一卷,后十馀年,又为之指画形象,成图解三卷;又博采训诂,考正其传写之舛譌,稽合各本之同异,别成音义一卷。

  其自述比例言有曰:“比例之法,昉自九章,传由西域,在古法曰异乘同除,在西法曰比例等。假如甲有钱四百,易米二斗,问乙有钱六百,易米几何?答曰三斗。法以乙钱为实,甲米乘之,得数,甲钱除之,即得。钱与米异名相乘,与钱同名相除,故谓之异乘同除,此古法也。以甲钱比甲米,若乙钱与乙米。凡言以者一率,言比者二率,言若者三率,言与者四率。二三相乘,一率除之,得四率,此西法也。古法元、明时中土几以失传,不知何时流⼊西域。明神宗时,西人利玛窦来‮国中‬,出其所著算书,中人矜为创获,其实所用皆古法,但异其名⾊耳。兹以西人名⾊解王氏,固取其平近,亦以名中、西之合辙也。”

  又有论曰:“二十一史律志无不用比例者,他如九章、缉古、十种算书,多用比例,无如古人总不言比例。如缉古第二问,求均给积尺,以本体求又一形之体,忽取两面冪之数,一用以乘,一用以除,而得数。又第九问求员囤,第十问求员窖,忽以周径乘除,即如方亭法求之,诸数悉得。走作图解,审谛久之,而始知为比例,乃明言比例以揭之。嗣是而阅古算书者,罔弗比例矣。”

  又自道光以来,尝亲在观象台督率值班天文生频年实测⻩、⾚大距为二十三度二十七分,未经奏明,故当时未敢用。迨甲辰岁修仪象考成续编,监臣即取此数上之,而钦定颁行焉。

  晚年所譔为算法大成,上编十卷,首加、减、乘、除,次开方、句股,次比例、八线,次对数,次平三角、弧三角。门分类别,皆先列旧法,而以新法附之,图说理解,不惮反覆详明,

  专为引初学设也。下编十卷,则有目无书。其言曰:“算法之用多端,第一至要为治历,故下编言在官之事,先治历,次出师,次工程钱粮,次户口盐司,次堆积丈量;儒者则考据经传,下及商贾庶民,则赀本营运,市廛易,持家⽇用,凡事无钜细,各设题为问答,以明算法之用,盖如此之广云。”下编似未成。其门人丁兆庆、张福僖均以算名。

  兆庆,字宝书,归安人。沉潜好学,为项学正两边夹角迳求对角新法图说,谓其讲解明晰,戛戛独造。

  福僖,字南坪,乌程诸生。精究小轮之理,著有慧星考略。

  时曰淳,字清甫,嘉定人。精算术。发明古人术意,无不⼊微。咸丰末,与长沙丁取忠同客胡林翼幕府,每与商榷数理,见丁氏数学拾遗之百术,谓与二⾊方程暗合。因为广衍,立二十八题,以“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十四字识其上下,为十四耦。诸题皆借方程为本术,并述大衍求一术以博其趣,作百术衍二卷。

  自序略曰:“张丘建算经⺟题问,甄、李两註及刘孝孙草,皆未达术意,不可通。近焦理堂所释尤误。读吾友丁君果臣数学拾遗,设术与二⾊方程暗合,乃通法也。骆氏艺游录用大衍求一术,以大小较求中数,取径颇巧,然遇较除共较实適尽者,则不可求。方程术则遇法除实得中数,不尽者以分⺟与减率相求而齐同之,无不可得。骆氏殆未知有方程本术耳。夫题祗本经一术,算理之微妙,不如孙子不知数一问,而术文各隐秘。彼则但举用数,此亦仅著加减三率,于前半段取数之法皆阙如。岂古人不传之秘,必待学者深思而自得乎?孙子求一术,至宋秦道古发之,独是题袭谬传讹,无借方程以问途者。曰淳蓄疑既久,今年舂与果臣连榻鄂城,复一商榷,别后数月乃通之。怡然涣然,了无滞凝,亦穷愁中一快事也。因衍方程术为数学拾遗补,求负数法及加减率求答数法,附述求一术为艺游录补。以中小较求大数法,及大中较、大小较互求得中数、小数法,引伸钩索,温故知新,庶⾜以大暢厥旨乎!易翁、⺟、雏为大、中、小,设数不必以百,而统以百命之者,识斯术所自昉也。”

  李锐,字尚之,元和诸生。幼开敏,有过人之资。从书塾中检得算法统宗,心通其义,遂为九章、八线之学。因受经于钱大昕,得中、西异同之奥,于古历尤深。自三统以迄授时,悉能洞澈本原。

  尝谓:“三统,世经称殷术,以元帝初元二年为纪首,是年岁在甲戌。推而上之,一千五百二十岁而岁值甲寅为元首,又上四千五百六十年而岁复甲寅为上元。以此积年,用四分上推,太初元年得至朔同⽇,而中馀四分⽇之三,朔馀九百四十分之七百五,故太初术亏四分⽇之三,去小馀七百五分也。《汉书》载三统而不著太初,其实一月之⽇,二十九⽇八十一分⽇之四十三,是⽇法、月法与三统同。贾逵称太初术斗二十六度三百八十五分,是统法周天又与三统同。盖四分无异于太初,而太初亦得谓之三统。郑注召诰,周公居摄五年二月三月,当为一月二月,不云正月者,盖待治定制礼,乃正言正月故也。江徵君声、王光禄鸣盛以为据洛诰十二月戊辰逆推之,其说未核。今案郑君精于步算,此破二月三月为一月二月,以纬候⼊蔀数,推知上推下验,一一符合,不仅检勘一二年间事也。”

  因据诗大明疏,郑注尚书文王受命,武王伐纣时⽇皆用殷历甲寅元,遂从文王得⾚雀受命年起,以乾凿度所载之积年推算,是年⼊戊午蔀,二十九年岁在戊午,与刘歆所说殷历周公六年始⼊戊午蔀不同。歆谓文王受命九年而崩,崩后四年武王克殷,后七年而崩,明年周公摄政元年,较郑少一年。又载召诰、洛诰俱摄政七年事,其年二月乙亥朔,三月甲辰朔,十二月戊辰朔,并与郑不合。乃以推算各年及一月二月,排比⼲支,分次上下,著召诰⽇名考,此融会古历以发明经术者也。

  当是时,大昕为当代通儒第一,生平未尝亲许人,独于锐则以为胜己。大昕尝以太乙统宗宝鉴求积年术⽇法一万五百岁,实三百八十三万五千四十八分二十五秒为疑。锐据宋同州王湜易学,谓每年于三百六十五⽇二千四百四十分之外,有终于五分者,有终于六分者,有终于五六分之间者。终于五分者,五代王朴钦天历是也,以七千二百为⽇法。终于六分者,近年万分历是也,以一万分为⽇法。终于五六分之间者,景祐历法载于太乙遁甲中是也,以一万五百分为⽇法,此暗用授时法也。试以⽇法为一率,岁实为二率,授时⽇法一万为三率,推四率,得三百六十五万二千四百二十五分,即授时之岁实也。探本穷源,一言破的。

