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小说初刻拍案惊奇在线阅读由凌濛初提供
被窝小说网
被窝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重生小说 综合其它 仙侠小说 耽美小说
小说排行榜 灵异小说 总裁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乡村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好看的小说 娇凄出轨 山村风蓅 落难公主 蒾失娇凄 绝世风流 甜蜜家庭 校园邂逅 滛虐乐园 锦绣江山 都市后宮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被窝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初刻拍案惊奇  作者:凌濛初 书号:10231  时间:2017/3/27  字数:8539 
上一章   卷三十六    下一章 ( → )
  东廊僧怠招魔 黑⾐盗奷生杀

  诗云:

  参成世界总游魂,错认讹闻各有因。

  最是天公施巧处,眼花历使人浑。

  话说天下的事,惟有天意最深,天机最巧。人居世间,总被他颠颠倒倒。就是那空幻不实境界,偶然人一个眼花错认了,明⽩是无端的,后边照应将来,自有一段缘故在內,真是人所不测。唐朝牛僧孺任伊阙县尉时,有东洛客张生应进士举,携文往谒。至中路遇暴雨雷雹,⽇已昏黑,去店尚远,傍着一株大树下且歇。少顷雨定,月⾊微明,就解鞍放马,与僮仆宿于路侧。因倦已甚,一齐昏睡。良久,张生朦胧觉来,见一物长数丈,形如夜叉,正在那里吃那匹马。张生惊得魂不咐体,不敢则声,伏在草中。只见把马吃完了,又取那头驴去咽啤咽啤的吃了。将次吃完,就把手去扯他从奴一人过来,提着两⾜扯裂开来。张生见吃动了人,怎不心慌?只得硬挣起来,狼狈逃命。那件怪物随后赶来,叫呼骂詈。张生只是跑,不敢回头。约勾跑了一里来路,渐渐不听得后面声响。往前走去,遇见一个大家,家边立首一个女人。张生慌忙之中,也不管是什么人,连呼:“救命!”女人问道:“为着何事?”张生把适才的事说了。女人道:“此间是个古冢,內中空无一物,后有一孔,郞君可避在里头,不然,命难存。”说罢,女子也不知那里去了。张生就寻冢孔,投⾝而⼊。冢內甚深,静听外边,已不见甚么声响。自道避在此,料无事了。

  须臾望去家外,月⾊转明,忽闻冢上有人说话响。张生又惧怕起来,伏在冢內不动。只见冢外推将一物进孔中来,张生只闻得⾎腥气。黑中看去,月光照着明⽩,乃是一个死人,头已断了。正在惊骇,又见推一个进来,连推了三四个才住,多是一般的死人。己后没得推进来了,就闻得冢上人嘈杂道:“金银若⼲,钱物若⼲,⾐服若⼲。”张生方才晓得是一班強盗了,不敢吐气,伏着听他。只见那为头的道:“某件与某人,某件与某人。”连唱十来人的姓名。又有嫌多嫌少,道分得不均匀相争论的。半⽇方散去。张生晓得外边无人了,对了许多死尸,好不惧怕!要出来,又被死尸塞住孔口,转动不得。没奈何只得蹲在里面,等天明了再处。静想方才所听唱的姓名,忘失了些,还记得五六个,把来念的了,看看天亮起来。

  却说那失盗的乡村里,一伙人各执器械来寻盗迹。到了冢旁,见満冢是⾎,就围住了,掘将开来。所杀之人,都在冢內。落后见了张生是个活人,喊道:“还有个強盗,落在里头。”就把绳捆将起来。张生道:“我是个举子,不是贼。”众人道:“既不是贼,缘何在此冢內?”张生把昨夜的事,一一说了。众人那里肯信?道:“必是強盗杀人送尸到此,偶堕其內的。不要听他胡讲!”众人你住我不住的来踢打,张生只叫得苦。內中有老成的道:“私下不要打,且送到县里去。”