  近世历算之学,首推吴江王氏锡阐、宣城梅氏文鼎,嗣则休宁戴氏震亦号名家。王氏谓土盘历元在唐武德年间,非开皇己未;梅氏谓回回历实用洪武甲子为元,而讬之于开皇己未。其算宮分,虽以开皇己未为元,其查立成之,则在己未元后二十四年,二说并同。

  戴氏谓回回历百二十八年闰三十一⽇,是每岁三百六十五⽇之外,又馀百二十八分⽇之三十一也。以万万乘三十一,満百二十八而一,得二千四百二十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地⾕所定岁实三百六十五⽇二十三刻三分四十五秒,通分內子以万万乘之,満⽇法而一,亦得二千四百二十一万八千七百五十,与梅氏疑问所云合。是三家所论,未尝不确知灼见,然均未得其详。锐据明史历志、回回本术,参以近年瞻礼单,精加考核,谓回回历有太年,彼中谓为宮分;有太年,彼中谓为月分。宮分有宮分之元,则开皇己未是也;月分有月分之元,则唐武德壬午是也。自开皇己未至洪武甲子,积宮分年七百八十六,自武德壬午至洪武甲子,积月分年亦七百八十六,其惑人者即此两积年相等耳,因著回回历元考。有求宮分⽩羊一⽇⼊月分截元后积年月⽇法,以为不明乎此,虽有立成,不能⼊算也。稿佚未刊。

  梅氏未见古九章,其所著方程论,率皆以臆创补,然又囿于西学,致悖直除之旨。锐寻究古义,探索本,变通简捷,以旧术列于前,别立新术附于后,著方程新术草,以期古法共明于世。古无天元一术,其始见于元李冶测圆海镜、益古演段二书,元郭守敬用之,以造授时历草,而明学士顾应祥不解其旨,妄删细草,遂致是法失传。自梅文穆悟其即西法之借方,于是李书乃得郑重于世。其有原术不通,别设新术数则,更于梅说外辨得天元之相消,有减无加,与借方之两边加减法少有不同。

  且不満顾氏所著之句股、弧矢两算术,谓:“弧矢肇于九章方田,北宋沈括以两矢冪求弧背,元李冶用三乘方取矢度,引伸触类,厥法綦详。顾氏如积未明,开方徒衍,不亦傎乎?”爰取弧矢十三术,⼊以天元,著弧矢算术细草。并仿演段例,括句股和较六十馀术,著句股算术细草,以导习天元者之先路。

  又从同里顾千里处得秦九韶数学九章,见其亦有天元一之名,而其术则置奇于右上,定于右下,立天元一于左上。先以右上除右下,所得商数与左上相生,⼊于左下。依次上下相生,至右上末后奇一而止,乃验左上所得以为乘率。与李书立天元一于太极上,如积求之,得寄左数与同数相消之法不同。因知秦书乃大衍求‮中一‬之又一天元,秦与李虽同时,而宋元则南北隔绝,两家之术,无缘流通,盖各有所授也。

  锐尝谓:“四时成岁,首载虞书,五纪明历,见于洪范。历学诚致治之要,为政之本。乃通典、通考置而不录,邢云路虽撰古今律历考,然徒援经史,以侈卷帙之多。梅氏祗有撰历法通考之议,卒未成书。因更网罗诸史,由⻩帝、颛顼、夏、殷、周、鲁六历,下逮元、明数十馀家,一一阐明义蕴,存者表而章之,缺者考而订之,著为司天通志,俾读史者启其扃,治历者益其智。”惜仅成四分、三统、乾象、奉天、占天五术注而已。馀与开方说皆属稿未全。

  开方说三卷,锐读秦氏书,见其于超步、退商、正负、加减、借一为隅诸法,颇得古九章少广之遗,较梅氏少广拾遗之无方廉者,不可以道里计。盖梅氏本于同文算指、西镜录二书,究出自西法,初不知立方以上无不带从之方。锐因秦法推广详明,以著其说。甫及上、中二卷而卒,年四十有五。其下卷则弟子黎应南续成之。

  应南,字见山,号斗一,广东顺德人。嘉庆戊寅顺天经魁,以书馆议叙,选浙江丽⽔县知县,调平县知县。海疆俸満,加六品衔,卒于官。

  骆腾凤,字鸣冈,山人。嘉庆六年举人,道光六年,大挑一等,用知县。以⺟老不原仕,改授舒城县训导。未一年,告养归,教授里中,学徒甚众。二十二年八月,卒于家,年七十有二。敏锐,好读书,尤精畴人术。在都中从锺祥李潢学,研精覃思,寒暑靡间。

  著开方释例四卷,自序略谓:“天元一术,见宋秦九韶大衍数中,不言创于何人。元李冶测圆海镜、益古演段二书,亦用此例。冶称其术出于洞渊九容,今不可详所自矣。是书自平方以至多乘,悉用一术,即刍童、羡馀诸形,亦可握觚而得,洵算术之秘钥也。西法借方实原于此,乃以多少代正负,徒掩其袭取之迹。不知正负以别异同,多少以分盈朒,毫釐千里,必有能辨之者。”

  又著游艺录二卷,自识云:“余于正、负开方之例,既为释例以明其法矣。至于衰分方程、句股等法,以及九章所未载,与夫古今算术之未能该洽者,辄为溯其源,正其误。不敢掠前哲之美以为名,亦不为黯黮之词以欺世也。随所见而识之,汇为一编。”遗稿凡十馀万言,即今传本也。

  南汇张文虎尝与青浦熊户部其光书论之曰:“承示骆司训算书二种,读竟奉缴。李四香开方说,详于超步、商除、翻积、益积诸例,而不言立法之,令初学者茫不解其所谓。骆氏于诸乘方、方廉、和较、加减之理,皆质言之,而推求各元进退、定商诸术,尤⾜补李书所未备,诚学开方者之金锁匙。汪孝婴创设两句股同积同句股和一问,以两句弦较中率转求两句弦较,立术迂回。骆氏以正、负开方径求得两句,颇为简易。衡斋亦当首肯也。”其为人所推服如此。

  项名达,字梅侣,仁和人。嘉庆二十一年举人,考授国子监学正。道光六年,成进士,改官知县,不就,退而专攻算学。三十年,卒于家,年六十有二。著述甚富,今传世者,但有下学庵句股六术及图解,复附句股形边角相求法三十二题,合为一卷。以句股和较相求诸题术稍繁难,爰取旧术稍为变通。分术为六,使题之相同者通为一术,釐然悉有以御之。第一、二、三术及第四术之前二题,悉本旧解,馀为更定新术,皆别注捷法,各为图解,以明其意。第四、五、六术其原皆出于第三术,可释之以比例。第三术以句弦较比股,若股与句弦和,以股弦较比句,若句与股弦和,是为三率连比例。凡有比例加减之,其和较亦可互相比例。故第四、五、六术诸题,皆可由第三术之题加减而得,即可因第三术之比例而另生比例。因比例以成同积,而诸术开方之所以然遂明。名达又创有弧三角总较术,求橢员弧线术,术定,未有诠释,以义奥趣幽,难猝竟事,故六术独先成云。