  一伙人望着县里来,正行之间,只见张生的从人驴马鞍驼尽到。张生见了,吃惊道:“我昨夜见的是什么来?如何马、驴、从奴俱在?”那从人见张生被缚住在人丛中,也惊道:“昨夜在路旁因倦,睡着了。及到天明不见了郞君,故此寻来。如何被这些人如此窘辱?”张生把昨夜话对从人说了一遍。从人道:“我们一觉好睡,从不曾见个甚的,怎么有如此怪异?”乡村这伙人道:“可见是一划胡话,明是劫盗。敢这些人都是一。”并不肯放松一些,送到县里。县里牛公却是旧相识,见张生被乡人绑缚而来,大惊道:“缘何如此?”张生把前话说了。牛公叫快放了绑,请起来细问昨夜所见。张生道:“劫盗姓名,小生还记得几个。在冢上分散的⾐物数目,小生也多听得明⽩。”牛公取笔,请张生一一写出,按名捕捉,人赃俱获,没一个逃得脫的。乃知张生夜来所见夜叉吃啖赶逐之景,乃是冤魂不散,鬼神幻出此一段怪异,那张生伏在冢中,方得默记劫盗姓名,使他逃不得。此天竟假手张生以擒盗,不是正合着小子所言“眼花错认,也自有缘故”的话。而今更有个眼花错认了,弄出好些冤业因果来,理不清⾝子的,更为可骇可笑。正是:

  道⾼一尺,魔⾼一丈。

  冤业随⾝,终须还帐。

  这话也是唐时的事。山东沂州之西,有个宮山,孤拔耸峭,迥出众峰,周围三十里,并无人居。贞元初年,有两个僧人,到此山中,喜这个境界幽僻,正好清修,不惜勤苦,満山拾取枯树丫枝,在大树之间,搭起一间柴棚来。两个敷坐在內,精勤礼念,昼夜不掇。四远村落闻知,各各喜舍资财布施,来替他两个构造屋室,不上旬月之间,立成一个院宇。两僧大加悫励,远近皆来钦仰,一应斋供,多自⽇逐有人来给与。两僧各处一廊,在佛前共设咒愿:誓不下山,只在院中持诵,必祈修成无上菩提正果。正是:

  ⽩⽇禅关闲闭,落霞流⽔长天。

  溪上丹枫自落,山僧自是⾼眠。

  又:

  檐外晴丝扬网,溪边舂⽔浮花。

  尘世无心有利,山中有分烟霞。

  如此苦行,已经二十余年。元和年间,冬夜月明,两僧各在廊中,朗声呗唱。于时空山虚静,闻山下隐隐有恸哭之声,来得渐近,须臾已到院门。东廊僧在静中听罢,忽然动了一念道:“如此深山寂寞,多年不出不知山下光景如何?听此哀声,令人凄惨感伤。”只见哭声方止,一个人在院门边墙上扑的跳下地来,望着西廊便走。东廊僧遥见他⾝躯绝大,形状怪异,吃惊不小,不慎声张。怀着鬼胎,且默观动静。

  自此人⼊西廊之后,那西廊僧唱之声,截然住了。但听得劈劈扑扑,如两下力争之状。过一回,又听得狺讶咀嚼,啖噬啜吒,其声甚厉。东廊僧慌了道:“院中无人,吃完了他,上不得到我。不如预先走了罢。”忙忙开了院门,惶骇奔突。久不出山,连路径都不认得了。颠颠仆仆,气力殆尽。回头看一看后面,只见其人跟跟跄跄,大踏步赶将来,一发慌极了,跳。忽逢一小溪⽔,褰⾐渡毕。追者已到溪边,却不过溪来,只在隔⽔嚷道:“若不阻⽔,当并啖之。”东廓僧且惧且行,也不知走到那里去的是,只信着脚步走罢了。

  须臾大雪,咫尺昏,正在没奈何所在,忽有个人家牛坊,就躲将进去,隐在里面。此时已有半夜了,雪势稍睛。忽见一个黑⾐的人,自外执刀徐至栏下。东廊僧呑声屏气,潜伏暗处,向明窥看。见那黑⾐人踌躇四顾,恰象等些什么的一般。有好一会,忽然院墙里面抛出些东西来,多是包裹⾐被之类。黑⾐人看见,忙取来扎缚好了,装做了一担。墙里边一个女子,攀了墙跳将出来,映着雪月之光,东廊僧且是看得明⽩。黑⾐人见女子下了墙,就把挑了包裹,不等与他说话,望前先走。女子随后,跟他去了。东廊僧想道:“不尴尬,此间不是住处。适才这男子女人,必是相约私逃的。明⽇院中不见了人,照雪地行迹,寻将出来,见了个和尚,岂不把奷情事在⾝上来?不如趁早走了去为是。”