  名达与乌程陈杰、钱塘戴煦契最深,晚年诣益精进,谓古法无用,不甚涉猎,而专意于平弧三角,与杰意不谋而合。与杰论平三角,名达曰:“平三角二边夹一角,迳求斜角对边,向无其法,窃尝拟而得之,君闻之乎?”杰曰:“未也。”录其法以归。盖以甲乙边自乘与甲丙边自乘相加,得数寄左;乃以半径为一率,甲角馀弦为二率,甲乙、甲丙两边相乘倍之为三率,求得四率,与寄左数相减,钝角则相加,平方开之,得数即乙丙边。

  又尝谓泰西杜德美之割圜九术,理精法妙,其原本于三角堆,董方立定四术以明之,洵为卓见。惟求倍分弧,有奇无偶,徐有壬补之,庶几详备。名达尝玩三角堆,叹其数祗一递加,而理法象数,包蕴无穷,夫方圜之率不相通,通方圜者必以尖,句股,尖象也;三角堆,尖数也。古法用半径屡求句股得圜周,不胜其繁。杜氏则以三角堆御连比例诸率,而弧弦可以互通,割圜术蔑以加矣。然以此制八线全表,每求一数,必乘除两次,所用弧线,位多而乘不便,董、徐二氏大、小弧相求法亦然。向思别立简易法,因从三角堆整数中推出零数,但用半径,即可任求几度分秒之正馀弦,不烦取资于弧线及他弧弦矢。且每一乘除,便得一数,似可为制表之一助。

  又著象数原始一书,未竟,疾⾰时,嘱戴煦。后煦索稿于名达子锦标,校算增订六阅月而稿始定,都为七卷。原书之四,仅六纸,并第七卷皆煦所补也。卷一曰整分起度弦矢率论,卷二曰半分起度弦矢率论,卷三、卷四曰零分起度弦矢率论,皆以两等边三角形明其象,递加法定其数,末乃申论其算法。卷五曰诸术通诠,取新立弧弦矢求他弧弦矢二术、半径求弦矢二术及杜、董诸术,按术诠释之。卷六曰诸术明变,杂列所定弦矢求八线术,开诸乘方捷术,算律管新术,橢员求周术,以明皆从递加数转变而得。卷七曰橢员求周图解,原术以袤为径,求大员周及周较,相减而得周,补术则以广为径,求小员周,周较相加而得周,末系以图解。徐有壬巡抚江苏,邮书索煦写定本梓行,刻甫就而有壬殉难,书与板皆毁焉。

  有王大有者,字吉甫,仁和诸生。翰林院待诏。穷究天算,问业于处士戴煦。凡煦所著述,皆录副本去,名达见之,因与煦订。大有尝校割圜捷术合编。后殉于杭州。

  丁取忠,字果臣,长沙人。研究象数,不求闻达,刻算书二十有一种,为⽩芙堂丛书。光绪初,卒于家,年逾七十。所自譔者为数学拾遗一卷,以所演算草较详,可便初学,又意在拾遗,故未暇详其义之出自何人。

  又譔粟布演草二卷,自序曰:“道光壬辰,余始习算,友人罗寅学博洪宾以难题见询,久无以应。同治初元,始获南丰吴君子登太史,驭以开屡乘方法,余始通其术,然未悉其立法之也。后吴君游岭表,余推之他题,及?展转相求,仍多窒碍。又函询李君壬叔,蒙示以廉法表及求总率二术,而其理始显。后吴君又示以指数表及开方式表,李君复为之图解以阐其义。由是三事互求,理归一贯。余因取数题详为演草,并捷法图解,都为一卷。质之南海邹君特夫,君复为增订开屡乘方法,并另设题演草,补所未备。即算家至精之理,如圜內容各等边形,皆可借发商生息以明之,诚快事也!”

  后又譔演草补一篇,序云:“余前年与左君壬叟共辑粟布演草,原为商贾之习算者设,或一例而演数题,或一题而更数式。或用真数,或用代数。其式或横列,或直下,杂然并陈,无非学者比类参观,易于领悟也。乃初学习之,犹谓茫无⼊门处,盖商贾所习算书,大都详于文而略于式。况代数又古算术所无,宜其卒然览之而不解也。兹更拟一题附后,特仿数理精蕴借方体例,专详于文,庶初学读之,可因文知义。算理既明,则全书各式,可涣然冰释,或兼可为习代数者之先导乎?”其乡人李锡蕃,亦以演算名。

  锡蕃,字晋夫。道光三十年早卒,著有借方句股细草一卷,衍为二十有五术,取忠刊⼊丛书。

  谢家禾,字和甫,钱塘举人。与同学戴氏兄弟熙、煦相友善。少嗜西学,点线面体四部,靡不淹贯。已,复取元初诸家算书,幽探冥索,悉其秘奥。乃辑平时所得析通分加减,定方程正负,以标举立元大耍,撰演元耍义一卷。其自序云:“元学至精且邃,而求其要领,无过通分加减,凡四元之分正负,及相消法,互隐通分法,大致原于方程。方程者,即通分之义。方程不明,由于正负无定例,加减无定行,以譌传譌,如梅宣城精研数理,未暇深究,他书可知矣。九章算经正负术甚明,而释者反以意度,古谊之不明,可胜道哉!唯以衍元之法正方程之义,由是方程明而元学亦明。著演元要义,综通分方程而论列之,附以连枝同体之分等法。通乎此,则四元庶可窥其涯涘耳。”

  又以刘徽、祖冲之之率求弧田,求其密于古率者,撰弧田问率一卷。同里戴煦为之序曰:“古率径一周三,徽率刘徽所定,径五十周一百五十七也。密率乃祖冲之简率,径七周二十二也。诸书弧田术皆用古率,郭太史以二至相距四十八度,求矢亦用古法。顾徽、密二率之周既盈于古,则积亦盈于古,试设同径之圆,旁割四弧,其中两弦相得之方三率皆同,知三率圆积之盈缩,正三率弧积之盈缩也。徽、密二率弧田古无其术,惟四元⽟鉴一睹其名,而设问隐晦,莫可端倪。穀堂得其旨,因依李尚之孤矢算术细草设问立术,亦⾜发前人所未发也。”

  又以直横与句股弦和较?展转相求,撰直积回求一卷,其自序云:“始戴谔士著句股和较集成,予亦著直积与和较求句股弦之书,然二书为义尚浅,且直积与句弦和求三事,用立方三乘方等,得数不易,而又不⾜以为率,其书遂不存。近见四元⽟鉴直积与和较回求之法,多立二元,尝与谔士思其义蕴,有不必用二元者。盖以句弦较与句弦和相乘为股冪,股弦和与股弦较相乘为句冪,而直积自乘,即句冪股冪相乘也。如以句弦较乘股弦较冪,除直积冪,即为句弦和乘股弦和冪矣。句弦和乘股弦和冪,即弦冪和冪共內少半个⻩方冪也。盖相乘冪內去一弦冪,所馀为句股相乘者一,句弦相乘者一,股弦相乘者一,此三冪合成和冪,则少一半⻩方冪。半⻩方冪,即句弦较股弦较相乘冪也。加一半⻩方冪,即为弦冪和冪共矣。加二直积,即二和冪也。减六直积,即二较冪也。又句弦和乘股弦较冪,为句冪內少个句股较乘股弦较冪也。股弦和乘句弦较冪,为股冪內多个句股较乘句弦较冪也。减一句股较乘股弦较冪,尚馀一句股较冪矣。术中精意,皆出于此。其他之参用常法者,可不解而自明耳。草中既未暇论,恐习者不知其理,因揭其大旨于简端,见演段之不可不精也。”

  家禾殁后,戴熙搜遗稿,嘱其弟煦校雠而授诸梓。煦精算,见忠义传。著有补重差图说,句股和较集成消法简易图解,对数简法,外切密率,假数测圆,及船机图说等。

  吴嘉善,字子登,南丰人。咸丰十一年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编修。与徐有壬同治算学。同治改元,避粤匪游长沙,识丁取忠。逾年,客广州,因邹伯奇又识钱塘夏鸾翔。三人志同道合,相得益彰。光绪五年,奉使法兰西,驻巴黎。后受代还,旋卒。

  所譔算书,首述笔算。次九章翼,曰今有术,曰分法,曰开方,曰平方平员各术。推演方田者,曰立方立员术,推演商功者,曰句股,曰衰分术,曰盈不⾜术,曰方程术。于句股术后,次附平三角、弧三角测量⾼远之术。又次则专述天元四元之书,为天元一术释例,为名式释例,为天元一草,为天元问答,为方程天元合释,为四元名式释例并草,为四元浅释。自序曰:“算学至今⽇,可谓盛矣。古义既彰,新法⽇出,前此所未有也。余与丁君果臣皆癖此,既忘其癖,更以癖导人。尝苦近世津逮初学之书无善本,梅文穆公所删之算法统宗,今亦不传。因商榷述此,取其浅近易晓,以为升⾼行远之助云。”

  罗士琳,字茗香,甘泉人。以监生循例贡太学,尝考取天文生。咸丰元年,恩诏徵举孝廉方正之士,郡县荐,以老病辞。三年舂,粤匪陷扬州,死之,年垂七十矣。少治经,从其舅江都秦太史恩复受举业,已乃弃去,专力步算,博览畴人书,⽇夕研求数年。

  初精西法,自譔言历法者曰宪法一隅。又思句股、少广相表里,而方田与商功无异,差分与均输不殊。按类相从,摘九章中之切于⽇用者,悉以比例驭之,汇为十二种。以各定率冠首,以借方继后,以诸乘方开法附末,凡四卷,曰比例汇通,虽悔其少作,实便初学问途。

  后见四元⽟鉴,服膺叹绝,遂壹意专精四元之术。士琳博文強识,兼综‮家百‬,于古今算法尤具神解,以硃氏此书实集算学大成,思通行发明,乃殚精一纪,步为全草,并有原书于率不通及步算传写之譌,悉为标出,补漏正误,反覆设例,申明疑义,推演订证。就原书三卷二十有四门,广为二十四卷,门各补草。

  尝为提要钩元之论,谓:“是书通体弗出九章范围,不独商功修筑、句股测望、方程正负已也。如端匹互隐、廪粟回求寓粟布,如意混和寓借衰,茭草形段、果垛叠蔵,如像招数寓商功中之差分,直段求源、混积问元、明积演段、拨换截田、锁套呑容寓方田、少广诸法。他若分索隐之为约分命分,方员错、三率究员、箭积参之为定率兼互。至于或问歌彖、杂范类会,以其各自为法,不能比类。故一则寄诸歌词,一则编成杂法,均似补遗。大旨皆以加、减、乘、除、开方、带分六例为问,每门必备此例,略简易而详繁难,尤于自来算书所无者,必设二问以明之。如混积问元中既设种金田及句三股四八角田为问。拨换截田中复设半种金田,锁套呑容中复设方五斜七八角田为问。又果垛叠蔵两设员锥垛,杂范类会既设徽率割员,又设密率割员是矣。更有一门专明一义者,如和分索隐之分开方,三率究员两仪合辙之反覆互求是矣。是书但云如积求之,如积有用定率为同数相消者,有如问加减乘除得积为同数相消者。祖序谓:‘平⽔刘汝谐撰如积释锁,惜今不传。’意者其释此例欤?”

  道光中,得硃氏算学启蒙于京师厂肆,士琳复加斠诠刊布之。此书总二十门,凡二百五十九问,其名术义例多与⽟鉴相表里。士琳为之互斠,始于天元,终于四元,义主精邃,所得甚深。考大德四年莫若序,计后此书四年。此书首列乘除布算诸例,始于超径等接之术,终于天元如积开方,由浅近以至通变,循序渐进,其理易知。名曰启蒙,实则为⽟鉴立术之,此一证也。⽟鉴原本十行,行十九字“今有”低一格“术曰”又低二格,与此书同,此二证也。⽟鉴斗斛之“斗”别作“?”此假借字,本汉书平帝纪及管子乘马篇,尚杂见于唐以前之孙子、五曹、张丘建诸算经,钧石之“石”说文本作“柘”⽟鉴作“硕”“硕”“石”古虽互通,然假“硕”为“石”则仅见于⽑诗甫田疏引汉书食货志,而算书罕见,又⽟鉴?田之“?”虽见李籍九章音义,为字书所无,此书并同,此三证也。⽟鉴虽亦三卷,而门则为二十四,问则二百八十八,较多此书四门二十九问,然以四字分类,其体裁同。且如商功、修筑、方程、正负之属,则又二书互见,此四证也。⽟鉴如意混和第一问,据数知一秤为十五斤,適与此书之斤秤起率合,此五证也。⽟鉴锁套呑容第九问,方五斜七八角田左右逢元第六、第十三、第二十诸问,有小平小长,皆向无其术。此书卷首明乘除段,即载平除长为小长,长除平为小平之例。其田亩形段第十五问,复载方五斜七八角田求积通术,此六证也。他如⽟鉴或问歌彖第四问,与此书盈不⾜术第七问,又⽟鉴果垛叠蔵第十四问,与此书堆积还原第十四问,又⽟鉴方程正负第四问,与此书方程正负第五问,题皆约略相同,此七证也。知系硃氏原书佚而复出,并其算法一则,亦为附列,间有鱼豕,悉仍其旧,但各标识于误字旁,别记刊误于卷末。

  又尝以乾隆间明氏捷法校得八线对数表,一度十三分二十秒正切第五字“0”误“一”;又六度四十一分十秒正切第五字“0”误“六”;又十二度五十分正弦第六字“七”误“五”;又十六度三十二分十秒正切第七字“九”误“0”;又四十二度三十二分四秒正切第九字“五”误“四”可见西人所能,中人亦能之。

  又因会通四元⽟鉴如像招数一门,更取明氏捷法,御以天元,知密率亦可招差,其弧与弦矢互求之法,与授时历之垛积招差一一符合。且以祖氏缀术失传,其法廑见于秦书,即大衍之连环求等递减递加,亦与明氏捷法相近。爰融会诸家法意,撰缀术辑补二卷。