  总是一些不认得路径,慌忙又走,恍恍惚惚,没个定向。又的不成脚步,走上十数里路,踹了一个空,扑通的颠了下去,乃是一个废井。亏得⼲枯没⽔,却也深广,月光透下来,看时,只见旁有个死人,⾝首已离,⾎体还暖,是个适才杀了的。东廊僧一发惊惶,却又无法上得来,莫知所措。到得天⾊亮了,打眼一看,认得是昨夜攀墙的女子。心里疑道:“这怎么解?”正在没出豁处,只见井上有好些人喊嚷,临井一看道:“強盗在此了。”就将索缒人下来,东廓僧此时吓坏了心胆,冻僵了⾝体,挣扎不得。被那人就在井中绑缚了,先是光头上一顿粟暴,打得火星爆散。东廊僧没口得叫冤,真是在死边过。那人扎缚好,先后同死尸吊将上来。只见一个老者,见了死尸,大哭一番。哭罢,道:“你这那里来的秃驴?为何拐我女儿出来,杀死在此井中?”东廓僧道:“小僧是宮山东廊僧人,二十年不下山,因为夜间有怪物到院中,啖了同侣,逃命至此。昨夜在牛坊中避雪,看见有个黑⾐人进来,墙上一个女子跳出来,跟了他去。小僧因怕惹着是非,只得走脫。不想堕落井中,先已有杀死的人在內。小僧知他是甚缘故?小僧从不下山的,与人家女眷有何识可以拐带?又有何冤仇将他杀死?众位详察则个。”说罢,內中人有好几个曾到山中认得他的,晓得是有戒行的⾼僧。却是现今同个死女子在井中,解不出这事来,不好替他分辨得。免不得一同送到县里来。

  县令看见一⼲人绑了个和尚,又抬了一个死尸,备问由。只见一个老者告诉道:“小人姓马,是这本处人。这死的就是小人的女儿,年一十八岁,不曾许聘人家,这两⽇方才有两家来说起。只见今⽇早起来,家里不见了女儿。跟寻起来,看见院后雪地上鞋迹,晓得越墙而走了。依踪寻到井边,便不见女儿鞋迹,只有一团⾎洒在地上。向井中一看,只见女已杀死,这和尚却在里头。岂不是他杀的?”县令问:“那僧人怎么说?”东廓僧道:“小曾是个宮山中苦行僧人,二十余年不下本山。昨夜忽有怪物⼊院,将同住僧人啖噬。不得已破戒下山逃命。岂知宿业所,撞在这网里来?”就把昨夜牛坊所见,已后虑祸再逃,坠井遇尸的话,细说了一遍。又道:“相公但差人到宮山一查,看西廊僧人踪迹有无?是被何物啖噬模样?便见小僧不是诳语。”县令依言,随即差个公人到山查勘的确,立等回话。

  公人到得山间,走进院来,只见西廊僧好端端在那里坐着看经。见有人来,才起问讯。公人把东廊僧所犯之事,一一说过,道:“因他诉说,有甚怪物⼊院来吃人,故此逃下山来的。相公着我来看个虚实。今师⽗既在,可说昨夜怪物怎么样起?”西廊僧道:“并无甚怪物,但二更时侯,两廊方对持念。东廊道友,忽然开了院走了出去。我两人誓约已久,二十多年不出院门。见他独去,也自惊异。大声追呼,竟自不闻。小僧自守着不出院之戒,不敢追赶罢了。至于山下之事,非我所知。”

  公人将此话回复了县令。县令道:“可见是这秃奴诳妄!”带过东廊僧,又加研审。东廊僧只是坚称前说。县令道:“眼见得西廓僧人见在,有何怪物来院中?你恰恰这⽇下山,这里恰恰有脫逃被杀之女同在井中,天下有这样凑巧的事!分明是杀人之盗,还要抵赖?”用起刑来,喝道:“快快招罢!”东廊僧道:“宿债所欠,有死而已,无情可招。”恼了县令子,百般拷掠,楚毒备施。东廊僧道:“不必加刑,认是我杀罢了。”此时连原告见和尚如此受惨,招不出甚么来,也自想道:“我家并不曾与这和尚往来,如何拐得我女眷?就是拐了,怎不与他逃去,却要杀他?便做是杀了,他自家也走得去的,如何同住过井中做甚么?其间恐有冤枉。”倒走到县令面前,把这些话一一说了。县令道:“是倒也说得是,却是这个奷僧,黑夜落井,必非良人。况又一出妄语欺诳,眼见得中有隐情了。只是行凶刀杖无存,⾝边又无赃物,难以成狱。我且把他牢固监侯,你们自去外边缉访。你家女儿平⽇必有踪迹可疑之处,与私下往来之人,家中必有所失物件,你们还留心细查,自有明⽩。”众人听了分付,当下散了出来。东廓僧自到狱中受苦不题。