  又甄录古今畴人,仍阮氏体例为列传,采前传所未收者,得补遗十二人,附见五人,续补二十人,附见七人,合共四十有四人,次于前传四十六卷之后。

  集所校著都为观我生室汇?十二种。如四元⽟鉴细草二十四卷,释例二卷,校正算学启蒙三卷,校正割圜密率捷法四卷,续畴人传六卷,皆别有单行本。

  外已刻者尚得七种,曰句股容三事拾遗三卷,附例一卷,本绘亭监副博启法补其遗,取內容方边员径垂线互相求,一以天元驭之。曰三角和较算例一卷,取斜平三角形中两边夹一角术镕⼊天元法,用和较推演成式。曰演元九式一卷,括⽟鉴中进退消长诸例,借无数之数,以正负开方式⼊之。曰台锥积演一卷,以⽟鉴茭草、果垛二门可补少广之阙,爰取台锥形段引而伸之。曰周无专鼎铭考一卷,以四分周术佐以三统汉术,推得宣王十有六年九月既望甲戌,与铭辞正合。曰弧矢算术补一卷,以元和李四香原术未备,为增补二十七术,合成四十术。曰推算⽇食增广新术一卷,推广正升斜升横升之算法,以求太随地随时之明魄方向分秒,复推其术,以求食限內之方向,及所经历之诸边分。

  馀若舂秋朔闰异同考、缀术辑补食图说举隅、句股截积和较算例、淮南天文训存疑、博能丛话,凡若⼲卷,未有刻本。其同县友有易之瀚者,亦以算名。

  易之瀚,字浩川。知士琳有四元⽟鉴补草,因从问难,为撰四元释例一卷。凡开方例二十九则,天元例十一则,四元例十三则。

  顾观光,字尚之,金山人。太‮生学‬,三试不售,遂无志科举,承世业为医。乡钱氏多蔵书,恆假读之。博通经、传、史、子、‮家百‬,尤究极天文历算,因端竟委,能抉其所以然,而摘其不尽然。时复蹈瑕抵隙,蒐补其未备。如据周髀“笠以写天,青⻩丹黑”之文及后文“凡为此图”云云,而悟篇中周径里数皆为绘图而设。天本浑员,以视法变为平员,则不得不以北极为心,而內外衡以次环之,皆为借象,而非真以平员测天也。

  开元占经鲁历积年之算不合,因用演积术,推其上元庚子至开元二年岁积,知占经少三千六十年。又以占经颛顼历岁积考之史记秦始皇本纪,知其术虽起立舂,而以小雪距朔之⽇为断。盖秦以十月为岁首,闰在岁终,故小雪必在十月,昔人未及言也。李尚之用何承天调⽇法考古历⽇法朔馀強弱不合者十六家,以为未能推算⼊微。爰别立术,以⽇法朔馀?展转相减,以得強弱之数。但使⽇法在百万以上皆可求,惟朔馀过于強率者不可算耳。授时术以平定立三差求太盈缩,梅氏详说未明其故。读明志乃知即三⾊方程之法。谓凡两数升降有差,彼此递减,必得一齐同之数。引而伸之,即诸乘差,则八线、对数、小轮、橢员诸术,皆可共贯。读占经所载瞿昙悉达九执术,知回回、太西历法皆源于此。其所谓⾼月者即月孛,月蔵者即月引数,⽇蔵者即⽇引数,特称名不同,亦犹回历称岁实为宮⽇数,朔策为月分⽇数也。

  其论婺源江氏冬至权度,推刘宋大明五年十一月乙酉冬至前以壬戌丁未二⽇景求太实经度,而后求两心差,乃专用壬戌。今用丁未求得两心差,適与江氏古大今小之说相反。盖偏取一端,其误在⾼冲行太疾也。西法用实朔距纬求食甚两心实相距,术繁而得数未确。改以前后两设时求食甚实引径得两心实相距,不必更资实朔,较本法为简而密矣。

  西人割圜,止知內容各等边之半为正弦,而不知外切各等边之半为正切。乃依六宗、三要、二简诸术,别立求外切各等边之正切法,以补其缺。杜德美求员周术,用员內容六边形起算,巧而降位稍迟,谓內容十等边之一边,即理分中末线之大分,距周较近。且十边形之边与周同数,不过递进一位,而大分与全分相减即得小分,则连比例各率,可以较数取之。⼊算尤简易,可用弧度⼊算,不用弧背真数。然犹虑其难记,仍不能无藉于表,因又合两法用之,则术愈简,而弧线、直线相求之理始尽。钱塘项氏割圜捷术,止有弦矢求馀线术,以为可通之割、切二线,因补其术。西人求对数,以正数屡次开方,对数屡次折半,立术繁重。李氏探原以尖锥发其覆,捷矣,而布算术犹繁。且所得者皆前后两数之较,可以造表而不可径求。戴氏简法及西人数学启蒙,又有新术,而未穷其理。乃变通以求二至九之八对数,因任意设数,立六术以御之,得数皆合。复立还原四术,并推衍为和较相求八术,为自来言对数者所未有也。又谓对数之用,莫便于八线,而西人未言其立表之,因冥思力索,仍用诸乘方差,刃而解,尤晚岁造微之诣也。其它凡近时新译西术,如代数、微分、诸重学,皆有所纠正,类此。

  所著曰算賸初、续编凡二卷。曰九数存古,依九章分为九卷,而以堆垛、大衍、四元、旁要、重差、夕桀、割圜、弧矢诸术附焉,皆采古书而分门隶之。曰九数外录,则隐括四术为对数、割圜、八线、平三角、弧三角各等面体、员锥三曲线、静重学、动重学、流质重学、天重学,凡记十篇。曰六历通考,则据占经所纪⻩帝、颛顼、夏、殷、周、鲁积年而加以考证。曰九执历解,曰回回历解,皆就原法疏通证明之。曰推步简法,曰新历推步简法,曰五星简法,则就原术改度为百分,省迂回而归简易,盖于学实事求是,无门户异同之见,故析理甚精,而谈算为最云。其友人韩应陛,亦以表章算书显。

  应陛,字对虞,娄县人。道光二十四年举人,官內阁中书舍人。少好读周、秦诸子,为文古质简奥,非时俗所尚。既而从同里姚椿游,得望溪、惜抱相传古文义法。西人所创点、线、面、体之学,为几何原本,凡十五卷,明万历间利译止前六卷。咸丰初,英人伟烈亚力续译后九卷,海宁李壬叔写而传之。应陛反覆审订,授之剞劂,亚力以为泰西旧本弗及也。外若新译重、气、声、光诸学,应陛推极其致,往往为西人所未及云。

  左潜,字壬叔,大学士宗棠从子。补县‮生学‬。于诗、古文辞无不深造,尤明算理。长沙丁取忠引为忘年。早卒,士林惜之。所学自大衍、天元及借方、比例诸新法,无不贯通。且能自出己意,变其式,勘其误,作为图解,往往突过先民。尝增订徐有壬割圜缀术,既成,忽悟通分捷法析分⺟、分子为极小数,同者去之,凡多项通分,顷刻立就。因演数草,为通分捷法一帙。

  所譔缀术补草四卷,自序曰:“自泰西杜德美创立割圜九术,以屡乘屡除通方圜之率,我朝明氏、董氏各为之说,而杜书之义,推阐靡遗。顾八线互求,尚无通术,未⾜以尽一圜之变,非明氏、董氏之智力,不能因法立以尽其变也。其能穷杜氏之义也,资于借方;其不能广杜氏之法也,亦限于借方。盖借方即天元一之变术,究不如元术之巧变莫测也。是书祖杜宗明,又旁参以董氏之法,八线相求,各立一式,因式立法,因法⼊算。乡之不可立算者,今皆能驭之以法,即有不能立法布算者,而其式存,则能济法之穷;而度圜诸线,一以贯之矣。推其立式之由,所谓比例术,即明氏定半径为一率,所有为二率或三率之法也。所谓还原术,即明氏弧背求正矢,又以正矢求弧背之法也。所谓借径术,即明氏借十分全弧通弦率数求百分全弧通弦率数,求千分全弧通弦率数诸法也。所谓商除法,又即还原术之变法。是故缀术胎于明氏,而又⾜以尽明氏之变。明氏之未立式者,以借方取两等数,其分⺟、分子杂糅繁重,既不可通,其多号、少号,?展转互变,又不可约。试取明氏书驭之以缀术,其递降各率,顷刻可求。则是书也,其真能因法立法,别树帜于明、董之后者欤?书为徐君青先生所作,吴君子登成之,顾详于式而略于草。敬考其立法之原,不可遽得,学者难焉,潜因于暇⽇为补草四卷,因缀数语于简端云。”

  又譔缀术释明二卷,湘乡曾纪鸿为之序,略曰:“易系云:‘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则综天下难定之象以归有定,莫数若矣。在昔圣神,制器尚象,利物前民,于数理必有究极精微,范围后世者,代久年湮,渐至失传。近三百年,泰西犹能推阐古法,而‮国中‬才智之士,或反率其成辙。孔子曰:‘天子失官,学在四夷。’正今⽇数学之谓也。‮国中‬旧有弧矢算术,而未标角度八线钤表,则虽有用其理以⼊算者,而无表可检。则每求一数,必百倍其功,而所得数仍非密率。明代译出泰西八线表及八线对数表,覈其立法得数之原,甚属繁难,而成表之后,一劳永逸。大至无外,细及极微,莫不以此表测之,则其用之广大可想。然得表之后,虽无事于再求,而任举一数,无从较其讹误。若仍用旧术,则非‮经月‬旬,不能得一数,此明静菴、董方立推演杜德美弧矢捷术之所以可贵也。向来求八线者,例用六宗、三耍、二简各法,若任言一弧,必不能考其弦矢诸数。至杜氏创立屡乘屡除之法,则但有弧径,而八线均可求。董方立解杜术,先取其线之极微者,令与与弧线合,而后用连比例以推至极大。又考诸率数与尖锥理相合,故用尖锥以释弧矢,而弧矢之数理以显。明静菴解杜术,先取四分弧与十分弧之通弦直线之极大者,用连比例以推至千分、万分弧通弦之极微者,考其乘除之率数,与杜术乘除之原理合,故用缀术以释弧矢,而弧矢之数理亦出。董、明二氏,均为弧矢不祧之宗,无庸轩轾。迩百年中继起者,如戴、徐、李三氏所著书,虽自出心裁,要皆奉董、明为师资也。吾友左君壬叟,于数学尤孜孜不倦,遇有疑难,必穷力追索,务洞澈其奥窔。尝谓方员之理,乃天地自然之数,吾之宗中宗西,不必分畛域,直以为自得新法也可。曾释君青徐氏缀术,又释戴鄂士求表捷术,兹又释明静菴弧矢捷术,而一贯以天元寄分之式,于员率一道三致意焉,可谓勤矣。孰意天厄良才,壬叟竟于甲戌秋不永年而逝,凡在同人,无不叹惜!况余与之为两世神,安能无怆切耶!”

  曾纪鸿,字栗诚,大学士国籓少子。恩赏举人。早卒。纪鸿少年好学,与兄纪泽并精算术,尤神明于西人代数术。锐思勇进,创立新法,同辈多心折焉。谓大衍求一术亦可以代数推求,依题演之,理正相通,撰对数详解五卷,始明代数之理,为不知代数者开其先路。中言对数之理,末言对数之用,明作书之本意。其于常对、讷对,辨析分明。先求得各真数之讷对,复以对数乘之,即为常对数。级数朗然,有条不紊,虽初学循序渐进,无不可相说以解焉。

  夏鸾翔,字紫笙,钱塘人。以输饷议叙,得詹事府主簿。为项梅侣⼊室弟子。讲究曲线诸术,洞悉员出于方之理。汇通各法,推演以尽其变,譔洞方术图解二卷,自序略曰:“自杜氏术出,而求弦矢得捷径焉。顾犹烦乘除,演算终不易,思一可省乘除之法而迄未得。丁巳夏,客都门,细思连比例术者,尖堆底也。尖堆底之比例,与诸乘方之比例等。以之求连比例术,必合诸乘方积而并求之。设不得诸乘方积递差之故,方积何能并求?且并求方积而以加减代乘除,又必得诸较自然之数而后可,诚极难矣。既而悟曰,方积之递加,加以较也。较之递生,生于三角堆也。较加较而成积,亦较加较而成较。且诸乘方积之数与诸乘尖堆之数,数异而理同。三角堆起于三角形,故屡次增乘,皆增以三角。方积起于正方形,故累次增乘,皆增以正方。三角之较数,增一则增一较;方积之较数,增一乘则增一较,理正同也。累次相较,较必有尽,惟其有尽,乃可⼊算。相连诸弦矢所以愈相较而较愈均者,正此理矣。诸较之理,皆起于天元一,而生于差。递加一,诸乘方差皆一。一乘之数不变,故可省乘。若增其差,非复单一,则乘不能省。弦矢弧背之差,或一秒,或十秒,即以一秒、十秒弧线当差,按递求,即可尽得诸乘方之较。以较加较,即尽得所求弦矢各数矣,岂不捷哉!爰演为求弦矢术,俾求表者得以加减代乘除。并细绎立术之义,以俟精于术数者采择。”

  又譔致曲术一卷,曰平员,曰橢员,曰抛物线,曰双曲线,曰摆线,曰对数曲线,曰螺线,凡七类。类皆自定新术,参差并列,法密理精。复著致曲图解一卷,谓天为大员,天之赋物,莫不以员。顾员虽一名,形乃万类。循员一匝,而曲线生焉。西人以线所生之次数分为诸类,一次式为直线;二次式有平员、橢员、抛物线、双曲线四式;三次式有八十种;四次式有五千馀种;五次以上,殆难以数计矣。今但二次式四种,溯其本源,并附解诸乘方。抛物线形虽万殊,理实一贯。诸曲线式备具于员锥体,员锥者,二次曲线之⺟也。橢员利用聚,抛物线利用远,双曲线利用散,其理皆出于平员。苟会其通,则制器尚象,仰观俯察,为用无穷矣。今为一一解之,其目为诸曲线始于一点终于一点第一,诸式之心第二,准线第三,规线第四,横直二径第五,兑径亦名相属二径第六,两心差第七,法线切线第八,斜规线又名曲率径第九,纵横线式第十,诸式互为比例第十一,八线第十二。

  又尝立捷术以开各乘方,不论益积、翻积,通为一术,俱为坦途,可径求平方数十位,成少广縋凿一卷。

  鸾翔同治三年卒。因方积之较而悟求求弦矢之术,骎骎乎驾西人而上之,然微分所弃之常数,犹方积之方与隅也。所求之变数,犹两廉递加之较也。其术施之曲线,无所不通,鸾翔犹待逐类立术,是则不能不让西人以独步。然西法开方,自三次式以上,皆枝枝节节为之,不及中法之一贯。鸾翔又于中法外独创捷术,非西人所能望其项背云。