  却说这马家是个沂州富翁,人皆呼为马员外。家有一女,长成得美丽非凡,从小与一个中表之兄杜生,彼此相慕,暗约为夫妇。杜生家中却是清淡,也曾央人来做几次媒约,马员外嫌他家贫,几次回了。却不知女儿心里,只思量嫁他去的。其间走脚通风,传书递简,全亏着一个娘,是从幼啂这女子的。这子是个不良的婆娘,专一哄他小娘子动了舂心,做些不恰当的手脚,便好乘机拐骗他的东西。所以晓得他心事如此,倒⾝在里头做马泊六,弄得他两下情热如火,只是不能成就这事。

  那女子看看大了,有两家来说亲。马员外已有拣中的,将次成约。女子有些着了急,与娘商量道:“我一心只爱杜家哥哥,而今却待把我许别家,怎生计处!”子就起个惫懒肚肠,哄他道:“前⽇杜家求了几次,员外只是不肯,要明配他,必不能勾。除非嫁了别家,与他暗里偷期罢。”女子道:“我既嫁了人,怎好又做得这事?我一心要随着杜郞,只不嫁人罢。”子道:“怎由得你不嫁?我有一个计较:趁着未许定人家时节,生做他一做。”女子道:“如何生做?”子道:“我去约定了他,你私下与他走了,多带了些盘,在他州外府过他几时,落得快活。且等家里寻得着时,你两个已自成合得久了,好人家儿女,不好拆开了另嫁得,别人家也本来要了。除非此计,可以行得。”女子道:“此计果妙,只要约得的确。”子道:“这个在我⾝上。”元来马员外家巨富,女儿房中东西,金银珠宝、头面首饰、⾐服,満箱満笼的,都在这子眼里。子动火他这些东西,怎肯教富了别人?他有一个儿子,叫做牛黑子,是个不本分的人,专一在‮博赌‬行、厮扑行中走动,结识那一班无赖‮弟子‬,也有时去做些偷吊狗的勾当。子欺心,当女子面前许他去约杜郞,他私下去与儿子商量,只叫他冒顶了名,骗领了别处去,卖了他,落得得他小富贵。算计停当,来哄女子道:“已约定了,只在今夜月明之下,先把东西搬出院墙外牛坊中了,然后攀墙而出就是。”先是女子要子同去,子道:“这使不得。你自去,须一时没查处;连我去了,他明知我在里头做事,寻到我家,却不做出来?”那女子不曾面订得杜郞,只听他一面哄词,也是数该如此,凭他说着就是信以为真,道是从此一定,便可与杜郞相会,遂了向来心愿了。正是:

  本待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是夜女子与子把包裹扎好,先抛出墙外,落后女子攀墙而出。正是东廊僧在暗地里窥看之时,那时见有个黑⾐人担着前走,女子只道是杜郞换了青⾐,瞒人眼睛的,尾着随去,不以为意。到得野外井边,月下看得明⽩,是雄纠纠一个黑脸大汉,不是杜郞了。女孩儿家不知个好歹,不由的你不惊喊起来。黑子叫他不要喊,那里掩得住?黑子想道:“他有偌多的东西在我担里,我若同了这带脚的货去,前途被他喊破,可不人财两失?不如结果了他罢!”‮子套‬刀来望脖子上只一刀,这娇怯怯的女子,能消得几时功失?可怜一朵鲜花,一旦萎于荒草。也是他念头不正,以致有此。正是:

  赌近盗兮奷近杀,古人说话不曾差。

  好赌两般都不染,大平无事做人家。

  女子既死,黑子就把来撺人唐废之中,带了所得东西,飞也似的去了。怎知这里又有这个悔气星照命的和尚顶了缸,坐牢受苦。说话的,若如此,真是有天无⽇头的事了。看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不得到其间逐渐的报应出来。

  却说马员外先前不见了女儿,一时纠人追寻,不匡撞着这和尚,鬼混了多时,送他在狱里了,家中竟不曾仔细查得。及到家中细想,只疑心道:“未必夫得和尚事。”到得房中一看,只见箱笼一空,,道:“是必有个人约着走的,只是平⽇不曾见什么破绽。若有奷夫同逃,如何又被杀死?”却不可解。没个想处,只得把所失去之物,写个失单各处贴了招榜,出了赏钱,要明⽩这件事。

  那子听得小娘子被杀了,只有他心下晓得,捏着一把汗,心里恨着儿子道:“只教他领了他去,如何做出这等没脊骨事来?”私下见了,暗地埋怨一番,着实叮瞩他:“要谨慎,关系人命事,弄得大了。”又过了几时,牛黑子渐把心放宽了,带了钱到赌坊里去赌。怎当得博去就是个叉⾊,一霎时把钱多输完了。待再去拿钱时,兴⾼了,却等不得。站在旁边看,又忍不住。伸手去里摸出一对金镶宝簪头来押钱再赌,指望就博将转来,自不妨事。谁知一去,不能复返,只得忍着输散了。那押的当头须不曾讨得去,在个捉头儿的⻩胖哥手里。⻩胖哥带了家去,被他子看见了,道:“你那里来这样好东西?不要来历不明,做出事来。”胖哥道:“我须有个来处,有甚么不明?是牛黑子当钱的。”⻩嫂子道:“可又来,小牛又不曾有小,是个光哩,那里挣得有此等东西?”胖哥猛想起来道:“是呀,马家小娘子被人杀死,有张失单,多半是头上首饰。他是娘之子,这些失物,或者他有些乘机偷盗在里头。”⻩嫂子道:“明⽇竟到他家解钱,必有说话。若认着了,我们先得赏钱去,可不好?”商量定了。

  到了次⽇,胖哥竟带了簪子望马员外解库中来。恰好员外走将出来,胖哥道:“有一件东西,拿来与员外认着。认得着,小人要赏钱。认不着,小人解些钱去罢。”⻩胖哥拿那簪头,递与员外。员外一看,却认得是女儿之物。就诘问道:“此自何来?”⻩胖哥把牛黑子赌钱押簪的事,说了一遍。马员外点点头道:“不消说了,是他⺟子两个商通合计的了。”款住⻩胖哥要他写了张首单,说:“金宝簪一对,的系牛黑子押钱之物,所首是实。”对他说:“外边且不可声张!”先把赏钱一半与他,事完之后找⾜。⻩胖哥报得着,喜去了。员外袖了两个簪头,进来对子道:“你且说,前⽇小娘子怎样逃出去的?”子道:“员外好笑,员外也在这里,我也在这里,大家都不知道的,我如何晓得?倒来问我?”员外拿出簪子来道:“既不晓得,这件东西为何在你家里拿出来?”子看了簪,虚心病发,晓得是儿子做出来,惊得面如土⾊,心头丕丕价跳,口里支吾道:“敢是遗失在路旁,那个拾得的?”员外见他脸⾊红⻩不定,晓得有些海底眼,且不说破,竟叫人寻将牛黑子来,把来拴住,一径投县里来。牛黑子还跳道:“我有何罪?把绳拴我。”马员外道:“有人首你杀人公事,你且不要叫,有本事当官辨去。