  邹伯奇,字特夫,南海诸生。聪敏绝世,覃思声音文字度数之源。尤精天文历算,能荟萃中、西之说而贯通之,静极生明,多具神解。尝作舂秋经传⽇月考,谓:“昔人考舂秋者多矣,类以经、传⽇月求之,未能精确。今以时宪术上推二百四十二年之朔闰及食限,然后以经、传所书,质其合否,乃知有经误、传误及术误之分。”又谓:“尚书克殷年月,郑玄据乾凿度,以⼊戊午蔀四十二年克殷,下至舂秋,凡三百四十八年。刘歆三统术以为积四百年,近人钱塘李锐皆主其说。今以时宪术上推,且以岁星验之,始知郑是刘非。”其解孟子“由周而来,七百有馀岁”句,谓阎百诗孟子生卒年月考据大事记及通鉴纲目,以孟子致为臣而归在周赧王元年丁未,逆数至武王有天下,岁在己卯,当得八百有九年。然周共和以上年数,史迁已不能纪,可考者鲁世家耳,此为刘歆历谱所据。然将歆谱与史记比对,歆于炀公、献公等年分多所加,共计五十二。若减其所加,则歆所谓八百有九年者,实七百五十七年耳。

  又谓向来注经者,于算学不尽精通,故解三礼制度多疏失,因作深⾐考,以订江永之谬。作戈戟考,以指程瑶田之疏。以文选景福殿赋“马承阿”证古宮室阿栋之制。以体积论樐氏为量,以重心论悬磬之形,皆绘图立说,援引详明。

  又尝谓群经注疏引算术未能简要,甄鸾五经算术既多疏略,王伯厚六经天文篇博引传注,亦无辨证。因即经义中有关于天文、算术,为先儒所未发,或发而未阐明者,随时录出,成学计一得二卷。

  天象著甲寅恆星表、⾚道星图、⻩道星图各一卷,自序略曰:“甲寅舂,制浑球,以考证经史恆星出没历代岁差之故。然制器必先绘图,绘图必先立表,此恆星表之所由作也。史、汉、晋、隋诸志,于恆星但言部位,至唐、宋始略有去极度数,盖旧传新图,大抵据步天歌意想为之,与天象不符。国朝康熙初,南怀仁作灵台仪象志,然后⻩、⾚经、纬各列为表。乾隆九年,增修仪象考成,补正缺误。道光甲辰,再加考测,为仪象考成续编,⼊表正座一千四百四十九星,外增一千七百九十一星,洵为明备。今逾十载,岁渐有差,故复据现时推测立表,庶绘图制器密合天行也。”

  又谓:“绘地难于算天,天文可坐而推,地理必须亲历。近人不知古法,故疏舛失实。因考求地理沿⾰,为历代地图,以补史书地志之缺。”

  又手摹皇舆全图,自序略曰:“地图以天度画方,至当不易。地球经纬相皆正角,而世传舆图,至边地竟成斜方形,殊失绘图原理,其蔽在以纬度为直线也。昔尝为小总图,依浑盖仪,用半度切线,以显迹象。然州县不备,且內密外疏,容与实数不符,故复为此图。其格纬度无盈缩,而经度渐狭,相视皆为半径与馀弦之比例。横九幅,纵十一幅,合成地球滂沱四颓之形,使所绘之图与地相肖也。

  又变西人之旧,作地球正变两面全图,其序略曰:“地形浑员,上应天度,经纬皆为员线。作图者绘浑于平,须用法调剂,方不失其形似。然视法有三,其一在员外视员,法用正弦,则经圈为橢员,纬圈为直线,其形中广旁狭,作简平仪用之。其一在员心视员,法用正切,则经圈为直线,纬圈为弧线,其形中曲旁杀,內密外疏,作⽇晷用之。斯二者,线无定式,量算繁难。且经纬相,不成正角。其边际或太促褊,或太展长,以画地球,既昧方斜本形,复失修广实数,所不取也。其一在员周视员,法用半切线,经纬圈皆为平员,虽亦內密外疏,而各能自相比例,西人以此作浑盖仪,最为理精法密。今本之为地球图,分正背两面。正面以京师为中线,其背面之中,即为京师对冲之处,尊首都也。旁分二十四向,审中土与各国彼此之势,定准望也。经纬俱以十度为一格,设分率也。”

  因推演其法,著测量备要四卷,分备物致用、按度考数二题。备物致用其目四:一丈量器,曰揷标、曰线架、曰指南尺、曰曲尺、曰丈竹、曰竹筹、曰⽪活尺、曰蕃纸簿、曰铅笔;二测望仪,曰指南分率尺、曰立望表、曰三脚架、曰矩尺、曰地平经仪、曰平⽔准、曰纪限仪、曰回光环、曰折照玻璃屋、曰千里镜、曰象限仪、曰秒分时辰标、曰行海时辰标、曰析分大⽇晷、⽇风雨针、曰寒暑针;三检覈书,曰志书、曰地图、曰星表、曰星图、曰度算版、曰对数尺、曰八线表、曰八线对数表、曰十进对数表,曰现年行海通书、曰清蒙气差表、曰太纬度表、曰⽇晷时差表、曰句陈四游表、曰大星经纬表、曰对数较表、曰对数较差表;四画图具,曰大小幅纸、曰砚、曰墨、曰硃、曰颜⾊料、曰笔、曰五⾊铅笔、曰笔壳、曰指南分率矩尺、曰长短界尺、曰平行尺、曰分微尺、曰机翦、曰连比例规、曰玻璃片、曰橡⽪。

  按度考数其目四:一明数,曰尺度考、曰亩法、曰里法、曰方向法、曰经纬里数;二步量,曰量田计积、曰步地远近、曰记方向曲折、曰认山形、曰准望所见;三测算,曰测量方向远近法、曰测地纬度法、曰论平大海地平界角、曰测地经度法、曰经纬方向里数互求法;四布图,曰正纸幅、曰定分率、曰缩展、曰识别设⾊。

  又因修改对数表之求析小术,是开极多乘方法,可径求自然对数,即讷对数,以十进对数乘之即得十进对数,著乘方捷术三卷。

  又创对数尺,盖因西人对数表而变通其用,画数于两尺,相并而伸缩之,使原有两数相对,而今有数即对所求数。一曰形制,二曰界画,三曰致用,四曰诸善,五曰图式,为记一卷。

  又尝撰格术补一卷,同郡陈澧序之,略曰:“格术补者,古算家有格术,久亡,而吾友邹徵君特夫补之也。格术之名,见梦溪笔谈,其说云:‘燧照物,迫之则正,渐远则无所见,过此则倒,中间有碍故也。如人摇舻,臬为之碍,本末相格,算家谓之格术。’又云:‘燧面洼,向⽇照之,则光聚向內,离镜一二寸,聚为一点,著物火发。’笔谈之说,皆格术之源也。宋以前盖有推演为算书者,后世失传,遂无有知此术者。徵君得笔谈之说,观⽇光之景,推求数理,穷极微眇,知西人制镜之法皆出于此。乃为书一卷,以补古算家之术。盖古所谓燧者,铸金以为镜也,西洋铁镜,即燧,玻璃为镜,亦同此理。故推燧之理,可以贯而通之。有此书而古算家失传之法复明,可知西人制器之法,实古算家所有,此今世之奇书也。至若古算失传,如此者当复不少,吾又因此而感慨系之矣!”

  同治三年,郭嵩焘特疏荐之,坚以疾辞。曾国籓督两江⽇,以‮海上‬机器局旁设书院,延伯奇以数学教授生徒,亦未就。八年五月,卒,年五十有一。

  李善兰,字壬叔,海宁人。诸生。从陈奂受经,于算术好之独深。十岁即通九章,后得测圆海镜、句股割圜记,学益进。疑割圜法非自然,精思得其理。尝谓道有一贯,艺亦然。测圆海镜每题皆有法有草,法者,本题之法也;草者,用立天元一曲折以求本题之法,乃造法之法,法之源也。算术大至躔离食,细至米盐琐碎,其法至繁,以立天元一演之,莫不能得其法。故立天元一者,算学中之一贯也。并时明算如钱塘戴煦,南汇张文虎,乌程徐有壬、汪曰桢,归安张福僖,皆相友善。咸丰初,客‮海上‬,识英吉利伟烈亚力、艾约瑟、韦廉臣三人,伟烈亚力精天算,通华言。善兰以欧几里几何原本十三卷、续二卷,明时译得六卷,因与伟烈亚力同译后九卷,西士精通几何者尟,其第十卷尤玄奥,未易解,譌夺甚多,善兰笔受时,辄以意匡补。译成,伟烈亚力叹曰:“西士他⽇得善本,当求诸‮国中‬也!”

  伟烈亚力又言‮国美‬天算名家罗密士尝取代数、微分、积分合为一书,分款设题,较若列眉,复与善兰同译之,名曰代微积拾级十八卷。代数变天元、四元,别为新法,微分、积分二术,又借径于代数,实中土未有之奇秘。善兰随体剖析自然,得力于海镜为多。

  粤匪陷吴、越,依曾国籓军中。同治七年,用巡抚郭嵩焘荐,徵⼊同文馆,充算学总教习、总理衙门章京,授户部郞中、三品卿衔。课同文馆生以海镜,而以代数演之,合中、西为一法,成就甚众。光绪十年,卒于官,年垂七十。

  善兰聪彊绝人,其于算,能执理之至简,驭数至繁,故衍之无不可通之数,抉之即无不可穷之理。所著则古昔斋算学,详艺文志。世谓梅文鼎悟借之出天元,善兰能变四元而为代数,盖梅氏后一人云。

  华衡芳,字若汀,金匮人。能文善算,著有行素轩算学行世。其笔谈一书,犹为生平精力所聚。凡十二卷,第一卷论加、减、乘、除之理;第二卷论通分之理;第三卷论十分数;第四卷论开方之理;第五卷论看题、驭题之法,以明加、减、乘、除、通分、开方之用;第六卷论天元及天元开方;第七卷论方程之术,已寓四元之意,末乃专论四元;第八卷论代数释号及等式;第九卷论代数中助变之数及虚代之法;第十卷论微分;第十一卷论积分,分十六款以明之;第十二卷一论各种算学不外乎加、减、乘、除,二论一切算稿宜笔之于书,三论算学中可以著书之事,四论学算与著书并非两事,五论繙算学之书,六论畴人传当再续。综计自加、减、乘、除、通分以至微分、积分,由浅⼊深,术本繁难,而括之以简易之旨;理本艰深,而写之以浅显之词。

  又于同治十三年,与英士傅兰雅共译代数术二十五卷,衡芳序之曰:“代数之术,其已知、未知之数,皆代之以字,而乘、除、加、减各有记号,以为区别,可如题之曲折以相赴。迨夫层累已明,阶级已见,乃以所代之数⼊之,而所求之数出焉。故可以省算学之工,而心亦较逸,以其可不假思索而得也。虽然,代数之术诚简便矣,试问工此术者,遂能不病其繁乎?则又不能也。夫人之用心,⽇进而不已,苟不至昏眊,必不肯终辍。故始则因繁而求简,及其既简也,必更进焉,而复遇其繁,虽迭代数十次,其能免哉?自是知代数之意,乃为数学中钩深索隐之用,非为浅近之算法设也。若米盐零杂之事,而概以代数施之,未有不为市侩所笑者也。至于代数、天元之异同优劣,读此书者自能知之,无待余言也。”

  又与傅兰雅共译微积溯源八卷,序之曰:“吾以为古时之算法,惟有加、减而已。其乘与除乃因加减之不胜其繁,故更立二术以使之简易也。开方之法,又所以济除法之穷者也。盖学算者自有加、减、乘、除、开方五法,而一切简易浅近之数,无不可通矣。惟人之心思智虑⽇出不穷,往往以能人之所不能者为快,遇有窒碍难通之处,辄思立法以济其穷,故有减其所不可减,而正负之名不得不立矣;除其所不受除,而寄⺟通分之法又不得不立矣。代数中种种记号之法,皆出于不得已而立者也。惟每立一法,必能使繁者为简,难者为易,迟者为速,而算学之境界,藉此得更进一层。如是屡进不已,而所立之法,于是乎⽇多矣。微分、积分者,盖又因乘、除、开方之不胜其繁,且有窒碍难通之处,故更立此二术以济其穷,又使简易而速者也。试观圜径求周、真数求对数之事,虽无微分、积分之时,亦未尝不可求,惟须乘、除、开方数十百次,其难有不可言喻者。不如用微积之法,理明而数捷也。然则谓加、减、乘、除、代数之外,更有二术焉,一曰微分,一曰积分可也。其积分犹微分之还原,犹之开方为自乘之还原,除法为乘法之还原,减法为加法之还原也。然加与乘,其原无不可还,而微分之原,有可还有不可还者,是犹算式中有不可还原之方耳,又何怪焉!如必曰加减乘除开方已⾜供吾之用,何必更求其精?是舍舟车之便利,而必负重远行也。其用力多而成功少,盖不待智者而辨矣。又代数术中末卷之中,载求平员周率简捷法式,为犹拉所设。未有此法之时,曾有算学士固灵用平员內容外切之多等边形,费极大工夫,算得三十六位之数。设径为一,周为三一四一五九二六五三五八九七九三二三八四六二‮四六‬三三八三二七九五零二八八。其临死之时,嘱其家以此数刻于墓碑,盖平时得意之作,恐其磨灭,故传之永久,亦犹亚基默得之墓,刻一球形与员柱形也。”

  又与傅氏共译三角数理,此书为英士海⿇士所譔。海⿇士专精三角、八线之学,著书十有二卷,皆言三角数理,即用为名。首明三角用比例之理;次论两角或多角诸比例数;次论造八线比例表之法;次解平三角诸形;次论诸角比例乘约变化之理;纪彼国算士棣弗美创例也,附以专论对数术及诸三角形设题一百则,为书三卷,以引学者;次总说球上各圈及弧三角形之界;次解正弧斜弧三角形之法;次杂论求弧三角数种特设之表;终以弧三角形设题二十七则焉。然书中说解过于烦费,仍不能变外角和较与垂弧、次形、总较诸旧法,故自海氏书出,益觉徐有壬拾遗三术难能可贵,超越西人。

  又与傅氏共译代数难题解法十六卷。

  其弟世芳,字若溪。亦通算术,著有近代畴人著述记。  wWw.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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