  当下县令升堂,马员外就把⻩胖哥这纸首状,同那簪子送将上去,与县令看,道:“赃物证见俱有了,望相公追究真情则个。”县令看了,道:“那牛黑子是什么人,⼲涉得你家着?”马员外道:“是小女子的儿子。”县令点头道:“这个不为无因了。”叫牛黑子过来,问他道:“这簪是那里来的?”牛黑子一时无辞,只得推道:是⺟亲与他的。县令叫连那子拘将来。县令道:“这奷杀的事情,只在你这子⾝上,要跟寻出来。”喝令把子上了刑具,子熬不过,只得含糊招道:“小娘子平⽇与杜郞往来相密。是夜约了杜郞私奔,跳出墙外,是老妇晓得的。出了墙去的事,老妇一些也不知道。”县令问马员外道:“你晓得可有个杜某么?”员外道:“有个中表杜某,曾来问亲几次。只为他家寒不曾许他。不知他背地里有此等事?”县令又将杜郞拘来。杜郞但是平⽇私期密订,情意甚浓,忽然私逃被杀,暗称可惜,其实一些不知影响。县令问他道:“你如何与马氏女约逃,中途杀了?”杜郞道:“平⽇中表兄妹,柬帖往来契密则有之,何曾有私逃之约?是谁人来约?谁人证明的?”县令唤子来与他对,也只说得是平⽇往来;至于相约私逃,原无影响,却是对他不过。杜郞一向又见说失了好些东西,便辨道:“而今相公只看赃物何在,便知与小生无与了。”县令细想一回道:“我看杜某软弱,必非行杀之人;牛某耝狠,亦非偷香之辈。其中必有顶冒假托之事。”就把牛黑子与老子着实行刑起来。老子只得把贪他财物,暗叫儿子冒名赴约,这是真情,以后的事,却不知了。牛黑子还自喳喳嘴強,推着杜郞道:“既约的是他,不⼲我事。”县令猛然想起道:“前⽇那和尚口里胡说:‘晚间见个黑⾐人,挈了女子同去的。’叫他出来一认,便明⽩了。”喝令狱中放出那东廊僧来。

  东廊僧到案前,县令问道:“你那夜说在牛坊中见个黑⾐人进来,盗了东西,带了女子去。而今这个人若在,你认得他否?”东廊僧道:“那夜虽然是夜里,雪月之光,不减⽩⽇。小僧静修已久,眼光颇清。若见其人,自然认得。”县令叫杜郞上来,问僧道:“可是这个?”东廊僧道:“不是。彼甚雄健,岂是这文弱书生?”又叫牛黑子上来,指着问道:“这个可是?”东廊僧道:“这个是了。”县令冷笑,对牛黑子道:“这样你⺟亲之言已真,杀人的不是你,是谁?况且赃物见在,有何理说?只可惜这和尚,没事替你吃打吃监多时。”东廊僧道:“小曾宿命所招,自无可怨,所幸佛天甚近,得相公神明昭雪。”县令又把牛黑子夹起,问他道:“同逃也罢,何必杀他?”黑子只得招道:“他初时认做杜郞,到井边时,看见不是,喊起来,所以一时杀了。”县令道:“晚间何得有刀?”黑子道:“平时在厮扑行里走,⾝边常带有利器。况是夜晚做事,防人暗算,故带在那里的。”县令道:“我故知非杜子所为也。”遂将招情一一供明。把子毙于杖下。牛黑子強奷杀人,追赃完⽇,明正典刑。杜郞与东廊僧俱各释放。一行人各自散了,不题。

  那东廊僧没头没脑,吃了这场敲打,又监里坐了几时,才得出来。回到山上见了西廊僧,说起许多事休。西廊僧道:“一同如此静修,那夜本无一物,如何偏你所见如此,以致惹出许多磨难来?”东廊僧道:“便是不解。”回到房中,自思无故受此惊恐,受此苦楚,必是自家有往修不到处。向佛前忏悔已过,必祈见个境头。蒲团上‮坐静‬了三昼夜,坐到那心空寂之处,恍然大悟。元来马家女子是他前生的妾,为因一时无端疑忌,将他拷打锁噤,自这段冤愆。今世做了僧人,戒行精苦,本可消释了。只因那晚听得哭泣之声,心中凄惨,动了念头,所以魔障就到。现出许多恶境界,他走到冤家窝里去,偿了这些拷打锁噤之债,方才得放。他在静中悟彻了这段因果,从此坚持道心,与西廊僧到底再不出山,后来合掌坐化而终。有诗为证:

  有生总在业冤中,吾到无生始是空。

  若是尘心全不起,凭他宿债也消融。  wWW.bwOXs.cOm
上一章   初刻拍案惊奇   下一章 ( → )
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聊斋志异镜花缘太平广记浮生六记大唐西域记罗织经说苑
福利小说初刻拍案惊奇在线阅读由凌濛初提供,限制级小说初刻拍案惊奇结局在线阅读,被窝网提供福利小说初刻拍案惊奇经典观看在线下载,大神作品齐聚被窝,最新章节每日更新。